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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李德財的話，蔣艮繼續輕聲訴說。

只不過，當蔣艮這邊尚未完全說完，李德財便一把拽住蔣艮的輪椅把手，是把自己的臉貼在蔣艮的面前，雙眼之中儘是仇恨的怒火，而他本人更是因為這般的怒火，而氣得渾身發抖。

待他的面容是重新地恢復到了之前的那般政客姿態之後，李德財這才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田瑤，又撇過眼角，是快速地掠過一眼夏志傑與蔣艮二人。

於此，回憶繼續……

「哦？是嗎？」

待懷中的孩子眼神逐漸開始彌散，至此留給李德財的，便只有滿心的傷痛，以及眼中那份對於這群來自永夜林的野獸的仇恨，這股仇恨在其眼底，是那般的堅決，是那般的不可妥協。

一聲失聲的輕笑，隨之便用布滿了皺紋的手背，是輕輕地擦拭掉那此時還暈在眼角處的淚花。

當大火將眼前的城郭徹底焚毀，待那個女人就這般地站在烈火面前，然後仰視著那杯烈火點焚燒得通紅的蒼天，可以說，那一夜，那個女人，成為了他李德財一輩子的噩夢。

「正因為下官明白這個道理，正因為下官明白這場戰事對於我汗國的重大意義，所以下官這才願意去為了挽救更多無辜的靈魂，從而是讓自己深陷這場戰事之中，試問一下，就連下官這般的殘疾之軀，都願意去為了光復我汗國之榮耀而為之努力，那麼那些在我汗國之中的年輕人，又有何等的顏面不去為了自己的家國而拼搏一回？李大人啊，您方才所講的責任，下官願意去抗，您所講的壓力，下官願意去背，下官當真是極為願意地去讓和_圖_書這股本應虛無縹緲的希望進而落地，然後讓這份用兵計劃是成為保障我汗國兒郎的屏障，為此，下官願意以性命擔保，若兩日之後，下官所草擬出來的這份計劃依舊得不到諸位大人們的滿意，下官願意提頭來見，可若是下官的這份計劃書是得到了諸位大人的認可，那麼下官就懇請各位，讓下官到那前線中去，以自己的力量，去守護自己的家國！」

猶如孤獨的野火，猶如風中的殘燭。

唯有的，便只剩懷中那可憐的孩兒！

戰火將這漆黑的夜染得通紅，殺戮將這寂靜的夜吵得喧囂，唯有的，便只是那些不斷在跟生命賽跑的人，唯有的，便只有那些不斷在跟命運掙扎的人。

一邊說著，李德財的雙眼，開始迅速通紅。

……

「父親跟我們講過，說您單身匹馬地就能擊倒好幾個敵人，他跟我們兄弟姊妹們講，說您那會兒的英姿，說您當時的故事，說他那會兒最為崇拜的人就是您，說真的，我蔣艮做夢都沒有想過，我有朝一日竟然能跟您共處一堂，我想，父親他老人家，定能含笑九泉了。」

不解之餘，田瑤更是輕聲回應起來。

「這毫無榮耀可言，你的殺戮，遲早都會敗於公正，你的罪孽，遲早都會得到正義的審判，而我們，將會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以骨還骨，我們會將你所帶給這片土地的災禍，是原封不動地還給你，還給你的族人，還給永夜林，這份殺戮，會成為我們的詛咒，更會成為你們的噩夢。」

回到現實，回到眼前，回到這處早已熟悉得不能再htｔps://ｍ•hetuｂoｏｋ•cｏｍ•ｃｏm熟悉的朝堂之中。

眉宇之中的那份永恆折磨！

我的眼前，一無所有！

俏皮地探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後輕輕地拽了拽李德財的衣擺，王富貴便在其側耳的位置輕聲提醒起來。

而蔣艮的回答，猶如一柄巨錘，是狠狠地砸在了現場每個人的心中，包括李德財。

這般複雜的情緒，當真是令這位年輕的女可汗為之心碎。

只余那失聲的哀嚎，只余那無奈的認可。

眼底的悔恨……

我的心中，只余絕望！

蔣艮的話，說得是那般的質樸。

「（永夜語）：一個不留！」

用力地推著自己身下的車子，然後是讓自己來到了李德財的身邊，仰視著對方，蔣艮繼續說道：

我的……

「這場戰事，與你本無關聯，你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不斷試探，難不成你真的不怕死嗎？」

「若是我早一些聽你的話，你也不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這一次，是爹輸了，是爹輸了……」

除了漫天的砂礫……

說罷，李德財更是直勾勾地盯著蔣艮的雙眼，是遲遲地沒有將自己的臉龐挪開。

而這場來自永夜林的獸潮，更是將李德財這樣的老兵，給徹底擊垮。

除了……

除了無聲地將這具早已變得冰冷的身軀抱在懷中……

除了懷中的孩兒……

「活著，好好地活下去。」

「你死的時候，像個真正的戰士……」

就這般直勾勾地望著眼前的蔣艮，李德財不由得開始小聲呢喃起來，甚至在呢喃了一會兒之後，他的眼底更是浮現出了一層淚霧。

那漫天的火苗直勾勾的朝著漆黑的和*圖*書夜空上揚，而李德財卻只能是宛若一名失敗者，就只能這般懦弱地抱著自己孩子的屍體，眼中儘是悲傷之色。

「是的，那是自然，我定會好好活下去，不過即便是死了，我也是為了榮耀而死，我也是為了汗國而死，我堅信，屆時我的死，足以讓自己的名字刻在先祖的石碑之上。」

「臣……老了……臣已無力再去對諸事進行評價，也沒了這個心勁兒了，對與不對，行與不行，對於臣來講，已經沒有意義了，沒有意義了……」

「這場戰爭，只會有無味的痛苦和折磨，只會有這些……」

「李大人，其實我的父親，曾在那場獸潮之中跟隨過您，或許您早已忘記了這件事，但是我卻不會忘……」

而這一句，便是李德財地回答。

望著李德財，望著這位早已年邁的老者，在場的每個人，其實都是有些於心不忍的，畢竟在場的人員里，就目前而言，也就只有他是經歷過那場永夜獸潮的人了。

「李大人，您覺得本汗該不該信任蔣大人，該不該採納蔣大人所提出的提議？」

作為距離李德財最近的幾個人，田瑤、夏志傑、蔣艮、王富貴等諸多的人，是不免得為此心生不解。

而王富貴的第一聲，貌似並沒有叫醒深陷回憶的李德財，所以他也就順勢地叫了第二聲。

所以，當蔣艮的那句為了榮耀而選擇奔赴大義的時候，李德財的情緒瞬間失控。

直至蔣艮是皺著眉頭地朝著李德財輕呼一聲，這位被回憶所侵襲的李德財，這才是讓其心神重回到現實中來。

除了讓自己的淚水是不斷的滴落在這具軀殼的身上和_圖_書……

我的孩子啊！

所以，當回憶被無情的拉拽回現實，當李德財靜靜地聽完了蔣艮的闡述，他竟在這瞬間，是從蔣艮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已故多年的孩子的身影。

包括田瑤在內，在場的每個人都希望李德財能說點什麼，畢竟他此時的這個狀態，當真是有些異類，眾人只希望他能說上兩句，以確保眾人們可以確定，此時的他還沒有因為這場戰事而深陷沉淪不可自拔之中。

因為田瑤能從李德財的眼底，看出那抹對於未來的迷茫，以及對於過往的惋惜。

「我怕，我怕死，但是我更怕，如今的自己，會以一個廢人的模樣死去，我想要像個戰士一樣的死去，最起碼這樣的死，我還死得享有尊嚴。」

「說得好……說得真好……」

心中的痛苦……

漫天的野獸，漫山的妖人，滿地的屍骸，滿眼的血骨。

這看不到頭的沙場！

至此，在整個朝堂之中，鴉雀無聲。

「這場戰爭，沒有榮耀！」

只不過，王富貴的這一聲，最終還是失敗了。

抱著懷中的孩兒，抱著那早已變得癱軟的身軀，李德財只能失聲痛哭，而在他的身後，那無盡的戰火，早已是將整個蒼穹染得通紅，在他的四周，那無盡的殺戮，早已是將整片大地浸滿鮮血。

「李大人？」

緊緊地懷抱著女兒的頭顱，李德財當真是一刻都不想跟其分開。

「李大人……」

希望啊！

看著蔣艮，李德財不僅壓低嗓音，低沉地問起。

除了……

尤其是當蔣艮說完了這句話的時候，李德財更是能從蔣艮的眼中，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目光極為複雜地看ｈｔtｐs://wｗw.ｈｅｔuboｏk.coｍ.ｃｏm著李德財，蔣艮這才緩緩道來。

而那個女人，不免得一聲戲弄，言過之餘，更是翹起她那碩大的尾巴，是開始不斷地梳理起自己的毛髮。

於此，過往依然……

「霜兒？」

這無窮無盡的殺戮……

而李德財則是瞥了一眼身前的蔣艮，這才緩緩道來。

「用兵計劃，我一定會力爭做到最好，而我，也一定要上到戰場上去，我們蔣家世代英傑，我不能讓這樣的名諱失傳下去，這是我活下去的責任，更是我要替整個家族所履行的義務，所以李大人，如果您此時還心系汗國，那麼就請您告訴我，這場仗，我該怎麼去做！」

「李大人！」

一邊說著，李德財一邊微微地搖頭晃腦，雙眼微閉，那副神情，擺明了就是在告訴田瑤，老子對於蔣艮的提議，是打心眼兒里的不同意。

李德財知道，她回來了，他的女兒，竟然在這個時候，是重新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年邁的李德財，不屈的李德財，孤傲的李德財，可悲的李德財。

「霜兒……」

當然了，身為人臣，身為國之肱骨，李德財是不會這般地告訴田瑤自己心裏所想的話的。

一邊顫抖著聲線的訴說，李德財一邊將自己女兒那副早已沒了血色的面龐，是愈發地收回自己的懷抱之中。

思來想去一陣子后，田瑤輕聲地說起來。

而對於李德財來講……

待李德財說完了這句之後，他的思緒，再次飄回從前。

懷抱自己的幼兒，李德財的雙眼充滿了仇恨，充滿了殺氣，他不懼那位正在一步步逼近自己的殺神，冷眼吼道。

對此，田瑤更是不懂了。

這都是些什麼狗屁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