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誰與爭鋒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交換
「這個……」古天回的額頭上滲出汗來，「刁之林，今天的計劃恐怕有變。」
「玄冥之寂！」師映潭收起符筆，雙手合十，兩眼緊閉，身子周圍的水光向外暴漲，嗤的一聲，水光四分五裂，化為七團水球，圓圓溜溜，凌空翻滾，水花四濺，聲如悶雷。
每一隻水球，對上了一隻蛛妖，龍蛛巍然不動，對面的水球忽左忽右，隨著它十二隻眼珠轉動，以師映潭之強，也不敢輕易攻擊蛛妖王，一心想著尋找對方的破綻。
古太羽羞怒交加，咬著牙關，一言不發。蘇媚煙大大方方地挽住岳風胳膊，笑道：「別理他，這些世家子弟，養尊處優，一點兒剛性也沒有了，他不會逃的，他現在只想痛痛快快地交換人質。人么，只有活著，才有機會。貪生怕死，也沒什麼可慚愧的。」
剩下六隻神蛛，發出凄厲的鳴叫，紛紛吐出絲網，網羅甚密，渾然一片，白光閃爍，像是一片薄薄的光罩，裹住了巨大的水球，可是流水無形，水流化為千絲萬縷，以強大的力量，穿過了微不可及的網眼，細如絲線，流向蛛妖。
岳風沉默一下，睜眼苦笑：「好吧，如有不測，你不用管我，儘快逃走。」
「古老大。」刁之林沉著臉說，「你說過，這個女的能把岳風引來，現在他來了，咱們得按之前的計劃來辦……」
古天回皺了皺眉，默默瞧著刁之林，想要看出他的心思，可老頭兒一言不發，壓根兒不知他心裏想些什麼。
「電木神。」電光從岳風雙手發和-圖-書出，透過幻藤擊中兩人，那兩人頃刻委頓，幻藤輕輕一收，將他們牽扯過來。
事已至此，只有一搏。
「不知道，這是我自作主張。」古天回冷冷說道，「你老爹太迂腐，以為這樣的事情會危及古家的聲譽，呸，什麼狗屁聲譽，只有贏家，才有聲譽，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古家。」
這是兩個甲士，穿著古家特有的「冰猊甲」，渾身電光流竄，牙關得得有聲。古太羽驚訝道：「古巧，古妙，真是你們？」
岳風伸出手，握住她豐腴的皓腕，閉上雙眼，苦笑說道：「姐姐，這一次很兇險。」
黑暗的深處，閃過一點光亮，那是漂浮不定的水光。
陰森的寒氣從洞口噴出，岳風遲疑一下，縱身鑽了進去，蘇媚煙與他並肩飛行，幻藤發出光亮，彷彿巨大的火把，古太羽身在其中，青光融融，照得他纖毫畢現。
杜雨！岳風的心抽搐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古天回的臉上，老頭兒卻死死地盯著幻藤中的古太羽，面龐扭曲變形，眼裡透出驚怒的神氣。到了這個時候，他才肯斷定，剛才的紙劍傳書是真的，侄子真的落到了岳風的手裡。
師映潭微微一晃，吐出一口血箭，緊跟著渾身一軟，從天上一頭栽了下來。
吱吱聲越來越響，蛛妖們不斷吐出白光，抵擋流水的侵襲，流水無所不至，蛛妖的白光也是無所不在。
三人向前飛去，頹敗的廢墟一閃而過，不一會兒，前方出現了一個幽深的洞口，這個地方，正是當ｈetuｂook.com.cｏm日鰻湖的出口。
古太羽聽出言外之意，冷哼一聲，說道：「那麼，我死了，你怎麼向我爹交代？」
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師映潭的心裏生出一絲絕望，剛才他選擇了四對四的群戰，本以為還有幾分勝算，論道力，師家的三個家將，遠遠勝過水夜的三個組員，加上自己，理應可以和蛛妖們一戰。可是當真交手，他才發現自己何其天真，蛛妖的力量，根本超乎想象，他甚至於懷疑，即使天道者出手，也未必能夠降服這一群蛛妖。
師映潭氣喘吁吁，只覺力不從心，回頭看去，其他三個組員，均是躺在地上，死活不知，很快被人拖了下去。再看對方，水夜組四人毫髮未傷，龍蛛變得異常巨大，彷彿一座小山，向著自己壓來，水夜站在龍蛛的背上，冷冷盯著他，臉上掛著古怪的笑意。
「不，我今天就要殺了他。」刁散看了父親一眼，「他侮辱了刁家，他一定得死。」
鰻湖上水光淼淼，湖底的鰻妖不時掠過，刺眼的電光，從極深的水底升起，照亮了幽黑的洞窟。這隻魚妖十分焦躁，數千年的妖力讓它感知到不詳，兩股強烈的氣勢在湖面上交鋒，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兩人為電木神所制，電流鑽心，說不出話來，只是拚命點頭。古太羽心中苦澀，不由嘆了口氣。
刁之林穿著白里透青的羽衣，站在不遠，一臉困惑，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少年，瘦瘦巴巴，面龐削尖，兩眼盯著岳風，湧出刻毒的光芒。
蛛妖們發出吱吱怪叫，竭力向後躲閃，口中吐出微微的光芒，光芒與蜘蛛的顏色相似，化為一個半球形的光罩，擋住迎面飛來的水線。可是水線一遇光罩，少許化為白氣，餘下的又貼著光罩流淌，曲曲折折地繞過妖光，飛也似的流向蛛妖。
「你不該這樣做。」蘇媚煙漫步走向岳風，美目凝注，深深地看著少年，「你這樣做，分明是不信任我們。」
「古天回。」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這是怎麼回事？你侄兒怎麼落到他手裡。」
師映潭渾身一顫，臉色由紫變白，眉尖微微顫抖。他發出一聲銳喝，剩下六個水球，同時迸裂四散，水滴成千累萬，射向六隻神蛛。神蛛吱吱怪叫，吐出大片的妖光，水滴撞上妖光，就像是千萬羽箭射中了堅固的城牆，水滴四散飛濺，發出簌簌的異響。
岳風望著女子，心中生出一絲異樣，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好，我們一起去。」他一揚手，幻蛟化為長藤，將古太羽牢牢捆住。岳風看他一眼，冷冷說道，「古太羽，你少打什麼歪主意，只要這藤蔓纏著你，我就有十種法子，可以要你的命。」
「我是那樣的人么？」蘇媚煙深深地看他一眼，目光中透出一股決絕，「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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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映潭的麵皮湧起一股紫氣，合十的雙手微微發抖。突然間，水球嘩然迸濺，化為成千上萬的水滴，每一滴水珠，都像是一點晶瑩的箭鏃，以鋪天蓋地之勢射向龍蛛。
「古老大。」蘇媚煙笑嘻嘻開口，「現在人質你有，我也有，咱們少說廢話，馬上換人。」
岳風站在岸邊，目睹鰻妖消失，抬起頭來，看向遠處。一個紅衣老者站在湖心的礁石上面，一個少女雙手被捆，無力地躺在他的腳邊。
「破月！」岳風雙手飛出兩道電光，長刀與電光相接，噝噝作響，那兩人向後略略一挫，蘇媚煙手舞足蹈，翩翩起舞，四肢勾魂鈴發出悅耳的響聲，那兩人心神受制，目光均是微微散亂，數十道幻藤破空而出，刷刷纏住兩人。
「閃開！」老龍蛛發出一聲刺耳的怪叫，蛛妖們紛紛後退。龍蛛向前一跳，張開山洞大小的口器，對著天上儘力一吸，漫天的水滴聚攏，變成一條水帶，飄入了它的血盆巨口。
古天回乾笑一聲，說道：「刁賢侄，殺他有的是機會，不急在這一時……」
「你嫌我道術太弱么？」蘇媚煙笑了笑，「好弟弟，你也太小看人了。」
「不行。」古天回衝口而出，「他會殺了我侄子，刁家主，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們必須交換人質。」
「很好。」岳風越發篤定之前的判斷，衝著兩個偷襲者點頭說，「閑話少說，帶我去見古天回吧！」
咻，龍蛛十二隻眼睛轉動如飛，張開大口，儘力一吸，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漫天水滴籠罩和-圖-書在內，一點一滴地慢慢聚攏，跟著向內一收，裊裊地鑽進了龍蛛的肚皮。
「不！」刁散發出一聲狂吼，「我要殺了岳風，我要殺了這個狗雜種，他讓我沒臉見人，我要殺了他，我要他碎屍萬段。」
「姐姐。」岳風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輕輕嘆一口氣，「他們只約了我一個，再說，我也不想連累你們。」
突然，它僵了一下，一股熟悉的元氣，讓它的腸胃打起結來，背上痊癒不久的槍傷隱隱作痛。剎那間，鰻妖猜到了來者是誰，它慌慌張張地鑽入潭底，屏息潛伏，一動不動。
古天回臉色發黑，盯著古太羽口唇哆嗦，古太羽慘笑道：「大伯，這件事我爹爹知道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古天回始終想不明白。他抓住了杜雨，逼迫岳風前來，為什麼古太羽又落到了岳風手裡？剛才那一封紙劍傳書，攪得他的心裏七上八下，本想撕票殺了杜雨，可又害怕書信上所寫的一切都是真的，這麼患得患失，杜雨方才逃脫一死。
「連累？」蘇媚煙微微苦笑，伸出瑩白無瑕的手指，輕輕撫過岳風的面頰，「我跟你早就連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鰻妖衝出水底，露出黑黝黝的脊背，它在試探來人，想要弄清雙方的來意。
咻，一聲刮鍋似的怪鳴。龍蛛呼出一口白氣，那股氣碰到水球，像是一團至為粘稠的膠液，將水球纏住粘住，向著口內慢慢地吸入。
咻，兩側黑暗深處，縱出兩條人影，四口長刀，掃向兩人。
古太羽被她說破了心思，瞪眼怒視，可又不敢出口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