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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浩沉默好一陣子，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全片場上百人等著他，但忽然，他扭頭看過來，甚至邁步走過來，「我還是覺得不對……」

姜浩抿嘴，沉默片刻，選擇了將就一下，沒再跟彭向明爭，「你是導演，你說了算！」

「咦，你怎麼來了？」

一幫看熱鬧的再次激動了起來。

彭向明覺得比自己牛得多。

但是大家都篤定，這個劇組的拍攝風格，一定是他很陌生的。

彭向明最近半年沒少溫習原版，理出了很多原來只是作為一個單純的觀眾那時候，根本就沒看懂，或者壓根兒也沒注意到的細節，但這個時候，還是讓他給問得懵了一下，然後才回答，「別引申，沒什麼指向，根本原因就是這是一部喜劇，這個動作設計出來，就是因為它滑稽，然後才談到別的。表現他的得意啊，囂張啊，等等，然後，跟後面的很多鏡頭，用一段舞蹈，和參与跳舞的人數的變化，來展現斧頭幫的日益壯大，僅此而已。」

沒想到姜浩聽了，倒是若有所思，「有點意思！有點意思！這個線這麼走，有點意思！」

姜浩仰頭，四十五度仰望老上海灘警察局的天花板。

「還有誰……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就因為……」

他先是找那個演員交流，還跟著扭了幾下，然後過來找彭向明，「我看你剛才那個鏡頭，跟著那個斧頭幫大佬走，他扭那幾下，你這個動作，有什麼特殊含www.hetubook.com.com義嗎？或者是，有什麼指向？」

彭向明甚至親自站起身來，奉上掌聲，挑起大拇指。

很完美。

不過他演技還是很牛的。

她現在應該是沒助理，因為之前都一年沒接戲了，沒錢，養不起，平常應該是也沒什麼事兒，用不著，但這次過來，她連經紀人也沒帶，看來就像她自己說的，可能真的是過來旁觀和學習的？

然後轉場，到外面的街道上，拍攝鱷魚幫大佬被殺那一段。

大美人宋紅正把墨鏡拿在手裡，笑容有些微微的僵硬，「我的戲份都拍完了，正好也放暑假了，反正我現在暫時也沒別的戲可接，我知道您在這邊拍戲，就想著過來待一段時間，哪怕能站一邊看您拍戲，看您給演員講戲，也能學不少東西呢！……不會打擾到您拍戲吧？」

他走過來，很認真，「你看哈，舊上海，黑幫大佬，他來砸警察局，這本身就是很驚爆的一個衝突，好笑的地方應該是在哪兒呢，應該是在，大佬跑來砸警察局，打警察局長，原因居然是因為一個女人往大街上吐了一口痰，這才是他內在里最荒誕的部分，你不喜劇嗎？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啊！那在這個情況下，我這個角色，應該是越囂張跋扈，越霸氣越好！您說呢？」

無所謂了。

可能壓根兒也不會有觀眾注意到幾米之外、鏡頭邊緣處那一截帶血的斷肢，m.hetubook.com.com但彭向明卻必須把它拍進去。

女孩上身穿一件特別普通的白色短袖T恤，短款，下身是一條緊身的牛仔褲，若隱若現的會露那麼一點點的細腰，顯得這身打扮既清純、樸素，但她自身的身材條件，包括長相，又都擺在那裡，於是就又不知不覺帶了一份媚骨天成。

「我覺得弄一雙老式的布鞋，他更合適！更貼人物！」

「停！」

但彭向明是壓根兒沒想到，她居然會跑來探班。

自劇組從5月19日開拍到現在，一個半月的時間過去，大家對彭向明的拍攝風格，已經很熟悉了，知道他是個現場掌控欲相當強的導演。就連陳小菊這樣的業界大拿，又是武術指導，行規里，武術指導相當於半個導演，拍攝到動作戲的時候，導演只需要說出想要的風格和畫面，至於怎麼編排動作套路，怎麼設計讓演員去演，那都是武術指導的工作範疇，導演也輕易的不該插手的。

但彭向明就不，他對每一次演員對打動作戲，都有著清晰的要求，不允許陳小菊按照他的套路去編排，一度惹得陳小菊很是不快，幾次都想撂挑子了。

先拍大街上美女扭屁股那一段，大佬嘲諷電影院沒生意，本來彭向明想過要不要換一句台詞，但最終還是決定保留原汁原味。

當然，拍戲是拍戲，收工之後，彭向明一般都會特意過去找陳小菊道歉、解說，一來二去，陳小菊的和*圖*書脾氣也算是讓彭向明給磨下來了。

「還有誰……」

「姜老師，是這樣，你這……你這個霸氣的勁兒，往回收收，我要的是囂張，但你不能那麼霸氣，他跟接下來這個鱷魚幫大佬馬上就死掉那一幕戲，是連著的，你弄那麼霸氣，回頭一死，死前還求饒，他擰巴……」

「姜老師？」

可偏偏，姜浩也一向是個超級強勢的演員，和更加強勢的導演。

反正好看的人怎麼打扮都好看就對了。

姜浩聽了則是擺手，「哎，哎，不要這麼說，我一向尊重導演的工作，我是個好演員，特別敬業那種。」

眼看他來客串了，晚上一塊聚的時候，陳小菊就已經暗戳戳地笑，跟彭向明說：「你拿捏我不算本事，您老人家拿捏拿捏他！拿住他了，我才服你！」

於是，老薑的客串正式結束。

偏偏還都不提前告訴他，一個個的等著看他笑話。

「還……有……誰……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就因為……」

「但是我要他這股子氣勢！布鞋不行！」

結果第二天晚上拍攝鱷魚幫老大大鬧警察局的戲，他就開始了，指著妖妖嬈嬈的女演員，「人家姑娘穿著旗袍呢！說明天不冷。天既然不冷，我這行頭，尤其是這雙靴子，是不是有點不合節氣？我這個角色，就算是比較傳統的老派黑幫，咱不|穿西裝，但是這大馬靴，是不是……」

看清面前的女孩，彭向明先是有些驚訝，旋即下意識的hetubook.com.com又有點驚喜。

「咔！過了！」

姜浩在《功夫》劇組這邊，其實有很多熟人。

過了少說有半分鐘，他收回目光，「成！就按你說的，你是導演！」

彭向明無奈地抱起肩膀。

大熱的天，近兩百號群演一人捂一身黑西裝，已經在外面候場了快兩個小時了，「姜老師，我知道您還沒演過當場被殺的戲，求饒也不是您的人設，不過待會兒這段，你捂著腿求饒那幾句，您可得給我整的慫一點兒！」

還好，一切順利，花了一個半小時，終於拍完了這一段，姜浩也沒再玩什麼性格，求饒的那兩句話，他也說的很符合彭向明的要求。

簡簡單單的幾句台詞，一旦他認可了彭向明給這幕戲的設定，馬上就演出了彭向明想要的那種略顯誇張的風格，囂張、兇狠、不可一世，但是又能讓觀眾直覺地意識到——這傢伙那麼囂張，快死了！

以《功夫》現在拍攝的順暢而言，要是換了劇組裡原本就在的這幫演員，這幕戲都花不了多大會兒就能拍完，但是換了姜浩來演，光是跟他講道理、說服他，讓他內心裡認可就該這樣表演，就煞費力氣。

飾演包租公的李秀偉，飾演小胖子的魏小度，都是他推薦過來的，就不說了，像是彭向明特意請來的國內著名的武指陳小菊，跟他也很熟。

……

「停！姜老師，要不您聽聽我怎麼說這句台詞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彭向明最近寂寞難耐，欲|火焚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昨天才剛跟高晶晶打了電話，高晶晶已經答應了明天就飛過來陪他。

「我再試試！」

這一段，前面就正常拍，沒什麼問題，但中間那一斧子飛出去之後，鱷魚幫大佬踉蹌撲倒在地，就要道具緊急進場，給姜浩的半截小腿都帶上綠色的鞋套，方便後期做CG的時候那這半截腿給拿掉，同時，還要在不遠處擺上一截斷肢。

時間已經是夜裡十點半了，彭向明宣布今日收工之後，劇組的工作人員們忙著收拾片場，一幫群演在那邊排隊領著工資，姜浩卻對剛才自己撲倒之後，跳著舞走過來的斧頭幫大佬琛哥跳的那段舞來了興趣。

「……」

「還……有……誰！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就因為往大街上吐了口口水……」

「成啊，你說。」

彭向明無奈，只好跟他認真的盤這幕戲，「姜老師，我們去拍一個鏡頭、一個人物、一段小故事，它的目標必須是部分服務於整體！那麼這一大段戲的整體是什麼？您看過我劇本的，他的整體是，斧頭幫的崛起！所以在這裏，說到底，鱷魚幫大佬這個角色，是個很滑稽的角色！為什麼要兇狠，要囂張，但是不能霸氣？說白了就一個，你不是男主角！你甚至不是這一小段戲的男主角！」

「放心！」

卧槽真不容易！

「當然不打擾，挺好，來了就先住下吧！少不了你一份盒飯！」

嘖，難辦。

「氣勢！懂嗎？氣勢！」

「行，我試試。」

眼見彭向明起身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