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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之上

作者:見異思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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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七十五章 隱峰之中

第二卷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七十五章 隱峰之中

而寧長久到來的那刻,那少年陡然睜開眼睛,似未想過此處會來外人,身側插著的數把鐵劍顫鳴不止。
早課的這一幕插曲並不算什麼大事,那三名弟子雖和懸日峰弟子有衝突,卻也只是切磋比試,並沒有實際造成什麼傷勢。
世間的書籍,對於先天靈的形成有諸多說法,有的認為那是先天遺留的道胎元嬰,外形受人的生辰八字及出生時風水、屬相等影響,至於為什麼所有的先天靈都是呈現動物靈獸或神話凶獸的形態,則是因為,那和人與生俱來的獸|性有關。
他立刻收起了思緒,目光再次落到了書頁上。
……
有的認為這與「物久而成精」的原理相差彷彿,每個人的身體都是一個空間,而在具備了紫府氣海這一要素之後,便有可能養出先天的精魅,而這精魅空有其形,與主人共用意識,以人為主,可以將其喚至體外在一定範圍內移動,兩者共為一體,誰也不能真正離開誰。
他環顧四周,打量著山石的紋路,確認自己如今還在內峰之中。
片刻之後,那小字停下,破碎,如一粒煙火。
自己畢竟白吃白喝地住在這裏,總要為她做點什麼才是。
寧小齡不知他在想什麼,只是睜著一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師兄,眨了眨,好似在說師兄你出醜的樣子我可一點沒看見啊……
而寧長久也只是個外門弟子,出言不遜也受到了應得的懲罰,這番畫面也只是被幸災樂禍地看在眼裡,然後留下一個這外門弟子恃寵為傲的印象,這裏的寵,指的便是陸嫁嫁對於寧小齡的偏愛了。
這些書上雖然眾說紛紜,但是關於先天靈,還是有三個公認的特性,一是沒有先天意識,二是與自身神魂不可割離,三是可被污染。
每多一節課便多一分被陸嫁嫁公報私仇的機會。
下端是極為龐大的空間,視線落到其間,便只剩黑https://www•hetubook•com•com漆漆的一面。
他起身走到書架旁,將書推回木架中。
他此刻本該去勤勉修行,但他卻並未離開,他想起了嚴舟之前對他說的話。
寧長久眉頭微蹙,知道自己觸發了什麼,但是道心並沒有危險的警兆,所以他猶豫片刻,還是翻開了第一頁。
更何況遲到了還要被陸嫁嫁用戒尺打……
「莫非是涵虛宗的人?」嚴舟難得地表現出了擔憂之色。
寧長久忽地眼皮一顫,心中一緊,想著難道自己當初親自給她療傷的事情被知道了?
他對著陸嫁嫁不留痕迹地點了點頭。
寧長久抬頭望去,岩壁的極高處,有許多個天窗般的洞窟投射進明亮的光線。
「師尊還有吩咐?」寧長久問道。
寧長久看了他一眼,認真道:「你的修行有問題。」
一本書很快閱盡。
整座山體似都被雕空了。
面前,一柄長而方正的木尺寂靜懸浮,攔住了去路。
不可能,她怎麼會知道?那時候她明明是昏死的啊……除非寧小齡叛變了自己,不過師妹也沒有理由去她去說這些啊。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也已經想通了自己修行的路,只需心無旁騖向前走便是,細枝末節,能剪則剪。
這些話都是當著寧長久的面脫口而出的,看得出那些弟子對於此事意見頗大了。
連寧長久都有些緊張,心想你不至於這麼記仇吧?
「等等。」陸嫁嫁忽然叫住了他。
寧長久對於這些說法都不滿意。
寧長久立在大柱與崖壁的邊緣,向下看了一眼。
有的則認為那是邪魔灑向人間的種子,它們會在人的身體里生根發芽,結成胚胎,最後將人吞噬,共同化作邪魔降臨人間的力量。
這個念頭每每出現,都會讓他的精神有微微的恍惚。
「是啊,而且長久師弟資質不算出眾,與我們一道修行,https://m.hetubook.com.com恐怕也只會打擊到他。」
他四下打量,然後憑藉著直覺抽出了一本書。
只是他暫時找不到實驗品來驗正自己的猜想。
寧小齡被師父生氣的樣子嚇了一跳,頭低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別過去,打量著師兄,卻發現師兄不知是不是故作鎮定,下顎微垂,眸光平和,好像並不生氣的樣子。
只是,自己當時借景抒情真情實意地誇讚她的身材樣貌,旁邊並無他人,陸嫁嫁身為女子,應也有愛美之心,為何如此生氣?
下一刻,似天地顛倒,寧長久只覺得身子一墜,隨後那書閣中的場景立刻退出了視野,環境轉而幽暗,四周望去,是打磨得柔滑如包漿的牆壁,牆壁中隱約有著鐵青色的石紋,就像蟒蛇身上的花紋。
只是他隱約察覺,這書本另有玄機。
陸嫁嫁收好了戒尺,回到講案前,閉目養神,烏青色輕紗覆著的墨色屏風下,女子青絲如雲,劍裳如綢,清冷似崖石間盛開的雪蓮。
陸嫁嫁看了寧長久一眼,似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每日陪師妹一道上早課已然枯燥,若是還要再花上兩時辰去劍場修劍……
書閣之中,嚴舟悠悠睜開眼,瞥了一眼那個寧長久消失的方向,嘀咕了一句:「道門弟子?」
「師尊,他是外門弟子,不合規矩啊。」有人立刻反駁道。
似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前方,一座洞府虛掩未關,府門之後,許多天然的石筍中間,一個青裳少年盤膝而坐,披頭散髮,皺著眉頭,似在苦思,而他閉關好像已經許久,粒米未進,只飲峰間暗泉,眼眶和臉頰都微微凹陷著。
既然如此,那此處應該是書閣之下的空間。
這也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直接事關當年師尊拔除他先天靈的猜測。
有些人心中鬆了口氣,有些天賦較差的弟子則有些遺憾,本以為可以來個穩穩https://m.hetubook.com•com墊底的給自己吸引一下火力,那樣就可以少挨寫同門的嘲笑和師尊的訓斥了。
「什麼?」有人驚呼出聲,遲疑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陸嫁嫁說了什麼。
那書冊更像是一個陣眼樞,自己立在那裡,拿開書本,便由著陣法觸發,將自己傳送到了此處。
寧長久取出昨日那本書冊,翻開到有關先天靈形成原理推導的一頁,開始閱讀。
他無法想起自己前世的先天靈是什麼,或許這與「不可觀」三字一樣,受到天然的遮蔽。
也有可能是因為在這條時間線上,自己的先天靈根本沒有誕生,一個人怎麼會對根本不存在的事物存在記憶呢?
而第一點,也是寧長久最懷疑的一點,先天靈到底是依附人意識行動的生物,還是具有潛在的先天意識的。
寧長久繼續向前走去。
以纏龍柱為中心,山石洞府,天窟暗流,自然溶洞,還有許多枯折古劍。
他對於那本被奉為真寶的劍經自然沒有什麼垂涎,只是若能找到,或許對陸嫁嫁能有些幫助。
「寧」字如小巧飛劍,無聲穿行而過,他身影緊隨,一襲白裳飄蕩過木架之間。
樂柔師妹心思則要玲瓏一些,先前陸嫁嫁以戒尺訓斥他時,她便覺得有些不對,那戒尺明明是我們內峰弟子才有的待遇,你一個外門弟子憑什麼挨師尊親手的打?如今師尊更是直接邀請他去劍場一道修行,莫非是有要栽培他的意思?
「你是什麼人?」似是許久沒有開口,他的聲音也有些澀,有些啞。
寧長久沿著石道走了一圈,發現了許多人工開鑿的空間,他推測那應是內峰弟子閉關之處。
寧長久知道她是想藉此機會指導自己修行,心中微暖之餘,卻還是搖頭道:「多謝師尊抬愛,我自己入峰修行,將來與外峰弟子一併通過考核,再名正言順入內峰便是。」
寧長久當然不會為了些撲朔迷離的hetubook•com.com機緣,做出臨淵一躍之類的冒險,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
這種人怎麼能待在內峰?真是擾亂我們的道心,污染師尊的眼睛,一定要找機會讓師尊把他趕出去!
那纏龍柱的四周,是四根如獨木橋般的巨木,一端撐著岩壁,一端以榫卯樣式的結構嵌入纏龍柱中。
……
若是可以馭劍,便應能從那石窟間飛入峰外雲海。
是因為如今傷勢未愈,修行舉步維艱?
事實上,在第一次來書閣中時,他也隱隱約約感應到了什麼,只是那種感覺虛無縹緲,就像是人立在深峽之中,流水自四面八方湧來一樣。
而且自己這修行速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得過她。
寧長久手中已沒有書冊。
它書頁雪白,深青色的封皮如新,其上重墨書下二字:「洞天。」
他心中默默嘆氣……沒想到自己早上隨意調侃了她兩句,這麼早便遭到了報復。
亦或是……
在小巧飛劍的消散處,寧長久停下了腳步。
寧字似劍,此刻隨著他揮筆寫就,也沾染上了若有若無的劍氣。
更多人在微怔之後反應了過來,有人道:「師父,弟子們可都是在外峰修行了一年半載,資質出眾,才有機會參加測試登上內峰,他不過是沾著小齡師妹的光,這難免讓其他外峰弟子心中不平吧。」
可這寧長久也太不知好歹了,竟讀不出師尊的弦外之音,難道只是想穩穩噹噹吃寧小齡一輩子的軟飯?
那本書當然不可能是天諭劍經。
……
那柄戒尺消失在了漆黑的桌案上。
寧長久垂下了寬大的衣袖,衣袖間,他揉了揉自己的掌心,一點點消去痛意。
這書閣之下的內峰世界極大。
陸嫁嫁會意,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道:「我也是臨時起意,既你不願,那便算了。」
而第二點寧長久基本已經推翻,因為他曾被師尊拔除過先天靈,而先前皇城中,若非他境界差了一些,和-圖-書寧小齡的先天靈便要被他親手剝離身體了。
第三點寧長久並沒有什麼懷疑,因為寧小齡的先天靈便被紅尾老君的妖種污染了,但是這種污染應該也是有條件的,譬如紅尾老君與寧小齡的先天靈雪狐同源。
「法陣?」寧長久看著扉頁上那以金砂為墨星羅棋布的幾點,皺了皺眉。
寧長久走入內峰,進入書閣,嚴舟正眯著眼,不知是夢是醒。
如臨深淵之緣,即使是他,依舊覺得有些心悸,而那心悸之餘,又有一些若有若無的感應。
正向著門外走去的寧長久停下了腳步。
寧長久手指凌空虛畫,寫下了一個淡若無痕的「寧」字。
陸嫁嫁看著他,緩緩道:「稍後雲台劍場修習,你可以一起來聽。」
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心想這個外門弟子肯定是不服氣,又悄悄說了什麼被師尊聽到了,看來這下子是要趕出內峰咯。有的則是暗暗生出羡慕,心想著竟然能讓師尊親手出……尺。
寧長久嘴上雖這麼說,但心中卻一點沒有正式加入內峰的打算。
他又翻到了人體靈脈的部分,注視著「雲氣」「白府」兩道連通後背的靈竅,看了許久,回想起那被一道虛劍打得虛肉模糊幾可見骨的後背,最終輕輕嘆息。
早課之後,寧長久與她輕聲說了幾句閑話,隨後起身欲走。
天諭劍經的下半卷遺落於此。
只是有時夢境之中,他時常望見一輪紅日,那紅日高高掛在漆黑一片的幕布上,它的中央彷彿盤踞著什麼,黑影般目光便隔著紅浪遙遙地凝望著他。
耳畔響起了暗泉流動的聲響,而石筍之上,亦有滲出的流水自筍尖滴落,滴答滴答地砸碎在石面上。
他沿著台階山道向前走去,果不其然,那道路的盡頭中央,是那根熟悉的擎天之臂,那根巨臂順著岩體貫穿而下,視線向下望去,一探無際。
樂柔氣呼呼地想著。
寧長久心中古怪,看了寧小齡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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