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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之上

作者:見異思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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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九十八章 人鬼何處不相逢

第二卷 九死南荒魂歸處

第九十八章 人鬼何處不相逢

那花容月貌的少女嘴角一點點挑起,她緩緩走來,步步生煙,盈盈而笑,那宛若鶯燕啾鳴的聲音卻說不出的森寒瘮人:「怎麼了?我,不是很弱嗎?」
寧小齡一驚,她知道自己手上的力道,不曾想這瓷佣竟然這都未破,難道真是那瑨國的古物,看來師兄還是挺有眼光的,只是可惜了這古玩……也不知花去了多少銀子。
寧小齡的身後,刀刃刺破後背,穿透而出。
奈何,奈何!
最初的猜測在基礎上更添磚加瓦形成了完整的模樣。
她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寧長久,渾身顫慄,滿臉的震驚與不解。
廢墟之中,寧長久白衣滿是塵土。
但他們猶豫之中,卻目睹了這樣的驚天變故。
這些思維的碎片在他腦海中風暴般聚集拼湊著。
瓷佣想要躲避,但是根本無法挪動這副身軀作靈活的反應。
妙齡少女咯咯地笑了起來,她看著寧長久,說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看著那張美麗的臉,道:「原來是你。」
不安的氣氛在普通的民眾之間才剛剛爆發出來,而在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暗流已經激涌成旋渦,即將掀起滔天的浪潮。
而這怨毒一半是來源於那少年該死的算計,另一半則是源於那黃毛丫頭那句「妖怪看打」。
寧小齡焦慮道:「那舞|女是鬼,歌女是鬼,拉琴的是鬼,現在老婆婆也是鬼……這,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他本想寬慰師妹幾句,但話還未說出口,他所有的神色便都斂去了,冷漠如寒霜。
寧小齡睜大了眼,回想起那滿臉荷褶紋的老婆婆,驚恐道:「這是怎麼回事?婆婆……婆婆居然是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送我們的對聯和門神是不是也……」
「蘆花成雪幾年頭,珠黃玉老,一聲一聲嘆奈何……奈何。」
寧長久道:「這是來敲我們門的老婆https://m.hetubook.com.com婆。」
如果樹白此刻就在眼前,那他同樣會大驚失色,因為眼前這個少女,便是他那早該死去的白姐姐。
但一切為時晚矣,這個念頭才一閃現,寧長久立刻感應到了什麼,他抬起頭,只見天空之中,已掛上了一彎猩紅的殘月。
隨著那身影一同到來的,是秋林般的輕煙與霧色,那纖細婀娜的身段在霧色中娉娉婷婷,裊裊依依,宛若一條上下輕輕翻騰的綵帶,映照出了妙齡少女的身影。
「師兄怎麼樣了?」寧小齡快步跑來,視線落在了他身邊那副白骨上,驚訝道:「這……這是?」
高樓之上,那妙齡女子猛地噴出了一口血,她身子搖晃了兩下,纖細的手指按著紅唇一抹,試去了嘴角的血跡,眼神中再無半點玩味,而是不死不休般糾纏的怨毒。
寧長久在這兩日之間已經推演了許多事,但是如今眼前的這座城池,依舊展現出了超乎預料的變化,他能感受到,這城中的陽氣,就像是急劇落下的太陽,等到陰陽徹底顛倒之際,這座城中,所有的人便都會不知不覺地死去。
紅粉胭脂氣的拳頭落在胸口。
而那橋下潺潺流淌去的河水,便是黃泉。
接著,她毫不猶豫地拎起榔頭,砸了下去。
「你怎麼知道?」寧小齡的話語中聽不出太多的痛苦,更多只是驚疑。
寧長久的身後,少女抱著拎著兩把佩劍,看著眼前這一幕,震驚無語。
這顯然是她那師兄的準備。
「師兄!」
清脆的聲音響徹整間屋子,那瓷佣的碎片嘩啦啦地掉落一地,紅紅綠綠,很是凌亂醒目。
寧長久閉上眼,最近城中發生的許多事情在腦海中串聯著,穿城而過的河水、潛伏暗殺的樹白、橋邊歌舞的少女、墜落的歌姬、跳河的城主、化作屍魔前暗算自己多次的老婆婆……
「我和*圖*書這就去撕!」寧小齡急忙道。
一開始,那歌姬的墜樓只是讓他們心驚憐惜,此刻老人的跳河則是讓他們感到震撼。
……
只是那一刀恰好刺中了某塊控制身體的軟骨,她還未來得及等到答案,便飛速腐朽化灰。
當然,這些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還未實際降臨的恐懼,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才是真正割開心中恐懼的刀子。
而此刻,她的手中,握著一柄幽冥之氣凝成的深紫色長刀,那刀極為狹長,藏於她的衣袖之中,此刻她捏著刀刃將其滑出,瞬息間便緊握住了刀柄,只是出刀的動作才剛剛出現,她的身體便被刺穿。
見到這瓷佣異動,寧小齡嬌小的身子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她神色一凜,心想師兄果然不騙我,壯起膽子,立刻學著那評書中所說的一般,威風凜凜地喝了一聲:「妖怪看打!」
寧小齡額前帘子般落下的髮絲被一下子吹了起來,轟然炸響里,空氣排雲分浪一般後退,僅僅一個眨眼,寧長久便被一拳砸到了數十丈外,將一排木門竹架白漆牆壁撞得粉碎。
她察覺到,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少女。
而寧長久則是通過她身上的熟悉的氣息,洞悉到了她的身份,雖然那個答案極為不可思議——她便是自己死而復生那日,出現在皇城之中,殺死了寧擒水的鬼。
她看著師兄,很是感動,卻哭喪著臉道:「師兄你可千萬別瞎編樣子,我可認不出你啊。」
先前女子在侵佔對方的身體之前,已感應出是個人形,所以她毫無顧忌地侵入了進去,想著哪怕那少年警惕,偷偷將玉墜放在一具死屍身上,那也無妨,她照樣可以操縱這具死屍,找到他將其殺死。
寧小齡回神會意拋出了劍,寧長久接過劍,只是還未來得及抽出,那鬼魅般的身影便出現在眼前,明明那雙手都拖著精貴之物,可一個不知www.hetubook.com.com哪來的粉白拳頭,還是落到了身前。
城門早早地閉合了。
寧小齡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方才那幕不會是妖怪演戲,這師兄該不會也是假的吧……她一下子抓住了劍柄,準備橫劍格擋,可她的動作卻僵住了。
想著這個,小齡悲從中來,下一記鐵鎚猛地掄圓,用上了渾身的勁。
寧長久負后的手張了張。
寧長久拂了拂袖,那骨灰煙雲而散,他回頭望向師妹,笑了笑:「放心,師妹你化成灰也認得。」
刺穿她的,是那把剔骨刀,出刀的力道極大,已沒入身體,從後背透出。
這是大街上一家古玩店中擺放了十余年的舞|女瓷佣,有半人高,上面還有一些極為掉價的裂縫,據傳是瑨國兩百年前的古物,但是沒人相信。
就在方才,他原本依附在那瓷佣身上的一道靈性破碎了,他知道此刻那個幕後操控一切的妖應該也受了點傷。
寧長久搖頭道:「不用了。」
最後,那小姑娘口中哼哼的曲子在腦海中經久回蕩。
如果一切所料不差,那此刻他第一時間要想的,應該是如何逃離這座城……
因為這少女拖著一把大鐵鎚站在她的身後,死死地盯著自己。
她左手提著青砂罐,右手托著綠瓷瓶,身影隨著腳步輕輕起伏著,那本該是很美的一幕,此刻卻籠上了詭異的霧紗,只讓人生出一種黏稠的惡寒感。
相傳中,人死之後會前往陰曹地府,而那必經之路上,一座跨越生死之隔的橋樑,那座橋便是奈何橋。
這對師兄妹……都該碎屍萬段!
寧小齡則是一陣膽寒,方才第一眼之時,她甚至以為自己看花眼了,而師兄反倒一眼便甄別了出來。
他腦海中構建出了那計劃的輪廓——那暗中的大鬼已布局多年,設下了所有關鍵的節點,想要將這座城池活生生地煉化成完整的幽冥酆都!
此刻小年夜,蓄勢了半年的飛花https://m.hetubook.com.com樓頭牌歌姬,在梳攏之日忽然墜樓自盡,那在民眾心中聲望極高的城主大人,竟也跳河了斷了自己的生命。
對街,寧小齡推門而出,對著寧長久所在的位置招了招手。
嗤!
那輪紅月不是真實的月亮,而是滿城幽冥煞氣凝成的月牙。
此刻,在尚且還算平靜的長街上,那老婆婆的身軀血肉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腐爛殆盡,化作了一具白骨。
寧長久沒有去那具白骨身上尋找蛛絲馬跡。
她一襲翠色雲羅紗裙,肩上是月白披風,裸|露出的白暫手臂色如新乳,那腰肢間的一束更是纖細得極為誇張。
寧長久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高度的緊張,這魅影般浮現的一拳,他看清了來路,也反應了過來。
時間像是停格了一個剎那。
那具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體,就這樣當著自己的面,飛速潰散。
她知道這個少女,這少女與他以前都是寧擒水的徒弟,如今也同在一個師門出生,這般黃毛小丫頭,平日里自己應是可以隨手捏死的,而此刻她卻惶恐不安起來。
許多人慌張地要往家裡跑去,而他們的視角里,無法看見那門口的大紅燈籠已換上了蒼白的顏色,而每一扇的門的背後,也不知有什麼東西在等待的自己。
而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所感應到的人形,居然是這奇醜無比的瓷佣!
而那些提前自盡之人,顯然是事先便知道了這些,不知他們被那幕後的鬼給予了什麼許諾,竟這般果決地紛紛了斷,甘願化作不見天日的鬼魂。
而近日,這古玩便被一個冤大頭買走了,放在家中僻邪。
煙塵里,寧長久走了出來,拔出了劍。
這座城中的幽冥之氣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已攀升到了極為濃郁的地步。
寧長久希望是前者,但是這條安靜的長街已經冥冥之中兆示了答案。
寧長久以靈力馭刀,刺透那塊軟骨,將其死死地釘在地上,再如法炮製和-圖-書,以劍火焚去上面的魔性。
若即將發生的一切真如自己預料,那麼那頭大鬼,哪怕境界不算太高,也必然手握著一部分關於幽冥的權柄。
幾個原本在河畔猶豫不決的商賈和文士,原本還想著要不要斗膽上前與那城主大人搭話,但是傳聞有說城主大人年輕時候可是鐵血閻羅,如今老了也不喜歡人叨擾,哪怕是平日里出來走走逛逛時,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寧長久長嘆道:「是啊,都是鬼。」
她抬起頭,順著寧長久的目光望去,只見長街上,浮現出一個裊裊依依的影子。
而先前那一閃而過的白衣少年又是誰……是眼花了么?
乓得一記聲響里,那看似很脆弱的瓷器竟然只是出現了裂縫,並未直接破碎。
他將自己的身體從裏面拔了出來。
……
轟!
只是此刻他做不出太多的動作,只得以靈力凝結身前去抵擋。
……
「師……師兄。」
寧長久點點頭,神色卻難掩的不安。
那個妖怪與這種城池極為契合,哪怕是他也無法探知到對方的位置,但此刻對方神魂損傷不小,勢必會露出短時間內難以修復的破綻,這抹破綻的存在或許會讓對方凶性畢露直接降臨當前,也可能讓對方反而安心地推動計劃的進行。
傳說之中,最初的冥君早已在千年之前死去,冥王的權柄也四分五裂,或許這大鬼便得到了其中的一份,所以如今擁有了煉化一城的恐怖力量。
寧小齡已拔出了劍橫在身前,她聽著師兄與那女子的對話,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他們之前難道見過?
而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又犯了一個極為致命的錯誤——隨著她想要掙開這間瓷器,她身子一動,惹得這瓷佣也動了。
憤怒一下子點燃,她想要將自己立刻剝離這具瓷佣,但一時間無法做到,而更令她寒冷的一幕出現了。
寧長久點點頭:「應該也有玄機,但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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