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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行

作者:宅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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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外有天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人間真好

第三卷 天外有天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人間真好

像是小石子落入湖面,打破寧靜。
蘇雲只得由她,天市垣中的城市玩了一遍,正逢初七鬼市,於是兩人便去鬼市擺攤。
蘇雲被她嚇了一跳,那紅羅娘娘立刻抓著他的手向外飛去,笑道:「你是帝廷主人?你一定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罷?難得出來一趟,咱們先玩幾天再回去救出其他姐妹!」
青銅符節旋轉著出現,蘇雲站在符節中,取出混沌大帝的牙齒,恭恭敬敬的獻上。
蘇雲只好帶著她遊歷帝廷,路途中,天市垣的老朋友們紛紛駐足觀望。
蘇雲身上很少帶現錢,於是拍了拍手,便有通天閣的人前來送錢,任由紅羅花去,反正也花不完。
哪怕是宋命、郎雲這等過命交情的人,在一開始接觸時,也是彼此算計,鬥法,較量一番之後,才引為知己,成了朋友。
紅羅娘娘興奮勁兒還在,笑道:「倘若是在後廷中活一輩子,活得比王八還長,我寧願死了!走!現在應誓石不在混沌之中,誓言一定解除了!」
很快,混沌谷便徑自乾涸,露出黝黑的地面和四周的山巒。
四周混沌谷中的混沌之氣頓時像是得到召喚一般,呼嘯而來,向那顆錐體般的牙齒中涌去!
紅羅娘娘興奮得大呼小叫,扯著蘇雲東奔西跑,用蘇雲的錢買下各種各樣的東西。
蘇雲沒有理會。
蘇雲也在四下張望,尋找混沌大帝的肢體,心道:「青銅符節吸引我來到這裏,那麼混沌大帝的肢體一定在附近,不過,會在何處?」
蘇雲皺眉,青銅符節折返,將這女子接到符節之中。
蘇雲落在畫舫上,紅羅娘娘興奮得雀躍起來,畫舫疾馳,向後廷那些宮闕衝去,待來到第一座宮闕前,畫舫的速度漸漸放慢下來。
「你怎麼會有邪帝兵符?」
「天後將我們困在這裏,而今終於恢復了自由身!咱們快去告訴其他人!」
紅羅娘娘還是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突然笑道:「當然是解除了!」
紅羅娘娘猛地將他從空中扯了下來,按在大街上,笑道:「現在便不是半步了,而是兩隻腳都站在元朔上!走——,去吃好吃的!」
這錐體表面,突然間湧現出絢麗符文,晦澀深奧,渺渺茫茫間傳來陣陣混沌之音m.hetubook.com.com,震耳欲聾!
那畫舫落在湖面上,如同美人的眼眸盪起了漣漪。
紅羅娘娘沉默了片刻,悄悄戳了戳蘇雲的肩膀,咬著下唇,道:「你,改邪歸正罷,不要再作惡了,我替那些被邪帝糟蹋的女子謝謝你……」
紅羅娘娘又驚又喜,失聲道:「應誓石上的誓言解除了嗎?我們恢復自由之身了?」
蘇雲定了定神,緩緩開口,念誦混沌七字真言,只見這座山巒突然震動起來,混沌谷動蕩不休,而那山體也在漸漸縮小,猛地從地底連根拔起,化作一個長達四五寸的錐體!
紅羅娘娘也在打量,疑惑道:「真的沒有切痕……不過當年,的確有人潛入此地盜取應誓石,天後也是這麼說的……難道說,應誓石有兩塊?」
第四天,他們到了東都,去看望裘水鏡和左松岩,兩人見到蘇雲居然踏上元朔土地,都是驚詫不已。
等到他再度回頭望去,只見紅羅娘娘在用力蹬腿,雙手向下撥動,試圖向上游去,然而那混沌之氣卻極為沉重,又沒有任何浮力,任何東西落進去都休想浮起來,比弱水還要危險!
漸漸地,她無力掙扎,認命一般墜落下去。
像紅羅娘娘這等不願傷及無辜,又捨命救人的人,實在少見。
至於契約的內容則是以仙道符文烙印在這塊應誓石之上。
紅羅娘娘在混沌之氣中翻滾,卻又努力維持身形。那混沌之氣極為危險,號稱仙人不入,若是進入其中,便化仙為凡,從不死不滅的仙人變為凡人。
她在混沌谷上方,便是神通廣大的仙人,而落入谷中混沌之氣內,便是凡夫俗子,肌膚很快在混沌之氣的侵蝕下潰爛。
蘇雲腦中轟然,獃獃的看著自己雙腳。
符節轉動,消失無蹤。
紅羅娘娘拉著他吃遍了朔方城,又跑去文昌學宮體驗士子生活,蘇雲只好來授了節課。晚上的時候,他們住在蘇雲當年住過的小樓中,蘇雲聽到隔壁傳來紅羅娘娘的咳嗽聲。
紅羅娘娘有些遲疑,道:「我現在還不知道誓言是否真的解除了,倘若沒有解除的話,豈不是害了她們……」
她信心百倍,催動畫舫向後廷外駛去,道:「當年天後送她的小和*圖*書情郎出后廷,我便悄咪|咪的在後面跟著,知道一條離開的道路。咱們也悄咪|咪的溜出去……」
蘇雲耐心解釋道:「我是帝使,邪帝命我為使者,聯絡義士,準備反豐復辟……」
紅羅娘娘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揚起頭祈求道:「不要送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讓我死在外面!」
「不要!」
蘇雲啞然失笑,邪帝選紅羅入後宮,成為貴妃娘娘,還真是雞犬不寧。
她衝出青銅符節,天空中傳來鈴聲般清脆的笑聲,過了片刻,紅羅娘娘呼嘯飛回,落在畫舫上,向蘇雲用力招手,因為太興奮,臉色有些紅暈。
紅羅娘娘孤零零的坐在山頭,看著東方正在升起的朝陽。
蘇雲心頭一跳,急忙將這顆牙齒收入自己的靈界中。
蘇雲笑道:「姑娘放心,我不會作惡。」
蘇雲回頭,不解道:「姑娘,你是前朝仙帝的妃子,為何稱他為邪帝?」
「岑伯當年為何救他?還不如埋坑裡。」
紅羅娘娘狐疑道:「你不是帝廷主人嗎?」
仙廷,混沌海的最深處。
紅羅娘娘打量符節,道:「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雞又不是變成雞,嫁給狗又不會變成狗,我還不能說夫家是雞狗?」
紅羅娘娘扯著他的手,縱身跳入平靜的湖面中。
紅羅娘娘面色一沉,一道飄帶圈套落下,將蘇雲捆得結實,拉到跟前,捧著他的臉蛋狠狠親了幾口,粗聲粗氣道:「告訴你女人,今後幾天你是老娘的了!」
最後,兩人坐在一座山峰上,等待著日出。
這一天的早上,蘇雲回到后廷,準備今日與水縈迴的對決。
紅羅娘娘靠在蘇雲身邊,氣息漸漸微弱下來,低聲道:「自由真好,我不應該飛升的……我騙你的,誓言還在,你回去告訴她們,不要出來……」
蘇雲忍不住提醒道:「紅羅姑娘,若是誓言沒有解除,你會死的。」
第七日。
她功法奇特,只見那被侵蝕的肌膚和衣衫,在自我生長,很快恢復如初。
紅羅娘娘更加悲憤,氣沖沖道:「他復辟成了,便又會把這些辛辛苦苦修鍊成仙的女孩子納入後宮,把我們關在後廷里!我們從一介凡人苦修成仙,參禪悟道,求的是自由自在的大解脫,到m.hetubook.com.com了仙界卻成了他人的玩物!我們如今被天後困在後廷,與被他困在後廷有何區別?」
第五天,蘇雲站在田壟上,看著紅羅娘娘在田裡跟十幾個農家姑娘一邊插秧一邊閑聊,笑聲時不時從田間傳來。
那顆牙齒飛起,落入混沌大帝的口中。
第三天,他們又到了另一個城市,體驗風土人情。這天晚上,蘇雲沒有聽到她的咳嗽聲,這才放心。
紅羅娘娘獃獃的站在那裡,臉上不知是喜是悲。
蘇雲躬身道:「請陛下抹去牙齒上的誓言。」
「人間真好!」
蘇雲被她拉得有些踉蹌,連忙掙脫她的手,正色道:「男女授受不親,我是有婦之夫……」
蘇雲乖巧下來,訥訥道:「你別動粗,我帶你四處走走便是。我好歹是帝廷主人,你須得在人前給我點顏面……」
蘇雲黑著臉,痛罵這些反賊,道:「這裡是天市垣,不是帝廷,因此有些反賊總想害朕。」
她劇烈咳嗽起來,眼耳口鼻中漸漸有混沌之氣滲出,低聲笑道:「你一直陪著我,像是戀人一樣……」
第六天,蘇雲和紅羅娘娘一起去放風箏,追著風箏跑。
旭日的陽光照耀在紅羅娘娘的額頭,照亮她的容顏,她並沒有如誓言那樣死去。
第二天,她精神百倍,拉著蘇雲去元朔見識一下風土人情。
蘇雲起身,催動青銅符節,飛速道:「我現在送你回到后廷還來得及!」
蘇雲抬頭仰望那女子,只見她穩住身形之後,便四下里遊動,四處摸索,尋找自己的下落。
蘇雲催動符節,四下里遊走,道:「會不會天後將你們的名字隱藏起來了?」
紅羅娘娘點頭,細細查看。
「你還說不是邪帝鷹犬?邪帝使者就是鷹犬!」
「陛下身邊又換女人了?」
蘇雲咬牙:「這個瘋婆娘……」
青銅符節速度加快,將混沌谷四周方圓數十里都尋找一遍,這裏被混沌之氣壓得極為平坦,不可能藏有混沌大帝的肢體!
蘇雲站在畫舫上,只見青山如黛,湖泊像是美人的眼。
「你發誓!」
蘇雲細細看去,只見小山上的字跡寫的卻是一篇誓言,天後以後廷所有女子立誓,與帝豐達成契約,不得違背。若是違背誓言,離開后廷,便會遭劫,性靈化https://www.hetubook•com•com作混沌之氣,肉身衰敗,七日必死等等。
她調轉船頭,向外飛去,道:「我先一步走出后廷,不就知道是否解除了嗎?」
「我被綁架了!」蘇雲怒道,「還不來救駕?」
「咚!」
蘇雲打量一番,只見應誓石沒有被切開的痕迹,疑惑道:「紅羅姑娘,你不是說有人用混沌大帝的肢體潛入此地,切開應誓石帶走了帝豐那部分誓言嗎?為何這裏沒有留下切痕?」
紅羅娘娘又去買各種各樣的吃的,又跑去玩各種各樣的玩的,這城市裡玩膩了,又拉著蘇雲飛往下一座城市。
只見那座山巒很是方正,與其他山峰大為不同,不過從山體來看,這座山並沒有經過打磨切割,是一座天然的山體!
紅羅娘娘面色嚴肅的盯著他,突然悲憤起來:「你是邪帝的鷹犬?」
「你……」
「他做得出來邪惡之事,還不許人說哩?」
沒想到,今日便稀里糊塗的破誓了!
蘇雲來到元朔的朔方城,遲疑道:「我發過誓,不能踏足元朔半步,我就不陪你了……」
蘇雲仰望這座山體,喃喃道:「那麼這座山,應該是他的牙齒。」
青銅符節靜謐無聲,在混沌之氣中穿梭,向谷底駛去。
他腦中靈光一閃,調轉符節,面朝那座山巒。
蘇雲心中焦躁:「混沌谷中,除了這座山,便再無其他東西……等一下!」
紅羅娘娘黯然道:「倘若隱藏起來,那就麻煩了。她與帝豐的本事相差不多,她隱藏起來的話,我無法發現……」
過了良久,紅羅娘娘查看完山體上所有符文烙印,失望的搖了搖頭,道:「這符誓上面沒有我們的名字……」
於是人們紛紛道:「陛下果然又換女人了,其心之渣,世所罕見!」
那天晚上,紅羅娘娘腳步不停,拉著他去看便夜間的風景。
紅羅娘娘努力往上游,身體卻在往下沉,肺部呼吸混沌之氣,身體越來越沉。
她頭顱靠在蘇雲的肩膀上,聲音越來越低沉:「我誤會你了,你不是邪帝的同黨,你很善良……這些天……」
蘇雲本以為自己會濕漉漉的,沒想到下一刻,他們卻站在一片荒山野嶺之中,四周到處是殘破的宮闕,倒塌的宮闈,枯敗的仙樹,荒墳座座,極為凄涼。
紅羅娘娘解和*圖*書開紅羅飄帶,挽著他的胳膊往前沖,笑道:「咱們快去,一刻也不要浪費了!」
他不住回頭張望,卻見那女子在混沌之氣中被侵蝕得衣著和身軀破敗,猶自在搜尋。
蘇雲遲疑一下,輕輕掙脫她的手,走入青銅符節。
蘇雲怔然,心中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觸,只覺既是感動又有些不可思議。
與他交往的人們之中,很少有人會如此純粹。
「你要什麼獎勵?」一個宏大的聲音在蘇雲的腦海中響起。
蘇雲搖了搖頭,沒有搭理紅羅娘娘,催動青銅符節繼續向谷地的深處而去。
「混沌大帝被人切斷了所有指頭,鋸掉所有肋骨,挖去心臟,移除眼耳鼻舌,澆灌五色金,屍沉混沌海。」
蘇雲抬手,在她眼前連續晃動幾下,提醒道:「姑娘,我們已經出來了,誓言是否解除了?」
蘇雲控制青銅符節緩緩浮起,站在符節入口去查看那些字跡,紅羅娘娘也站在他身邊,努力張望,突然低呼道:「是應誓石!」
「我可以把獎勵,換成另一件事嗎?」
蘇雲不再說話,催動青銅符節,這符節感應到混沌大帝其他肢體的氣息,向那肢體接近。
紅羅娘娘恢復過來,驚疑不定,打量這青銅符節,吃驚道:「邪帝兵符!」
「人間真好。」
蘇雲仔細想了想,的確有這個可能,道:「紅羅姑娘,你看看這山壁上是否有你的名字。」
這誓言,是他對韓君和秦武陵發的誓,他一直堅持,哪怕他的實力超越了韓君和秦武陵不知凡幾,也始終未曾破誓。
符節內部自成空間,隔絕外界的混沌之氣,紅羅娘娘到了符節中只覺法力修為立刻恢復,劇烈咳嗽起來,將胸肺和靈界中的混沌之氣拍出體外!
……
蘇雲還未來得及發誓,青銅符節便已經穿過蒙蒙的混沌之氣來到一個龐然大物面前。那是谷中的一座小山,小山上刻著一些字跡。
他們去了元朔在帝廷的驛站,當年的驛站而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城市,商貿來往,發達至極,前往帝座的商船飄揚在北冥的海上,絡繹不絕。
「一個生活在帝廷的后廷之中,身邊到處都是天後那樣的女人,豈能出淤泥而不染?否則怎麼活下來?」
紅羅娘娘坐在陰影里,向那些前來歷練的元朔士子講著陰森森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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