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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紅塵2

作者:獨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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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你不是說你會主動找我嗎?」辜伽羅一點兒矜持和含蓄都懶得顧了,「說話不算數是什麼意思?」
他對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位都不存在偏見,可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這幾個姑娘之間充滿了距離感。
簡晨燁正在吃早餐,剛咬了一口全麥吐司,手機響了,他一抬頭正好看見牆上的掛鐘指向九點十五分。
如果換成葉昭覺,只有兩種回應結果,好,或者不好。
「不冷呀」辜伽羅做了一個簡晨燁萬萬沒有料到的動作,她掀起了裙子,「你看,我裏面還穿了打底褲呢,心機重吧?哈哈哈……」
但比起蔣毅,她完全是一個電動遊戲的白痴,無論玩什麼遊戲,她都會在幾分鐘之內歇斯底里地大叫:「啊!啊!快來救我啊!」
可是,直到這麼多年後,她才終於知道,那真的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次。
接電話的是一個甜膩的女聲,帶著一點兒刻意營造的台灣腔,但並不令人反感。
氣得葉昭覺半天說不出話來。
葉昭覺的眼睛里有種很深邃的東西,她深深地看著邵清羽,並沒有打算與她爭辯什麼。
她剛剛沐浴過,披散著的頭髮還散發著鼠尾草洗髮水的香味,她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望著那張請帖發獃。
簡晨燁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確定她並沒有任何暗示。
「計數器啊,笨蛋!」暮色四合之下,喬楚笑得像一個精靈,「明天我們再去剩下的幾家看一看,你拿這個計數,就不用自己傻乎乎地一個一個數啦。」
「可能是我比你聰明吧。」
一切都被搞砸了。
「不用啊。」辜伽羅眉毛挑起,然後她又做了一件令他覺得匪夷所思的事。
簡晨燁一聽她的語氣,這通電話整個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嘛,那隻得趕緊認錯:「那我現在邀請你今天來我工作室玩兒,還來得及嗎?」
她洗了把臉,拍了點兒隔離霜和粉底,實在是受夠了所有人都對她說「臉色不太好哦,氣色很難看哦」,好像她們自己氣色有多好似的!
他不擅長和異性打交道,這一點他從小就不如閔朗。
蔣毅徹底離開我了,,這件事,在她收到請帖的這個夜晚變得更鮮活,更尖銳。
「你不冷嗎?」這是他們從法國回來之後的第一次見面,簡晨燁不免有點兒緊張,只好問些等同於廢話的問題。
可這個時刻,她記起來了。
她們難道不明白,這些陰險的男生其實只說了一半啊!
當她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葉昭覺實在聽不下去了:「我只是負責把請帖送給你,其他的事情都與我無關,你走吧。」
就像是拋棄過自己的神,又返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他心裏一面想著「完了,放女生鴿子的人下場一般都很慘」,一面又有種沒來由的愉悅:「剛回來那陣子很忙,後來又想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再約你。」
可辜伽羅有一套完全不同於其他女生的邏輯體系:「這個電話是我打給你的,你在這個通話過程中邀請我,是不真誠的。如果你有誠意,應該由你打給我。」說完,她竟真的把電話掛了。
直到這麼多年過去之後,她的鼻尖彷彿還縈繞著那個煎蛋的香味。
飯糰燒買回來,她們一人捧著一個,一二三,一起咬下去。
更何況一個女生究竟有沒有化妝,化到什麼程度hetubook.com.com,這些「直男」看得出個屁啊!
她恨何田田,也恨蔣毅,甚至連帶著對葉昭覺都有點兒恨,你們所有人都是王八蛋,你們全都對不起我!
無一例外。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生,好像再怎麼出格的事情由她做出來,都很正常。
時間緊迫,她只來得及塗個防晒霜就被葉昭覺拖出了家門,可一路上偷偷瞟她的路人並不比往日她精雕細琢時來得少。
如果問葉昭覺這個問題,她一定會馬上回答你,畫眉毛!
那個久違了的聲音又從她心底里鑽出來,不知怎麼,當她重新感受到荊棘抽在背上的那股力量時,第一反應並不是巨大的壓力,而是一種近乎喜悅的心情。
太久沒有和外界進行正常交流了,她在無意識的狀態下一直緊繃著身體,對比從前整天忙於工作時的敏捷伶俐,她必須承認,自己現在真的很沒用。
自大學時期開始,她經常聽到很多男生說自己喜歡不化妝的女生,這也就算了,可是最讓葉昭覺痛心的是有些女生,竟然,真的,相信了!
那些她不願意待在家裡面對姚姨的假期,她躲在蔣毅小小的卧室里,看漫畫書,玩遊戲機,困了就倒在他的木板床上睡一覺。
還沒等簡晨燁回答,她已經走到餐桌前,看到他咬了一半的全麥吐司:「就只有這個嗎?」
「是這裏吧……」葉昭覺拿著記事簿,上面寫著好幾個地址,是客服小姐提供給她的,「她說是在商場的負一樓,我們下去看看。」
她忽然感覺到寒冬真的徹底過去了,在她的心裏,萬物終於復甦,開始重新生長。
兩人瞪著對方,眼睛放出精光,咦,居然真的很好吃!
剛巧蘇沁從旁邊經過,被齊唐順手抓來做正面教材:「蘇沁這樣清清爽爽的就很好啊,還不快把嘴上的血擦掉。」
那動靜太大,以至於屋內的綠植都抖了抖葉子。
這麼多年了,她早已習慣了邵清羽這一套處世原則:別人欠我的,我一定要討回來,我欠別人的……但是我怎麼可能欠別人的?
精心畫完眉毛之後,其他就簡單多了,刷刷睫毛膏,在蘋果肌上掃點兒腮紅,塗個唇膏,就這麼幾個簡單的步驟,已經足夠令一個女生面貌全新。
「這樣啊……這個,風險大嗎?」葉昭覺被那一連串「哦」砸得有點兒蒙,明明有很多問題想問,又不知道如何問起,索性心一橫,問出了最直接的這一個。
再次和邵清羽不歡而散之後,葉昭覺連著好幾天都在生自己的氣。
她的房間總是這樣,再昂貴的物件來到這裏也都是尋常,邵清羽最煩的就是那種買個包回去當祖宗似的供著的人,那樣有意思嗎?你伺候它還是它伺候你?
在他過去的生活中,除了葉昭覺之外,稍微接觸得比較多的姑娘無非就是邵清羽、徐晚來以及喬楚她們幾個。
在來的路上,喬楚仔仔細細問了一遍情況,起先她以為葉昭覺是在開玩笑,直到確定她是來真的之後,便立刻換上了一張嚴肅的面孔:「我去買飯糰燒,你去佔位子。你的任務是要統計一個時間段內的人流量,有了數據,我們才可以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這個事是否可行。」
上個月剛買的灰色的羊絨外套,還有好幾條限量款的大牌圍巾,被她和圖書捲成團放在臟衣簍里,明天保姆就會來收去洗。
按照傳單上給出的聯絡電話,葉昭覺直接撥了過去。
以前葉昭覺來她家玩,目睹此番情形,差點兒慪得吐血,朱門酒肉臭啊,邵清羽,你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們這些貧民的感受?
夜長夢多,不能再這樣舉棋不定,瞻前顧後,她決定採納那位客服小姐的建議,去踩點看看情況。
他最不願承認的是,連成年後的葉昭覺,也經常讓他有類似的感覺。
她不太笑,但一旦笑起來,就稱得上「笑若天開」。
喬楚秉承著幫朋友就要幫到底的原則,吃了整整三個,到最後撐得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什麼?」
喬楚大叫一聲:「你自己打扮得這麼漂亮居然不留時間給我化妝!你要不要臉啊!」
可是,邵清羽覺得自己無辜極了,你們眼裡的奢侈、浪費、暴殄天物,真的就是我的日常啊。
他笑了笑,又想起了那個詞,嗯,渾然天成。
那段日子里,雖然也曾被百般刁難,但畢竟也有過愉快的時光。
邵清羽恨恨地想:你又不是我,你們都不是我,你們根本不可能明白我的感受,所以你們一個個佔據道德制高點,道貌岸然地譴責我,聲討我。
這不是她人生中第一個喜歡的人,卻是她第一個認認真真想過與之結婚,組成一個家庭的人,是她在跟繼母明爭暗鬥的青春歲月里望向未來的真切寄託,可是……
但是辜伽羅,她和他之前認識的女生都不一樣。
「不化妝的女生」全展開,其實是「不化妝但也很漂亮的女生」。
春天的傍晚即使起了風也不覺得寒冷,在她的身後,高遠的天邊有幾朵小小的粉紅雲彩,路邊盛開著許許多多她叫不上名字但也覺得豐盛美麗的花朵。
投光了遊戲幣而一無所得的邵大小姐,怒火中燒,不顧周圍人的鄙視,用力地踹了機器好幾腳。
分手初期,她曾經篤定地認為他一定會回頭來找自己複合,而自己堅決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但是這不意味著自己沒有愛過他,更不意味著眼看他即將成為別人的丈夫時,自己的內心能夠毫無波瀾。
那點兒飄忽不定的影影綽綽的微小光亮,引來了更多的星星點點的光,而當它們彙集成群的時候,一個壯舉般的決定,在她的心中生成了。
女生出門必須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她們去了兩個店,直到傍晚才回家。
她以為一切早就已經過去了,好過的,不好過的,快樂的,破碎不堪的,通通早就過去了。
而這隻白色的兔子,是某一次,蔣毅為了安撫她,用自己手裡最後那幾枚遊戲幣夾來的。
她知道他們想讓她不好過,可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會很難過。
「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盛怒之下,邵清羽口不擇言,「這些死窮鬼,沒錢還好意思結婚,蔣毅他買得起鑽戒嗎?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去哪裡不是我付錢?他連個好一點兒的餐廳都去不起。還有,她何田田穿什麼結婚,恐怕連稍微講究一點兒的婚紗都買不起吧?像她那樣的貨色,也就配去破影樓租條發黃的破裙子湊合一下。」
為什麼?為什麼要因為那些死窮鬼做的事情哭?
而葉昭覺也沒時間說話,她像個小學生一樣,眨巴著眼睛盯著飯糰燒的櫃檯,口中念念有詞:「七https://www•hetubook•com•com、八、九、十……」
她的床上鋪著前幾天保姆剛換的埃及棉床品,潔凈素雅。
「加油呀。」她聽見自己輕輕地咕嚕了一聲。
蔣毅什麼都會玩,什麼都玩得得心應手,不管他在哪台電玩機前打遊戲,背後總是會站著一群圍觀的陌生人,隨著蔣毅的操作發出「哇喔」之類的讚歎聲,而邵清羽作為他的女朋友,站在一旁時也覺得臉上有光。
「是,當年我是以退學為要挾,逼我爸想辦法把何田田弄走的,這又怎麼了?那麼多同學眼睜睜地看著我從樓梯上滾下去,我難道不丟臉嗎?你們上課的時候,我在幹什麼?你知道的,我躺在醫院里!那個傷疤到現在還在我的後腦勺上,葉昭覺你不要給我裝好人,換了是你,你難道不想出口氣?」
葉昭覺牢牢地看著手掌中這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當他撥通電話的那個瞬間,腦中所想的僅僅是,這個姑娘還蠻特別的。
畢竟要代表公司形象,那就盡量不要給公司丟臉,出發之前,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支備用的唇膏,大紅色,塗上之後,整個人的氣場立馬就提升了。
在她看來,夾娃娃可是比那些一頓「噼里啪啦」的遊戲要簡單太多。
天啊!
「再掙不到錢你就直接去死吧。」
每次見她,她總呈現出一種與實際年齡不符的天真,就連她的冷淡,也是天真的冷淡。
簡晨燁暗暗想:這大概就是以前老聽葉昭覺她們說的,人穿衣,不是衣穿人。
無論她盯上的那個娃娃離洞口多近,她有多麼志在必得,結果每次都是她一邊大叫著「我靠」,一邊眼睜睜地看著娃娃穩穩噹噹地落在距離洞口就幾厘米的地方。
這些,她原以為自己早就忘得一乾二淨的事情,又全部回到她腦海里來了。
她記起來了。
可是我做錯了什麼?
世界這麼熱鬧,物質如此豐盛,何況她的新戀情又來得那麼及時,汪舸比愣頭愣腦、整天一副沒長大的孩子模樣的蔣毅更適合做男朋友。
辜伽羅穿了一件特別扎眼的外套,密集的熱帶花卉圖案,裏面穿的卻是一條黑色的連身長裙,長得令人擔心她走路時會不會踩到裙擺摔一跤。但這還不是她最令人意外的搭配,直到她坐下來,簡晨燁才看到,她竟然穿了一雙球鞋。
所有治愈系電影和勵志故事,都在不厭其煩地重複著一個主題:即使你失去了一切,但只要還有重新開始的勇氣和毅力,那麼你的人生,就還沒有徹底失敗。
當初葉昭覺還在給齊唐做助理的時候,有天臨時被派去給客戶送資料。
「如果是擔心這個問題的話,我建議葉小姐您可以先去幾個加盟商的店看看情況,並且品嘗一下我們的飯糰燒哦。相信您在觀摩之後,會對我們的品牌更有信心哦。」
當葉昭覺將何田田所說的一切複述過後,邵清羽不但沒有推諉,反而大大方方,理直氣壯地承認了。
她真是得意慣了,驕縱慣了,目中無人慣了,一直以來生活在雲端之上,腳不沾塵,從沒想過人生中還有這樣的陷阱靜候著她。
「喂,我沒吃早餐,你有東西吃嗎?」辜伽羅的視線四處掃蕩,一點兒也不見外。
喬楚打開門,眼前一亮:「啊呀,總算是活過來了!你早就應該這樣了我跟你講,放棄自我形象管理的女和_圖_書人,沒有未來!」
可直到她和汪舸在一起之後,這一幕仍然沒有發生。
邵清羽對葉昭覺的態度感到非常不滿,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葉昭覺:「你不站在我這邊嗎?」
可事實證明,這個她也還是玩不好。
葉昭覺沒有時間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的延展,她急切地問:「有空沒?陪我去幾個地方,現在就走。」
好幾個一線牌子的包包被隨意地堆在房間一角,這是她最近經常背的幾個,另外還有一大堆在後面的衣帽間里。
她坐在柔軟的地毯上,也坐在回憶的沼澤里。
她身上有種極為率真的氣質,到這時,簡晨燁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她吸引了。
他話沒有說完就被辜伽羅打斷了:「所謂最恰當的時機,往往只是敷衍對方的借口。」
她曾經那麼愛他,在她極度缺失家庭溫暖又缺少同伴朋友的歲月里,是因為這個男孩子,才讓她感覺到自己是被愛著的,是因為有這麼一個人,她才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孤單。
午夜,家裡其他人都已經入睡,只有她的卧室依然亮著黃色的燈光。
不知過了多久,邵清羽深吸一口氣,拿起包,穿上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葉昭覺家,走時故意重重地摔了門,以此表示她的憤怒。
於是後來她就學聰明了,她只玩夾娃娃。
「咦,你等一下。」喬楚撒開手,閃進了路邊的一家小店。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在他們都還很喜歡去打電玩的年紀。
三種完全不是統一風格的東西,穿在她身上卻有種說不清楚的妥帖。
其中有一隻打瞌睡的白色兔子,平時她連瞄都懶得往那兒瞄一眼。
她臉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一點點哭泣,一點點歡笑,像是要打噴嚏又控制住了,而她的眼神,隨著急促的呼吸,越來越亮。
「憑什麼我夾了這麼多次都沒夾到,你一夾就夾到了!」時隔多年,邵清羽還記得自己當時抓狂的語氣。
時間一久,不是沒有一點兒挫敗感和沮喪的。
「這位小姐,是這樣的哦,我們所說的萬元只是一個大概的數字,這筆費用僅限於加盟和技術傳授哦。開店所產生的其他費用是不包含在裏面的哦。至於是否單人操作,要取決於您的操作能力和精力哦。」
短暫的窘迫過後,簡晨燁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動,他說不清楚為什麼。
這使得辜伽羅在他生活中再次出現有了一個極為具體的刻度。
電話掛斷之後,葉昭覺伸手一摸額頭,才發現有一層薄薄的汗。
一個主意鑽進了她的腦子裡,像螢火蟲鑽進了黑色的夜。
眉毛、眼影、睫毛膏、高光、側影、腮紅一樣不少,她只不過是沒塗顏色艷麗的唇膏。
在簡晨燁極其簡單的人生經歷中,辜伽羅這樣想法天馬行空,不著邊際的姑娘,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那個瞬間,葉昭覺忽然意識到,喬楚可不是個空有姿色的美女而已。
簡晨燁嘴裏塞著吐司,使勁咽了好幾下才咽下去。
「你們這些人,永遠別想贏我。」她擤了擤鼻子,惡狠狠地想,想用你們結婚的消息來刺|激我,呵呵,你們也配!
「是啊,就剩這個了。」他還挺不好意思的,「我們出去吃吧。」
她狠狠地抹眼淚,毫不在意過度用力拉扯皮膚會導致面部皮膚鬆弛,這時,她的視線落在了角落裡的一大堆https://www•hetubook•com.com公仔布偶上。
之後他們確實沒有再去過電動城,因為好玩的東西總是層出不窮,而她又是那麼有錢,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去嘗試更新鮮有趣的東西。
葉昭覺本想問:你和閔朗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幸福感嗎?但她很快意識到這可不是個愉快的話題。
老話說,吃飽了撐著才多管閑事,可她葉昭覺馬上就快吃不飽了。
葉昭覺只沉默了一秒,接著就爆發了:「齊唐!你瞎了吧!」
而他趁著父母不在,在廚房裡手忙腳亂地給她煮東西吃,把冰箱里的最後一個雞蛋煎成荷包蛋埋在那一碗泡麵底下,自己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她。
她這才發覺,她現在已經很少想起這個人了,猛然一下甚至會記不清楚他的樣子。
「……我看宣傳單上說,萬元起家,單人操作,是這麼回事嗎?」
直到她收到這張喜帖。
當她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小東西,沖葉昭覺晃了晃。
好奇引起興趣,興趣催生好感,在這個時間段里,他尚未明晰自己和辜伽羅之間,那種若有似無,你退我進的情愫其實正在層層推進。
可就在她要動身的時候,被齊唐抓住,好一頓訓:「去送個資料而已,不需要濃妝艷抹吧?你不是堅決反對職場潛規則嗎?」
她的笑,她時而流露出來的清高和傲慢,她對於所有事物的愛憎的表達,都是渾然天成的。
喬楚挽著葉昭覺的手臂,撫摸著自己圓圓的小肚子,有種闊別已久的滿足,她感嘆著說:「人啊,在吃飽了的時候幸福感是最強烈的。」
「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慘狀,居然還有心情去管別人的閑事。」
邵清羽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緊緊地攥著這隻小兔子,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來這種亂糟糟、鬧哄哄的鬼地方了。
但誰都知道,喬楚的好看,是不需要仰仗各種化妝手段的好看。
尤其是當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坐在他最熟悉的工作室里,笑嘻嘻地掀起她的裙子,這個貌似粗魯的動作由她做出來,卻絲毫無關性感和肉|欲。
她拿起那兩片殘缺的吐司,用餐刀取了一點兒黃油抹在上面,毫不在意地咬了一大口。
她決定相信這個樸素的道理。
對於邵清羽來說,這張請帖是她成年之後最兇險的一場噩夢。
當她意識到自己在流淚時,狠狠地嚇了一跳。
「我也很想站在你這邊……」葉昭覺輕聲說,「可我也是你說的那種,死窮鬼。」
她記得彼時少年清澈的眼神和笑容,也記得隔著瓷碗,自己的手觸碰到的那碗面的溫度。
氣氛冷到了極點,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沉默而堅硬地對視著。
葉昭覺抬頭一看蘇沁,火眼金睛的她立刻看出來,這也叫清爽?
葉昭覺下午說的那句話又在她的腦海中響起: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相應的結果。
簡晨燁尚未能領悟,那就是很多雄性動物達到人生巔峰時,又不惜花大代價去換取的笑容。
她和蔣毅一同有過的那些溫馨、甜美而又憂傷的時光,那些飽脹著希望又充滿殘缺不安的歲月。
從下午到晚上,在商場里怒刷了幾萬元之後,回到家裡,邵清羽依然沒能平復心情。
這個社會上,比實際年紀老成的姑娘有一大把,但辜伽羅完全相反,她眉宇間有種少年般的豪氣,是那種特別年輕,對於金錢名利有種我知道但我不care的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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