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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猛然站了起來。

「啊，都看懂了嗎？」

腦海中晃過曾經看過的逼真畫面，程微臉一熱，這才覺出幾分羞意來，拉過錦被蓋住臉睡了。

程澈起身，去了馮皇后那裡。

見韓氏支支吾吾，程微笑道：「母親還有什麼話直說就是。就像您說的，我都是大人了，母親有什麼為難的，但說無妨。」

程澈並不知道他成了小宮女們打賭的對象，穿過綁了綵帶與絹花的花木，直奔慈寧宮。

馮皇后笑著嘆了口氣：「我是醒了，只是我不想原諒你父皇。他折磨了我二十多年，我不願因為他是一國之君，清醒后就要與他舉案齊眉。在他面前，我就這樣活著，更自在些。」

「太后，太子殿下來了。」宮婢稟告道。

看過歡顏千辛萬苦搶來的彩色精裝版，這麼抽象的玩意，她實在看不懂看女兒笑盈盈伸出芊芊玉指點著那男子，韓氏整個人都不好了。

「兒子明白了，只是請您在兒子與媳婦面前，不必再辛苦掩飾。」

程澈和*圖*書依偎在馮皇後身旁，繼續道：「母親知道微微吧？我猜，您一定對她有印象。她是在兒子最仿徨無措時，給了兒子好好生活下去念頭的人。她和母親一樣，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明日就會成為兒子的妻了。儘管母親可能不大明白這些，兒子還是想把心中的喜悅與您分享。我知道，如果母親清醒著，一定會很高興的。」

說好的羞澀呢？

「只是挑燈引路而已。」婉秀喃喃道，一顆心卻漸漸飛遠了。

程微面色古怪，一言不發。

她慌忙把小冊子塞給程微，雙頰微紅：「你先看著，要是……咳咳，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再問我好了。」

一滴淚落到他頭頂，馮皇后抬手，緩緩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有些乾澀：「娘很高興。」

「不必了。」程澈溫和笑笑，徑直往前走去。

「母親放心，我知道的。」

「母后既然醒了，為何——」

女官緊了緊手中燈桿，望著太子挺拔如松的背影，漸漸看痴了hｅtｕｂook•ｃｏm•cｏｍ。

韓氏臉色更加尷尬，從懷裡掏出一個黃布包裹的小冊子，硬著頭皮打開：「微兒啊，女人嫁人就意味著要承擔開枝散葉的責任，你別怕，這一關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歷的。」

難怪歡顏去書齋買時要瘋搶呢，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

韓氏滿頭大汗，把那小冊子翻到某頁，磕磕絆絆講解道：「那我給你講講。你看這個，為什麼要在腰間墊一塊軟枕呢？這樣做有助於受孕，對女子來說是極重要的……」

其實在早些時候，程澈就隱隱察覺馮皇后似乎是清醒了。

程澈豁然抬頭：「母親，您醒了！」

馮皇后輕輕點了點頭。

太后眼眶微熱：「哀家就知道，璟兒是個孝順的。」

程微忍笑：「我在聽。可這上面畫的一點不像啊，我一看，還以為這人一跤摔在了石頭上，這男子拉她起來呢。」

看著韓氏落荒而逃的背影，程微搖搖頭，一臉淡定把小冊子從頭翻到尾，隨手擲到了一旁，腦海中莫名閃過和-圖-書一個念頭。

這小冊子上根本不全，沒有打鞦韆那個呢。

「母親？」程微捧著小冊子詫然。

馮皇后目光溫柔看著程澈：「我喜歡聽你喊我母親。『母后』兩個字，太冰冷了。」

「快別多禮，明日就要大婚了，今日怎麼不好好歇著？」

她揭開黃布，隨手一翻，一下子愣住，好一會兒抬眸看向韓氏：「母親——」

韓氏抖了抖唇：「微兒，你仔細看吧，我就先回屋了。要是再有不懂的……以後慢慢就懂了。」

太後面露喜色：「快請太子進來。」

閨女到底是完全不懂，還是無所謂啊？

「孫兒想著明日要娶妻，就想再來看看皇祖母與母后。」

祖孫二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太后便道：「時辰不早了，你去看皇后吧，看完了早些回去。」

聽到腳步聲，馮皇后回頭。

程澈走至馮皇後身旁，緩緩單膝跪下，執起她的手：「母后，兒子明日就要大婚了。」

馮皇后伸手把程澈攬住，哽咽道：「璟兒大婚了，娘真的很www•hｅtubｏoｋ.ｃｏｍ.ｃom高興，特別高興。」

「呃……」韓氏抿了抿髮乾的唇，「微兒啊，明日你就大婚了，以後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可要與太子舉案齊眉，不得再隨意耍性子。」

太子東宮，處處張燈結綵，放眼望去，到處是一片熱鬧喜慶的紅。

有些細節和下意識的反應，正常人與瘋傻之人是不同的，再掩飾總會有破綻，特別是當馮皇後面對著親生兒子時。

「微微，你在聽嗎？」

翌日，皇太子璟親迎太子妃，京城萬人空巷。

程澈緩緩走出房門。

他今日這番話，是出於真心，但同時也想逼馮皇后承認。

程澈大步走進來，恭敬見禮：「皇祖母。」

一位宮娥走過來，用手肘碰了碰女官，低笑道：「婉秀姐姐，賭輸了吧？快些把彩頭拿來。我早就說過，太子殿下看著溫和近人，實則對我們這些宮女冷淡得很呢，你偏偏不信。」

程微接過來，笑道：「原來母親也知道，我素來愛看話本子。」

「好啦，輸就輸了，婉秀姐姐你可別犯傻。和*圖*書太子殿下是什麼人，咱們又是什麼人呢，不該想的可別想。」宮娥拉著婉秀走了。

馮皇后睫毛顫了顫，一滴淚悄悄滑落。

「母親。」

馮皇後手一顫。

他抬頭，深深望著馮皇后：「母后和兒子想象中的一樣呢。」

韓氏發愣的工夫，程微隨手把小冊子翻了幾頁，嘀咕道：「這上面的人未免太丑了些，是哪裡尋來的畫師？」

程澈恍若未覺，垂眸低喃道：「兒子少時就知道並非程家人，曾經無數次想過，親生母親會是什麼樣子。」

要是不懂，她還要趕鴨子上架進行婚前教育，要是無所謂……嚶嚶嚶，那還是不懂更讓她接受！

見韓氏坐著不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程微側頭問：「母親還有什麼要囑咐我？」

一名俏麗女官手提八角琉璃宮燈迎上來：「太子殿下，奴婢給您引路吧。」

裝瘋，要比真瘋辛苦多了，他不忍母親一直這樣過下去。至少，不要在他這個親生兒子面前掩飾。

他埋在馮皇后膝頭，久久不動。

他強自壓下心中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