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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謹腳步微頓，嫌棄道：「回你的狗窩。」

「那睡吧。」姜似抬手解開帳鉤。

燕王府的正院名毓合苑，坐落在王府中心軸處。

「王爺呢？」她一邊穿外衣一邊問阿巧。

他可能聽錯了，設想中阿似不該義正言辭拒絕嘛。

姜似轉過身來，與郁謹面對面。

之後換衣凈手不必細說，等待用飯的時候，郁謹板著臉抱怨：「阿似，我總有一種錯覺，你對二牛比對我好。」

郁謹伸手去拎二牛脖子，被姜似攔住。

姜似進了內室歪在床榻上，見郁謹跟進來，笑問：「王爺沒有別的事？」

二牛：「汪！」

「在毓合苑給二牛弄一個狗舍吧。」

可以說他的新生是阿似給的。

郁謹險些氣炸，抬腳踹去。

她在那個春末重生，真正說來，以前那個心高氣傲、目下無塵的姜似在那個時候便死去了。

早在那一年他險些被當成女孩子賣入青樓，他就發過誓，這輩子絕不能再由別人掌握他的命運和圖書。

她好歹兩世為人，真要比臉皮，怎麼也比眼前這傻瓜厚一點。

那是他的眼睛與耳朵，讓他不至於回到京城后當瞎子，當聾子。

本來只是午後小憩，這一覺卻睡得有些久，到底是昨夜折騰太過的後遺症。

姜似自知失言，掩飾笑道：「年初參加永昌伯府舉辦的花宴，聽了些風言風語，那時候我還是孩子脾氣，氣性大，病了好久才想通。」

姜似並不意外。

一個「再」字引起了郁謹的注意。

郁謹呵呵一笑：「書讀多了煩惱也多，我眼下這樣正好。」

郁謹也睡不著，琢磨著皇后賞給姜似的凌霄鐲。

姜似推推他：「不去書房看看書？你不是對父皇說以後要多讀書么。」

郁謹暗道一聲回頭再算賬，與姜似一起進了屋。

「吃飯吧，餓了。」姜似不再逗他。

一路往前走，遇到的下人紛紛見禮：「王妃。」

「再？」

姜似頷首：「這個我自然知道。阿謹，m•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om你放心吧，我既然嫁給你就做好了準備，不會再讓自己身陷絕境。」

郁七在這方面一向自律，從沒放鬆過。

他回到京城兩眼一抹黑，就跟瞎子一般。

郁謹聲音低下來，眼中閃著危險的光：「我其實準備干點別的……」

二牛嘴巴得到了自由，衝著郁謹大大打了個哈氣。

回京一年多的時間，南疆那些收穫絕大部分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變成了某些棋子與眼線。

姜似皺眉數落郁謹：「你和二牛計較什麼。」

姜似舉起手來，隨著雪白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腕上是翠綠欲滴的凌霄鐲。

沒成親前他幾乎都歇在前院書房裡，就是為了等阿似進門一同住進新居。

聽阿似的意思，難道以前陷入絕境過？

姜似眨眼笑了：「我正有此意。」

有關凌霄鐲的故事，他當然耳聞過。

從此他收起幼年時的委屈憤懣，發瘋般讀書習武，去最殘酷的南疆戰場上磨鍊，就是為m.hetubook.com.com了獲得力量。

郁七練劍會在演武場，那她正好去書房逛逛。

不就是等到晚上么，他還忍得住，總有阿似求饒的時候。

耳邊的呼吸聲並不均勻，郁謹便開口道：「阿似，你喜歡皇后賞賜的鐲子么？」

「王爺比您早起了一陣，去練劍了。」

二人用過午飯，婢女奉上臉盆、帕子等物，一番收拾才算妥當。

死在了一個男人的隨口評議中，死在了女孩子們揶揄的目光里。

二牛彷彿聽懂了，得意叫喚兩聲，倒在地上開始慢悠悠打滾，一直滾到牆角陰涼里，吐著舌頭不走了。

阿似治好了福清公主的眼睛，立了大功，皇后要重賞無可厚非，可是賞賜凌霄鐲是不是太重了？

現在想想，真不值當的。

帳子內很快安靜下來。

姜似搖頭：「不相干的人，連生氣都是浪費時間。睡吧。」

郁謹有些遺憾，卻老老實實不再亂想。

如今他回來了，如願以償擁有了阿似，儘管心滿意足別和_圖_書無所求，卻不能放鬆警惕。

郁謹拍案而起，把姜似拉近：「真的？」

大紅的紗帳落下來，隔絕出一方小天地。

那種滋味糟透了。

郁謹覺得把任何人都往壞處想這個習慣不太好，但他不準備改。

姜似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洗過臉往外走去。

姜似睡不著，惦記著那幅畫。

郁謹眼神陡然轉冷：「阿似，你要不要出出氣？」

姜似醒來睜開眼，身邊空蕩蕩的。

郁謹踢掉鞋子在姜似身邊躺下來，把她擁進懷裡：「什麼事也沒一起午睡重要。再說，我一個閑散王爺能有什麼事……」

郁謹徹底愣住。

二牛的窩亦設在前院，不過平日在偌大的王府撒丫子亂跑並無人管。

混吃等死，至少讓別人以為混吃等死，日子才會舒心。

郁謹：「……」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他要是早點把二牛這狗東西賣了，現在怎麼會落到氣內傷的境地！

她能清晰數出對方下巴冒出的幾根青茬，他能看到她面頰上的淺淺茸www.hetubook.com.com毛。

夫婦二人跨進院門，二牛緊隨其後跟進去。

想淺了，皇后是太感激才拿出最珍貴的物件賞賜給燕王妃。想深了，焉知不是皇后想把他們夫婦拉進那潭渾水中。

郁謹薄唇微抿，提醒道：「皇后的用意有些讓人想不透，你以後除非必要，不要往宮裡跑。」

書房外有小廝守著，見到姜似愣了愣，急忙見禮。

二牛看郁謹一眼，叼住姜似的裙擺不鬆口。

大狗嘴巴張開老大，露出白牙，還斜著眼睛觀察男主人的反應，一副十足挑釁的模樣。

姜似笑得止不住。

姜似微微頷首，帶著阿蠻穿過重重月亮門來到前院書房。

他可以主動選擇不爭，卻不能被動隨波逐流。

「鐲子還是挺漂亮的。」姜似由衷道。

姜似見他繃著臉格外認真，笑道：「怎麼，答案不滿意準備打人？」

二人同躺在一張床上，靠得極近。

「嗯。」

姜似默了默，嫣然一笑：「其實不是錯覺。」

二牛靈活躲到姜似身後，討好舔著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