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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威脅！

「真似一個男兒，長得好俊美，好有風姿。」

因那一鬧，盧縈與盧雲，成了整個華巔書院的風雲人物。特別是盧縈，這一路走來，那些窩在角落裡苦讀聖賢書的，都被好友扯來看她這個「剛烈而俊美的小姑子。」

盧雲一走，盧縈繼續提著籃子緩步而行，她的這個籃子里，裝了芹菜、蓮子、紅豆、棗子、桂圓、乾瘦肉條六種物件，這就是拜師所用的束修。芹菜，寓意為勤奮好學，業精於勤；蓮子心苦，寓意為苦心教育；紅豆，寓意為紅運高照：棗子，寓意為早早高中；桂圓，寓意為得圓滿；乾瘦肉條以表達弟子心意。

「今天那四個人離開書院時，還狠狠瞪了我幾眼。山長他們雖是說他們不敢報復，可是姐，你覺得他們會報復我們么？」

「山長也受了連累，昨天還有個外地來的大儒指著他罵呢。」

好一會，盧縈明澈的聲音傳來「不用擔心，我有安排。」

一個唿哨聲從後面傳來「喲，我們也去看看霍公的關門弟子的拜師禮。」

盧縈本來就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再加上她身後明晃晃的跟了五六個書院中的跳脫頑劣少年，一時之間，道路上都塞滿了人，眾學子都把注意力轉到她身上了。

或者，這是告誡。盧縈霍然抬頭，當下，她的眼對上了這個斯文少年，那雙沒有半點感情波動的，冰冷的眼眸。

就在霍公落坐，盧縈與眾少年一一跨入學堂，學堂角落裡的樂師各就各位時，突然的，幾個清脘的女子聲喚道：「蘭陵蕭氏前來觀禮。」這聲音一和*圖*書出，四個寂然，齊刷刷的，眾學子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去，剛才還攔著盧縈的胖子，正張著嘴嘀咕道：「是說是個破落戶嗎？怎麼扯上了蘭陵蕭氏？」

接著，又是一陣清朗的稟報聲傳來「江郡尚氏前來觀禮！」這個聲音一落，四下亂七八糟站著的學子們，已忍不住震驚地嗡嗡議論起來。在他們驚愕的眼光中，經過精心打扮，一看就是端莊的大家閨秀的尚緹在婢子們地籌擁下緩步而來。

姐弟倆別後重逢，有無數的話要說，一直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到天黑。

她在準備回貼。這離開的十幾天，幾乎在路上相識的那些郎君姑子家，都來貼子，而且一個個語氣十分客氣。

各自上塌后，盧雲在中間的廂房中輾轉反側，把白天發生的事，以及姐姐教訓他的話，翻來覆去地想著。

「非男非女，不知羞恥之人！」

盧縈前去的方向，自然是弟弟就讀的學堂。而霍公，會按照沿續了數百上千年的規矩，坐在學堂的東西方向讓他行禮。

盧縈想，種下的花，應當收穫些果實了。這些朋友，得請他們好好聚一聚了。

喧囂議論聲越來越大。

「真寒酸。」

只見外面的聲音一落，六個美麗的婢子，圍著打扮精美華貴的蕭燕盈盈走來，蕭燕朝著主坐上的霍公等人福了福后，溫柔地朝盧縈笑了笑，悄步退後，坐在一側。

只是，沒有人比盧縈更清楚，這種籌擁下，有多少蔑視的，惡意的眼光！

這一次的她，還是一襲男袍，不過與上次不同，這次的她，換了一襲月白和_圖_書色的綢衣，上等的布料，精緻的做工，束出她的細腰，以及挺拔的身形。

走著走著，突然的，幾個高大的學子從前方并行而來，五六個人，完全把過道堵塞一盡后，大搖大擺地擋在了盧縈的前方。

也經過精心修飾，顯得特別俊秀溫文的盧雲，先是一個箭步衝出老遠，後來想到自己不夠沉穩，又放慢了步伐。

另一個矮壯的少年則朝著她手中的提籃冷笑道：「真可憐，一點束修禮，還得由做姐姐的親自提來。」

天空中，太陽漸漸高照，吉時就要到了。

想了好久后，他忍不住敲了敲牆壁，聲音微提，問道：「姐。」

頓了頓，盧雲雙眼亮得驚人「姐，先生叫來了幾個朋友觀禮，他是慎而重之地收我入門。」因為激動和興奮，盧雲的眼睛都有點濕潤了，他啞聲道：「姐，除你之外，先生是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了。」

「恩恩。」盧雲大點其頭，低聲說道：「先生說，他以後就留在華巔教學。」他努力地不讓自己顯得神采飛揚「姐，先生平生收了七個弟子，現在最差的也是一方縣令，他說，我是他的第八個弟子，也是他的關門弟子。」

盧縈地回答，竟是如以往任何一次一樣，干脘利落，毫無疑問。

看著興奮得雙頰微紅的弟弟，盧縈晃了晃手中的竹籃，笑道：「束修我已經帶來了。你先去準備吧，我隨後就來。」

盧縈抬頭看去。

饒是如此，這一路走來，那些打量她的目光也不曾稍移。

「這樣還敢與那四個傢伙撕破臉？盧雲這姐姐真是愚不和_圖_書可及，她會害死她弟弟的。」

議論聲如潮水般湧來，盧縈從來沒有發現，少年人的嘴多起來，會這麼刻薄這麼尖酸。而且，這個年齡的人最容易被影響，議論到後來，原來對她的行為，對盧雲的處境還存著幾分羡慕和尊敬的少年，有的都開始疑惑了。

盧縈再次出現在華巔書院外。

「烈得很呢，榮黃幾家，這次因她的緣故，可算是吃了大虧了。」

這些人的目光，自不會令盧縈怯場，她緩步走了一會，一個歡喜的聲音傳來「姐。」正是盧雲。

隨著霍公出現，四下的議論聲飛快的消失了，這般在眾人注目下走來的盧縈，彷彿是被人籌擁著一樣。

慢慢的，盧縈唇角一扯，淺笑道：「是么？」她淡淡說道：「只怕郎君會失望的。」

丟出這句話后，盧縈越過他朝前走去。而這時刻，眾少年讓出一條道任由她通行，只是她才走了幾步，他們又從後面跟了上來。

沒有想到姐姐回得如此肯定，盧雲呆了呆，才不安地，問道：「姐姐，那，那怎辦是好？」

突然的，盧縈明白過來，這一次的閑言閑語如果不能很好地壓下去，盧雲以後，只會是在這種眼前這種非議中過日。一一從刻的錆看來盧縈那所作所，是犯某些底線一了。

這雙眸子，已把她看成了廢物，看成了死人！

聲音一落，風度翩翩的文慶在眾亻籌擁下走了進來。

當盧縈進入華巔書院時，一路走來，凡是遇到學子，都會頓步回首。

「你這就說錯了，人家本來是破落戶。要不是膽子夠大，阿武他們也不可和_圖_書能陰溝裡翻船。」

「恩。」

想他被黃公拒於門外時，曾那麼的沮喪過，還是姐姐說得對，世間事禍福難言，要不是黃公不收他，他又怎麼能進入霍公門下？成為黃公的弟子，頂多能中個秀才，而成為霍公的弟子，卻是最少能成為一個秀才！

「好的姐姐。」黑暗中，盧雲對著屋樑咧嘴一笑，他側過頭看著外面暈黃的月光，心中溢滿了幸福和平和，無數次地想道：她是我的姐姐，真好！

「是啊，太寒酸了。看外表這麼貴氣，哪知身邊連個僕人親族也沒有，真可憐。」

對上她的面孔，幾個少年先是眼前一亮，轉眼間，一個胖子朝她上打量道：「聽說你還是一個姑子？嘖嘖，真看不出哪點像女人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哎，這小姑子太不會忍了。」

這也是警告！

「真看不出是個姑子。」

今天，陽光普照，大地通透，宜嫁娶，遠遊，乃黃道吉日。

看著迎上來的弟弟，盧縈的眼睛特別明亮「霍公到了？」

「果然是個破落戶，連個提籃子的僕人也沒有。」「父母親族也沒有來。」

看來是有人在刻意引導啊！

今次盧縈前來華巔，為的就是參加弟弟盧雲的拜師禮。可能霍公是真的喜歡盧雲，也可能是他為了震住那四個家族，所以，這一次的拜師禮，將舉行得十分隆重。

而盧雲的學堂，也出現在眼前了。

「破落戶就是破落戶，真以為你們巴上了霍公。就無人敢動你們了？」說這話的，是一個長相斯文的少年。只見他走到盧縈身前，低著頭看了盧縈一會，他和_圖_書微微前傾，湊近盧縈耳邊輕輕說道：「小姑子，你得罪的那四個傢伙，他們的姻親盤根錯節，不說半個成都，五份之一個成都的富裕人家，是扯得上關係的……你啊，真可惜，長得這麼好，容止又出眾，本來是可以嫁個好人家的吧？只是這一次以後，你最好求道君保佑，將來別落到煙花之地喲！」

因時辰還沒有到，盧縈走得有點慢。

從生死中鍛鍊出來的感情，從來最是深厚，從漢陽到成都這一路，雖然才走了幾天，可那一場火，那一首曲，讓盧縈與他們之間，建立了真正的平等的友情。

蕭燕剛剛落坐，又是幾個青年的聲音同時傳來「吳郡文氏前來觀禮！」

五天過去了。

「會！」

「好的姐姐。」

抬頭看去，莊嚴隸穆的霍公，已帶著五六個中年人緩步踏入了學堂中。

提著毛筆，盧縈靜靜地回著貼。她的字跡與她的人一樣，于清麗中隱有峻峭之冷。她在貼子中，向眾人約好了一個相見之期……

這一身打扮，令是盧縈更像一個少年俊美的儒生。

看到她走近，一個少年似乎才喘了一口氣，只聽他喃喃說道：「蘭陵蕭氏，吳郡文氏，江郡尚氏……些都是成都最頂尖的家族啊！只不過一個破落戶拜師，這些世家怎麼這麼給面子？」那些人稟報時，的是家族而非本人的名字，既然是家族的名字，那意味著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得到了族中長者地認可的。這種認可，出現在這種拜師禮上，有的時候，甚至意味著這些家族，願意看在盧雲的面子上，與霍公結盟！

「真是可憐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