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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兒尚不足三個月，小腹還很平坦，可她已經能真切感受到那個小生命的存在。

「主子，您是不是擔心王爺了？」阿蠻心直口快問道。

姜似捧著熱茶沒說話。

安郡王活得好好的，幹嘛自殺啊。

「主子，窗邊風大，當心著涼。」阿蠻伸手合攏了窗子，把風關在窗外。

這樣一想，便覺得很對不住這個孩子。

「皇上，您沒事吧？」無數道關切的聲音響起，掩蓋了其他動靜。

不先入為主判斷是查案者必須具備的能力，這些人懂個屁。

「甄愛卿，你繼續說下去。」景明帝稍稍恢復了冷靜，看都不看別人一眼，只追著甄世成問。

甄世成越眾而出，快步走到安郡王那裡俯下身去，片刻后直起身來，對景明帝道：「回稟皇上，安郡王已經死透了。」

哪怕陷入黑暗，這些萬里挑一的侍衛也能瞬間做出保護皇上的本能反應。

守著門口的丫鬟稟報道：「竇表姑來了。」

投緣便好好交和_圖_書往，不投緣就別浪費時間敷衍。

「做慣了，不礙事。」竇姝婉手下不停，與姜似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神色一派寧靜。

「嗯，等風雪停了，讓人給王爺送些羊肉羹去。」姜似啜了一口熱茶，伸手搭在小腹上。

「一個人在屋子裡獃著還不如來王妃這裏聊天做活。」竇姝婉從小籮筐里取出針線等物，開始給鞋面繡花。

姜似接過來，暖著被風吹涼的手。

這份信任，甄世成自然能感受得到，壓下心中感動道：「兇手應該就是趁剛剛殿內突然黑下來時動的手。」

一盞接一盞燈亮起，大殿內恢復了亮堂。

立在角落裡的御前侍衛悄無聲息上前，把景明帝圍在中間。

原本明亮的天空好似變成一汪濃墨，流轉變幻著色彩。

見到竇姝婉，姜似嘴角笑意真切了些，招呼道：「外頭颳風下雪，表姑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哎呀，小主子是不是想爹了？」阿蠻湊過去，故hetubook.com.com意哄姜似開心。

阿蠻忙安慰道：「您別擔心，王爺凍不著的，我看王爺住的地方什麼都齊全，還燒了地龍呢。」

姜似轉過身來往桌邊走去。

「請進來。」

至少這三四年內，身處皇室這個漩渦中的人別想過安穩日子。

就在眾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聲驚叫響起。

屋內登時亮堂起來。

此時安郡王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心口處一個血窟窿，鮮血由身下慢慢向外蔓延，淹沒了落在身側的一柄匕首。

風疾雪大尚不足奇，奇特的是這乍然如黑夜的天，也難怪京郊翠螺山上的行宮裡會發生那麼多事。

竇姝婉穩重知分寸，又不失聰穎，與之相處頗為自在。

「快掌燈！」不知是誰大聲喊道。

儘管姜似沒有開口，阿巧與阿蠻還是感受到了主子沉重的心情。

大周的風雨才剛起，那些血腥與殘酷還掩藏在溫情和樂的面紗之下，此後才會越來越艱難。

風更急，吹https://m.hetubook.com.com得草木狂搖。

「王妃今日覺得如何，還犯噁心么？」竇姝婉笑著走過來，手中拿著個小籮筐。

行宮中正觥籌交錯之際，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姜似偶爾會想，這個孩子似乎來得太早了些。

姜似推開窗，任由風吹進來揚起披上的雪狐皮斗篷，望著黑色天幕與漫天雨雪出神。

景明帝眼神好，只瞧了一眼就騰地站起來，揚聲問：「安郡王怎麼了？」

眾臣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

與人相處上，姜似並沒多少心思，秉持的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態度。

眾人不由嘩然。

景明帝皺眉望過去。

小籮筐里已經有一隻做好的虎頭鞋。

眾臣往兩旁讓開，露出裏面情形。

輕微的腳步聲走近。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已經遠在南疆，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原來景明十九年的冬至竟是這樣的天氣。

沒等人回答，他又喊道：「甄世成——」

甄世成這形容太彆扭了，什麼叫和_圖_書死透了？就不能用個委婉點的說辭嗎？

在王府住了兩個多月，二人少了一開始的生疏試探，已經很熟稔。

眾人這才留意到離康郡王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人，離得近的一眼就看出正是安郡王無疑。

景明帝端坐在原處，擺了擺手：「諸卿放心，朕無事。」

眾臣默默翻了個白眼。

康郡王神色驚慌指著地上，聲音顫抖著：「安，安郡王——」

二人對視一眼。

阿巧眉眼靈活，聞言又點亮幾盞燈。

本來就是白日，殿中一扇接一扇大窗，原本並沒掌燈。

甄世成捋了捋鬍子。

姜似收回思緒，笑了笑。

姜似拿起那隻虎頭鞋，只覺可愛至極，贊道：「表姑好手藝。不過今日外頭黑，光線不好，還是陪我說說話吧，仔細傷了眼睛。」

阿巧立刻遞上早就準備好的熱茶。

恰在此時，外面驟然黑下來的天空重新亮起來，雖然風雪依舊，殿內卻光線大好。

甄世成才不理會別人怎麼想，補充道：「心口中刀，瞬間hetｕbｏoｋ.cｏｍ.ｃoｍ斃命。微臣檢查了一下匕首刺入的方向，不是自殺。」

姜似便在這樣自在祥和的氣氛中舒緩了心情。

遮天蔽日的墨雲似乎是從城中緩緩移往城郊，翠螺山這邊的天色要比城中遲一些才黑下來。

至於其他人，當然就自求多福了。

景明帝坐在遠處，視線又被眾人遮擋，什麼都瞧不見，急問道：「發生了何事？」

論拍馬屁誰都行，論破案他只信甄世成。

厚厚的棉帘子掀起，打扮素凈的竇姝婉走了進來。

皇上要是出了事，那大周的天就真的變了，他們這些人百死莫辭。

眾人終於能勉強看清彼此的臉。

眾臣聽得嘴角直抽。

皇上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雪有些大，夾雜著雨珠洋洋洒洒往下落。

這其中，甄世成臉色凝重，彷彿預感到了什麼。

舞姬的驚叫聲，杯盞的碰撞聲，還有重物倒地聲，種種聲音在突然不能視物的環境中交織響起，給身處黑暗的人們帶來一陣恐慌。

一陣窸窸窣窣，終於有一盞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