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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客就有贈菜？」

駱笙在床上烙餅般不知道翻了多少個身，才不知不覺睡著。

衛羌看得清清楚楚，兩個鐲子別無二致。

駱大都督灌了口茶，咳嗽一聲：「王爺是有間酒肆的常客嗎？」

衛羌把玉娘拉入懷中，輕聲道：「還是要養好身體，不要讓我擔心。」

這時蔻兒來了，規規矩矩給二人行了禮，道：「大都督，姑娘說您要是與王爺聊完了，就請王爺去她那裡。」

駱大都督不說，他便不問。

那是嫁妝要抬去平南王府之前。

那樣婢子就能擺脫那個噁心的男人，擺脫這副噁心的皮囊，去見您。

那是玉娘第一次向他開口討要東西，他當然無法拒絕。

小妹就是那時一眼看中了這對金鑲七寶鐲。

郡主笑了：「泯然于眾，更安全。」

衛羌盯著玉選侍手上的鐲子，陷入思索。

疏風死了，她被救下。

一隻只珠寶箱子敞開，她領著人細心整理。

駱笙這一晚並沒睡好。

她把鐲子越握越緊，眼底有驚恐https://www.hetubook.com.com劃過。

他本來都沒留意過。

玉選侍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洛兒死了，是他親手埋葬的她，洛兒生前常佩戴的飾物以及慣用之物全都當了陪葬。

駱大都督從一開始看他到現在，眼神深沉專註，一副有話說的樣子。

她當時不解其意，只知道這隻鐲子的重要性。

而鐲子真正的主人是洛兒。

能湊齊七色寶石做成金鑲寶的鐲子本就不易，即便是同樣的款式，細節、做工也不可能完全一樣。

這茶喝得並不輕鬆。

她守好這隻鐲子，也許能等到那一日有人來換了這大周江山，替鎮南王府，替她的郡主討回一個公道！

郡主說，這隻鐲子可換江山……

或許在那個夜晚王府有人逃出去，或許王爺另有布局……

玉娘偎在衛羌懷裡，溫順應下：「妾知道了。」

除了在有間酒肆流露些情緒，衛晗還是很沉得住氣的。

她吃了一驚，又忍不住問：「郡主，既然鐲子如此ｈttｐs://ｍ•hｅtuｂooｋ.cｏｍ.cｏm重要，您為何不戴著呢？」

駱大都督捧著茶杯，暗暗生氣。

她看了半天也說不出來，最後還是郡主指出來的。

裡屋里，一盞孤燈散發著微光。

玉娘不再動作，垂眸笑了笑：「到了夏日妾就如此，不算什麼事。」

郡主輕聲道：「這隻鐲子可換江山。你是掌管我衣裳首飾的大丫鬟，可要替我把它守好了。」

直到後來，王府發生了那場禍事，傳來郡主死訊。

開陽王怎麼什麼都不問呢？難不成以為他請他上門，就是純喝茶的？

她不敢死，她要替郡主守好這隻金鑲七寶鐲。

也就是說，駱姑娘手上戴的那隻鐲子與玉娘這隻鐲子分明是一對。

駱大都督嚴肅看向衛晗。

您身邊多好呀，有比男兒還瀟洒厲害的絳雪，有聰明能幹過目不忘的疏風，還有做得一手好菜的秀月。

死了一次，郡主叮囑她要守好的這隻鐲子讓她冷靜下來。

郡主把鐲子拿給她時，曾問她可否分得清兩隻鐲子和_圖_書的區別。

只是沒想到玉娘也看中了這對鐲子。

對他來說，隨著洛兒的死，這些都變得無關緊要，眼不見為凈。

駱大都督遺憾喝了口茶。

錦被輕薄服帖，顯出一道單薄瘦弱的身形。

她們四個本就是郡主心腹，郡主會交代她一些重要的事並不奇怪，她當時問了一句：「有這麼貴重么？婢子看不出來。」

玉娘微微屈膝：「恭送殿下。」

可他記得另一隻鐲子在衛雯手裡。

「那昨日——」

衛羌握得更緊，溫聲道：「玉娘似乎又清減了。」

再醒來，天已大亮。

「算是。」衛晗淡淡道。

玉選侍重重往床榻上一坐，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腕的鐲子上。

駱笙收拾妥當，慢條斯理吃了一碗小米粥，打發蔻兒去前院請人。

她不可能看錯，剛剛太子看的可不是她手腕又細了多少，而是看的這隻金鑲七寶鐲！

小妹的鐲子怎麼到了駱姑娘手中？

這一次換駱大都督沉默了，本想試探開陽王與女兒關係那些話全都憋了回去。

郡主，hｅtｕboｏｋ.ｃｏm.ｃom婢子很累了，倘若您在天有靈，便讓那一日快些來吧。

這是郡主的鐲子，是她忍辱偷生也要守護之物。

這一日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每一樁都足以令人輾轉反側。

最後的結果，便是小妹與玉娘一人得了一個鐲子。

蔻兒稟報說開陽王來訪，目前正在前院與大都督喝茶。

嗯？

這對金鑲七寶鐲本不在這些首飾之中，是郡主另外拿給她，讓她放進去的。

太子對玉選侍可真是寵愛呀。

郡主指著那個鐲子對她說：「朝花，你要記好了，這隻鐲子比所有陪嫁加一起還要重要。」

這對金鑲七寶鐲只是那一箱箱陪嫁來的首飾里尋常之物。

「原來如此。」駱大都督一時心情有些複雜。

衛晗沉默片刻，語氣更淡：「別的常客有沒有不知道，本王沒有。」

說尋常，是因為鎮南王府給洛兒的嫁妝太豐厚，即便是這樣難得的鐲子放在其中也變得不起眼，當然不是鐲子本身尋常。

不是說只是單純的酒客與酒肆東家的關係嗎？

玉選侍垂眸，m.hｅｔubｏｏk•coｍ•cｏm濃密的睫羽輕輕顫了顫，想要抽回手。

太子為何盯著鐲子瞧？

他還以為女兒與開陽王私定終身了呢……

若是洛兒慣戴的首飾，他自然不可能讓小妹拿去，但只是陪嫁里繁多首飾中的一個，在小妹求了又求之後，他還是點了頭。

而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太子那位得寵的侍妾究竟是誰。

她要把衛羌送出門，被他制止：「夜間風涼，你身子骨弱，就不用送我了。」

可是幾年後生母清理洛兒的嫁妝，打開了庫房。

玉選侍對宮婢們眼中的羡慕視若無睹，等太子一走，轉頭就進了裡屋。

這番話，自是又引得伺候玉選侍的宮婢們暗暗艷羡。

衛晗此時在前廳已經喝了一盞茶。

「昨日只有我一個酒客，才得了駱姑娘贈菜。」

朝花撫著金鐲，眼淚簌簌而落。

室中沒有旁人伺候，這般安靜了片刻，衛羌鬆開了手：「我去太子妃那裡，明晚再過來。」

她與疏風萬念俱灰，一同碰柱。

朝花躺下來，拉過錦被蒙住了頭。

夜更深了，窗外蟲鳴聲早就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