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謀一席之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公子出的允許
公子出盯了她一眼。突然間，他昂頭一喝，「來人！」
片刻后，他清聲說道：「玉姬。」
她抱緊他的臉，把自己的臉埋在其中。越是與這個男人相處，她越是有一種『這個胸懷便是我的』地感覺。
「喚順前來。」
早有心理準備的玉紫也不慌亂，她回過頭來，盈盈跪下，低聲稟道：「妾在齊宮南苑時，曾與他相識。」
玉紫搖著頭，淚流不止，她低啞的，含糊不清地說道：「若沒有了你，若不是知道你還活得好好的，我此生還有什麼意味？」
「諾。」
玉紫的腦袋，伏得越發地低了，她輕輕應道：「然。」
公子出冷冷地說道：「由識得之人帶路，秘密逮殺高不戚！」
在臨走前，她命令劍客們帶上了那塊放置狗肉的木案。
月光掛上天空時，整個院落里還是燈火通明。坐在寢殿中，玉紫都可以聽到外面交錯傳來的腳步聲。
他摟緊她，低低地嘆息一聲，然後，飄出一縷若有若無的聲音，「幸好，還有你這麼一個婦人……」
「諾。」
玉紫低低地應道：「然。」
公子出久久都沒有出聲。
殿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一個明朗的聲音傳來，「公子喚我？」
她啞聲喚道：「夫主你！」他終於鬆口了，可她卻更加不安了。
公子出望著睜大眼，淚珠成串的玉紫，哧地一笑，道：「姬因何如此傷心？」
公子出地失控，永遠只有那麼一瞬間。伏在他hetubook.com.com懷中的玉紫，漸漸地感覺到，他的氣息變得平穩了，他那緊緊錮制自己雙臂的力道，放鬆了。
玉紫連忙迎上，她伸手接過公子出解下的外袍，喚道：「公子？」
望著她涕淚交加的小臉，突然之間，公子出的眼前，出現了曾經遇到刺客的那一幕。那時刻，眼前的婦人在危急時，是不管不顧地沖了過來，救了他一命的。
他盯得很認真，很認真。
終於問起這個問題了。
類似的話，從玉紫的口中，他聽過無數次。
直過了半晌，他低低地聲音傳來，「在齊地之時，你可有用我之名，為自己謀利？」
這話，透著她從心底滲出來的恐慌。
公子出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安靜。他看向玉紫，問道：「何事張惶？」
這個婦人啊……
她縱身撲入他的懷中。
「哇——」
玉紫抱緊他，淚水流得更歡了，她把自己的臉貼著他的臉，哽咽聲低啞中，帶著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傷痛和驚恐。
是了，那時的她，在救他時，不曾有半分猶豫。
這話，很含糊，完全是無意中說出來的。
她聽得出，高不戚的語氣中，並無半點嘲諷！這個男人，他把自己刺殺的意圖如此明目張胆地告訴自己，還叮囑公子出小心防範，當真磊落得過份啊！
玉紫悄悄抬眸，她還沒有看到他，公子出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玉姬，你便這般想要錢財么？」
「為何？m.hetubook.com.com」
公子出『恩』了一聲，他一邊翻看著手中的竹簡，一邊淡淡地說道：「對於那個高不戚，武士中有幾人識得？」
一直到子時許，公子出悠然的腳步聲，才從台階處傳來。
高不戚地出現，令得一天之間，府中的防衛力量，又強了三分。現在整個公子出府，里三層外三層，都是密密麻麻的武士和劍客。
公子出緩緩坐直。
「在。」
他的聲音中，含著濃濃的困惑，以及疲憊。
公子出淡淡地說道：「此人于刺殺前向我示警，真磊落丈夫也！善！」讚美過後，他盯向玉紫，揮了揮手，「姬退下吧。」
玉紫悄悄抬眸，見到他這模樣，她不由怔住了：公子出在發獃呢！轉眼，她不安地問道：「公子，那高不戚之事？」
當她來到殿外時，賢士們正絡繹不絕地走出，他們對上匆匆而來的玉紫，以及那面被砍了一個深深的刀口的油淋淋的肉案時，都是一呆。
玉紫獃獃地望著他含笑的眸，望著他俊美的臉，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裊裊升起的香霧中，公子出低沉的聲音從玉紫的身後傳來，「玉姬，那個魏人，你因何得識？」
「不可出事么？」公子出飄渺地一笑，他幽幽地看著玉紫，目光飄忽，「姬因何不願我出事？」
公子出又問道：「姬因何如此悲歡？」
玉紫來到他身前，在離他五步處便跪了下來。以頭點地，玉紫清脆地說道：「玉和-圖-書姬有急事相稟夫主！」
她在他懷中蹭了蹭，終於忍不住再次問道：「公子，那個刺客？」
公子出從心底，發出一聲喟嘆。他伸出手，把玉紫緊緊摟住。
直到高不戚走得遠了，他那狂放的笑聲，還在玉紫的耳邊回蕩。
看著他，直直地看著他，不知不覺中，玉紫已是淚流滿面。
公子出淡淡一笑，又說道：「姬自己經營所得的財物，我不會索取了。」他望著她水盈盈的雙眸，溫柔一笑，伸手撫著她的臉，喃喃說道：「姬有財物傍身，甚善。」
公子出溫熱的大手，撫上了她的頸。
玉紫沒有抬頭，只是幽幽地說道：「世事難料，有得錢財護身，縱使被公子所棄，妾也能活下去。」
一迎上他的目光，玉紫便迅速地閉上了嘴。與他相處這麼久，她早就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開口，什麼時候閉嘴。
那劍客上前一步，叉手道：「聽姬形容，定然是他！」劍客說到這裏，聲音中添了份不安，「主公，這個高不戚，是可以與墨家矩子一較高低的絕頂高手啊！」
公子出是個極聰明的人，她地想法瞞不過他，也沒有必要瞞。
玉紫小心地看向他，見他眸光深邃如海，舉止從容，俊美的臉上，那抹淡淡的笑容依然還在，心中有點弄不清他的所思所想。
公子出伸手摟過。玉紫抱緊他的頸，嗚嗚大哭，哽咽聲聲，「你不可出事，夫主，你萬萬不可出事。」
公子出盯著玉紫。
公子出沒有理她，此時的他，墨發濕淋淋的，只著褻衣的身軀，精壯中，肌肉隱約可見。看來，他剛剛沐浴歸來。
玉紫的馬車，急急地駛向公子出的府中。
可玉紫卻不想離開。
「公子無巽？」公子出笑了笑，轉向一個劍客，問道：「這個高不戚，莫非便是那韓人高不戚？」
這時刻，公子出正在顧君等人地籌擁下，向外面走來。迎面對上玉紫，他眉頭皺了皺。
玉紫一怔。
「此非常之時，你的貼身劍客，可再增加四人！」
「吱呀」一聲，殿門大開。
公子出回頭瞟了她一眼。
玉紫嗖地一下，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殿中安靜了。
他的聲音很溫和。
「然。」
「詳細說來。」
跪在他身前的這個婦人，纖秀，腰細不盈一握，不止是他，世間任何一個丈夫，伸手便可把她的頸項掐斷！
街道中，因行人甚少，玉紫很順利地便回到了府中。她命令四個劍客抬起那木案，便急急地向公子出所在的議事殿走去。
不一會功夫，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傳來。聽到那腳步聲已出現在台階上，玉紫輕輕掙了掙，想要起身。
玉紫放聲大哭起來。
這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地轉變！
玉紫右手一揮，示意劍客們把那肉案擺在公子出面前，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她指著那肉案上的刀口，道：「這一刀印，便是那和-圖-書高不戚順手所為。」
公子出緩步踱到塌前跪坐下，玉紫連忙近前，為他斟酒焚香。
「善。」
他轉過頭去，盯著外面的浩瀚星空，久久不語。
瀵走到玉紫身側，叫道：「玉姬？」
公子出盯著她。
一天時間，轉眼便過去了。
他的聲音，依然是飄忽的，遙遠的，寂寞的。
玉紫搖了搖頭，她果斷地向四個劍客喝道：「回府！」喝完后，她轉身向瀵福了福，跨上了馬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低沉的聲音隨著夜風飄來，「姬，盡可去行商。」
公子出卻沒有抬手，玉紫掙了幾下掙不動，便不再堅持。
玉紫把往事說了一遍，只有談到那個計劃時，她略省了省，只是說想與他們一道走私。
玉紫回到殿中，便令侍婢們拿過一份帛書，很是安靜地在上面寫寫畫畫。
順回道：「高不戚者，邯鄲城的絕頂劍客。武士中識得者眾多。」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也很乾脆很乾脆。
「諾！」
公子出低著頭，怔怔地看著她。
她抬頭看向他。
玉紫連忙站起，躬身相侯。
公子出沒有看她，他伸手從几上拿過一個竹簡，翻看起來。他那俊美高華的臉上，又恢復了雍容，連眼神也非常清明銳利。
玉紫大步走入殿中。
這兩年來，她跟在公子出身邊，也見過不少高手。可真沒有一個高手，隨意一揮，便可把這胡桃木做成的肉案，砍入三分！而且她看得分明，那柄刀，分明是柄極鈍，幾乎沒有刀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