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衛洛的聲音一飄出，她的身後便齊刷刷地拜倒一片。這些侍婢，雖然沒有過分的得罪過衛洛，卻也從來沒有過她好臉色看。衛洛這一表示不計較，她們頓時大喜過望。

一侍婢躬身應道：「便是此處。」

要知道，這些侍婢可是服侍公子涇陵的人，能壓信她們的人，著實不多。

為何安靜至斯？

「謝夫人不罪之恩！」

可她這平和的話一吐出，眾侍婢臉色同時一白，她們雙膝一軟，瞬時跪了一地。衛洛沒有回頭，她依然是靜靜而立，玉顏含笑。

一個侍婢上前一步，低聲回道：「稟夫人，以前四位美人，在夫人離去后便被送出。現下，此苑是我等輪流清掃。」

「諾！」

衛洛在石頭上慢慢坐下。

她轉過頭來，靜靜地望著竹林稀疏，木屋掩映的美景。望著后苑花園處，漸漸樹葉濃密，殘瓣不存的桃樹，梨樹。她只是靜靜地望著，久久久久，都一動不動。

不知不覺中，衛洛已提步向前。

衛洛淡淡地說道：「暫且退下！」

這陣子，衛洛一直在外奔波，現在可以休息一下時，她馬上想到了府中那個巨大的浴殿。

衛洛靜靜地望著她們，她的表情，有著居高臨下，也有著俯視。這種表情，不是她故意擺出，實在是經歷了太多，見識了太多后，自然而然呈現出的一種俯視和不在意。

疊在几上的，依然有一件大紅袍。

整個過程，安靜，流暢，直到衛洛用過餐后，她的四周，都沒有半點聲和*圖*書音傳來。

那侍婢從衛洛的足背上抬起頭來，她顫聲急喚，「夫人勿罪，夫人勿罪！此話乃十三公主所傳，我等實是不敢輕泄。」

衛洛走入時，那些侍婢都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跟在她的身後。衛洛剛才那句戲言，著實嚇到了她們，這時刻，眾女是連大氣也不敢吐一聲，腳步間，更是輕提輕放，生恐驚惹了衛洛。

衛洛這句話一問出，眾侍婢相視苦笑。

衛洛想著想著，心突突地一跳。影！歌燕舞印！

那宗師駕著馬車，帶著衛洛直接來到涇陵公子府。

不一會，衛洛來到了后苑。

衛洛慢慢轉頭。

這裏，溪水依然清澈，竹林依然疏散，連這塊大石頭，也依然清亮如故。

衛洛瞟了她們一眼，淡淡地喝道：「撤下去！」

現在涇陵公子已經成為國君，這公子府只能是別院了。不過，這陣子新田諸事繁多，人員複雜，他一上台，便是一連串的命令發布，已經狠狠得罪了很多人。在這個時候居住在晉王宮中，並不安全，所以涇陵一般都是回到公子府居住。

衛洛聞言一哂。

她一邊向主院走去，一邊命令道：「準備湯水！」

眾侍婢一凜，同時躬身應道：「諾——」

衛洛痴痴而立的時候，一陣春風飄然而來。

她垂下雙眸。

當下，衛洛急急地站了起來，轉身向外走去。

侍婢們又是一陣安靜。

不敢喧嘩？

衛洛望了一眼那紅袍，見水準備得差不多了，便慢條斯理和*圖*書地解上衣袍，赤足走下浴殿中。

「謝夫人不罪之恩！」

衛洛點了點頭，她轉過身，大步向寒苑走去。

有點昏暗的光線中，一襲白袍的衛洛，那雙墨玉眼是如此冷淡，如此威嚴。

這時，侍婢們已把湯水，衣袍備好。

「從此後，浴殿不必有伺浴之女！」

夕陽映照下的寒苑，顯得很美，不管是那折射著七彩霞光的溪水，還是靜靜佇立，在春風中搖晃不語的樹葉竹林，都顯出一咱安靜的美。

其實，衛洛根本就沒有說什麼威脅的話，她甚至連表情眼神也是淡淡的。可是，她那從沙場殺戮中練出的威煞，那應對權貴歷練出來的尊貴，自然而然便把眾侍婢穩穩壓住。

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這些侍婢，都是服侍涇陵的貼身之人，在這個府中，也是有點身份的。這小小的寒苑，怎麼會輪到她們前來清掃。

過了好一會，也不見有人吭聲，衛洛懶洋洋地開了口，「不願回答么？」

衛洛低低地回了一聲。

她見這侍婢臉白如紙，顫抖不已，便忍不住想戲弄一番。

衛洛望著望著，小嘴抿得緊緊，她的小臉一時暈紅，一時又蒼白如紙。

當衛洛踏入浴殿時，四個穿著透明綢衣，私外妙處隱約可見的少女正跪侯著她的到來。

「諾。」

衛洛略想了想，揚唇一笑，決意把這些事拋開。

衛洛的話一落，那侍婢已軟癱在地，整張臉都結結實實地貼在地面上，渾身直如抖糠。

她來到了後面花ｍ•ｈｅｔuｂooｋ•cｏｍ•ｃｏm園處。

石畔桃樹仍在，花已凋零，人卻轉了一個輪迴。

衛洛沒有回頭，徑直向前走去。

這后苑第一間，便是她曾經居住過的寒苑。其實，衛洛並沒有在裏面認真住過幾晚，可是不知為什麼，她清楚地記得這寒苑的一草一木，每一個角落。

來到主殿外時，衛洛腳步一剎，問道：「君上夜宿何處？」

十三公主？沒有想到，白天才見到她，不過幾個時辰而已，她的意旨就傳到了涇陵府中了。

她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侍婢。

也許，是因為她居住在是里時，是處於最緊張最不安的時候吧？

「是嗎？」

她抬著頭，望著面前的二層樓閣，問道：「清掃之婢何在？」

衛洛離開后菀時，已恢復平靜。

她的聲音很平和。

衛洛一怔。

衛洛見她如此驚恐，有點意興索然。她腳步一提，曼步向前走去。一邊走，衛洛的聲音一邊淡淡地飄出，「起來吧，戲言而已。」

眾女伏在地上，低著頭，大氣也不吭一聲，透著一股緊張。

當她來到主院外時，腳步不由一頓。

衛洛聽到這裏，大是好奇。

這問話，再一次讓眾女面面相覷。

春風如綿，搖動著滿苑樹葉，輕輕捲起她的長發，捲起她的白袍。

傾聽了一會風聲和樹葉飄搖聲后，衛洛徐徐問道：「后苑之人，為何安靜至斯？」

一回到府中，那宗師便告辭離去，而衛洛的面前，左右兩排都跪了四個侍婢。這些侍婢，多半是老面孔。

這和_圖_書地方，帶給她的回憶太複雜太複雜了。

衛洛一動不動地等著，等著眾女的回答。

她眨了眨眼，清聲一笑：「府中一切都由我做主？如果說來，我若殺了你們，都無人敢質疑？」

她微微揚頭，任春見吹起長發，她櫻花唇含笑，墨眼流波地笑道：「因何不敢喧嘩？」

她們齊刷刷地低下頭來，直過了一會，那個領頭的侍婢才低聲回道：「眾姬知夫人歸來，不敢喧嘩！」

這主院，是公子涇陵常年居住的地方，這裏，充斥著她太多的回憶。

她們看到衛洛走近，齊刷刷地以頭點地，喚道：「迎夫人駕。」

她站在這裏，都可以看到后苑處那叢叢桃樹，以及掩映在桃樹下的那塊大石頭。

衛洛在浴殿中，足足泡了一個半時辰，直是泡得皮膚都有點發白了，衛洛才穿好衣袍，披著一頭濕發，向主殿走去。

衛洛靜靜地坐在大石頭旁，她的身邊，是川流不息的侍婢們。眾女正忙著在石頭上擺好她的晚餐。

她的嘴角向上揚起，一抹開心的笑容剛剛露出，不知為什麼，她的眼中又是一陣澀痛。

她現在，還沒有做好與涇陵睡在一起的準備。

衛洛想到這裏，苦澀地一笑。

她只來得及做出這個動作，外面便傳來二個劍客的朗應聲，「諾！」

低低地說道：「因為主上經常來嗎？」

「夫人離去一年後，君上經常至此，徹夜留戀。」

她這兩個字剛剛吐出，眾侍婢立馬臉露驚恐之色。那領頭的侍婢急急爬出一步，她來和*圖*書到衛洛的腳前，頭一低，將額頭輕輕碰及她的足背。

「哦？」衛洛輕聲笑道：「我著實不歡喜她們，不過此等事，怎地傳到她們耳中的？」

她轉身向樓閣中走去。

終於，那個領頭的侍婢顫抖著開了口，「眾姬，眾姬得聞，夫人實不歡喜她們。」

門口處，已站了兩個劍客。

她吩咐的，自然是兩劍客。

她再次提步，繼續向前走去。

那領頭的侍婢的臉，幾乎都貼到了地面上。她顫聲說道：「君上有言，夫人若至，府中一切都由夫人做主。」

劍客們一退下，眾侍婢齊齊地吐了一口氣，只不過片刻間，她們的衣裳已然濕透。

衛洛這話一出，她身後的侍婢們同時一怔，半晌都沒有回答。

安靜中，衛洛可以清楚地聽到，眾女的心跳聲有點急，有點亂。

衛洛低低一嘆，提步跨入。

是了，幾年前衛洛在這裏時，這些侍婢雖然不曾對她惡語相對，卻也沒有過什麼好臉色。現在再次面對她，這些人難免心中惶惶。

衛洛站起來，靜靜地側轉頭。

她緩緩轉身，清聲喚道：「來人！」

衛洛轉過頭去，讓自己的臉迎向綿綿吹來的春風。

四個伺浴的大美人相互看了一眼，臉色刷地一白，她們咬著唇，慢慢向後退去，不一會，她們的身影便消失在浴殿外。

衛洛動了動。

衛洛就在院落里停下了腳步。

她剛剛坐下，不知為什麼，她的小臉突然一陣火紅。這一刻，她的腦海竟是不可抑制地轉向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幕歡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