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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徑自走來，從盧仙人、龔西樓等人身邊走過，來到雙方之間，祭出歷陽府，走入府中，道：「請隨我來。」

他仰起頭，露出笑容，牙齒上卻布滿血跡：「我們尋找數千萬年，看到的是什麼？帝絕，仲金陵，原九州，玉延昭，楚宮遙，這些人都是私學，內心都是自私的。我們在元朔這個地方看到了什麼？看到的是官學，是公器！」

片刻后，盧仙人躬身道：「陛下。」

盧仙人等人卻視而不見，君載酒取出一個竹籤編織的闌珊，將之祭起，頓時甘泉苑四周被闌珊包圍。

「可。」盧仙人道。

盧仙人猶豫一下，道：「詭辯之術。依你之言，天下無可殺之人，豈有此理？莫非惡人，莫非野心家，都不該死？」

盧仙人沉默片刻，道：「未嘗不可。」

盧仙人耐著性子，道：「可。」

盧仙人皺眉，道：「可。」

盧仙人回頭，看向月光下的蘇雲，道：「可。」

在他心中蘇雲的重量還不至於讓他犧牲性命去保護，但是西山散人卻值得。

那顆星球微微動蕩，霎時間劫灰退去，青山綠水撲面而來，整個星球在一瞬間變得生機盎然，甚至連那些未曾來得及遷徙死去的人們也從劫灰中復甦。

月照泉皺眉。

月照泉、盧仙人等六人隨著他進入歷陽府，各自防備。

盧仙人喃喃道：「這是什麼？」

盧仙人冷冷道：「道兄，你想說什麼？」

月亮在他身後，如同一汪泉水，清澈明亮。

盧仙人三人轉過身來，卻見西山散人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轉過身，對著他們擺出進攻的姿態。

得到君載酒和盧仙人的加持，他的大道性靈法力直線提升，仙靈中充斥著難以想象的力量，這股力量凌駕在西山散人之上，一擊之下，便破去西山散人的大道長河！

盧仙人遲https://www.hetubook.com.com疑一下，想起帝廷附近的元朔人，咬牙道：「若可以救蒼生，可。」

他劇烈咳嗽，抓住走過自己身邊的龔西樓的褲腳，道：「這裡有學宮，學院，學府，還有庠序小學大學，這裡會成為我們傳道的地方，學生們會把我們的道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月照泉笑道：「留步。我雖然講不出什麼高見來，但是我卻知道，蘇聖皇若是死了，元朔便也毀了。盧道友要為天下蒼生而滅元朔嗎？」

盧仙人道：「元朔雖是蒼生中的一部分，但若是為黎民蒼生故，亦可犧牲。元朔的分量，不如黎民蒼生，蘇聖皇的分量，也不如黎民蒼生！」

盧仙人三人齊齊收手，西山散人大口吐血，氣息飛速枯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君載酒和龔西樓沉默片刻，各自點頭，對於他們來說，理念第一，友情第二。

但是西山散人強就強在其他人只修鍊一座洞天的大道，而他修鍊雙河洞天，兩大洞天，無形之中，他的法力和戰力比其他人都要強一些！

盧仙人的華蓋飛起，阻擋住南河的絞殺，但下一刻北河衝擊而來，南北二河相互旋轉，將華蓋絞碎！

黎殤雪怒道：「你別過來！我們在這裏打生打死，都是因為你！你再過來，當心盧仙人等人殺了你！」

西山散人感動莫名，這時，黎殤雪的聲音傳來，笑道：「還有我！」

龔西樓落在靈台上，華蓋下，被兩人加持，不由得暴喝一聲，身後仙靈飛出，偉岸無匹，聚大道為天柱，一柱橫掃，捲動兩條大道長河！

雙方六人，劍拔弩張。

「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月照泉又問道：「殺十萬萬人，可乎？」

盧仙人、君載酒和龔西樓被南河淹沒，大水中各種神通迸發，似要m.hetubook.com.com將他們撕碎！

那闌珊切開空間，將甘泉苑變成一個漂浮在黑暗中的孤島，從帝都中剝離出去。

然而西山散人卻又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聲音嘶啞道：「想殺蘇聖皇，先過我這一關！」

西山散人咳血連連，道：「難道你們這幾年在他身邊任教，沒有發現他的為人？沒有發現帝廷元朔的情況？這裡是可以延續我們道的地方，我們在這裡有許許多多學生……」

盧仙人三人氣息爆發，華蓋浮空，靈台穩坐，天柱高聳，異口同聲道：「道友，送你一程！」

月照泉撫掌，哈哈大笑：「既然你把蒼生當成數字可以衡量的東西，一方的數字多，便可以犧牲數字少的一方，那麼我便與你論一論。你為天下蒼生性命，殺一人，可乎？這一人，是蘇聖皇。」

西山散人眼耳口鼻中頓時鮮血瘋狂湧出，卻死死不退。

自己的道，才是第一位的，西山散人固然與他們是莫逆之交，但是道相悖，人相遠。

君載酒道：「他已經失控，被野心推上了一個不屬於他的高度，這會害死他害死這裏的所有人。蘇聖皇死後，這裏歸順仙廷，我們會保護元朔的人們和文明成果。」

月照泉笑道：「既然蒼生只是數字，沒有一個人是特殊的，那麼所有人便都可以犧牲。所有人都可以犧牲，也就意味著你的心中沒有蒼生。」

她走在長城上，北雪飄飛。

西山散人怔了怔：「釣魚佬，你……」

「釣魚仙人不去陪殤雪仙子釣魚，卻跑回來，莫非有何高見？」盧仙人問道。

盧仙人仰起頭來，仰望長城，但見一輪明月掛在城牆上，月亮中心，長髯白眉的老仙人跏趺危坐，長眉垂下，宛如兩條釣魚的絲線。

既然背道而馳，那麼阻擋自己的道路，即便是道友，也唯www.hetubook.com.com有剷除。

六人獃滯的看著這顆復甦的星辰，獃獃的看著那些本已埋葬在劫灰中死亡的人們。

諸多仙人躍起，向甘泉苑飛去，卻見自己距離甘泉苑越來越遠。

他的性靈收回手指，那顆星球再度被劫火所覆蓋，重歸死寂。

盧仙人嘆道：「兩位道兄，我們送西山道友一程罷。」

西山散人嘿嘿笑道：「能死在幾位老朋友的手中，對我來說死而無憾。」

「好！」

盧仙人看向甘泉苑中的仙神，這些仙神留住在甘泉苑中，是幫助蘇雲處理政務的人，極為重要。

盧仙人三人繼續向前，這時，三人又停下腳步，他們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威脅從身後傳來。

月照泉笑道：「高見不敢當。」

西山散人鼓盪一切殘存的法力，催動雙河，眉須皆赤，被鮮血染紅，迎上三人的神通。

龔西樓掙脫他的手，道：「蘇聖皇稱帝，會毀掉這一切。除掉他，元朔這一切才可以留存。」

再向前，便是帝境的道境九重天。

盧仙人沉默。

月照泉又笑道：「帝豐說，你再殺一人，可救蒼生。盧仙人，可乎？」

盧仙人皺眉，道：「西山道友，你傷勢極重，應該調養。強行出手，會要你的命。」

西山散人垂下手，低下頭：「可是，這裡是他締造的啊……」

月照泉道：「用數字來衡量人命價值的時候，人命就沒有了價值。道友，你還要殺蘇聖皇么？」

六人都是怔了怔。

盧仙人來到他的身前，面色肅然，道：「我們的目的是救黎民於水火，先前我覺得蘇聖皇很好，是因為可以傳道，可以在傳道的過程中改變他。現在他已經稱帝，大戰在所難免，只有除掉他才可以救世人。道友，不要執迷不悟了。」

盧仙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時，蘇雲的聲音傳來：「六位，我想與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化解這場紛爭。」

蘇雲帶著他們來到太古禁區的門戶前，走入其中。盧仙人月照泉等人走入其中，他們來到了已經化作劫灰的第五仙界。

不過西山散人等諸老沒有那種博取九重天的鬥志，他們隱居避世，沒有帝絕、帝豐的雄心，所以道境八重天是他們的極限。

月照泉道：「帝豐讓你殺蘇聖皇，再滅元朔。然後讓你再殺一人，可救蒼生，可乎？」

月中仙人，便是月照泉。

三人大皺眉頭。

甘泉苑中，蘇雲也被驚動，向這邊看來。

龔西樓論法力比他稍微遜色，若是正常交鋒，肯定不如他，但是君載酒的靈台對大道法力有莫大的提升，盧仙人的華蓋也可以加持龔西樓的氣運，以至於西山散人竟然有些不敵！

月照泉笑道：「蘇聖皇是惡人？是野心家？」

西山散人一出手便不留情，他精研南河北河兩大洞天的大道，這兩大洞天中的一切福地，都被他參悟透徹，他的道法神通已經來到絕頂處！

這時，帝都中的人們被驚動，紛紛向甘泉苑奔來，一片嘈雜。

「西山道友，你已經忘記了我們的初心，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未來。」蘇雲笑道。

西山散人跪地，看著碾壓而來的天柱，心中默默道：「我的學生，會將雙河流傳下去……」

與此同時，盧仙人和君載酒齊齊踏前一步，各自一掌拍出，落在天柱上！

月照泉笑道：「三位道兄，道理說不通，那麼唯有手上見真章了。」

雙河在天柱的攪動下破碎，天柱直搗過去，西山散人暴喝一聲，雙手推出，硬撼天柱！

月照泉笑道：「那麼再殺一人呢？」

就在此時，君載酒祭起一座大道靈台，與盧仙人聯手，合力擋住雙河，喝道：「西樓道友！」

「你要保護所有人，到頭來所有人都保不住。這是你的理念，唯一的結和*圖*書局。」

他們三人還是不忍心殺了這位摯友，只是將他重傷，並未痛下殺手。

蘇雲的性靈浮空，那浩大無邊的性靈伸出手掌，食指的指尖輕觸一個化作劫灰的星球。

南北二河爆碎。

盧仙人的大道華蓋試圖庇護三人，在雙河的衝擊下，根本擋不住。

月照泉看向蘇雲，猶豫一下。他並非是咄咄逼人的人，既然道理講不通，他打算退一步。

盧仙人道：「他已稱帝，即便不是野心家，也與野心家無異。道兄，你道理不通，不必再說。你若是一意孤行，恕我無禮。」

帝都中，仙人眾多，如桑天君玉太子這樣的高手不在少數，也有如芳逐志、師蔚然這樣的後起新秀，更有舊神聖王！

月照泉笑道：「在你被打死之後，我會離開的。不過他們打死你之前，須得先打死我！」

「釣魚仙人。」

龔西樓肉身發力，雙手也自落在天柱上，兩人的力量近乎狂暴般提升，西山散人不敵，身後仙靈躍出，與肉身一起抵擋，這才擋住龔西樓的攻勢！

「就是因為如此，才要除掉蘇聖皇。」

瑩瑩正要衝上前去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卻被蘇雲阻攔，瑩瑩不解，蘇雲輕輕搖頭，道：「先看看再說。」

天柱砸下，西山散人面前，層層疊疊的北冕長城拔地而起，硬撼天柱，長城破碎，天柱最終也止步在西山散人的頭顱上方。

月照泉道：「那麼在你眼中，元朔人是蒼生中的一員么？」

月照泉問道：「殺十人，可乎？」

盧仙人等待片刻，見他不答，道：「既然沒有高見，那麼道兄不要擋路。我只認死理，不認交情。」

月照泉笑道：「帝豐可以脅迫天下蒼生，以道友你為刀，殺盡不服之人，奴役其他人們。天下蒼生在你的刀下瑟瑟發抖，懼你猶自勝過懼帝豐。道友，你的蒼生何在？哪一個人，是你要保護的不可犧牲的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