第六十五章 還施彼身
正羞憤欲絕之際，黎嬌已經站了起來，面色通紅，連話都未說一句就捂著肚子沖了出去。
喬昭眨眨眼：「那大伯母是想問我怎麼沒事嗎？」
四姑娘黎嫣沖喬昭勉強一笑：「我去看看。」
黎姝聽在耳里，卻好似一個驚雷乍響，猛然回過神來。
「問話？」王媽媽表現得很急，喬姑娘卻不疾不徐，反問了一句。
喬昭便露出真切的笑來：「五妹慧眼。」
迎上她波瀾不驚的目光，黎姝忽地忘了該說什麼。
這不是廢話嘛，有問題的東西誰吃得多自然就反應大！
是嫡母身邊的王媽媽！
三姐果然是知道的！
一見喬昭進來，黎嫣條件反射站了起來，還不忘把毫無所覺的黎嬋拉起來，沖喬昭見禮：「三姐。」
伍氏掃了神情緊繃的黎嫣一眼，心道：能在大福寺一鳴驚人，這位三姑娘果然沒有那麼簡單，連四姑娘都曉得厲害了。
她可是跟著三姐行事，只吃了銀絲花捲的，這豈不是說三姐早就知
和*圖*書道那些飯菜有問題？「五妹喊我有事？」喬姑娘聲音溫和。
琴藝先生抱著琴匆匆走了。
黎姝一看領頭的婆子，臉色不由發白。
黎皎錯愕了一瞬間，立刻站了起來，匆匆對琴藝先生道：「先生，二妹許是不舒服，學生去瞧一瞧——」
五姑娘黎姝越想越糊塗了。
她口中說著「二位姑娘」，自始至終沒有看黎姝一眼。
她沒有依著任何譜子來，微垂眼帘信手彈著，黎姝卻漸漸聽痴了。
也不知夫人幹嘛對西府的這麼客氣，明明這些年西府都是仰東府鼻息的。
她不再多說，收回目光落在面前的古琴上。
完了，這聲音是她發出來的？
直到幾個丫鬟婆子湧進門來，琴音才戛然而止。
王媽媽暗暗扯了扯嘴角。
王媽媽本來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當，被喬昭這麼一反問，忽地就有些心虛。
怎麼回事？莫非是吃壞了肚子？
黎姝心中一動。
五姑娘黎姝暗暗和_圖_書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喊道：「三姐。」
黎皎忍得辛苦，腹痛如絞，每一刻都無比煎熬，一顆顆冷汗直往下滴，直到不雅的聲音響起，臉色頓時慘白。
哼，三姑娘現在擺什麼架子，等會兒就要倒霉了！
她彷彿看到屋檐下精緻的籠子里鳥兒輕輕揮動著翅膀跳來跳去，調皮地躲避著旁人的逗弄，終於籠子打開，鳥兒一飛衝天，越飛越高，越飛越高，直到再也看不見，只剩下碧藍的天與潔白的雲，年年依舊，任人仰望。
今天這些學生是怎麼了？
難道要問三姐，為何大姐她們都吃壞了肚子，獨獨她們兩個沒事？
肚子脹痛越來越厲害，黎皎咬著下唇，輕輕按住腹部。
學生們這是吃壞了肚子？
面對著年輕俊美的琴藝先生，要去凈房這種話她一個姑娘家是打死也說不出口的。
喬昭神色淡淡，低頭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
年輕的琴藝先生跟著尷尬起來，忙道：「既然二姑娘和_圖_書不舒服，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吧。」
他這一走，六姑娘黎嬋立刻站了起來，甩下一句「我去凈房」，旋即就消失在門口。
黎姝向來有自知之明，連不平之氣都生不出。
喬昭啞然失笑。
東府女學的小廚房因是專給姑娘們設的，素來仔細，不可能出現用了變質食物的情況，要是有人吩咐廚子往飯菜里下藥，那個人非二姐莫屬，可偏偏二姐吃得比誰都多。
等不及琴藝先生應允，向來穩重溫婉的大姑娘就匆匆追了出去，留下雲里霧裡的琴藝先生看向其他幾位女學生。
素來謹小慎微的少女小心翼翼揚起一抹討好的笑：「我是想告訴三姐，今天三姐戴的頭花真好看。」
跟在喬昭身後進來的五姑娘黎姝忙把頭垂得更低，這才藏住笑意。
三姐如何得知飯菜有問題？是無意中發現有人往飯菜了放了東西？這應該不可能，西府的姐妹一早過來就都沒離開過學堂，難道說是用飯時被三姐察覺的？這和圖書更不可思議了，三姐當時明明一口沒吃。
伍氏險些維持不住當家主母的風度，暗暗吸了口氣才道：「這個伯母自然明白。」
夫人交代了，對西府姑娘要客氣些，免得再引來什麼閑話。
「昭昭啊，伯母叫你來，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好端端的你二姐她們幾個怎麼鬧起肚子來？」伍氏說著看了看黎嫣姐妹，「剛剛我問了嫣兒和嬋兒，她們兩個午飯吃得少，這才沒什麼事，你大姐和二姐卻泄個不停，剛剛喝下湯藥才止住了。」
不想了不想了，管它是怎麼回事，反正以後跟著三姐混就對了！
喬昭側頭，唇邊掛著淺淡笑意：「嗯？」
三姑娘與五姑娘毫無異樣，四姑娘鐵青著一張臉，六姑娘淚眼汪汪，一副糾結痛苦的表情。
想到先前那不雅的聲音，琴藝先生忽地瞭然。
二妹？
伍氏等在廳里，一旁坐著四姑娘黎嫣與六姑娘黎嬋。
轉眼間，琴房內只剩下喬昭與五姑娘黎姝。
學堂一側有供姑娘們午休的地方，和*圖*書喬昭被王媽媽領到那裡，就見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裡間隱約可聽到女孩子的抽泣聲。
「既然是伯母想了解一下情況，王媽媽帶路吧。」喬昭這才施施然起身。
王媽媽走過來沖喬昭草草行了一個禮：「三姑娘，五姑娘，二姑娘幾人吃壞了肚子，驚動了夫人，夫人請您二位過去問話。」
她忙乾笑道：「是夫人請二位姑娘過去了解一下情況，其他幾位姑娘現在都不方便。」
她發間只簪了一朵玉蘭花，白中透綠，再素凈不過了，何來好看一說？
喬昭點頭還禮，對著伍氏輕輕一福：「大伯母。」
喬昭沉吟片刻，一本正經回道：「那應該是大姐和二姐吃得多吧。」
琴房裡安安靜靜，喬昭素手輕抬，隨意彈奏起來。
黎府幾位姑娘中，唯一庶女出身的五姑娘倒是個心思細膩的。這樣的人，懂得明哲保身，自然不會冒冒失失找她麻煩。
她看了看黎嫣姐妹，笑笑：「我還以為四妹和六妹對您講了。我沒事，是因為我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