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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廷笑笑，繼續喝水：「傳說中的鍵盤俠么？」

於好被狄燕妮的狂熱粉跟蹤，並且在她的講座上拿出一瓶硫酸，準備潑向她時，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被一位近期常聽她講座的老兵給拚死摁住了。

但於好實在不習慣這樣走到哪都被人跟著的感覺，後來霍廷就把人撤了，直接派人改去盯胡建明了。直到，上個月，胡建明被抓。

「都是一些技校的學生，為了錢，為了手機，有的僅僅只是為了一頓飯。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現在的感覺。」家冕有點抓狂，沒人理解他當時在裏面的感受。本想去打探點消息，深入了解一下這個組織，沒成想是這麼小一孩子。

老班長當下腦子裡響起了警鐘，那小夥子似乎還有緊張，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於好來空療院的講課內容，人在緊張時，或者感覺到大腦需要緩解壓力時，會用手壓在後頸上舒活血液，以此來放鬆。

自那之後，於好時常總在想一個問題，斯坦福監獄實驗存在爭議的原因，或許正如那個男孩兒那天說的那樣，是人對權威的無條件服從，不敢反抗卻又不敢正視懦弱的自己。

於好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條斯理地喝，嗯了聲。

於好每個月有兩個周六都會在各個學校或者行政單位開辦心理講座，那天的講座是放在s大開辦的，在三樓一間多媒體教室，人不多，零零散散加起來大概也就百來人。於好的講課對老兵這樣的人受用，但是對大多數年輕人來說，沒什麼吸引力，她在學術上太嚴肅了，相比較隔壁的狄燕妮，她輕鬆幽默又大胆激烈的上課方式似乎更有人氣。

霍廷哪是怕事兒的人，他其實就是懶得管這些，不像陸懷征跟家冕幾個似的，年輕熱血，一顆紅心向太陽，他年輕經歷了無數風雨，那顆心早已經看透這紅塵世事，如非關係到他的家人他愛的人，他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他歇斯底里的靠在牆角。

「上回不是有德安的人跟著你么，實在不行，讓他再安排幾個，別真讓這瘋子有了可趁之機。」

老班長藉著上廁所的功夫，回來沒坐回原來的位置，而是和圖書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個小夥子身邊的位置坐下，那排沒幾個人，忽然被人打擾，小夥子警惕地轉頭看了眼老班長。

類似這樣的對話，在私心中很常見，家冕起初以為是普通的鑽石交易，可每周幾乎都有這樣的對話交易，家冕非常不解，問一旁的霍廷：「他很有錢？」

老班長卻一直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就在講座快要結束時，人群開始稀稀拉拉漸漸有人退場，那男人忽然站起來從懷裡掏出個化學藥瓶，老班長反應很快，直接撲過去把人摁到在地，說是潑硫酸，瓶口壓根兒都沒來得及打開就被老班長給一腳踢翻，下一秒已經死死摁在地上，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

於好剛坐下，趙黛琳就圍過來，一臉宿醉相：「聽說你老公回來了？」

那會兒陸懷征正在圖斯蘭，微博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那場航空技術交流會的信息，他跟徐燕時成了這個夏天最為奪目的「小鮮肉」。

半晌后，家冕建議：「報警吧，這事兒咱解決不了了。」

家冕其實可以理解霍廷，因為霍廷這人，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確實有點沒心沒肺，也正是因為這股子狠勁兒才能在商場上叱吒風雲這麼些年，這些家冕都挺理解的，但是霍廷說出這些話，他還是覺得傷心。

「我記得當年教授在做這個實驗室，所有的實驗員都有15美元的酬勞，可否將這個理解為，並不是人類對權威的無條件服從，而是這些實驗員拿了這15美元的報酬，而他們認為，我理當服從，或者是，更為賣力的演出。

胡建明的微博賬號上有大量關於未成年兒童的裸|照，他關注的甚至都是一些性|愛色|情|網|站，家冕直接盜了他的微博賬號發現，他私底下跟一個叫呼吸機的賬號聯繫緊密，翻查兩人以往的聊天記錄，家冕發現，兩人之間都是用暗號在交流，非常簡潔。

「他部隊事兒多。」於好頭也沒抬。

「你報了胡建明？」霍廷擰眉。

家冕恍然大悟：「賣淫？」

「還不是時候，我們的目的是要讓胡建明坐牢，不是救那些水深火熱的姑娘，你懂嗎？」

對方回復和_圖_書：燕妮，我愛你。

出於老兵的直覺，那天整個現場的氛圍他隱隱總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因為他一進去的時候，看見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小夥子，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就忍不住多留意了一會兒。

於好放下水杯，狐疑地撈起手機。

「霍叔。」

他跟呼吸機聯繫上，對方很快回復，「買鑽石？」

家冕掏掏耳朵，「你別喊啊，人就在外面站著呢。」

霍廷在一旁忍不住笑，「不錯，孺子可教。」

對方給的地址是個破舊小區，牆體剝落，撲簌簌落著灰，從樓棟進去，一股潮濕之氣撲面而來，等他轉上三樓的時候，在一扇小木門面前停住，給他開門的是一個小姑娘。

可現在要搗碎的一個組織，他就不能再用個人手段了，暗地裡聯繫完警方之後，一場特大的逮捕活動就在這個初夏悄無聲息的展開了。

家冕一開始以為自己走錯了，可小姑娘的眼神又讓他覺得自己沒有走錯，他要找的人似乎就是她。

胡建明被抓這件事，從起初的調查到最後的抓捕都是霍廷跟家冕暗中進行的。

男人似乎沒想到身邊這個老人居然如此大力，拚命了撲騰，發現身後那雙手跟鐵箍似的，完全掙不開，他像個撲棱蛾子在地上掙扎著。

霍廷西裝革履窩在沙發上，雙手交疊成塔尖樣兒，暗忖片刻說：「除了我給他那百分之三的股份，他沒有任何經濟來源，哪來的錢買鑽石。」

家冕欲言又止，被霍廷制止：「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先聽我說完，或許我這麼說有點沒心沒肺，但我是個商人，什麼叫牽一髮而動全身，你或許沒經歷過，但向老爺子也非常清楚，我們這些做生意的，最忌諱的就是踩這些灰色地帶，你懂嗎？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你搗毀的這個組織，切斷的是哪個利益鏈。」

「我又不傻，報胡建明萬一他找胡建明確認怎麼辦，我報了我一朋友的名字，您別誤會，他不是干這行生意的，就是一夜場大佬，混夜場的沒人不認識他，沒想到我這朋友還真挺好使的，人一聽他的名字，把地址給我了。我這周先去探探敵情。」

小和圖書夥子約莫看老班長上了年紀，又是個殘疾，沒往心上放，轉回頭繼續虎視眈眈地盯著台上的於好，右手全程放在夾克胸口的位置。

霍廷擺擺手，「你叔叔我老了，有那心，也沒那精力了啊。」

……

呼吸機：有新鑽石到了。

這位老兵是她今年在空療院開講時認識的，空軍地對空導彈部隊5師1團的老班長，早年在維和的時候，被炮彈炸沒了腿，現在裝了義肢。

家冕低頭笑笑，真情實感地羡慕：「您是拿懷征當親兒子，這小子以後要是不好好報答你們，看我不抽他丫的。」

小夥子小動作挺多，很焦慮，搓了會兒脖子又拽了拽衣領，坐立難安。

於好有點愣住了，等她反應過來便衝下講台問老班長，「您沒事吧？」

家冕學著胡建明的語氣，「成色？」

「這麼容易？」霍廷狐疑，「你別給人耍了？」

霍廷抿了口水，不信，「得了吧，你打得過他么？」

「初三。六十分，就是高三的意思，過了六十，說明對方已經成年，沒過六十的，都是未成年，胡建明就是個戀童癖！他找的全是三十分！」

霍廷有個弟弟在公安廳工作。

說完，霍廷湊上錢，看了看那聊天對話，笑了下，「這是暗號。」

於好坐在位置上想，她好像最近沒得罪什麼人，直到那人對著她歇斯底里：「你永遠也比不上狄老師！！你永遠沒有她的科學精神！你是個政府的走狗！天天高唱什麼社會主義好！永遠只會跟那些所謂的領導人一樣，粉飾太平，不敢直面這個社會的陰暗面！你永遠不懂人性，你不配當心理研究者！！！你們為什麼對斯坦福監獄實驗這麼抗拒，因為這個實驗結果就是切切實實反應了你們這些人的嘴臉，對權威的無條件服從！！你們只會對權威無條件服從！卻不敢反抗！」

霍廷淡聲，「你註冊個賬號，跟這台呼吸機聯繫試試。」

「靠。」霍廷忍不住罵了句髒話，「你會害死她的！」

家冕試探敵情回來整個人就瘋了。

家冕回頭瞧他：「什麼暗號？」

家冕也笑了，注意力重新回到電腦上，對方給了他一串ｈｅtubｏｏｋ.cｏm.cｏｍ地址，「成了，這周六。」

家冕也急了，「那你要我怎麼辦，把她給上了，讓她走？跟未成年發|生|關|系，不管對方自願與否，都他媽是強|奸！我他媽要是知道這三十分是這意思，老子才不會去干這蠢事！」

家冕揮手，「得，你別這麼看著我，我下不去手。」

狄燕妮：請你理智。

「不要了，她年紀大了也受不了那罪。我們有懷征一個就夠了。」

向園跟鍵盤俠們唇槍舌戰，大戰了幾百回合。

胡：幾分？

家冕嘆口氣，懊惱地抓抓頭髮，看著霍廷道：「所以，我把她帶回來了……」

「三十分，你知道什麼意思么？」家冕氣得直咬牙，霍廷坐在老闆椅上，淡定且飛快地簽完字，把文件夾一收，抬頭看著他，「什麼意思？」

「狄燕妮女士，你在你新一篇的論文中論述，你認為，人類應該大胆面對自己的陰暗面，而不是一味的逃避，我相信有很多人都聽過雷鋒的故事，再次我就不再贅述了，每個人都有陰暗面，跟你認為的人性本惡是兩回事，所以你這個論述根本不成立。另外，同樣是實驗，我認為論證人性本善，比論證人性本惡更有意義。」

「你有毛病啊？！」

趙黛琳上下一打量，發現破綻，穿得還是昨天那身衣服：「你昨晚沒回家？」

「你不怕那姑娘回去跟呼吸機告狀？」

「……您真不打算跟姑姑要個孩子啊？」家冕邊回復邊問。

家冕：「打不過，我站在思想的高度上制裁他不行么？」

霍廷狐疑地看著他。

卻發現這個小夥子，全程都以一種仇視的目光盯著台上的於好。

德安那事兒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為了防止胡建明對她再次行兇，霍廷就派了幾個保鏢跟著她，等她自己發現的時候人都已經跟了好久了。胡建明的事陸懷征不讓她管，於好也便沒有再特意去搜集消息。

當天晚上，她在微博上發表了關於自己對斯坦福監獄實驗的一些爭論點，她提出一個新的論點。

呼吸機：三十分。

老班長解了皮帶把人捆起來，然後丟去角落，幾個保安立馬拿鐵棍衝過來把人團團圍住，於好轉頭瞧牆角那男人m•ｈｅｔｕｂoｏｋ•com•ｃｏm，說是男人還有點過，約莫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人很瘦，尖嘴猴腮，很典型的懦弱型人格，是極易受到影響的人格。

那天在空療院，陸懷征鬼鬼祟祟站在門外，他一瞧就知道這倆有事。

霍廷笑得高深莫測，「你覺得什麼交易需要用到暗號，對胡建明這種人？走私軍火、販毒，他也就吸吸毒的膽，還剩下什麼？」

完事兒，簡單。也不會影響到於好跟陸懷征。

家冕呸了聲，「要不您來？」

兩人都不說話。

家冕很快註冊了賬號，把頭像跟相冊都換成了女人的裸|照，然後關注了幾個色|情|網|站及博主，這幾年凈網力度大，類似這種博主賬號都是狡兔三窟，註冊一個賬號放一槍就撒丫子捲鋪蓋跑路，奇怪的是，這些人總能透過各種奇奇怪怪的渠道聚在一起。

這條熱評還被狄燕妮回復了。

於好仍是慢悠悠喝著水，有點燙，她小口小口地吹著氣，紅著臉別開頭，本以為趙黛琳要纏著她問東問西的，她其實也做好跟她深入交流的準備，但顯然，趙黛琳今天沒什麼八卦的興趣，轉頭從兜里摸出手機，快速打開一個界面，丟給她：「你看看吧。」

他原是打算搜集完證據再把胡建明直接移交給警方處理，就跟當年電視劇里的羅賓漢一樣，把一些逍遙法外的犯罪分子五花大綁起來，往警察局門口一丟，再貼上證據和罪狀書。

還是個初中生。

「這些初中生哪來的」

「這人很警惕，說不做生人生意，我就報了個名字。」

手機界面停留在狄燕妮的微博上，第一條熱評就是前不久在她的講座上，企圖用硫酸潑她的粉絲，揚言要給某些人懲治。

他聽了那麼多心理講座，包括在心理撫慰上，他特別喜歡於好的講座，平淡如水，不特意嘩眾取寵，每個章節都講的非常詳細，他非常欣賞這種不卑不吭、在學術上認真嚴謹的女孩子。

卻沒想，霍廷又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趙黛琳抱胸靠著，低頭看一眼正在看手機的於好，說：「正好他回來，我覺得這事兒你要瞞他瞞不住，找個時間跟他商量吧。」

老班長和藹地沖他笑笑，沒有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