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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頭笑了起來：「我以前是靠算命，靠命運來騙人，但那時候我並不相信命運，也不信我算的東西。現在我也不相信命運，但我有其他相信的東西，那些東西既存在於我的腦子裡，也存在於大千世界中，有些人能看得到，有些人看不到。」

兩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怎麼他們之前來的那幾次，杜老頭就不說這些，這次方博士、陳田花過來，他就咕咚咚一下都交代了？這老頭是對方博士、陳田花比較有好感，還是看他們倆不順眼？

他們並沒有八個人都進病房，只有方蘋芳和趙鋒、王德安、米喬四人進去。

杜老頭不僅講了那個讓他做噩夢的八臂八眼木雕的來歷，還講了他所做的噩夢的內容，詳細描述了夢裡見到的「八臂八眼怪物」，他當時的感受，醒來后如何進行思想發酵，然後去自首，去舉報同夥。

王德安說道：「杜老先生，還記得我們倆不？」他本能地認為，這杜老頭又習慣性地要用他那套騙子話術忽悠人了。

在醫院待了兩個多小時后，方蘋芳才去見杜老頭——見面是提前就已經申請好了的。

說完之後，杜老頭也沒有打算得到什麼回應，對他們擺了擺手：「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你們如果想知道更多的，可以去找我那個『乾兒子』，讓他帶你們去見齊先生，他應該也有和我類似的經歷，我相信他能給你們一些啟示，或許能解決你們的問題。」

說著，他忽然話音一轉，對趙鋒和王德安說道：「你們之前問過我為什麼自首吧？當時我說『我看到了真我，所以潘然悔悟』。你們肯定不信，覺得我在說空話。但其實我說的是真心話，也是事實。只不過，我沒有告訴你們我到底是怎麼看到真我的。當時有位老闆，拿了個很特別的木雕過來……」

「當然記得，王記者，趙記者。這兩位是你們的同事，也是記者？呵呵，都挺精神的，很好，很好。」和*圖*書杜老頭把剝好的橘子遞給王德安：「來，吃橘子，這可不是醫院配的，是這邊的護士小姑娘專門帶給我的，很甜。」

看到杜老頭開始吃橘子，不打算搭理他們了，方蘋芳便和米喬、趙鋒、王德安離開了病房，和等在外面的周銳等人會合。

那杜老頭把這些事都說出來，是八臂八眼怪物的意思？

趙鋒和王德安本來還以為杜老頭又在用老手段糊弄他們了，沒想到說著說著，竟然一下出了乾貨，都是精神一振。

方蘋芳說跟那次航班的乘客聊完后不立刻去找向、唐、楊三人，趙鋒是能理解她的理由的，但是接下來要來見杜老頭，他卻是比較反對。因為在他看來，杜老頭這邊除非是醫院找到了他身體急劇變化的原因，並且這原因不同尋常，否則的話實在是沒有什麼必要再過來了，杜老頭擺明了並不願意對他們坦誠，而這老騙子藏事和忽悠人的功夫那可是相當深。

「這杜老頭自首之前，是在申海市吧……」趙鋒忽然回頭對葉沖說道：「小葉，你聯繫下『信息部門』的同事，看看能不能查到那位馮先生的信息，有公司名字、公司地址，應該很好查。看看這位馮先生，和向坤、唐寶娜、楊真兒三人有沒有什麼聯繫。」

她的頭髮、髮飾、衣服也沒有被風吹得很誇張，感覺不像是站在飛行中的飛機機翼上，而像是站在五六樓的陽台上似的。

葉沖表情頗為驚訝地跟趙鋒及其他人說道：「拿那木雕去找杜老頭的馮修業，是唐寶娜的舅舅，唐寶娜在辭職和向坤合夥之前，也一直是在她舅舅的公司工作。」

「這些先不用考慮，現在我們需要決定的是，去找杜老先生的『乾兒子』，找那位齊先生，還是先去找那八臂八眼木雕的主人，那位馮先生。」方蘋芳說道。

讓趙鋒有些意外的是，看到他們過來，坐在窗邊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在剝橘子的杜老頭和_圖_書，居然笑了起來：「等你們好久了。」

王德安皺眉：「我們去見老杜前，和醫院的人確認過，這段時間並沒有人來探視他，難道通知他的人，是醫院內部的人，醫生或者護士？」顯然他很篤定地認為，杜老頭肯定是得了什麼人的通知，否則不可能會突然態度大變，一下子把這麼多信息倒給他們。

莫非，通知杜老頭的，是夢中的八臂八眼怪物？

聽到這話，方蘋芳和米喬還好，趙鋒、王德安卻是同時皺眉，覺得杜老頭又要開始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了。

但和這些乘客交流后，趙鋒可以肯定的是，向坤、唐寶娜、楊真兒三個人，肯定是在隱瞞著什麼，他們不可能都沒有看到那白裙小女孩。

不過通過先後和數位乘客的交流，對那出現在飛機外的小女孩的服裝、鞋子、髮型描述基本都一樣，出入不大，但五官樣貌卻是描述都有些差別。想想倒也能理解，當時情況很混亂，加上乘客從各個不同角度，通過不同的舷窗看到那小女孩，所以沒看清小女孩的五官，或者記憶和現實有偏差，都很合理。

如果從這點來判斷，那白裙小女孩又似乎和孟塔米拉的「八臂八眼巨人幻象」不是同一種存在了。

「我去，花花，你別在醫院說這種話好不好，我要起雞皮疙瘩了。」周銳揉了揉胳膊說道。

不過其他乘客注意是注意到了他們仨，但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發現。特別是飛機撞鳥，發動機起火、停車，飛機急速下墜的時候，大家都嚇的半死，都以為要遭遇空難了，後來注意力又被飛機外的白裙小女孩給吸引了去，自然沒有人會去注意他們三個是什麼表現、在做什麼。

「不了，您吃。」王德安差點沒脫口而出「你是不是給人家小姑娘算命了」。

杜老頭並沒有去驗證方蘋芳和米喬的身份，似乎對她們是不是記者，是不是來拍紀錄片，拍的什麼紀錄片都不和-圖-書感興趣，他笑道：「可以說有人通知，也可以說沒人通知。方小姐，你相信命運嗎？」

方蘋芳等人通過這些信息，讓「神行科技」的相關技術支持部門，進行了一個虛擬人像的建立，然後跟那些乘客進行確認和比對。

這種情況，實在太過違背基本的物理原理，如果不是幻象的話，就太難解釋了。

當然，對大部分乘客來說，他們注意到的還是兩個美女，向坤的光頭更多的是用來錨定的——「哦，是那個光頭哥邊上的兩個美女啊！」

杜老頭還是那副雲淡風輕，天機不可泄露一般的表情，微笑搖頭：「我說過了，沒有人告訴我，也沒有人通知我。去吧，反正你們已經知道想知道的了，不是么？」

可是要說她不是幻象，是真實存在的話，按照乘客們的描述，她在機翼上站著的時候，並沒有任何固定的工具，彷彿她那雙黑色的小皮鞋就那麼和機翼沾在了一起、連為一體了一般。

另外一方面，通過趙鋒、王德安有技巧的詢問，他們發現這些乘客在看到飛機外、機翼上的小女孩時，並沒有像孟塔米拉或是之前國內見過「八臂八眼怪物」幻象的人一樣，產生恐懼或是其他相同的情緒。

方蘋芳卻是又問出了和剛剛類似的問題：「杜老先生，是不是有人告訴你，我們今天要過來？」

趙鋒也嘗試著問過，有沒有對向坤、唐寶娜、楊真兒他們三個同機乘客有印象，因為兩位女生都很漂亮、很有氣質，而向坤也有著非常明顯的特徵：光頭、眼鏡、高壯身材，所以他認為乘客會注意到他們仨的可能性不小。

「他說過，可以說有人通知，也可以說沒人通知，或許他的意思是，『通知』是對的，只是不是『人』通知的？」米喬若有所思道。

「好。」葉沖應下后，很快把相關信息發了過去。

不過聽到方蘋芳跟醫生的交流，看到她跟周銳分析杜老頭的相關病歷信息，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各種不同類型的醫學類影像圖片，各種數值變化曲線，他們的討論，讓趙鋒和王德安意識到，他們倆確實想岔了，哪怕杜老頭依然什麼都不說，方博士來這一趟，能夠得到的信息也比他們倆之前多。

他們對當時自己的主觀情緒，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即便感覺到害怕，也是單純因為飛機的狀況，看到小女孩后，有人覺得驚奇，有人覺得振奮，有人說不出自己有什麼感覺，都是各不相同。

方蘋芳卻是認真道：「老實說，我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杜老先生，你相信命運嗎？你的意思是，我們會來見你，是你通過命運算出來的？」

杜老頭卻好似看破他想法似的，笑道：「放心，我沒給人算命，是那小姑娘的奶奶被人騙了，我教她怎麼勸她奶奶、怎麼報警把錢追回來，現在不僅錢追回來了，她奶奶也沒受影響，看明白了那些騙子的手段，所以很感謝我，經常給我帶點吃的，呵呵。」

過來這邊大概率白跑一趟，還不如直接去銅石鎮找杜老頭的乾兒子，說不定從他乾兒子那裡反而能找到線索，到時候再過來逼問杜老頭，說不定能有效果——畢竟是他乾兒子給他提供醫療費用，他才能有這麼好的醫療條件，住這麼好的病房。

甚至後來在監獄里的事，他和一些獄友的事情，他病倒后小六和齊豪國來看他的事，齊豪國問的一些話，他都仔細地告訴了方蘋芳。

「你知道我們會來？」米喬脫口問道。

王德安愣了一下，感覺這次見面，這杜老頭好像又有了很大的變化，看起來更高深莫測了，而且這臉色氣息，這說話的節奏中氣，真是一點都不像個重病初愈的老人，而且實際上，按照醫生的說法，他現在其實身體病灶並未消除，應該還是個重病病人才對。

但方蘋芳顯然有她的想法，還是選擇帶著他們的調查小隊直接過來，不過她沒有直接前往病房見杜老頭，而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先去見了杜老頭的主治醫生，詳細地了解了一下杜老頭的病情，特別是之前幾次進入ICU又化險為夷，最後身體甚至莫名地大幅好轉的過程。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他們交流的乘客中，大部分都對向坤他們仨有印象，哪怕座位離得很遠的，在候機的時候也有注意到他們。

抵達醫院后，等電梯的時候，注意到邊上沒有其他人，趙鋒還是忍不住對方蘋芳說道：「這杜老頭什麼都不會說的，就算說，也頂多是講點似是而非、玄而又玄的玩意，什麼死亡不是終點之類。」

不過聽到這話，王德安卻是一下安靜了，看向了趙鋒，他想起好友當初被「託夢」找到屍體的事了。

雖然對小女孩的五官樣貌有不同的描述，但所有看到小女孩的乘客，幾乎都有相同的判斷——小女孩長得很好看，那身白色的公主裙，看起來也很合身，很高級。

之後他們沒有前往銅石鎮、崇雲村去找向坤他們三人，而是按照方蘋芳的提議，搭乘飛機，去見杜老頭。

方蘋芳和趙鋒等八人組成的調查小隊，在劍州市以協助民航局調查客機空中撞鳥事故的理由，和那次航班上幾個本身還在劍州的乘客交流了一番。

進屋后一直沒說話的方蘋芳終於開口：「杜老先生，我姓方，這位是我的助手陳小姐，我們在製作一個紀錄片，想要採訪一下您，這是我們的網站，您可以看一下……杜老先生，您剛剛說『等你們好久了』，是有人通知您我們會過來嗎？」

王德安覺得自己也要起雞皮疙瘩了，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杜老頭病房的房門。

然後就在他們乘電梯到了樓下，準備往醫院停車場去的時候，信息收集部門的人已經把資料發了過來。

杜老頭笑道：「我知道總歸是有人要來的。」

按著那些乘客的描述，他們切切實實地看到了出現在機翼外的白裙小女孩，並且對小女孩的外貌和衣著、動作，進行了進一步的、細節性的詳細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