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寧長久問：「這四個字是誰寫給你的？」

「真有這般厲害嗎……」

寧長久遙遙地看了他一眼，又是那種奇怪的感覺——彷彿他今天就會死，但又不會死。

寧長久疑惑道：「前輩怎麼知道我在看這些書？」

陸嫁嫁走到案前，聲音輕柔道：「若有不明白之處，可以問我。」

最後他準備離去之時，隨手又抽出了一本。

寧長久輕聲道：「沒事。」

嚴舟問道：「既然明知如此，為何還要看這麼多有關於氣海竅穴方面的書籍，怎麼？想要以後天之力將這副身軀改換門庭？」

只是他的直覺並不算靈敏，這些書依舊尋常，沒辦法給他提供任何思路。

峰中清寂。

陸嫁嫁又問：「你修行的事……怎麼樣了？」

寧長久忽然問道：「聽說前輩丟了山門重寶，才自囚於此的？」

這一幕落在劍堂中其他弟子眼中，便是不一樣的場景了。

寧長久微愣，抬起頭，輕聲答道：「與師妹一道參加早課，遲了些。」

「定是他先前給師妹講劍經時候說錯了什麼，師父心仁，沒有當場點穿，事後訓誡。」

寧長久閉目養神著，淡淡道：「不去。」

寧長久一如既往地向著內峰中的書閣方向走去。

寧長久道：「盧元白告訴我，您叫嚴舟。」

「等等。」陸嫁嫁道。

這種感覺很玄妙，也是他每日堅持來看書的原因之一，他想知道這個老人究竟什麼時候才會死。

寧長久好奇道：「拿什麼字試探你？」

寧長久道：「我還沒找到癥結的所在。」

……

《先天之靈通識》

寧小齡道：「師父給我講了半個月了呀，她可是一峰之主，每日都給我單獨講，hetubook.com.com難免會有些奇怪的聲音，都有人說我是裝不識字了，還拿一些字來刻意試探我，問我認不認識什麼的。」

寧長久道：「修行，看書，教寧小齡寫字，嗯……和盧元白說話？」

他思緒微亂，卻聽那向來沉默的嚴舟師叔祖忽然開口與他說話。

寧長久道：「我總覺得不太好。」

寧長久笑道：「前輩說的是。」

寧長久默默記下了這個人名，道：「師妹真是笨得和豬一樣，以前我教過你這個字的，忘了？」

他拿著這邊書來到案邊，難得起了些要認真閱讀的心思。

甚至他靠近些的弟子還會刻意分心去聽寧長久所說的內容，分辨是否有謬誤紕漏之處，但聽了好一會兒，也並未找到什麼明顯的錯誤。

寧小齡道：「一個同門的師兄啊，好像是叫雲擇……」

……

陸嫁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有事，可以托小齡與我說，不必一個人死撐著。」

寧長久問：「讓陸嫁嫁給你講不行嗎？」

而劍經上的內容多是一些大而籠統的東西，用以覽胸懷，成氣象。寧長久能讀懂也不足為怪。

而寧長久更是從不去注意身邊的人，神色平靜得近乎虛假，所以許多人私下議論時，覺得他那是為了避免自己在天窟峰尷尬的存在，所以故意做出的偽裝罷了。

寧長久問：「這樣不會壞了門規？」

寧長久自嘲地笑了笑，道：「可惜是異想天開。」

寧小齡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陣，問道：「師兄，你明天到底去不去啊。」

「劍心恪與慎，守與獨，劍氣有八勢……其狀也，若飛龍回陽，其意也，若鶴行雲川……」

「和_圖_書這誰知道，不過等南承師兄出關，說不定修為境界能與那守霄峰大弟子媲美了。」

「咱師父給你講到哪了？」寧長久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

寧長久在峰外立了一會，望著天窟峰的雲舒雲卷和寒風過隙呼嘯的聲響，默然良久，隨後白衣輕振，向著內峰的方向走去。

寧小齡道：「我只認識前三個字，前三個是『師兄是』，最後一個有點麻煩，我寫給你看……」

陸嫁嫁問：「有些許眉目了嗎？」

陸嫁嫁問道：「你這些天都在做什麼？」

「還沒有。」寧長久輕輕搖頭，道：「多謝陸姑娘關心，你的弟子們還在等你呢。」

「什麼事？」寧長久問。

寧小齡察覺到了一樣，輕聲問道：「師兄，怎麼了？」

嚴舟嗤笑一聲，道：「老夫可沒空管你，只是我置身此處幾十載，此間每一本書都與我有冥冥中的勾連，人多的時候我自會掐斷這點聯繫，省得煩我，但你小子那天誇了我一句高人，我聽得出是真心實意的，所以便多注意你兩眼。」

只是他才一坐下，方才心中生出的那抹靈犀之意便轉而淡去。

陸嫁嫁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去，喊住了他。

只是好奇歸好奇，他們對於這個天才少女的師兄，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今日不知為何，盧元白沒有向往常那樣守在外面等著嘲笑自己兩句，寧長久駐足門外等了片刻，見他確實不在，便獨自一人走入了書閣之中。

陸嫁嫁嘆了口氣：「半個月就毫無進展嗎？」

嚴舟花白的眉頭漸漸湊到了一起，他的神色中有幾分難掩的痛苦，老人像是更老了幾分，聲音沙啞道：「當年我確實弄丟了師門ｈｔｔｐs://wwｗ•ｈｅtubook.ｃoｍ•ｃｏｍ重寶……那是一本書，它似是活物一般，我一路追至此處，然後那書便不見了蹤影，我能隱約感應到它就在這裏，躲著我，所以我一直在找，但幾十年過去了，我也沒能找到……」

「也是哦，南承師兄不知何時出關啊。」

嚴舟淡淡道：「盧元白那小子和你說的？」

寧小齡驚訝道：「師兄，你不會是害羞了吧，譬如覺得尷尬什麼的……師兄，雖然你現在境界平平，但是我一直相信，以後你一定會變得特別厲害。」

寧長久輕輕搖頭：「我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寧長久收回了視線，走入了書山卷海之中，今日他並沒有去看書名尋書，而是憑藉地直覺抽出一本又一本。

她敲了敲自己腦袋，道：「所以師兄你到底去不去呀，劍堂其實可有意思了，特別是嫁嫁姐姐親自教的劍法課，有幾位師兄師姐飛劍飛得可好了，最厲害的據說是一個叫南承的師兄，十九歲便通仙上境了，可惜在閉關，未能一睹風采……」

寧長久做完了自己的職責，與寧小齡輕聲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向著內峰走去。

寧長久不置可否。

寧長久看著那四個字，嘆了口氣。

寧小齡道：「那就更好了呀，你只要坐我旁邊給我講書上的內容就行了，大家都是念出聲的，也不會覺得吵的。」

寧長久點點頭，道：「多謝師父，並無不懂之處。」

寧小齡仰起頭，好奇道：「師兄，這個念什麼呀。」

寧長久道：「我現在是漏水的竹籃子，機緣求了也拿不住，有何用？」

幾個弟子小聲交談著，見陸嫁嫁回身，他們立刻向著雲台劍場的方向散去。

早課完m.ｈetｕｂｏok•ｃom.coｍ畢，眾弟子起身，一如往常那般向著峰中的劍雲台走去。

「額……有教過嗎？一點印象都沒有啊。」寧小齡難得挨罵，有些懵。

寧長久搖頭道：「不算很好。」

寧長久一下子想到了那個要年長一輩，卻還是通仙中境的盧元白，默默嘆息。

寧小齡興緻勃勃地翻開書，攤開到了某一頁，遞給了他，寧長久粗淺地看了一遍，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寧小齡道：「沒事啊，師父說了，反正師兄天資也平平，那些內門弟子各個都是眼高於頂的，哪裡會去嫉妒一個外門弟子呢？」

聽到那一聲師父，陸嫁嫁不知為何，心頭微異，臉上不動聲色，只是淡然點頭，轉身離去，並沒有多問，只似尋常弟子。

宣紙上赫然歪歪扭扭地寫著：「師兄是豬。」

……

寧長久猶豫片刻，還是問：「為何？」

老人似是贊同此話，也沒繼續搭話。

老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這裝束不是內門弟子。」

尋常書名，他並未抱太大期待，翻開看了兩眼，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漸漸鎖起了眉頭。

清晨，寧長久搬了張椅子，在寧小齡身邊坐了下來。

「今天怎麼來這麼晚？」

老人點頭道：「你可知道我是誰啊？」

寧長久輕聲開口，與寧小齡讀那劍經上的文字，寧小齡時不時點頭，遇到不懂之處便輕聲詢問，寧長久便一一作答。

寧小齡繼續道：「不過啊，聽說最厲害的還是這一代守霄峰的大弟子，十七歲便已通仙上鏡，天賦直追嫁嫁姐了，對了，懸日峰和回陽峰的峰主是對姐弟哎，聽說他們的先天靈都是殘缺的老虎，一個沒有眼睛，一個沒有尾巴……」

「可是m•ｈｅtｕｂook.ｃom•ｃom看著不像哎……那少年氣質風采看著都不錯，資質委實可惜了。」

那被盧元白稱為嚴舟師叔的老人依舊躺在長長的木案上，古黃色的大袍上壓著一本古舊老書，那書封皮古舊，一看便是放置在下層，被人翻了無數遍的修行基礎入門之類的書籍。

他們對於寧長久的印象，只是來山門前的那一面，覺得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哪怕偶然看到，也是在內峰的書閣之中，不過因為寧長久要教師妹識字的緣故，其他弟子與他入書閣的時間是錯開的，相見也只是匆匆一瞥。

寧長久道：「嗯，我師妹天資過人，我沾了她的光，得以住在這裏。」

說著，少女抓起筆，沒什麼筆畫顧忌地寫了起來，最後歪歪扭扭畫成了那字，然後為了證明自己這些天學得不錯，還把前三個字也補了上去。

嚴舟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壓在身上那本古舊典籍，輕聲嘆道：「我不願走罷了。」

老人嚴舟輕聲笑道：「你小子倒是不愛裝傻，先前可是有不少年輕人知道我的身份又假裝不知，就當我是個看書閣的普通老人，與我套近乎，想要藉此求份機緣。」

「那小子還是老樣子，整天正經修行不做，老關心些別人的瑣事。」嚴舟罵了一句，倒是也沒有避諱，微微沙啞的聲音冷笑道：「這天窟峰，若是老夫想走，誰能攔得住？」

「師尊好像在和那個叫寧長久的說話哎。」

寧長久心中微暖，禮了一身，微笑道：「是。」

「你可別學樂柔那套，真論資質與容貌，我們南承大師兄不是樣樣俱美，何必去憐惜一個外人。」

他靠著椅背，無視那些投到他身上的異樣目光，看著寧小齡桌上堆疊的劍經口訣，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