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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萬賊軍齊聲開罵，到後來，一般的賊軍想起過往傷心事，頓時也氣惱起來，便紛紛跟著開罵。

只是，他這話似乎沒有一點用，反而引來了群賊的鬨笑聲。

一聽他這話，流賊軍中，特別是那些騎兵，大部分都是以前邊軍或者官軍出身，一個個想起當年的事情，那還忍得住，當即破口大罵起來。

這是打仗，又不是過家家！

「他娘的，賣兒賣女知道么？老子當年就被逼得活不下去了！」

一時之間，他有點不知道怎麼答覆好了。

袁宗第得意了一會，還待顯擺，便伸手示意，讓賊軍那邊安靜了下來，然後又沖官軍這邊大聲喊道：「兄弟們，別為朝廷賣命了。看看你們面前，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你們給淹了。打不過我們的，萬一受傷打殘了，就算僥倖活命，你們今後的日子怎麼過，你們有想過么？」

聽到興國公並不怪罪，袁時中便鬆了口氣。

又或者，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去禍害別人的時候，良心還會過不去，畢竟沒有人天生就是壞的。但是，時間久了，也就麻木了。

李過在說完話的時候，對面那些流賊一個個都開始跟著破口大罵，就是很好的證明了。

「……你們在朝廷官軍中，想必受他們欺壓，被那些將領、家丁欺負，沒事，等會開始打仗的時候，便是報仇的時候……」

「我是何人有什麼關係？我說得難道不是事實？」藍天保和-圖-書冷聲大喝道，「自己無能，累及三軍，隻身逃跑，不顧袍澤，這也就是你們經常做的事情。所以，你才會沒臉沒皮地出現在這裏，你就不愧對被你坑死的兄弟？」

袁時中很是無奈，只好驅馬返回，來到張明偉的面前，有點無可奈何地請罪道：「國公，流賊蠻不講理……」

袁宗第正急著不知道怎麼反駁好，一聽這話，頓時大喜，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大喊道：「笑死了個人，你說得是那些將領的家丁吧？頓頓吃乾的，還有軍餉可領，你當我們沒有當過兵么？」

袁時中一聽，便連忙稟告道：「就是袁宗第！」

於是，有的人意動了，有的人後悔，有的人又不以為然，有的人嗤之以鼻，總之，袁時中的這番話，終歸是引發了一些思考。

「……」

可如今，流賊已經開始打勝仗，這種打敗仗逃跑的事情，畢竟不是好事，當場被揭發出來，那臉上也是火辣辣的。

聽到這話，李過有點意外，他沒想到，袁壯飛沒有否認他背叛兄弟，卻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事。

袁時中一聽，便急忙分辨道：「興國公不一樣，你們可以打聽打聽，興國公就是愛民如子的好官……」

「……」袁時中一下啞口無言，他發現，不管他說什麼事情，對面都不會相信，都會覺得他是在拍馬屁。

「國公說了，他保證軍中將士沒有後顧之憂，老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所依，絕不食言！」藍天保一聽，當然不會任憑他在那說，連忙大聲反駁道。

「呵呵，沒事，公道自在人心！」張明偉聽了，微微一笑道，「他們不聽勸，是他們的損失。等以後，他們必定會羡慕你的！」

對於袁時中的話，不少流賊都不由得思考了起來。他們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其實是被裹挾造反，最後又成了裹挾他人造反的賊人。

袁宗第聽得大怒，張口欲言，卻發現好像沒什麼話來反駁，畢竟他被打得全軍覆沒是事實，總不能說你們朝廷官軍埋伏，太陰險吧？

因此，他便立刻大聲回應道：「呸，你出賣兄弟，背叛我們卻還倒打一把，說我們禍害百姓。姓袁的，你果然不是個東西。如果不是皇帝昏庸，貪官污吏橫行，我們會造反？什麼愛民如子，你這麼拍馬屁，你的臉皮得有多厚？」

「哦，原來是他！」張明偉聽了，點點頭，看著這個手下敗將沒再說話。

一直以來，他們的日子就這麼過了，反正有一天沒一天的，誰還想那麼多。

李過很快回過神來，他又豈會被袁時中這麼輕易的說動。不過任何人，任何時候，都要講究一個大義名分。

李過聽了之後，便轉回頭，看向袁時中大聲喊道：「聽到沒有，這是兄弟們的喊聲！兄弟們哪個不是被貪官污吏、土豪劣紳欺負過？如今的朝廷，還有愛和_圖_書民如子的好官，你還要臉不要？」

宋獻策聽到李自成的話，看著這一幕，也是得意地捋著他的長須，顯然很滿意，就差手中拿個羽毛扇了。

此時，被袁時中一說，藏在他們心底不願意再去想的人，不由得又回憶了起來。

藍天保見到，便立刻驅馬上前，打斷袁宗第，大聲說道：「手下敗將，全軍覆沒，隻身逃跑，也虧你還有臉來面對那些曾經相信你的兄弟！」

聽到這話，張明偉便知道了他說話的用意，真是太陰險了。就算沒有被他說動，一般來說，這邊的將領也會對使用降卒有顧忌了。

聽到他說話，兩軍其他人都不再說話，因此，他的聲音便如李過的話一般，能傳出很遠。

「然則，這非我本意。起兵造反，兵災之下，人禍遠甚天災。多少百姓因為兵災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

「老子當年都快餓死了，還頓頓乾的，干毛啊？」

「……」袁宗第一聽，心中這個傷疤頓時血淋淋，當即大怒喝道：「你是何人？」

藍天保聽得有點氣急，想要爭辯今時不同往日，馬上又想起，對方會說他拍馬屁而不信。頓時就感覺，話語權好弱。

「就是，軍餉是什麼，來來來，告訴我們，軍餉是什麼鬼？老子就從未見過！」

「虧得當今皇上寬宏大量，還有愛民如子的興國公，不願天下百姓繼續兵災之苦，願意給我等一條出路，和-圖-書早日結束戰亂。」袁時中說到這裏，便誠懇地大聲說道，「李過，為了你自己，為了你的兄弟，為了天下受苦的百姓，放下武器吧，我這才是出路！」

一時之間，這場景讓李自成樂得笑開了花，連聲說道：「士氣可用，軍心可用，好，好，好……」

總之，流賊這邊，人數之多，每人一句話，匯合起來的聲勢，就非常驚人了。

對流賊來說，大敗仗確實不算事，幾乎每個流賊頭目都經歷過。

「那個人是誰？」張明偉聽到喊聲，便開口問道。

說到這裏，他轉頭向流賊方向大喊道：「有在朝廷軍中當過兵的兄弟們，你們來告訴他們，事實到底是怎麼樣的，到底是誰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公道又在哪裡？」

說到這裏，他又大聲得意地喊道：「你們最終的結局，就只能是餓死的屍體，朝廷才不會在乎你們。」

聽到這話，流賊們紛紛大喊著回應道：「沒有！」

李自成看到這一幕，便是得意一笑，轉頭看向羅汝才說道：「怎麼樣，軍心可用了吧？」

藍天保的一開口，壓制了對面的氣勢，便一鼓作氣，立刻緊接著大聲說道：「如今棄暗投明的兄弟，是為天下太平而戰，不像你們繼續禍害百姓！他們如今頓頓吃乾的，還有軍餉可領！你們呢，你們有多少人能頓頓吃乾的，你們有軍餉么？你們什麼都沒有，只會禍害百姓！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他的話還沒和*圖*書說完，就被李過不屑地打斷道：「袁時中，我呸，投靠了朝廷，連臉都都不要了？這麼不要臉地巴結，拍那什麼興國公的馬屁，你果然是變了！」

他等了一會，便有點等不及了，就立刻伸手示意，讓流賊那邊的聲音小下來，最後整個戰場都安靜了之後，他便大聲地對朝廷官軍這邊喊道：「兄弟們，是我無能，打了敗仗，害得你們被朝廷官軍給抓了。我知道，如今你們穿上朝廷的皮，也是迫於無奈的……」

於是，他轉頭看了下身邊的人，向藍天保點頭示意了下。

「之前河南、山東大旱，蝗災肆虐，根本無法活下去，方才造反，只求一條活路！」袁時中表情嚴肅，大聲地喊道，「這點，我並不否認！」

袁宗第聽到背後如雷的喝罵聲，心中也是得意，看來這次士氣提高很大，將功折罪了。

說到這裏，他轉頭向身後大喊問道：「兄弟們，當官的還有愛民如子的么？」

「……」李過沒想到，袁時中竟然在陣前勸降起來了。

而在流賊這邊，李過的身邊，袁宗第看到這陣勢，心中火熱起來。對於他要將功折罪的事，變得更有把握起來。

確實，流賊的士氣大漲，而對面官軍那邊靜悄悄地，一眼就能看出，這番對話所帶來的好處。

其實，其他人也一樣沒想到。

流賊這邊，群起而罵之，有的在罵袁時中，有的則在罵興國公，還有的在罵崇禎皇帝，罵欺壓過他們的貪官污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