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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鬼』的幫助，道族終於扭轉了敗局，將六大巨靈一一降服困住。後來許多人都天真地認為，打敗巨靈以後，道者的時代從此開啟，一直延續至今。」

「當然不是。」

她在電光中婉轉掙扎，一如火焰中翻騰的飛蛾。

「你笑什麼？」

剎那間，他有了決斷，開口低聲念誦：「九陽離合，分雷破天，白駒流逝，光陰之隙……」

「以我的死，換取愛人的生。」岳風笑了笑，「那也是一件划算的買賣。」

「據傳說，天鬼就可以。」陽太昊慢慢說道，「它復活死者，結成了一支大軍，向主人支離邪發起挑戰。支離邪和四神，花費了無數心力，付出了極大的犧牲，才將天鬼打敗。他們捉住了天鬼，可是無法消滅它。支離邪百般無奈，只好依照七罪，把它一分為七，藏在了七個地方，七罪一日不能合併，天鬼就一日無法重生。」

短短的一瞬，這個美麗的少女，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女神。

「如果，天鬼真有那麼可怕。」岳風長吸了一口氣，「那麼，死亡也沒什麼。」

身邊的電光呼嘯而下，一如飛流直下的死亡。

強烈的電流，如尖槍，似利劍，刺透的依依的手掌，貫穿了她的身體，少女被一片冷白色的火焰包圍，最先破碎的是她的衣衫，一剎那，紫色的紗衣化為細細的粉塵，雪白的嬌軀暴露在外，柔美的曲線巧奪造化，每一片肌膚都被閃電照亮，飛揚hetubook.com.com的長發電光縈繞，就像是一面獵獵飄拂的閃電之旗。

「時間快到了。」老不死抬頭看天，岳風微微苦笑。

指尖觸摸到雷鏡的邊緣，一剎那，依依的臉上透出了難忍的痛苦。可她沒有退縮，反而挺胸抬頭，直視慘白的電光，腳下的碧光明亮起來，少女用儘力氣，連人帶劍，向上衝去。

咒語剛剛念完，岳風忽然可以動彈。他清楚地感覺到，前面密集的電流，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縫。岳風來不及多想，一縱身，鑽了過去。

「你不怕死嗎？」

「死亡的過程會很痛苦。」陽太昊嘆氣說道，「你的肉體會很快毀滅，魂魄卻不會，它會一點點的煉化，產生的痛苦遠遠超過肉身。天鬼一定會奮起反抗，把毀滅的過程拉得很長。」

「天鬼被分裂的一刻，心裏十分怨毒，它詛咒道族，說是終有一日，道族的後代將會互相吞噬。又說，終有一日，它將重生，誰讓它重生，它就會答應對方的任何要求。」

雷鏡光芒大盛，數不清的電流沖向幻尾，金光與電光交鋒，金尾支離破碎，轉眼之間，化為了一片淡淡的金霞。

「九陽離合，分雷破天，白駒流逝，光陰之隙！」陽太昊的聲音傳入岳風的耳朵，他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從未感覺這樣為難。

一聲凄厲的尖叫，依依被雷鏡彈開，像是一片枯敗的秋葉，宛轉地飄落下來，鏡子繼續翻轉，hetubook.com.com眨眼工夫，已經出現了一抹銀光。

陽太昊的幻影，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老不死的眼裡，閃過一絲強烈的掙扎。

「這些事。」岳風心生恍惚，「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陽太昊渾身一顫，瞪著岳風說道：「你怎麼知道？」

「心神衣！」岳風幻化雙翼，沖向天上的少女。

「因為天鬼。」陽太昊長長嘆了一口氣，「天鬼為戰爭而生，打敗了巨靈以後，它也失去了對手。很快，它就把矛頭指向了我們，擺脫了支離邪的控制，吞噬道者的魂魄，甚至於復活死者……」

「小七……」岳風雙目大張，眼角迸裂，湧出絲絲血水，他不能出聲，只能在心底大叫。

「為什麼？」

「你的未婚妻？」

「咦。」陽太昊輕叫了一聲，掉過頭去，神色詫異。

「你是說，小狐狸？」

「我猜想罷了。」岳風苦笑說，「我也愛這個世界，只因為，這裡有我深愛著的人。」他目光一轉，投向遠處，依依站在那兒，手拿計時的羅盤，死死盯著這邊，眼裡透出無比的焦急。

岳風轉眼一瞧，心子幾乎停止了跳動，依依跳上了細柳劍，一陣風沖向了塔頂。

「算了吧。」岳風冷冷道，「說這些有什麼用？」

突然，雷鏡的轉動停滯了。

少女的目光專註凝定，神情堅毅決絕，俏麗的臉龐，映照奪目的閃電，煥發出絕美的光華，這光芒照耀塔中，就連四面的電流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暗淡失色。

幻身的隕滅，衝擊著依依的身心，她的口角湧出了一股鮮血，映襯慘白的臉色，格外觸目驚心。少女遲疑了一下，一咬牙，舉起了雙手，用力托向雷鏡。

「復活死者？」岳風失聲叫道，「怎麼可能？人死不能復生，這是天地的法則。」

「小子。」陽太昊的聲音十分急促，「跟著我念咒。」

雷鏡無聲翻轉，生的一面即將消失，死的一面就要降臨，接下來，將是一次漫長的毀滅，岳風的心裏湧起一絲悲哀，他還這麼年輕，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留下什麼。

岳風的心裏一陣冰冷，這時陽太昊又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承認，小子，我欣賞你。你的性格，跟我當年十分相似，你拒絕了天秀的建議、打算獨自面對應龍的時候，我的心裏起了很大的動搖。那時候，我幾乎放棄了引你入塔。可是，我生為一個道者，為了道族浴血苦戰，我不能讓天鬼復活，它會毀了這個世界。」岳風沉默一下，慢慢問道：「老不死，你熱愛這個世界嗎？」

「她瘋了嗎？」陽太昊叫了起來。

「什麼？」岳風一呆，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相信老不死。

陽太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頭。

「所以你要消滅我？」岳風的心裏一陣凄涼。

「她是其中之一，還有爹爹和……雲若。」

「可是。」岳風的眼鼻微微發憷，「老不死，一路上你都在幫助我，說服應龍和*圖*書的那一刻，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小狐女的身邊湧出奪目的金光，一條毛茸茸、金燦燦的尾巴衝天而起，繞著少女飛速旋轉，化為了一片金色的流光，金光沖向了雷鏡，試圖阻止雷鏡的翻轉。

「聽到痛快的話，當然應該笑一笑。」陽太昊停頓了一下，落落的若有所失，「小子，如果沒有天鬼，也許，我可以把你調|教成一個了不起的人。」

「孤獨是一種罪，那是王者的悲哀。」陽太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當這七種罪孽融入了胚胎，道祖支離邪，終於創造出了一隻『天鬼』。天鬼一部分來自於六大巨靈，好比巨靈們的影子，巨靈能消滅一切，唯獨殺不死自己的影子。正如你說的，性情這種東西，抓不住，摸不著，所以說，『天鬼』打不敗，殺不死，對於巨靈來說，它就是一個荒誕的怪物。」

「是的。」陽太昊的眼裡透出一絲追憶，「我熱愛他。」

「難道不是嗎？」

岳風聽得毛骨悚然，只覺一塊巨石壓在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轉眼看去，依依神色惶急，衝著這邊大聲叫喊，可是「千雷之索」隔絕了外物，只見她口唇張開，卻聽不見任何聲音。不過，岳風可以猜到她說的什麼，小狐女一定在說，時間到了，快點兒出來。一瞬間，岳風的腦海里湧現出溫軟的感覺，那是擁抱依依的感受，他的嘴唇余香猶在，激吻的回憶還沒有消失。死亡就在眼前，如果，能再擁抱少女一次hｔｔps://ｗｗw•ｈetｕbｏｏk.com.ｃｏm，那又該多好啊。

「雷魂槍。」圓珠在手中變形，他的手裡多了一條電光凝結的長槍，他儘力一揮，長槍呼嘯而過，切斷了下瀉的閃電，刺中了金色的鏡面。圓鏡吱嘎一聲，再一次出現了停頓。岳風沖入了閃電，接住了少女的身體，閃電透過依依湧來，有如刀劍穿胸而過。

「那只是一種謀略。」陽太昊的幻影苦笑了一下，「我必須穩住你，讓你自願來到這兒，天底下能困住天鬼的地方不多，天雷谷的雷塔，算是其中的一個，如果在別的地方消滅你，天鬼很快就能找到新的宿主，那個時候，結果只會更糟。」

她要阻止雷鏡的翻轉，僅僅憑藉血肉之軀。

岳風默默點頭。陽太昊望著他，雙眉皺了又皺，過了時許，長嘆一口氣：「小子，我有點兒抱歉。」

「為了曾經的愛人嗎？」

陽太昊一呆，忽地哈哈大笑。

「創造天鬼的道術十分惡毒，可以說，道祖支離邪，為了打敗巨靈，幹了一件邪惡透頂、後患無窮的事情。天鬼的出現，違背了天地間的某些法則，支離邪後來也十分悔恨。這是道族歷史中最陰暗的一頁，為了避免損害道祖的威名，後世的道者，小心翼翼地把這件事隱藏起來，除了少數的天道者，幾乎無人知道這件事。」陽太昊說到這兒，猶豫了一下，「此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天鬼分裂前留下的話，這世上不乏野心家，這一些話如果傳出去，難保沒有人復活天鬼，利用它來稱王稱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