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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向東沒說話，只是滿臉的苦笑：項目？我上哪兒給你們找這麼一個項目去？

「……」

這個年代，真的是一套房大過天，不誇張的說，一套房子就是一家幾代人能不能幸福生活的保證——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至於說屬於自己的房子，那就別想了），夫妻生活都沒法過啊不是？

「真的？」

「喲呵……」看著黃文清和孟海波的反應，呂向東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們連個……好小子，敢情已經在這兒等著我了？成！就沖你們剛剛的演技，說吧，你們打算怎麼辦？」

整個國家的軍工系統全都餓的嗷嗷叫，說句不那麼好聽但比較實在的話：先不說有沒有能讓各大軍工企業養活自己的項目，就算有，在首都周邊地區的那些軍工企業也憑藉著「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先把項目給佔下、吞的渣都不剩了，哪裡還輪得到你們大三線的蓉城航空發動機製造廠？

孟海波和黃文的老首長和-圖-書、同時也是他們成發廠的上級主管部門：三機部呂向東部長，此刻緊皺著眉頭，他嘆了口氣：「小孟，小黃，你們成發廠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些，你們確實有困難，可現在整個軍工系統都困難，國家要掉轉船頭，就必須要有些人犧牲，戰爭年代是戰士們犧牲，現在是和平年代，輪到我們軍工人了，沒說的，輪到我們，我們就上……」

如果說各家單位準備建一兩棟家屬樓會引來首都各家單位的議論紛紛，那麼報廢車拆解廠準備新建一個最多可以容納1500個家庭的職工家屬小區的消息，如同一股颱風一般席捲了整個首都政治圈，所有人都懵圈了，無數人聽的口水流了八尺長：1500個住戶啊，報廢車拆解廠才多少個工人？當然，他們是把整個職工家屬小區分成三期來做的，但既然暫時還用不著……

黃文清擦了一把眼淚：「老首長，我們是軍人，要為國犧牲，這www.hetubook.com.com個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可家裡的老婆孩子總要吃飯吧？國家要我們發揚風格，我們沒什麼好說的，自打穿上了這身軍裝我們就做好了為國家、為人民奉獻出一切的心理準備，可家裡的老婆孩子……」

「您能不能和四機部那邊說一聲，把長安汽車的零配件業務分給我們一點……」

「想都別想！」不等黃文清把話說完，呂向東就打斷他的話：「現在四機部把與陳耕合作的那個汽車項目和摩托車項目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他們整個四機部就靠著這個項目吊著一口氣呢，你們覺得他們會把這顆救命仙丹分飛你們？」

但這些都跟剛剛抵達首都的孟海波和黃文清沒有一毛錢的關係，看著自己的老領導、老上級，孟海波的嘴唇哆嗦了兩下，眼眶一下子紅了：「老首長，您可要給我們成發做主啊，再這樣下去，我們成發廠的人心就真的完了……」

「項目我是真沒有，」和-圖-書呂向東嘆了口氣：「不過……你們說吧，你們想做點什麼？如果你們有合適的項目，我豁出去這張老臉，倒是能幫你們求求情。」

說到這裏，黃文清痛哭失聲：「老首長，五個月！我們成發廠已經整整五個月沒發出一毛錢的工資了，我們當兵的再怎麼艱苦都沒關係，可老婆孩子總要吃飯吧？」

孟海波緊攥著拳頭，噗通一下給呂向東跪下了：「老首長，求求您了，求您給我們成發廠一點活路吧，再這麼下去，老婆孩子真的要餓死了。」

直接去找陳耕？大家還顧忌著會不會顯得吃相太難看，可找陳小山就沒問題了，短短不到半天的時間，感覺自己辦公室的門檻都要被人給踩爛了的陳小山就已經欲哭無淚：怎麼就這麼多人……

任何一個中央部委、市委市政府行局、中央或者各省市直轄的企事業單位，只要這家單位準備建房了，用不了倆小時，整個首都政治圈從上至一把手道下至看門大爺的所m.ｈｅtuboｏk•cｏｍ.cｏｍ有人，全都知道了——至於知道了以後怎麼辦，這個就太簡單了：看看有沒有機會打個秋風啊。

兩人倒是乖乖的站起來了，只是孟海波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出乎呂向東的意料：「首長，我們不要貸款，您能不能給我們找個項目？不求這個項目能掙多少錢，也不求是什麼項目，只要能讓我們養活婆娘和娃就行。」

黃文清和孟海波頓時就是一喜。

看著眼前這兩個五十多歲、從戰爭年代一路走來鐵骨錚錚的漢子如今卻在自己眼前哭的淚雨滂沱，呂向東喉嚨里也是堵的慌：是啊，國家要掉頭，不掉頭就是死路一條，要掉頭就要有人付出、有人犧牲，只是這話說起來容易，可真正實行起來卻滿滿的都是血淚：五個月發不出工資來，老婆孩子吃什麼？咱當兵的為國犧牲那是理所應當，可老婆孩子憑什麼啊？就因為他們有個當兵的丈夫、當兵的父親？

「我……」呂向東深吸了一口氣：「這樣，你們先在首都呆兩https://m.hetubook.com.com天，歇歇腳，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協調一點貸款……還有你們兩個，跪著像是樣子？還有沒有一點革命軍人的形象了？都給我站起來！」

「那……要不首長您看這樣行不行，您給我們開一份介紹信，我們親自去跟陳耕先生談？」黃文清終於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頭鐵的當然是有幾個，可在那幾個頭鐵的被四機部狠狠的懟了回去之後，幾個機械工業部的領導們就都知道了，四機部是真的吧與陳耕的那幾個合作項目看的跟眼珠子一樣寶貝，大家還是別打這個主意的比較好。

呂向東沒說的是，共和國的這幾個機械工業部，誰沒打過四機部與陳耕合作的那個項目的主意？可四機部的幾位領導放出話來：誰都不許打我們這兩個項目的主意！不管你們搬出多大的領導來，老子哪怕豁出去這工作不幹了，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官場上什麼消息傳的最快，當然是政治氣候，但具體到八十年代處，僅次於政治氣候的大概就是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