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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算一下，心肺復甦、人工呼吸、腹腔穿刺、放血急救、導尿，甚至開刀，多少東西其實都是中醫的東西，都是中醫曾經擁有的東西。

現在大多數的中醫人都是一種什麼心態？

方寒看了方浩洋一眼，作為急診科的副主任，實際上的掌舵人，整天喜歡偷聽人說話，什麼毛病？

這一下葉開也禁不住皺了皺眉。

「啪啪啪！」

方寒白了方浩洋一眼，繼續說道：「中西醫結合，並不是中醫取代西醫，也不是西醫取代中醫，而是相互結合，揚長避短，兩者站在一個平等的地位，比如說我們急診科，大家在急診科這麼多年，也都看得到，我們現在的急救手段比較單一，很多急症我們甚至都無能為力，這樣的急診科還能算是急診科嗎？」

除瞭望、聞、問，還有多少東西其實已經被人家西醫拿去用了。

此景正好被當地《傑克森維爾晚報》的攝影記者莫洛比托攝下，這張《生命之吻》的照片于次年獲得普利策獎，成為人類歷史的經典之一。

「方主任！」

可是有幾個人知道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並非這兩位電工首創，又有幾個人知道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也是中醫的急救手段。

他方浩洋要做的其實就是埋下正確的種子，然後紮根發芽，而方寒就是他的延續……

當然，方浩洋也知道，這個想法就像是天下無病的夢想一樣，只能存在在夢中。

幾位住院醫默不吭聲，陷入了沉思。

葉開忍不住插嘴：「方醫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這就像是和圖書做生意，需要找個合伙人，結果還沒開始合夥，卻總是擔心對方實力強吞併自己，底氣不足。」

可憐的中醫人為了維護屬於中醫的尊嚴，其實正在一步一步放棄原本屬於自己的陣地。

同樣的理論，同樣的手法，換一個科學的解釋，然後就成為了西醫的東西，中醫人然後就不去碰，中醫的領域變得越來越窄，而西醫的領域變得越來越寬。

可是又有幾個人明白，他其實並不是中醫的叛徒，而是在給中醫尋求出路，他方浩洋要走的中西醫結合併不是現在市面上那些打著中西醫結合的幌子事實上以西醫為主導的中西醫結合。

方寒接過話茬：「不需要學習，只需要稍微了解就可以了，這個結合是一個長期的過程，而不是一蹴而就，中西醫結合離不開中醫，也離不開西醫，一群中醫人坐在一起和誰結合？」

方浩洋點頭：「這個是必然的，不過正如方寒所說，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們先把架子搭起來，準備工作做好，你們該學什麼還學什麼，擅長什麼學什麼，沒有硬性要求，急診科不會因為中西醫結合就讓你們這些人沒有用武之地，不僅僅不會，反而會更加需求，只要你們有能力，就能成為未來急診科的台柱子。」

簡直可笑至極！

生命之吻享受了60多年的榮耀，成為急救手段心肺復甦術的經典內容之一，無數被搶救的生命曾被歸功於這一簡單的操作。

之前西醫質疑中醫，什麼草根樹皮不能治病，現在呢，各和-圖-書種中成藥、純中藥製劑不斷上市，各種以中藥材為主的藥物推陳出新。

「既然望診是我們的強項，那麼如果我們再精通一些西醫方面的急救，是不是比他們更厲害？」

博士文憑的關寶成尚且如此，更別說一些小醫生。

他要走的是真正的結合，真正的公平，真正的合為一體。

有些事不說開，大家根本不去想，可一旦說開了，其實是很直觀，很簡單的。

這一下眾人算是放心了，方浩洋這話算是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方浩洋卻不認為這是什麼壞事，到時候沒有中西醫之分，中醫就是西醫，西醫就是中醫，成為真正的現代化醫學，真正的中西醫結合，兩者合二為一，不分彼此，難道不好嗎？

我是中醫，我就堅決不用西醫的手段，哪怕西醫的手段更方便，更快捷，我也不用，因為我是中醫。

辦公室門口傳來掌聲，方浩洋邁著步子緩緩的走了進來，給方寒鼓掌。

幾個人若有所思，這麼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啊。

「那必須是啊。」瘦高個住院醫笑著道：「我們中醫最主要的診斷手段，自然不能比他們差了。」

甚至於一位電工錫安平和另一位電工湯姆森，兩位原本很普通很平凡的人的名字也被大眾熟知，也被不少人銘記，或許再過五十年，再過一百年也有人知道這兩個名字。

方寒剛才說西醫早就開始慢慢的蠶食中醫，等到中醫的種種手段都被科學認可，那麼中醫就將徹底被西醫蠶食。

「那我們這些人都要去學習和圖書西醫？」平頭住院醫看了一眼方浩洋，小心翼翼的問。

也就是現在西醫對中醫的診脈還在保持懷疑態度，如果說有一天，西醫徹底把中醫的診脈研究透徹，理論化，科學化，西醫醫生也會兩手診脈的話，那麼中醫還剩下什麼？

但是，這難道不能從側面證明，中醫的很多療法其實是科學的嗎？

「不僅僅是望診，問診、聞診，西醫也在用，詢問患者的既往病史，聞患者的口氣，異味，這一點並不僅僅是中醫的診斷手段，換句話說，西醫醫生除了不會診脈，其他方面人家都是精通的，可是我們中醫呢，卻對人家的東西一竅不通，長此以往，如何自處？」

值班室鴉雀無聲，幾位住院醫都陷入了沉思。

始終抱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思進取，不去嘗試，即便是學院派著名的關寶成也因為一個導尿灰頭灰臉。

可是現在呢，提起心肺復甦，人工呼吸，學醫的人大都知道是1967年7月，美國佛州傑克森維爾市郊區一位名叫錫安平的電修工在搶修高壓線路時觸電昏迷，在救護車到達之前，另一名電修工湯姆森爬上了電線杆，在電線杆上給錫安平做了口對口呼吸。

其實中醫並不是被市場蠶食，而是被人家技術蠶食。

辦公室內的眾位住院醫齊齊起身問候，有人甚至還有些心虛。

好像用了西醫的手段，他自己就不是中醫了一樣。

「我其實只是回來拿個東西。」方浩洋笑著解釋。

這一下眾人恍然大悟，麻子臉問：「意思是我們科室將和_圖_書來是要招一批西醫醫生的？」

是個人都知道，中醫的診病手段是望、聞、問、切，可又有幾個人認識到人家西醫除了不會診脈，望、聞、問沒一樣不用的，沒一樣不會的。

現在醫院很多人都對他方浩洋有意見，認為他方浩洋是西醫出身，現在搞什麼中西醫結合其實是背叛，是叛徒，是打算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把江中院徹底西醫化。

如果說望、聞、問是中醫的手段的話，其實人家西醫早已經學去了，拿去了，可是中醫呢？

「方主任說的是。」幾位住院醫齊齊奉承。

很多其實都是西醫的科學家借鑒的中醫理論。

方寒點了點頭：「李小飛說的不錯，你們自己都沒有信心，都覺得中醫不如西醫，都覺得中醫低人一等，是原始的，落後的，那麼所謂的中西醫結合也必然會成為你們想象的樣子。」

方寒笑著道：「不錯，這個比喻很形象啊，自己不自信，總是害怕被吞併，所以遲遲邁不出第一步，最終卻被市場所淘汰。」

說著話，方浩洋站起身來：「江中院走到現在用了三十多年的時間，中西醫結合的路或許更長，三十年，五十年，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邊說著，方浩洋一邊看了一眼邊上的方寒。

「沒事，大家都坐吧。」方浩洋笑著壓了壓手：「不要拘謹，隨意聊天這是好事，有些事說開了那也就更透明了，我們急診科又不是獨裁製，還是比較民主的嘛。」

「老師。」葉開也急忙給方浩洋泡了一杯茶，李小飛給方浩洋拉了一把椅子讓和*圖*書方浩洋坐下。

「要明白這個問題，我們首先要給自己準確的定位，中醫的望、聞、問、切並非原始的手段，就拿望診來說，不僅僅我們中醫有，西醫也有，西醫中的視診其實就是望診，各大西醫醫院的急診科室，哪怕是護士也要掌握最基礎的望診，這樣才能迅速的區分患者，哪怕是給患者做各種檢查，醫生也必須要有一個主觀判斷，檢查方向，而不是盲目的。」

「那……那方醫生，您認為的中西醫結合是什麼樣子的？」麻子臉住院醫問。

這是堅決要不得的。

「那……」

只是因為中醫沒有用科學的原理解釋什麼是心肺復甦，為什麼要人工呼吸，所以中醫被人遺忘。

「人的精力有限，一個單純的中醫你們都學不好，還怎麼學習西醫？」方浩洋沒好氣的道。

「換句話說，我們這些中醫人始終不自信，害怕被西醫化，不去改變，不敢改變，那麼最終的結果就是我們被歷史淘汰。」

方浩洋端著杯子喝了一口，這才笑呵呵的道：「大家繼續，有什麼說什麼，方寒，繼續你剛才的話題。」

幾個人都紛紛點頭，這是事實。

他方浩洋果然沒有選錯人啊，方寒就是一顆種子，就是他夢想的延續。

沒人去想，沒人去關心，哪怕中醫人自己也開始遺忘，每被西醫佔領一處高地，中醫人就放棄一處高地，甚至不去碰觸，我是中醫，怎麼能用西醫的法子……

方寒每說一句，他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方寒繼續道：「那麼換過來說，望診是不是我們中醫的強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