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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婧瞟了他一眼，想道：那怎麼會是白折騰？我收服了你壓制了你，讓你以後只會老老實實的，日後定然對我甚好，這樣的你，遠比嫁給顧呈那性子的更實在，這樣怎麼就是白折騰了？

柳婧抬起頭來看向他。

聽到柳婧的疑問，吳叔也奇道：「是呢是呢，這又不是大過年的。怎麼處處都有巫歌傳來？」

怔怔地看著他一會，柳婧輕聲說道：「別擔心了。」

對上她這模樣，鄧九郎不由一曬，他微微傾身，目光溫柔地盯著柳婧，鄧九郎突發奇想地問道：「阿婧，假如我有一天失了勢，你會如何對我？」

「又救我？」鄧九郎猛然咳嗽起來，他忍著笑問道：「就像我當初一樣？」

不大的酒家裡，現在已坐滿了，鄧九郎不知是何時到來的。正施施地坐在告窗的那塌上，見到她過來，他抬眼瞟了一下。便慢條斯理地品著斟中的酒。

這整齊劃一的女聲中，混合著渺遠的鈴聲。不管是歌聲還是鈴聲，都並不美妙，歌聲是由啞著嗓子的女子合唱的，鈴聲也斷斷續續，合在一起，，給人一種晦澀古拙的感覺。

柳婧這時顯然也有點興奮了，她歪著頭出神了一會，又轉頭看向鄧九郎。把他俊美的臉盯了一會後，她又看向他高挑頎長的身材。打量了一會，柳婧突然說道：「如果是真的，那你自是再也不能以勢迫我。也不敢隨意唬我。」她揚著唇淺淺笑道：「那時我啊，我肯定是要報仇的。」

疫症這個字一出，包括柳婧在內hｔｔps://ｗｗw.ｈetubｏoｋ.ｃom•ｃom都是臉色一變。

他眉頭蹙得很緊，沉默了一會後，繼續又道：「便是當今天子，雖不喜政事。可諸位大臣，也都兢兢業業。便是我們這種家族的子弟，也不敢做出什麼天怒人怨之事。」他輕嘆一聲，「這樣的天下，應該是德治有功，蒼生澤被的吧？可這幾年，先是西南傳出疫症，一死便是十數萬，現在連豫州這等中原之地，也傳來了巫歌聲……自古以來，這疫症一起，便是生靈塗炭。哎……」

相比起這些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卻更加忙碌的眾人，來一身乾爽的柳婧和柳府眾仆，就太讓人妒忌了。特別是他們忙著折騰時，這邊的柳府眾仆簇擁著柳婧，已去葛城閑逛晃蕩起來時，錢府眾人直是羡慕得不停地嘆氣。

他問得很認真。

「然後呢？」

柳婧眨動著長長的睫毛，反問道：「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繼續啊。」柳婧低低又道：「然後我在安頓下來后，會差人打聽洛陽的消息，弄清楚這事的真偽。」

很顯然，她這個最終的答案，大大出乎鄧九郎和幾個銀甲衛的意料之外，在一陣猛烈的嗆咳之後，鄧九郎以拳頭抵額，悶悶地低笑起來，笑著笑著，他揚唇樂道：「原來阿婧還是要嫁我啊。」頓了頓，他又道：「那你不是白折騰了么？」

於是，柳婧一行人又折轉身，朝著他們落宿的酒家走去。

葛城很小，卻也很繁華。柳婧信步走了一會後和_圖_書，腳步一停，轉向身後好奇地問道：「怎麼這裏到處都唱著巫歌？」

她後面這話令得鄧九郎有點詫異，他奇道：「救了？」

他長長的嘆息出聲。

鄧九郎鼓勵地笑道：「報仇啊？很不錯，說下去。」

「是。」小二領命離去時，柳婧已慢慢悔了起來。剛才她怎麼就真的聽了那人的話，說出了心裏的想法呢？這想法說出來不要緊，只怕那鄧九郎記在心裏，說不定什麼時候又翻出來跟她算老帳了。

……這個時候的柳婧，竟是沒有想到，她這個想法，竟與她十一歲那年對顧呈時所用的招數一模一樣。看來一個人再是怎麼變化成長，終是本性難移。

「真話啊？可會事後算帳？」

「對，救了，」柳婧陰著眼睛瞪著他，恨恨地說道：「就像你當時救我一樣！」

見大家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麼小半個時辰不到，便把葛城走了個遍的柳婧回頭道：「罷了，時辰不早了，回去用晚餐吧。這一路大夥都辛苦了，今晚正可早點入睡。」

「真話啊？」柳婧揚著唇，她煞有介事的曲著中指，在几上不緊不慢地叩擊著，過了一會，她慢騰騰地說道：「首先，我會想辦法保全你，不讓那些想動你的人把你捉了去。」

這個問題一出，他自己也起了興緻。他揚起眉，饒有興趣地問道：「要是這麼一會，有洛陽來信，說是我鄧家倒了，下獄了，我這個南陽鄧氏的嫡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阿婧會有什麼動作？」

鄧九郎慢hetubook.com.com慢把酒盅放在几上，他眉頭微蹙，修長的手指在酒盅的邊沿上無意識的摩挲著。慢慢說道：「光武帝創立天下，如今也有百年。這百年間，不說盛世繁華。也稱得上國泰民安，政通人和。」

這話一出。鄧九郎嗆了一下，站在他身後的幾個銀甲衛也嗆了一下。

柳婧說到這裏。她想象著那種情景，還真有那麼一點興奮。她歪著頭笑著說道：「我起先會裝做不知，然後把你帶到那些有意捉拿你的官府附近。」她覺得自己實在有點興奮了，便用拳頭堵著嘴安靜了一會，才繼續說道：「我會引得那些官吏前來拿你。等你逃得上氣不接下氣時，就從天而降把你救了。」

這話還真是直爽得可以，鄧九郎哭笑不得了，「若是真的呢？若是我南陽鄧氏真的不行了呢？」

昨天晚上，可以說是除了柳婧和鄧九郎幾個人外，其餘的都淋了個透濕，因那暴雨來得太猛，很多人的隨身換衣衣物都潮了。此刻看到葛城，隊伍中發出一聲歡呼，眾人爭先恐後的朝裏面衝去，見到個酒家客棧，便急急停靠，只想著趁這大好的晴日，把所有東西都翻出來曬一曬，同時自己也能就著熱水洗個澡，好驅散身上的潮氣和塵土。

柳婧歪著再次朝他打量了一會後，果斷地說道：「那時收服得也差不多了，我會招你為婿。讓你老老實實地跟著我行商賣絲綢。」

而鄧九郎這一起身，眾銀甲衛自也是跟上。看到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去，端著托盤前來上菜的小https://m.hetubook.com.com二連聲喚道：「幾位客倌，你們不用餐了嗎？」他的聲音一落，只老實地坐在几旁的柳婧清聲回道：「先上一鼎羊肉，其餘稍侯。」

而且這不是柳婧第一次聽到巫歌了，她這一路走來，這已是第三處唱巫歌的。雖然歌詞有別，可每一首巫歌都大同小異，都是祈福免災。

柳婧沒有反駁鄧九郎，只是抬著頭，一雙眼睛關懷地看著他。

她這話一出，鄧九郎抬頭看向她。他盯著她，慢慢一笑，道：「這天下是劉姓的天下，我擔什麼心？」

柳婧很誠實。她靜靜地說道：「不，我當時無奈之下所尋之計。不是你出的。你後來出面替我解圍，也是真解圍。」說到這裏，她磨著牙，悶悶說道：「就是所用之法太過可恨，我，我有機會，也要讓你懼我敬我！」

柳婧提步走到他身側，坐下后，她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把剛才的巫歌說了一遍，轉爾。她好奇地問道：「這葛城處處巫歌，不知出了何事？」

葛城的城門有點舊，相比起汝南歷陽那等大城，這城門粗陋，石牆上還坑坑窪窪的根本不平整，簡直不能看。

鄧九郎苦笑道：「你也把我看得太低了吧？不過一通戲言，我哪用得著算帳？說吧，把真話說出來。」

巫歌，是祈天之歌。如此刻，柳婧左側的宅院里，便飄來一陣整齊的女聲，「蒼天有德，澤被眾生，聖天子在位，萬邪不侵……泱泱之世，唯我正氣長存。」

鄧九郎慢慢抿了一口酒，回道：「應是有人染了疫症了。」

止住咳和_圖_書嗽后，鄧九郎不恥下問地連忙問道：「然後呢？」

「大郎說的是。」

她這話，明顯是鄧九郎想聽的，當下他笑眯眯地點頭連聲應是，催促道：「說下去。」

「若是真的啊？」柳婧似是有點為難，她歪著頭尋思了一會後，抬頭看向鄧九郎，靜靜地說道：「若是真的，你南陽鄧氏日薄西山，你鄧九郎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那時刻，你我地位逆轉。攻守易勢，對不？」

「自然是真話。」

柳婧聽到他這句嘴硬的話，沒有吭聲。只是心裏想道：陛下這一二年都有點懈怠政事，很多決策，都交由鄧皇後來做。鄧皇后是你姐姐，你不就是怕這種人力無法阻擋的天災被世人怪到你姐姐頭上，怪在你鄧氏的頭上嗎？

這個回答，顯然在鄧九郎的意料當中，他支著下頜笑眯眯地說道：「恩，很好，繼續說。」

「然後，若是假的話，若是你鄧氏還有再起之機，我會拼盡全力助你一把，博個患難見真情。」

鄧九郎還在忍笑，他身後的銀甲衛還在嗆咳，直過了一會，鄧九郎長身直立，咳嗽著說道：「我出去一會。」也不等眾人回話，他大步就走，過不了一會，柳婧看到他大步走到外面停放的馬車上，車簾一拉，便埋著頭悶笑起來。

「再然後呢？」鄧九郎笑眯眯地問道：「你捉弄我幾句又救我幾回后，接著又當如何？」

「然後我想辦法讓人告訴你一個賺錢的。可以重振家風的路子。」柳婧瞪著他，接著說道：「接著我讓你功敗垂成，在你無奈之時，再出面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