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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幾步，她又回頭說道：「行了，你們就不必跟上了。有銀甲衛護著我，就夠了。」

「恩，讓他進來吧。」

可她主動把功勞推去是一回事，這被人當面冒領，還不得不承認，卻又是另一回事！

廝養後宮？

她打量著柳婧，打量了一會後，她柔聲道：「抬起頭來。」

看到她的身影漸漸出現在光亮中，鄧皇后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傳了來，「洛陽還不錯，你既然來了，就多呆一陣。」

陰雲下的宮城，巍峨而綿延，永遠天下宮闕，也彷彿可以插入雲山深處。

就在安靜中。柳婧聽到鄧皇后那動聽清雅的聲音，「你過來一點。」

鄧皇后坐在高高的明黃鋪就的榻上，她似是心情極好，微笑地欣賞了一會瞪著眼睛的柳婧后，她輕聲說道：「聽說揚州等地，人人呼你為白衣公子……這公子稱號，終究過於貴重，為了免人閑話，我今日正式賜你這個封號。柳氏，你可滿意？」

見柳婧還獃著，鄧皇后笑得格外優雅，「還有，有了這塊令牌，天下人也就不敢拿你本是女子身的事說事了。從此後，你柳氏就是男子，柳婧就是柳白衣，這不是如了你的願么？」

到了那一日，她確實是足夠了。她柳氏一族，沒有顯貴的出身，沒有顯貴的父祖，可當她把眼前這些人一個個捧成洛陽城人人傾慕嚮往的星辰，當有一天，她柳白衣出入時，華衣子弟為侍。名門閨女為姬。她柳白衣，不貴也貴了！

柳婧朝那太監行了一禮后，提步踏入了宮殿。

這是旨意了。

敢情她兩年的辛苦，百般的布置，經歷種種艱辛做下的最大的事業，現在都成了鄧九郎的指使，成了他的功跡了？她揚名立萬的壯舉，成了與他賭氣的玩耍？

聽到柳婧的話，眾俊男美女齊刷刷向她再次一拜，齊刷刷應道：「公子放心，我等因公子而貴，不敢棄也，不敢忘也！」

打量著柳婧的面目和-圖-書，鄧皇后輕笑道：「恩，長得還不錯，怪不得阿擎一提到你，臉色就一陣青一陣白的。」

柳婧站了起來，她緩緩還了他們一禮，對上這一個個氣宇軒昂，舉手投足間貴氣猶存的俊男美女，她認真說道：「從今天起，諸君會漸漸變得貴重，終有一日走到街上，也是小姑圍擁，人人俯首。只要到得那時，諸君還願意為我侍從，柳白衣便足矣。」

「公子已起。」

這是什麼意思？

「是，公子。」

看著聽到他們的承諾，而微微笑著，越發顯得奢華高貴的柳婧，這些俊男美女一個個低下頭想道：你的手段我們早就見識了。就算有那一日，我們有那個膽量脫離你么？

她有點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地五的口中吐出的，因此詫異地轉頭看了他半晌，才道：「皇後娘娘會這樣想？」

柳婧那些舉動，是不是給鄧九郎爭一口氣，她沒有想過。只是她此時此刻，聽到皇後娘娘這席話，突然胸口悶了一股氣！

柳婧剛剛梳洗過，地五不客氣的聲音便多外面傳來，「柳白衣可起榻了？」

柳婧聞言只是一笑，她廣袖一振，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幃幔后，皇后似乎站了起來，柳婧聽到她輕聲說道：「都出去吧。」

可就在她要踏出殿門時，鄧皇后又閑話家常般地笑道：「若是無事，不妨多到宮中走走。」

而入了宮門后，柳婧已不能坐車了，她在地五幾人的陪伴下，朝著前方的宮殿大步走去。

鄧皇后聽到她承認，不由又是一笑，她慢慢說道：「你挺不錯的，用了二年時間便辦下這麼大事，還解了我的圍。阿擎說，你之所以在揚州益州荊州各地到處控制遊俠，建立網蓋三州的情報圈，是得了他的建議，想在他面前爭一口氣？」

地五笑道：「原來郎君早就過來了……」兩人寒喧了一會後，地五湊近太監低聲交待了一句。當ｍ.hetｕbｏｏk•cｏm•cｏm下，那太監轉頭看了柳婧一眼，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后，那太監走到柳婧面前，朝她客氣地笑道：「柳白衣嗎？跟我來吧。」

地五頻頗冷笑，可聽到他的話，柳婧還當真認真地尋思了一會。想了半天，她歪著頭朝著地五說道：「還行吧？可惜我尋了二年，都沒有尋到一個姿色勝過你家郎君的。」

看到廂房中，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古琴旁，正向自己微微笑來的白衣柳婧，霍焉不由展顏一笑，他走到她身側，低聲說道：「一切正如公子所料，霍焉多謝了。」

地五：「……」

在這種期待中，柳婧抵達洛陽的第二晚過去了。

柳婧瞟了一眼，又看向站在廂房外的幾個俊美護衛，暗暗想道：我千挑萬選出來的人，果然有傾倒洛陽城的資本。

「是。」柳婧再次行了一禮，低著頭向前走去。當走到離皇後娘娘只有十步不到時，她停了下來。

地五斜睨於她。「你還敢讓皇後娘娘久等？」語氣極其不善。

實是自她進來后，便清楚地感覺到鄧皇后那輕鬆得近乎戲謔的笑意，因此柳婧總覺得這個封號除了讓她行事方便外，定然還有些什麼。

忍著吐血的衝動，柳婧悶悶地回道：「……是。」

但更多的，是一陣沉寂，一種讓人壓抑的莊嚴肅穆，這個天底下最高貴的地方，用一種無聲的壓抑。在告訴來往的人他們的卑微和無助。

在地五沉著一張臉中，柳婧上了馬車，在眾銀甲衛的簇擁下，朝著皇城浩浩蕩蕩而去。

不一會。柳婧便在銀甲衛地帶領下來到殿前。剛剛抵達，一個太監迎了上來，他諂笑地朝著地五說道：「將軍才來啊？剛才九郎也過來了。」

走過幾道回廓后，那太監朝著一個顯得很平常的廂房尖聲叫道：「稟皇後娘娘。柳白衣到。」

「是。」眾宮女齊刷刷躬身應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過後，殿中安靜了起來。m.hetubook.com.com

宮殿看似不大，卻很深，幽遠深廣，一層層幃幔飄飛著，把皇後娘娘那端正美麗的身影遮掩得如同天上神祗，遙遠而讓人不敢仰望。

「多謝娘娘賞賜。」柳婧磕了一個頭后，上前伸手接過。

這一晚上。『雲醉』酒樓外，不時有馬車經過，那些馬車的主人，在經過酒樓時，會情不自禁地朝二樓仰望而來。那些見過霍焉風採的，會心搖神馳地想著：不知他明日還在不在？

柳婧眨了眨眼。

「甚好。去告訴她，皇後娘娘有召，讓她入宮晉見。」

柳婧跟在這太監的身後，朝著前面的宮殿群走去。

令牌是黃金打造的，式樣很簡單，上面用小篆刻了白衣公子柳五個字。

雖是滿肚子鬱悶，柳婧卻不敢違背，她朝著鄧皇後行了一個禮后，緩步退了出去。

這句話一出，明顯是對柳婧的看重了。當下柳婧慎而重之地叩頭謝恩。只是直到退出宮門，她還是稀里糊塗的。她想道：讓我多進宮，又不給個什麼信物或明旨的，難不成我拿著這塊白衣公子柳的令牌，就能大賴賴地進來不成？

他張大嘴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瞪著柳婧，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也不知相信這世上，還有人敢如此輕薄他家郎君！

柳婧雖是不解，卻還是畢恭畢敬地領了旨。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簡單，都有著複雜而曾經無比顯赫的出身。現在，他們是風光不再，可他們的血脈中，還燃燒著祖一輩那高傲不屈的血，他們的父輩，也是寧願飯都吃不上，也要讓他們讀書認字，學縱橫之識。

目送著眾美姬和眾俊俏護衛齊刷刷退後，地五忍無可忍地冷笑起來，「柳郎不把他們帶去，是怕皇後娘娘怪你廝養後宮？」

不等那人前來稟告，打扮一新的柳婧已推開房門，看著站在院落里的地五，頜首道：「我知道了，是現在動身嗎？」

說到這裏，她微笑wwｗ.hetｕbooｋ.cｏｍ•cｏm起來，「我幫了我，想要什麼賞？」

滿意？

她怔怔地看著鄧皇后，想道：明知我是女的，卻偏賜了個公子封號給我。娘娘這是在想什麼？

鄧皇后這話一出，柳婧實是忍不住抬起頭來。

……這，這就退下？

柳婧實在不想多想，不然的話，她怎麼覺得，先前鄧皇后給她這塊令牌，很有給鄧九郎添堵的意思在內？而這時這道命令，又有讓她多跟鄧九郎入宮的意味？

見她止步，皇後娘娘似是輕笑出聲，只聽她輕輕笑道：「行了，別裝了……剛才阿擎都跟我說了，你原名柳婧，還曾冒用他的名寫過家書，說什麼他中意你，執意要娶你這個商戶女為妻，然後激得我這個當皇后的派人去把他擄回來……柳氏，可有此事？」

「是。」

似是聽出了柳婧語氣中的不甘，鄧皇后抬起頭來。

這時，鄧皇后已不等柳婧回答，慢慢拿過酒盅在手中，曼聲說道：「行了，你退下吧。」

說罷，他慎而重之地向她一拜。隨著他再拜而起，汗濕了的美男子，那一襲白衣粘在身上，顯出了幾塊精壯結實的腹肌來。

要賞？

這些人，都是給他們一丁點機會，便能綻放光芒的那種才智超群之士。

柳婧尋思起來。見她低著頭尋思，皇後娘娘又是一笑，她從一側的木盒中拿出一塊令牌，笑道：「想不出來？那這個給你吧。」

「是。」

在她如此想來時，這時刻，不止是霍焉，原本站在角落裡的六名美姬，還有幾個與霍焉同等身份的護衛，也都低下頭，就著外面漸漸暗淡下來的陽光，向著柳婧齊刷刷躬身行禮。

「是。」

柳婧應聲抬頭。

一入宮門，一隊隊金吾衛便手持長戟，一動不動地站在白玉街道上，一眼直是看不到邊。

再聯想到以前柳婧兔子一樣的怯懦軟弱的模樣，這反差大得直讓地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過不了一會，地五冷笑道：「很好，這話我會轉達給我和圖書家郎君的。」

這明顯是威脅，可柳婧聽了，卻只是微笑著垂下眼來……一天沒見，要是他聽了這話怒極而來，倒也可以見上一見。

一路上，時不時有大臣出沒，他們在看到俊美精絕，氣定神閑的柳婧時，都會忍不住回頭看上一眼。遠遠的，有人在議論道：「那就是柳白衣。」「如此年少。」「聽說是個手段狠絕的。」

……最可恨的是，她還不能反駁！因為這建立情報網，是上位者不能容忍的事。再說真要計較起來，當初她做這些事時，也是料到身後還有個鄧九郎墊背。實在被人追究了，就向他的身上一推。

「是。柳家郎君。娘娘讓你進去。」

她千里迢迢從揚州而來，明明來之前，皇後娘娘還說了許她一個要求的，現在給了她一塊令牌就打發了？

霍焉大步走入酒樓中。

第三天。天氣有點陰沉。

宮殿兩側。站著一個個面無表情的美麗宮女。柳婧目不斜視走出幾十步，來以皇後娘娘身前二十步處，才跪下來行了一個大禮，清聲喚道：「庶民柳白衣見過皇後娘娘。」

地五臉色很不好看，他不停冷笑，「只怕整個洛陽的人都這樣想。他們說，那柳白衣真真好艷福，不但身邊的美人個個國色天香，便是護衛，也佔盡人間春色。」他斜睨於她，「這個洛陽城裡，只怕最好色的郡王，也不曾像柳郎一樣，身邊有這許多風姿出眾，美貌不凡的男男女女！」這是事實，便是堂堂郡王，便是最好色的皇親國戚，他們身邊的美人人數，可以超過柳婧，可他們身邊的美人，也就是一介美麗的。沒有特質沒有靈魂的玩物罷了。要如柳婧一樣，收羅的幾十個俊男美女，個個風姿不凡，氣度超群，彷彿人人都是世家公子名門閨秀，那氣派風度甚至一般的世家子還鎮不住，那難度就太大了，太不可能了！

柳婧：「……」直過了一會，她才低著頭輕聲回道：「是有此事。」

白衣公子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