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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回去重新念：「岐山丹鳳雙呈祥，雄鳴六，雌鳴六，六六三十六聲，聲聞于天，犬生明康皇帝——」

「皇上，小畜生皮糙肉厚，萬一把您的御板硌壞了就不好了……」

蘭松泉正等著聽表揚呢，根本毫無準備，那賀章不偏不倚砸到他的鼻樑上，當下鼻血就竄了出來。

「皇上，這絕對不是臣寫的！」蘭松泉大聲道。

蘭山府邸，接到魏無邪傳來的口諭，蘭山謹慎問道：「廠公，皇上這時候喚我們父子進宮，不知為了何事？」

看著鼻血落到金磚上，明康帝更是火冒三丈，揚聲道：「來人，把蘭松泉這個冒犯天顏的混賬東西拖出去斬了！」

青藤紙上，硃筆寫成的「犬」字彷彿趴在面前的惡犬，吐著舌頭嘲諷望著明康帝。

「父親！」蘭松泉大急，轉而沖明康帝一拜，「皇上，臣又不是得了失心瘋，怎麼會寫出這樣的賀章呢！」

「這是你寫的？」明康帝把手中賀章往蘭松泉眼前hetuｂｏｏｋ.cｏｍ.coｍ一晃。

看來蘭山父子要倒大霉了。

「廠公，真與犬子賀章有關？」蘭山比性情暴躁的兒子要沉穩許多，不放心追問。

魏無邪不動聲色笑笑：「蘭首輔，這個咱家真不知道，您就別為難咱家了，不過皇上宣您二位進宮前確實正在書房中看賀章。」

憑他對皇上多年來的了解，屋中氣氛表明皇上此刻很不高興。

一百大板真要打下去，兒子不死也殘廢了，這可萬萬不成！

明康帝喊來魏無邪分享喜悅的心情，接著往下念：「岐山丹鳳雙呈祥，雄鳴六，雌鳴六，六六三十六聲，聲聞于天，天生明康皇帝，萬壽無疆——」

這個時候蘭山也顧不得斥他御前失儀了，厲聲問道：「你寫賀章時腦子抽了嗎？」

蘭松泉一聲笑：「父親，這還用問么，定然是皇上看到兒子寫的賀章出眾，才叫咱們過去的。」

念到這裏，明康帝話音一頓，覺得哪裡有些不對htｔｐs://ｍ•hｅtｕｂoｏk•cｏm•ｃom勁。

「你自己看！」明康帝雖然盛怒，內心深處卻沒打算要蘭松泉的命。

明康帝撩撩眼皮：「你的字就算朕認不出來，你父親也認不出來么？蘭首輔，你來說說，這字究竟是不是你兒子寫的？」

「銀子來抵？」蘭山獃獃問。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帘，蘭松泉忙點頭：「正是微臣所寫。」

明康帝冷眼看著蘭山砰砰磕了好幾個響頭，稀疏白髮一下子就散亂了，終於開口道：「既然蘭愛卿替你兒子求情，那麼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賞他一百大板吧。」

最懂明康帝心思的還是蘭山，見蘭松泉還要再說，忙狠狠扯了他一下，雙手伏地請罪：「皇上，小畜生絕對不敢有這樣的心思，求您看在老臣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的份上，饒他一條賤命吧……」

蘭山父子輕車熟路進了御書房，一踏進御書房門口，蘭山莫名頭皮發麻，當下就腳步一頓。

蘭松泉嘿嘿樂ｗwｗ•ｈetｕboｏk.ｃoｍ•ｃｏｍ了：「父親，我就說吧，除了這個沒別的了。」

明康帝盯著那個「犬」字，一張臉沉得能滴出水來。

「洛水玄龜初獻瑞，陰數九，陽數九，九九八十一數，數通乎道，道合原始天尊，一誠有感……」明康帝越念眼睛越亮，甚至忍不住拍案，「好詞！魏無邪，來，和朕一道欣賞欣賞。」

蘭山飛起一腳把蘭松泉踹個趔趄，撲倒在明康帝面前，涕淚橫流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求皇上告知老臣，小畜生究竟犯了什麼錯？」

蘭松泉一頭霧水，衝過來道：「我看看！」

明康帝冷笑一聲：「怎麼，你要告訴朕，這不是你寫的？」

「犬生明康皇帝——」

蘭山可憐巴巴求了一通，明康帝眯眼聽著，最後才緩緩睜開眼睛：「蘭愛卿盡心儘力多年，朕也不是無情之人，只是金口玉言怎麼能隨便更改呢？這樣吧，打板子的賞賜依然不變，不過蘭愛卿可以用銀子來抵。」

「是。」魏無邪幾乎和*圖*書是逃出御書房，站在銀裝素裹的殿外悄悄呼了口氣。

蘭松泉卻毫無所覺，中氣十足見禮：「臣拜見皇上。」

「混賬！」明康帝直接把奏章砸到了蘭松泉臉上。

明康帝勃然大怒，氣得聲音都變了調子：「魏無邪，讓蘭山父子給朕滾過來！」

魏無邪在前面領路，眼尾餘光掃過蘭松泉，心中冷笑。

「呵呵，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或許在心裏這麼罵朕久矣，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寫出來了。」

蘭松泉急了：「父親，這真不是我寫的，我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蘭山顫巍巍撿起掉在地上的賀章，緩緩展開，看完上面內容臉色猛然一變，跌坐在地失聲道：「這，這不可能，小畜生怎麼會寫成這樣——」

蘭山一聽冷汗就流下來了。

一臉血的蘭松泉愣住了：「皇上，這是為何？臣做錯了什麼事？」

蘭松泉匆匆看完，目光彷彿釘子落到那個「犬」字上，眼神變得茫然：「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蘭山這才舒展開和_圖_書雪白稀疏的眉毛，顫巍巍道：「那走吧，不能讓皇上等著。」

一千兩白銀抵一板子，一百大板就是十萬雪花銀，嗯，好歹今年臘賜可以發下去了。

「蘭首輔這話問的，咱家可不敢胡亂揣測聖意。」魏無邪打了個太極，琢磨著要是蘭山塞銀票的話他就透露些許。

蘭山目不轉睛盯著青藤紙上的朱字，很想找出一點不同來，可最終只剩下喪氣，艱難道：「是他的字跡……」

他年紀大了，誰來告訴他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對，拿銀子來抵，一千兩白銀抵一板子。」明康帝面無表情道。

這次的賀詞是他多年所作賀詞中最得意的，也不知皇上會如何獎賞他。

蘭山被問得說不出話來。

他就說哪裡不對勁，先前把這個字當作「天」字順口讀過去了。

明康帝淡淡哼了一聲：「蘭閣老，你就告訴朕，這到底是不是你兒子的字跡？」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蘭松泉害他少收了一袋子銀子，他就坐等他倒霉了。

跟朕狡辯？朕從來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