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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昭伸出手，觸碰到屍體的嘴巴，額頭的汗珠細細密密，臉色比雪還要蒼白。

他想到了懷中的錦囊，因為怕無意中丟了，一直被他小心貼在心口處。

喬昭勉強笑笑：「怕與不怕，考驗是不會變的。」

小六瞪大了眼睛：「師父怎麼看出來的？我檢查過它的頸部，沒有痕迹。」

「師父，您查出什麼來了嗎？」

池燦搖搖頭：「不，我就在這裏陪著。」

片刻后，她的聲音響起，在散發著惡臭的陰冷房子里很清晰。

「小丫頭，你的考驗暫且算是通過了，走吧。」

在這間陰冷的屋子裡，他衣衫襤褸，面容滄桑，卻彷彿是主宰這片天地的主人，散發著強烈的自信。

他說著深深看了小六一眼：「這個人是死後被丟入水中，口鼻里的綉線不可能是入水后吸入的。而一個人什麼情況下會吸入這個呢？」

「一個人若是溺水，出於本能會劇烈掙扎，那麼手指夾縫和指甲內會有泥沙水草，而這具屍體的手指https://www.hetubook.com.com很乾凈……」錢仵作不急不緩講述著。

錢仵作點點頭：「那好，你仔細觀察一下屍體的手，把你看到的描述出來。」

喬昭臉色蒼白，連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都不能夠，因為這樣的話就會吸到令人作嘔的臭味。

入手的感覺讓她無法用言語形容，卻知道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邵明淵輕嘆一聲：「拾曦，你要是受不住，就在外面等著吧。」

「這個人是死後被推入水中的。」

「這是——」小六眨眨眼，臉皺起來。

少女垂眸盯著自己的手。

喬昭伸手接過手套：「多謝。」

「這個人是被捂死的。」

她費了些力氣才把手套摘下來。

池燦走進來，看到裏面的情景不由變了臉。

喬昭把手套戴好，主動問道：「錢仵作，我該做些什麼？」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對邵明淵與池燦來說，似乎從來沒有這麼難熬過，終於聽到錢仵作發和-圖-書話：「好了。」

那一瞬間的衝擊力太強，池燦終於忍不住跑出去，扶著廊柱吐起來。

「綉線？」喬昭脫口而出。

一具形容恐怖、噁心至極的屍體呈現在眾人面前。

小六一臉的不可思議。

見喬昭站著不動，他聲音加大了些，很是不耐煩：「快點！」

錢仵作從屍體的手部特徵講起，按著讓喬昭檢查的部位依次講述，既是講給小六聽，又是講給喬昭聽。

錢仵作點點頭，指了指屍體的嘴巴：「掰開來看看。」

或許是她主動戴上手套的表現讓錢仵作比較滿意，見她一時沒有動作，錢仵作只是目不轉睛盯著她，沒有立刻罵人。

錢仵作走過去，專註看著屍體。

喬昭伸手把屍體的手抓了起來。

「師父，那您查出來這人的死因嗎？」小六趁機問道。

既然無法逃避，那不如早來早解脫。

「看它的指甲。」

喬昭認真聽著，一時之間竟連排山倒海的噁心感都暫時忘記了。

小六不由看向錢仵作。

和圖書幾人一同看向喬昭。

喬昭搖搖頭。

她就站在那具形容恐怖的屍體旁，承受著最直接的視覺與嗅覺雙重衝擊。

「正是如此。」錢仵作把鑷子往托盤裡一扔，沖喬昭輕輕點頭。

秀麗的少女與恐怖的屍體，這一刻給邵明淵帶來的衝擊同樣是強烈的。

錢仵作冷冷笑了笑。

邵明淵忍不住上前一步，擔憂地看著喬昭。

少女依然站得筆直，衣裳卻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

或許應該看一看錦囊里到底放著什麼。邵明淵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邵明淵伸手拽住他，搖了搖頭。

「你看它口鼻里的損傷，還有——」錢仵作拿著鑷子從屍體口腔里夾出一條細線，「你看看這是什麼？」

那一刻，邵明淵生出不顧一切把她帶走的衝動。

錢仵作收回視線，看向小六。

小六取來一副手套，目光在邵明淵與喬昭之間來回遊移，估不準這手套究竟給誰。

屍臭味直往喬昭鼻子里鑽，她卻強撐著沒有移開。

這個和_圖_書案子縣太爺很重視，不然他也不會一天往山上跑了好幾趟，本來都絕望了，沒想到師父居然下山了。

這可真是天方夜譚！

這可真是艱巨的考驗，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後退，退一步，父母親人就永遠不能沉冤昭雪。

他講完，掃了喬昭一眼，問小六：「明白了么？」

到底是為了什麼，她要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小六一臉崇拜點點頭：「明白了。師父啊，所以還是要您老人家出馬啊，徒兒昨天瞧了半天，什麼都沒看出來。」

他忍不住想：黎姑娘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呢，為什麼能做到這一步？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舅兄……或者李神醫？

喬昭忍著不適悄悄打量錢仵作，心道：術業有專攻，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錢仵作才能成為天下最好的仵作吧。

小六並不蠢，脫口道：「被人用軟巾帕子之類帶繡花的東西捂住口鼻時？」

池燦盯著錢仵作的眼神彷彿要吃人：「他怎麼能——」

不只是小六很驚訝，邵明淵與池燦同樣難掩m.hetubook.com.com驚奇，只有親歷了剛才檢驗的喬昭垂眸而立，隱隱有所領悟。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看得很認真，彷彿面對的不是膨脹腐爛的屍體，而是一件美妙的藝術品。

「小六，拿一雙手套給她。」錢仵作直起身子。

錢仵作點點頭，看向喬昭的目光帶上了讚許：「對，就是綉線。」

錢仵作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漠道：「想吐的話可以出去。」

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怎麼會不怕？不只是怕，還噁心至極。

喬昭強忍著噁心，仔細觀察了一下：「指甲不長，應該才修剪過不久，看著很乾凈……」

師父不會要這位姑娘當仵作吧？

錢仵作說真正的考驗還沒開始，她大概已經能猜到接下來的考驗是什麼了。

錢仵作輕輕點了點頭，看向喬昭的眼神溫和些許。

二人皆不再說話，少女甜美的聲音響起：「手浮腫，呈青紅色，表皮……」

小六有些吃驚：「您從哪裡看出來的？」

「你不怕？」錢仵作反而不急著發話了，饒有興緻打量著喬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