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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血羽君守在屋頂上，幫他觀察有沒有人靠近，然後自己潛入書庫之中，翻閱並尋找一些斷界城內外的資料。

邵小黎看著很慫的血羽君，嘲笑道：「我才懶得砍你，殺雞焉用牛刀！」

血羽君嗤之以鼻，心想就憑這小丫頭的破劍，也妄圖砍傷自己？簡直是天方夜譚。

寧長久輕聲道：「不要看輕了她，她的心裏是藏著火的，她現在所欠缺的，只是一個契機。」

寧長久道：「她這樣性格的女人，應該會從每一個她覺得可利用的人中，壓榨出她想要的價值。」

邵小黎害羞地低下了頭，知道老大這是不願意打擊自己，委婉地說自己的劍招練得又爛又丑。

「你家憑啥每日都能起炊煙？憑啥？」那少年忍無可忍，道：「是不是因為你是王上的親生女兒，所以他偷偷把糧食運給你們了？你勻我一些唄，我就給你保守秘密，咋樣？」

蘇煙樹點頭道：「這是陛下的計劃。我假裝刺殺陛下，然後被打入牢中，而重歲所要殺的，也是陛下，這樣，他在聽到我的名聲之後，或許就會來牢中劫我，然後中圈套，落入陷阱之中，可惜……一個月了，他竟一絲動靜沒有，許是姐姐不夠動人，連只妖怪都勾不來。」

說著，她從廚房取出一捆柴伙，拿起劍，屏氣凝神，一劍劈下。

幾個大書架上又放了好些新書。

君王微笑道：「我遇見你娘親的時候，也是差不多大的年紀。」

寧長久道：「不管黑的白的，只要是想吃我的，都不是好老虎。」

……

哪怕每日城中都有侍衛巡邏，君王甚至親自微服訪城，重歲依舊沒有展露出一丁點的蛛絲馬跡，若非司命大人斷定重歲仍在城中，他甚至要放棄了。

邵小黎嘆了口氣，道：「嗯，姐姐沒事就好。」

「見到蘇煙樹了？」寧長久問。

邵小黎看白痴一樣看著他：「你們貴家子弟缺啥糧食？不就是嘴饞缺肉吃么，我哪怕去外城發糧我也不給你。」

邵小黎的身後，身穿帝王衣袍的君主走出，蘇煙樹福下了身子，對著他行了一禮，嗓音婉轉道：「參見陛下。」

寧長久自進門的方向，一本本開始讀起，其中也有許多過去他因為時間緊迫漏掉的厚厚書本。

蘇煙樹穿著一襲鬆鬆垮垮的紅衣，依靠在欄杆上，金簪橫斜，妝容半描，正靜靜地遙望著王城，目光蕭索。

天穹上光線亮起之際，他才終於放下書卷，離開了書庫。

「嗯？」

劍經之靈只當他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驢，它笑道：「我倒不認同你的觀點。」

邵小黎道：「你也不和我說一下……」

於是，誰也不服誰的兩人見面直接打了起來。

寧長久道：「她最終的目的，應該只是與夜除決戰，回歸神國，而我們，最多只是棋子。」

血羽君道：「白頭偕老？呵，哪有這樣白痴的妖怪，要是我有那本事，我就把方圓百里的漂亮妞兒全擄走。」

莫非重歲也是其中的一隻大妖？

寧長久體內，劍經之靈看著它，反倒是有些羡慕。

她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小妹妹劍法好生高明，不知師承的何人？」

血羽君聽著他的話語，敢怒不敢言。

屋內，寧長久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嘆了口氣，體內，劍經之靈的笑聲傳了出來。

寧長久沒有回答。

「啊？」邵小黎一驚，道：「心法口訣呢，劍招姿勢呢……」

等在門外的寧長久看到她出來，輕輕說了一句：「回去吧。」

劍經之靈道：「我倒不像你這麼威名赫赫，反正見識過我劍法的，都死了。」

寧長久的視線在「神戰」二字上停留了許久。

「那你好好保重呀。」邵小黎小聲地說了一句，然後隨著君王向著殿外走去。

寧長久看著她失望的神色，也有些於心不忍，道：「這樣吧，我教你另一劍。」

金屬的指環很快沉入井底。

邵小黎雖然多了個保鏢，但是對於這隻雞的容貌還是頗為不滿，她說道：「那你以後好好積攢功勛哦，幫我殺一個怪物攢一點，送一封信攢五點，heｔuｂｏｏｋ•coｍ.com攢夠五百點功勛，我就給你換個好看的皮囊。」

她忽然仰起頭，接過了那枚戒指，握在掌心，道：「謝父王。」

戒指精準地砸入井中，噠地撞上了井壁，然後彈入了井水之中，戒指砸起水花的聲音在寂靜的皇城裡顯得無比清脆。

君王立在她們的身後，一言不發。

邵小黎默默地聽著，從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局。

這些天，邵小黎的練劍極為刻苦，她發誓要在禁行令解除之前，斬出一道明媚長虹，以此來證明自己卓絕的劍術天賦。

他們走出了甬道，光線照了過來，他們的身前是一口古井。

司命是神話中司掌人生命的神，而因為古人認為，人的生命與天上的星宿相互關聯，所以司命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司掌星辰流轉的神官。

那少年見她把自己和其他賤民相提並論，他也生氣了，這時，他視線越過邵小黎的肩頭，竟在庭院中又看到了一隻趾高氣昂，就是長得有些醜陋的妖雞，他震驚道：「你竟還有儲備的糧食？平日里看不出來啊，你這丫頭居然這麼高瞻遠矚？難道早有人給你透露過禁令的事，不該啊……我懂了，你與那重歲是一夥的對不對！」

這個丫頭北冥神劍練了不過四五重，能成什麼氣候？也就紙老虎唬唬人。哪裡像自己驚才絕艷，已把通天劍訣修鍊到了第七重！

只見邵小黎神情專註地看著自己，在他劍刺去之時，對方好像早已預判到了自己出劍的軌跡，只見她側身一躲，避開劍鋒，隨後直接一掌向著自己的喉嚨撩來，他見勢不妙，身子後仰的同時撤劍回擋，而邵小黎已然化掌為爪，直接精準地捏住了他的劍鋒，向外一分，隨後一掌打上了他的胸口。

血羽君問道：「你知道是誰？」

邵小黎道：「老大學這一劍之前，也需要去培養信任嗎？」

他此刻基本確定，將那頭鬼牢惡鬼引到自己面前的，便是司命。

血羽君反駁道：「那是你沒見過我風光時的樣子，那時候我翼展好幾十丈，一腳下去，城牆都能塌下去一大片，別人對我血羽君皆是聞風喪膽，沒有不怕的！」

血羽君出於安全的考量，在自己境界未恢復至長命前，它還是打算不惹這個小煞星了。

接著，寧長久在這些書本的記載中，整理出了一些斷界城中發生過的大事的時間節點。

「那我們以後豈不是要被她剝削得乾乾淨淨？」血羽君捂著雙翅，哆嗦了一下。

邵小黎雙臂環胸，冷哼了一聲，知道他以後不敢再來惹自己麻煩了。

……

「蘇姐姐，你沒事么？」邵小黎不解道。

寧長久道：「那你自己先找找感覺。」

寧長久搖頭道：「站在棋盤上的，不一定是棋子。」

寧長久道：「在學這一劍之前，你必須用足夠長的時間去相信自己的劍，只有這樣你才能學成，要不然無論耗費多久，都只是徒勞。」

寧長久搖頭道：「你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嗎？一頭從很遠的地方來的驢在山下吃草，山上的黑虎從未見過驢，所以一開始它覺得那是怪物，遠遠地觀望了許久，想要試探驢，甚至還被驢的發怒嚇了一跳，但是幾天之後，黑虎發現，這頭驢除了踢踏之外好像不會其他的，於是它就使出一招黑虎掏心，把驢宰了。」

但寧長久發現，這些巨型生物出現的時間節點，與重歲每次出世的時間卻是大抵吻合的……

邵小黎忽然道：「那個重歲一定是來抓漂亮姑娘的……老大，你一定要保護我啊。」

轉眼之間，邵小黎劈完了一大捆柴伙，卻再也沒成功使出那一劍。

邵小黎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那個叫隗元的呢？」

寧長久道：「先學會並記住就行，對於劍術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的，需要在將來一次次戰鬥中砥礪。」

「抓女人？」邵小黎感到一陣惡寒，道：「為了……吃？」

……

劍經之靈道：「你該不會喜歡上這個毛頭丫頭了吧？」

夜間的時候，寧長久再為她調養了一下身子m.hetubook.com.com，想必用不到一個月，邵小黎的體寒之症便可以徹底痊癒了。

邵小黎這樣想著，慢慢地走出了王城。

邵小黎心想這人都長了三隻眼睛了，怎麼比自己還白痴啊，她憤憤道：「要你管？你少在這血口噴人，你要真不服，直接去王城告訴我父王去，我看他幫誰！」

寧長久在門外等候，邵小黎隨著君王進門，隨後，她見到了蘇煙樹。

蘇煙樹笑容清淺，她半倚著闌干，道：「這不過是我與陛下的一齣戲罷了。」

但是很快，三眼少年卻被嚇到了。

邵小黎循聲望去。

只是這隻野山雞的雞腿本就有傷，邵小黎實在沒忍住，在將這副皮囊給血羽君之前，手起刀落，把那受傷的腿砍了，美其名曰給它『療傷』。

聽著確實不難……邵小黎想著。

寧長久嘆了口氣，他過去以為，寧小齡的天賦只算平平，如今對比之後他才發現，原來小齡師妹已算是不世出的天才了……

灰暗的道路上，君王忽然緩緩開口：「你娘親生前也是個難得的美人。」

她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尷尬地笑了笑，邀功道：「今日的柴提前劈完了，老大，我是不是很勤快？」

「呵，借口，你有時間搞這些沒用的，不如好好想想辦法，怎麼對付那個司命。」劍經之靈說道。

臨近早晨的時候，寧長久放下了手中的最後一本書。

邵小黎則一邊啃著雞腿，一邊看那頭野山雞在庭院里發瘋似的亂竄。

寧長久體內，劍經之靈卻抗議道：「你真要將這劍法教給這個小丫頭？我這般通神的劍術以稀為貴，你這樣隨意傳授，怕是不好。」

君王笑了起來，道：「這才是我的女兒，我知道那個靈頗具靈性，甚至能與你交談解乏，但是我們斷界城中的人從不需要這個，我們需要的，只是一柄刀，一柄可以……」

蘇煙樹緩緩轉過了頭，輕喚了一聲：「阿元。」

書上說，斷界城外曾經找到過許多大型生物戰鬥過的痕迹，這些痕迹幾乎每隔百年都會出現一次，而那些戰鬥之痕下的樹木石頭皆是枯萎，朽爛，像是經歷了嚴重的腐蝕。

邵小黎可不怕，她想著重歲這名字一聽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妖怪，這個斷界城最大的妖怪，明明應該是自家府上的老大。

三眼少年道：「我這神靈可是天眼，我剛剛已經讓它看過了，你印堂發黑，今年必有凶兆……」

書庫之外，立在房頂上的血羽君俯瞰著整座城池，不由回想起自己當年獨闖趙國的崢嶸歲月，往事歷歷在目，如今古城在前，只是物與人俱非，此處已非趙國，它也只是一隻站崗的妖雀，前路未卜。

終於有一天，其他王族的人忍不住了，敲開了邵小黎家的大門，邵小黎開門，發現正是那天那個嘲笑自己的，背後懸著一個黑眼睛的少年。

「我這明明是掌法。」邵小黎看著自己的手，辯解了一句。

劍經之靈冷笑道：「擄走之後呢？就你這身板，怕不是要被榨得皮包骨頭。」

血羽君聽后，連忙退到了角落裡。

它也想像血羽君一樣，修出獨立的、完整的神魂，可以與任何同源的生物相融，而不是現在這般，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自己的本體劍經，只能像是寄生蟲一樣寄居在別人的身體里。

「拜見陛下。」隗元抱著刀，行了一禮，打破了沉默。

血羽君沒什麼期待地扇了扇翅膀。

「才不是……」邵小黎道：「父王還在呢，瞎說什麼？」

這是禁線之內的書，上面不僅記載了參相和君王的職責，還粗略地介紹了司命。

寧長久搖頭道：「我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劍。」

「重歲。」寧長久默默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三眼少年絲毫不懼，王族之間的人對於彼此的境界大都互相了解，他自信自己對於邵小黎知根知底。

「這頭大白虎可終於來了，你呢？你這頭驢準備得怎麼樣了？」

「這一劍是必殺之劍，你出劍之時不要去想自己的境界，也不要去考慮對方的強弱，你要絕對地相信自己，https://m.hetubook.com.com相信自己的劍，因為你出劍，只是為了殺死對手，而對方在你的劍下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的人。出劍之時，你的神識場域應是一片黑色，那黑色中只有一粒光點，那是對方的生機之光，你只需要用你的劍刺向那粒光點。」寧長久介紹著劍經的下卷，道：「就這麼簡單。」

邵小黎看著妝容嫣然的藝樓女子，她漂亮的眼眸里像盛著楚楚的水。

血羽君同樣抗議道：「立契……寧大爺！你這是不信任我嘛！這些天我為你出謀劃策，兢兢業業……」

邵小黎握著那枚戒指，手臂一掄。

我體內流的不是你的血，是一個死去的，將軍的血。

寧長久聽著它的話，似是被提醒了什麼，點頭道：「嗯，小黎，你可以與它立契，讓它做你的召喚靈，這樣它就不敢背叛你了。」

「見到了。」邵小黎說著，然後將自己在王宮中的見聞說了一遍。

君王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微笑道：「不愧有我的血，你果然與你娘親不一樣。」

他的話語忽然中止。

邵小黎看了蘇煙樹一眼，蘇煙樹旁若無人地飲了口茶，意態慵懶，半敞的衣襟間儘是雪色，很是迷目。

「真裝……」血羽君呸了一聲。

斷界城七百多年的歷史便在這書庫中刻錄得分明。

「天諭劍經下半卷的劍法。」寧長久說道。

自己真的用靈力在劍的金屬表面打出了白虹劍氣！

君王則看著隗元。

砰得一聲里，少年連帶著他的神靈眼睛被一起打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到了長街上。

劍經之靈不以為然道：「長得漂亮就行了……」

血羽君欲哭無淚，它從斷劍中飄了出來，落到了這副缺了一隻腳的山雞屍體里，含淚使自己的神魂與其相融。

寧長久按照每一本書記載的時間線，在大腦中形成了完整的事件結構，並一點點將其填充完整。

「嗯？」邵小黎微怔，不知道為何父王說這樣的話，娘親的漂亮，她是知道的，只是越漂亮，香消玉殞之時也最令人痛惜。

君王緩緩地走著，道：「你那個靈呢？如何？他可聽你的話？」

而這禁令最多也只能持續三個月，三個月里，幾次開倉放糧之後，王城中的糧食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不開城，王族都要同著平民一道餓死了，這些日子里，城中甚至還掀起了一些小規模的抗議，城門上的侍衛也遭到過偷襲，許多人家甚至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撐到城門打開的那天。

「戲？」邵小黎不解。

寧長久道：「皇城裡，陸嫁嫁饒了你一命，不代表我會饒你，當然，最好當日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劍經之靈打趣道：「穿著黑袍就是黑虎了？說不定是頭白的呢。」

「……」邵小黎鼓了鼓腮。

自從那天險象環生的召靈之後，邵小黎像是把貴家小姐的修養丟了一樣，再也沒有好好地打扮過自己，頭髮始終蓬亂蓬亂的，穿的裙子也很素，每天跟在寧長久身後喊老大的樣子，更像是混跡黑道的少女。

正當她要關門之際，一個嗓音溫柔的女子聲響了起來。

她看著手中劍上縈繞未散的白光，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

回到家中之中，邵小黎開始給他做飯，她盯著那隻醜醜的野雞看了很久，正在考慮是把它下鍋煮了，還是施捨給那隻紅頭雞。

邵小黎嫌棄地看了一眼這隻有一隻腳的丑雞。

邵小黎問道：「既然我已經練成了白虹貫日，那我接下來該練什麼呀？」

她對著邵小黎招了招手。

「昨晚有人來過。」血羽君見到了他，直接開門見山道。

她看到邵小黎過來，抿唇一笑，如煙的神色不似藝樓中的嬌羞，而是帶著淡淡的媚意。

邵小黎立著不動，平靜地看著他，亂糟糟的頭髮里，那張小臉顯得有些冷。

「是。」

寧長久輕輕點頭：「看來她藏的很好。」

寧長久平靜道：「若真是如此，你或許很安全。」

「哦……」邵小黎拖長了調子。

不知為何，邵小黎的心裏湧起了一陣惡寒。

邵小黎看著滿地的雞毛，憂心httｐs://ｍ.hｅｔｕboｏk.ｃom.cｏm忡忡的想著，到底是誰該保護誰啊……

但這並不包括邵小黎家。

「什麼劍？」

寧長久道：「少廢話，立契。」

君王點了點頭，道：「好好練刀。」

君王緩緩點頭，他立在陰影里，帶著難言的威嚴。

邵小黎道：「十七歲……」

午後的練劍就這樣開始了。

莫名其妙的對話之後，隗元重新退回了黑暗之中，而君王則深深地看了邵小黎一眼，道：「若沒有要事，我帶你出去吧。」

王族內規定不許鬥毆的，三眼少年也不想留下什麼傷人的證據，於是他也沒使全力，只是朝著邵小黎挑去了一劍，想嚇嚇她。

最終，血羽君還是擁有了一副新的皮囊。

「白虹貫日……」光聽名字，邵小黎便想象出了一道橫跨天際，宛若矯健白龍的長虹，她緊張而興奮地點了點頭，但又擔憂道：「可我之前的劍術學得也還不咋樣呀。」

邵小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指了指庭院，道：「那隻野山雞跳來跳去，我沒辦法練劍呀。」

「再來一次……」邵小黎覺得一定是因為自己被盯著，所以太過緊張了一些。

這位漂亮女子的手臂依舊如羊脂般細嫩雪白，沒有一絲傷痕。

……

君王道：「你今年多大了？」

「老大老大！」邵小黎興奮地喊著，卻發現寧長久不在身後，她連忙跑進屋子裡，拽著老大的袖子，興緻勃勃道：「老大！我練成了！就那個白虹貫日式！我給你演示一下。」

血羽君憂傷地想著這些。

寧長久道：「你只管練，若是砍傷它了，再換一副身體就是了。」

接著，它鳥目忽地一明，腦袋一轉，似於黑暗中抓到了一抹移動的點，只是那個點移動得太快，轉眼便像消失在了視野里。

於是這天下午，血羽君被迫血書立契，約定三年之內，一定要保護邵小黎的安危，絕不會背叛，否則就會鮮血化刃，剮心而死。

寧長久翻查著這些卷宗，沒有尋到什麼新的線索。

「頭一次見人把自己比作驢的。」劍經之靈嘖嘖稱奇，道：「所以你展示這麼多高超劍法，就是想證明自己不只會踢踏，是一頭武藝高強的驢？」

蘇煙樹俯下身子，伸出粉|嫩的手指，點了點她的眉心，笑道：「你這小丫頭若是打扮起來，可不比姐姐差，你在家也要小心點哦，小心被那重歲拐去做媳婦。」

寧長久知道其中的道理，道：「這種劍法不見於世，因為見過的，幾乎沒有活口，所以極難破解，你是害怕她學藝不精，不能一招斃敵，將這劍法讓人學了去？」

邵小黎道：「當然。」

「自作多情。」劍經之靈冷笑道。

終於，一個月後的傍晚，邵小黎在嫻熟地運轉心法口訣，提氣凝神之後，猛然揮劍劈出，神隨劍動，一個剎那間，邵小黎眼睛雪白——她的瞳孔被一道稍縱即逝的白光照亮了！

寧長久反問道：「還能是誰？」

寧長久輕輕點頭，關於重歲，他在書庫的書中也見過類似的記載，只是不知真偽。

蘇煙樹微笑著搖頭，道：「不，說出來可笑，他是為了將她們娶回去，白頭偕老。所以重歲要將近百年才會出現一次，只有上一個女子死去之後，他才會尋找新人。這一點，倒是要比很多人強多了。」

寧長久道：「我只是覺得自己不能總白吃白住。」

寧長久經常會於夜間偷渡到城外打獵，所以邵小黎家的肉類從未怎麼斷過。

邵小黎小步跟了上去。

他說話間，邵小黎已經擼起了袖子，道：「我看你是想死了。」

這是陸嫁嫁當日于皇城斬出的，照徹漫天雨絲的一劍，血羽君記憶猶新，每每想起還有些幻痛。

關於這些巨型生物戰鬥的畫面並不算多見，記載也頗為模糊，只說是峽谷中藏著的大妖。但因為從沒有行淵的隊伍遇見過它們或因它們而死，所以也並未被重視起來。

黑暗的深處，一個男子抱著刀緩緩走出來，他星目劍眉，容貌英俊，身上的衣袍亦是布料名貴，水火難入，只是男子的臉上帶著遮掩不住的落寞，遠遠不似過往那般瀟和*圖*書洒，他抬起頭，靜靜地看著蘇煙樹，不知在想什麼。

……

「我才不好看呢。」邵小黎頗有自知之明地說道。

那是一個銀髮白袍的漂亮姐姐，她的身段帶著女子夢寐以求的曼妙，雪白的肌膚更是泛著瑩光，像是書上所描述的月暈，哪怕同為女子，她一時間也有些痴。

血羽君眼淚汪汪道：「我當時也只是受那老狐狸矇騙了！現在我立志做一隻好鳥。」

而這本書的最後，甚至有著某一任司命親筆寫下的猜想：天上星辰，或已皆死。日月流轉，或為殘照。末法臨近，萬物焉存。神戰之後，盡為土灰。

血羽君立刻想到了那天一招讓自己敗退的可怕女人，寒聲道：「若真是她，我們可要禮讓三分了啊……」

這是斷界城禁令的最後一個月。

蘇煙樹始終淡而嫵媚地笑著，她手指輕輕撫著她的臉，道：「你還在想你娘親的事？」

邵小黎立在原地，大口地喘著氣，腿腳發軟，臉上卻露出了笑意。

兩個男子站在陰影里，而窗口的光獨獨落在蘇煙樹的身上，本就美麗的女子顯得那般明艷，紅色的衣裳像一朵盛放的花，而她始終帶著淺淺的微笑，不明意味。

一片安靜的房間里，邵小黎嗅到了一抹爭鋒相對的殺意。

寧長久道：「本來你接下來學的應該是大河入瀆式，但這劍經的每一招，都需要前一招作為基礎，你的白虹貫日雖已學成，但還需要砥礪一番。」

蘇煙樹看了君王一眼，君王點過頭后，她才解釋道：「王城來了頭叫重歲的妖孽，而那重歲喜歡抓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越漂亮他就越喜歡。」

寧長久想了想，又道：「實在不行，可以籠養。」

劍經之靈冷哼道：「明知故問。」

吃過了飯，寧長久道：「學劍吧，今日教你其中最漂亮的一式。白虹貫日。」

寧長久雖已將心法口訣，靈氣的運轉方法，所要途徑的竅穴都與她認認真真地說了一遍，但饒是如此，邵小黎依舊難以把握出劍的節奏與氣息，劈了一下午，也沒能劈出一道完整的虹光。

「蘇姐姐……」邵小黎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渾身是傷疤的血人，卻沒有想到她這般完好。

於是邵小黎專心致志地練起了那招白虹貫日式。

君王笑著從自己的無名指上解下了一枚金屬製成的戒指，遞給邵小黎，說道：「若是他不聽話，你可以將這個戴在他的手上，這其中蘊含著極強的精神力，可以瞬間奪去他的意志，讓他對你俯首帖耳。」

邵小黎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兩個月多月，她竟提升了這麼多。

「很好。」寧長久也無奈地誇了一句。

血羽君興緻勃勃地充當陪練，但它如今剛剛出山，境界尚淺，與身體的磨合亦不算協調，短短一個時辰里，便被邵小黎打得到處亂竄。

邵小黎神色微微尷尬，她用力擰了擰手腕，那劍劈開了木頭，掙了出來。

「你個死丫頭，有本事你別走，你給我等著！」那少年連滾帶爬地走地上站了起來，一邊跑著，一邊有氣無力地放著狠話。

「所以……你是誘餌？」邵小黎問道。

白虹沒有出現，劍沒入柴伙里，被木頭死死地咬住。

聽到這句話，血羽君心神一顫，立刻想到了被趙襄兒當做信鴿養，每日吃著鳥食的悲慘歲月，它立刻消停了下來，以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穩穩噹噹地站著，它看著邵小黎，認真道：「以後你若想練劍，本仙君可以與你陪練，寧大爺了解我，我可一直是良師益友。」

蘇煙樹語重心長道：「這是秘密。」

今夜，他沒有出城，而是偷偷帶著血羽君出門，前往書庫的方向。

「棋子？我哪裡像棋子了呀？」血羽君對自己的自身價值懷疑著。

君王道：「你愣著做什麼？莫非不相信父王？」

而夜除關於寧長久命運的預測，在它心裏更是一個過不去的坎。

寧長久道：「我總覺得，她一直在看我。」

而最初相融之時，它與這具身軀有著明顯的排異反應，它咕咕地叫著，亢奮地在庭院里用一隻腳上竄下跳了好久。

那與它戰鬥的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