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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伺候的其餘人退出去，韓氏掃立在程瑤身後的抱琴一眼，冷聲道：「你也退下！」

這可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見程瑤青白如厲鬼的臉色，巧容大駭，顫聲問：「姑娘這是怎麼了？」

韓氏在凈房靠牆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抬抬下巴：「你們兩個別愣著了，二姑娘等會兒還要回去養病呢。」

程瑤心中一喜，卻不敢表露出來，死死低著頭。

這樣過了片刻，身體漸漸適應了水溫，她發著抖閉上了眼睛，眼角不知是水還是淚淌了下來。

雪蘭和霜蘭已經抬手去給程瑤脫衣。

雪蘭和霜蘭從沒見過這樣疾聲厲色的韓氏，在兩個丫鬟心裏，主子對府上姑娘尚能如此，真的惹怒了，她們兩個丫鬟還能有好嗎？

雪蘭和霜蘭把氣若遊絲的程瑤拖出來，替她收拾妥當送了出去。

程瑤緩緩跪了下來：「女兒慚愧。」

「母親，可以了么？」只剩下裡衣時，程瑤顫聲問。

「雪蘭、ｈetuｂoｏｋ.cｏm.ｃom霜蘭，扶二姑娘去凈房，伺候她沐浴！」

程瑤下意識避開：「母親，瑤兒晌午才沐浴過。」

韓氏這樣的嫡母，以往她覺得只要摸准了脾氣就好拿捏。可現在才發覺，這種人一旦翻臉后。當真半點情面不講，還不如那些哪怕背地裡刀光劍影明面上也要笑意溫柔的主母。

只要能退親，目前她沒有什麼不能忍的！

到此時，她心裏已經有數，父親定是把那事告訴韓氏了。

在韓氏不容置喙的目光下。只得含羞帶辱，一件一件褪著衣裳。

韓氏冷眼打量著程瑤。

巧容臉色慘白，與抱琴一同扶著程瑤進去，轉頭就匆匆離開了碎玉居，向飛絮居奔去。

抱琴將信將疑，費了好大力氣把程瑤扶回去，迎面撞見巧容。

韓氏早已恨透了程瑤。

「養病」兩個字被她著重說出來，聽著格外諷刺。

程瑤輕輕點頭。

「二姑娘。請吧。」

抱琴嚇了一跳m.hetubook.com.com：「我們姑娘這是怎麼啦？」

不過，過了父親那一關，嫡母這一關，她並不怎麼懼怕。

韓氏根本不理會程瑤，抬腳率先向凈房走去。

抱琴不自覺看程瑤一眼。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程瑤，忽然一笑：「你父親說，你得了急病，要把親事退了。」

「母親。」程瑤來到韓氏面前，屈膝行禮。

「你起來吧。」

韓氏冷笑出聲：「你不就是因為得了急病，才退親的么？還愣著幹什麼，快扶二姑娘進去！」

她發誓，這樣的屈辱她一定要討回來！

總有一日，她要韓氏不得好死！

居然這麼快就鎮定了，難怪哄了她這麼多年！

程瑤到底只是個姑娘家，哪裡抵得過兩個人的力氣，很快就被她們連拖帶拽弄進了浴桶中。

豆綠色高領小衫，鵝黃色撒花百褶裙，清新出挑，溫婉端莊。

也因此。她沒有看到韓氏臉上一閃而過的狠厲。

這毒婦好狠，讓她冷hetubook.com.com水洗澡還不夠，竟用混著冰碴子的冰水澆她！

「行了，就這樣吧，你們扶二姑娘進去沐浴。」韓氏是那種一旦下了決心就頗為果斷的人，絕不會拖拖拉拉搞出什麼救兵及時趕到的噁心事來。

韓氏一想到十幾年來一直瞎著眼，就嘔的不行，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雪蘭、霜蘭留下。」

「夠了。」韓氏一抬手，「給二姑娘穿戴好，送她回去。」

「母親？」程瑤抬頭，有些詫異。

至少沒有一個主母，目不轉睛看著庶女脫衣裳的！

「夠了！」韓氏一抬手，打斷了程瑤的話，「我不聽你的花言巧語。」

這樣不行，將來會影響她生育的！

韓氏冷笑起來：「慚愧？呵呵，你有什麼慚愧的？程瑤，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

程瑤拚命掙扎，奈何兩雙手按著她，讓她逃離不得，只得承受著一瓢接一瓢的冰水。

「二姑娘，請進去吧。」雪蘭、霜蘭二人拖著程瑤往浴桶里去。

「雪蘭www.hetubook.com.com，水撒出去不少，快給二姑娘添水。」

抱琴瞪她一眼：「還愣著幹什麼，快來幫忙啊。」

程瑤看著那浴桶里的水一點熱氣不冒，大吃一驚：「母親，求您開恩，女兒洗了冷水身子會受不住的。」

她再清楚不過，韓氏就是個拎不清的糊塗人，只要父親開了口，韓氏就只有聽的份兒，不然現在就不是叫她過來，而是殺到碎玉居去了。

「是。」雪蘭聲音有些抖，從一旁的木桶里舀起一瓢水，對準程瑤頭頂澆下去。

嫡母這一次，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樣了。

她是個爽快人。最煩的就是虛與委蛇，發火時哪怕對著親生女程微都會打罵的。更何況一個庶女，當下就冷下臉道：「你再開口，我就讓人拿擦桌布塞了你的嘴！不讓她們脫也行，你自己脫！」

這樣一想，不由加大了力氣，拖著程瑤往浴桶去。

韓氏一直冷眼旁觀，此時也不得不佩服程瑤了。

「不知道，我手都快凍僵了。夫人身邊的雪蘭說https://m.hetubook.com.com，夫人正問著話，姑娘忽然就這樣了。你看姑娘這臉色，身上冷得像冰塊似的，哪有這種邪門事啊，真是怪了！」

雪蘭搖頭道：「我們也不清楚。夫人正問著話，二姑娘就忽然臉色青紫，渾身冷得冒寒氣，把我們夫人都嚇了一跳呢。抱琴啊，你快扶二姑娘回去歇著吧。」

「啊——」這一次，程瑤再忍不住放聲尖叫，一雙含怒帶恨的眸子望向韓氏。

程瑤緩緩站起來，垂著頭等韓氏發作。

漸漸的，她再沒了力氣，臉色一片青紫。

三月的天，毫無溫度的水，那一瞬間，程瑤覺得渾身冷得要炸開了，想要掙扎，卻被兩個丫鬟死死按著動彈不得。

「母親，瑤兒也不是故意惹您傷心的——」

見程瑤沉穩有加，韓氏暗暗咬了牙，斜眼瞄著她道：「你父親已經跟我說過了。」

程瑤驀地睜大了眼睛。

巧容伸手去扶，卻猛然縮回手：「怎麼這麼冰？」

程瑤被雪蘭、霜蘭一左一右扶著去了凈房。面對韓氏，頭一次生出幾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