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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之上

作者:見異思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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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地徹天通神道開 第二百四十三章 雙國

第三卷 地徹天通神道開

第二百四十三章 雙國

「結束了……」
一道火光在城牆中升起。
下一刻,她的魚王的瞳孔中消失。
它身體向後仰去,壓上了城牆的廢墟。
城中,熟睡著的人們還不知道此刻正在發生的一切。
世界與她一同燃燒。
魚王感受著胸口傳來的痛意,神色不甘。
惡鬼爭先恐後地爬出殘酷的地獄,然後被冷漠的神靈碾得支離破碎。
那是一個空曠的世界,星火破碎的殘片高高懸浮。
……
走字。
第三支也接踵而來。
它的身影開始暴漲,露出了妖道之中本來的面目。
但它知道自己贏了。
趙襄兒第一個字已經寫成。
魚王則像是馬戲團里穿越火圈的老虎,一連越過七十余個火圈,撲到了趙襄兒的面前。
「乂」字。
朱雀最後的封印也不復存在。
短暫的交談聲里,整個白城的守衛瞬間醒了過來,他們看著天空中炸開的火焰,神色激動而振奮。
「你們……活該!」
「這是你的國?」它問。
一路打破囚籠,最後總會遇到拼盡全力也打不破的……
「完璧歸趙……」
趙襄兒只在六歲的時候在宮廷的武館中學過刀術,之後的歲月里,她所有的刀法劍法都是她揣著一把木劍在山林里摸爬滾打學來的,根本沒有招式可循。
那是它餓極了的時候,在淤泥中無意吞食的一卷書籍。
白皙纖細的手臂上,鮮血流淌過手腕,落於刀身,自刀鋒斷裂處滴落,被火焰蒸發乾凈。
天空中的火焰燃燒得更盛。
那是女妖的慘叫……
白貓從最初的心如刀絞到最後的麻木。
發現它的,是最初將她撿回去的女主人。
老魚若是看到現在的自己,不知會作何感想……
它扭過頭看向了她,瞳孔在雨夜中發著光。
「可……可即使是這樣,最後還不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扒皮抽筋打碎魂魄!」
老魚緩緩道:「水是所有魚的宿命,死亡是所有生靈的宿命……殺了我把,我已經離開了水,不想再回去了,讓我回到,回到所有生靈的歸宿里……」
這是它最後的朋友。
它始終沒有完成老魚的遺願。
為首的將領振臂,發出一聲怒吼般的高呼。
「當初,當初你們還立下了那個彌天大慌,蠱惑了不少大妖,若非聖人出世,破碎了這個彌天之慌,當時不僅是我……整個人間的大妖都會葬身你們口中的天國里啊……」
她手中模擬出的名刀仿品重新淬火變得完整。
它帶血而歸時,滿池的魚都越出水面,迎接它的凱旋。
那是傳令的煙火。
刀刃一黯,她的身影被空間的狂風和貓爪的衝擊力一道壓了回去。
「它們耗費了你上百倍的時間也未必可以邁入五道……你知道一條魚,潛出大妖飼養的必死之池,從污水橫流的溝中游到窄小的溪流,百轉千回,繞了幾萬里的路,險象環生,最後化作一條蛟龍需要多久么?」
又是一聲巨響。
朱雀的世界里。
魚王同樣不顧一切,將力量調動到了巔峰。
之後又過了多久,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它成了古神的奴僕。
魚王看著她撲來的,聲勢浩大的刀光。它能感受到這刀氣邊緣已然隱隱潰散了。
她也切了過去。
白貓看著自己的手指。
「這個世界上,天賦比你高的,毅力比你強的,受過的苦難是你十倍百倍的,千年以降,光是我見過的就數不勝數了啊……」
接著它發現,這些城,原來都是那些古神圍起來的豬圈……
它利爪暴漲了數倍:「你閉嘴!古神該死,你也該死,你們這些活了幾千年,養尊處優幾千年,漠視天地的人都該死!」
又過了不知多少年。
兩人在交錯的光中高速移動,化作刀光觸和*圖*書及不到的影。
它說著這句話。
魚王知道趙襄兒或許聽不懂這些,但它也不在乎對牛彈琴,它只是想宣洩,在這個與世隔絕的世界里放肆宣洩,它要宣洩被封印五百年的不滿,它要將這個世界打得天穿地破。
「這是你的墳。」他說。
當年也是差不多的位置,那隻老狐狸也在皇宮廣場的廢墟中這樣說道。
它聽著她的慘叫,聽著她的道歉求饒威脅謾罵……它撕爛了她的身體,揪出了她的內臟,將她折磨到最後一口氣時,才割下了她的頭顱。
它打碎了堤壩,終於給了它們自由。
白貓看著趙襄兒背後伸出的鳳火之翼,聲音尖銳。
「乂」字劈來,撞上了它巨大的身影。
或許這就是世間生靈永遠也打不破的桎梏。
天空的裂紋越來越大,幾乎看到其後露出的,外面的世界的夜空。
它與他們為敵了……
哪怕後來,它修到了五道之中,依舊無法忘記那一夜的絕望。
魚王的身影向後跌去。
白魚化作的弩箭畫著千萬弧線,一道接著一道地射向趙襄兒。
但它並沒有覺得愉悅。
魚王哪裡還是白貓,此刻的它,分明是咆哮世間的惡虎。
它或許不是世上最強的貓妖,但它的手指絕對是貓類中最靈活的。
琉璃碎裂聲響起,鐵箭破風之音連續響起。
那是它的凱旋之夜。
刀身的顫響聲中,少女被直接撞入了破碎的皇城之中。
「拔旗!」
魚王又打了兩個響指。
「你們這些修道者……不過是得天獨厚罷了。」魚王的心中湧現出了憤怒,在格開了雙刀之後,白貓雙臂交錯一抹,兩道白光帶著不遜於趙襄兒名刀刀意的速度,向著她的懷中切去。
朱雀世界,大火。
趙襄兒抵抗著箭的手脫力,高速旋轉的箭矢刺入了她的胸膛,帶著巨大的力量將她砸入了城牆之中。
而上空,趙襄兒纖長的身影化作一道道影子,她斬出的每一道刀光,都足以橫跨一整座城池,神荼與蒼鸞縱橫著赤白的線,那些線在展開之後變成平滑的刀光,朝著魚王的所在之處盡數斬出。
漆黑的九羽之刃里,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接著,趙襄兒飛快寫成了第二個字。
惡虎震消山林。
白貓問它,你們不能不咬餌么?
那火光在火光中就像是水在河流中,哪怕是魚王最開始也沒有發現。
它想起了自己還年幼的時候……
白貓對著那片煙塵騰騰的廢墟點出了一指。
但路只有一條,便是將刀壓向前方……
趙襄兒抬起頭,她感受著身體里的力量,有些茫然。
可後來……
這也是她一直沒有讓趙國完璧的原因。
魚王感受到了一股空虛,它回想起了趙襄兒先前的話語,也生出了一絲惘然之情。
但也是此刻它才發現,原來這些趾高氣昂的妖怪,也被圈在一個更大的圍牆裡,它們是另外一批大妖的奴隸。
虛空之中,魚貫而出。
它嘆了口氣,道:「徒勞而已。」
城牆下趙襄兒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你說這麼多,不過是想給殺我找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罷了。」
趙襄兒沒有說法,她抿著唇,將血硬是咽了下去。
那是一頭身形堪比城樓的大貓,它的毛髮極長,微微彎曲,在火光中水一樣晃動著。
血水流淌過它的身軀,它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咆哮。
那時候它是一頭骨瘦如柴的幼年白貓,它是被一隻女妖撿回來的,那隻女妖沒過多久就拋棄了它,把它扔到魚塘附近,自生自滅。
歷史再次重演。
魚王抬起了手,一前一後作張弓搭箭狀。
那不是簡單的風,而是世界震顫引發的空間流動。
魚王看著她,露出了和_圖_書震驚的神色。
她知道,世界崩碎的那刻,不用等到神使迎接,她便要提前離開了。
而白貓的置身之處,卻不是夜色的皇城。
他握住了她的手,接過了她手中的劍。
她一言不發地將帶血的身軀從廢墟中拔起,身後破碎的翅膀在火焰中重新凝聚成型。
燃火的城牆大面積地崩碎,露出了其後虛無的界。
她輕輕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她覺得這是可塑之才,將自己帶了回去。它本以為自己的生命迎來了一絲希望,但沒過多久,它不過是夜裡叫了兩聲,便被那女妖冷漠地揮刀閹了……它滿地打滾,卻連痛苦的喊叫都不敢發出一絲。
它告訴了白貓一個秘密。
生死之際,它生出了一絲恍惚。
魚王立在原地,隨手打了個響指,三道白色的,類似魚一樣的弩箭向前旋轉著飛出,留下了三道螺旋糾纏的雪白煙跡。
怒火在天空中焚燒著。
白貓苦思冥想之後,開始練習打響指,練慣用手指使用一些簡單的工具,光是這個過程,就耗費了足足十年……十年之後,它終於擁有了人類一樣靈活的手指。
遠在戰場之外的白城……
城牆上,所有的瑨國旗幟被同時拔下,高高舉起,拔出腰刀斬斷,擲到了城樓之下,與此同時,原本旗幟的空缺上,趙國的國旗整齊地插了上去。
它的魚瞳變成了白色。
鮮血噴涌。
它撲向了九靈台舊址上的趙襄兒。
刷!
刀光之中,它一邊閃躲,一邊全力地發動著進攻。
「你以為你有多麼優秀?」白貓冷冷回應。
從此以後,它踏上了修道之路。
這個淪落在瑨國手中的,趙國的國土,終於要在今夜回歸趙的版圖,而如今的趙也已今非昔比,成了南州一隅最強大的國。
而自己卻再不是當年雨夜中的那隻貓。
趙襄兒倒在了廢墟的深坑裡,雙刃的刀尖皆以被折去,刀身光澤黯淡失輝。
趙襄兒在九靈台上盤膝而坐,一如當年她的老師。
白貓啞然。
所以,它後來把毛髮長得很長,那不是為了遮掩別的,而是為了遮掩那醜陋的屈辱的疤……
魚塘中的魚死了無數……它眼睜睜地看著它們一批批死去。
好不容易修復好的刀刃在觸及到鐵箭之後再次折斷。
「走。」
老魚直到死去,也一聲未吭。
弩箭似花炮炸膛,在將趙襄兒砸入皇城之後猛然炸開,掀起了衝天的白光,將無數金色的戰車吞沒,震成金色的碎末。
也是那時,它結識了很多魚類。
老魚給它看了自己魚鱗烏黑的傷疤,告訴它,自己是那時候倖存下來的魚之一,它們靠著吃同伴的屍體活了下來……
少女的刀停在了它腦袋前的一尺。
「哈哈哈,說來可笑,最後你們選中了更聰明的人族……他們確實聰明啊,我們妖族沒有做到的事情,竟然真的被他們做到了。」
「你們這些古神啊……」
它有整個皇城那麼大。
「神國口口聲聲鎮守天地規矩,守護天下生靈,妖就不是生靈么……」
「你現在這樣算什麼?口口聲聲說著不公,最後還是淪為古神的奴隸和棋子!」
世界的法則湧入體內,飛速修復著她身體的創傷。
白貓看著魚塘,顫慄不止。
繪著火雀的旗幟在夜風中張揚舞動。
老魚哪裡知道,它只是猜測,修行便是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它本不願如此,因為這樣也是在逆命燃燒……
等它注意到時,那團火光已經升空而去,破開世界的隔閡,在外面絢爛炸開。
白貓拿著血淋淋的,沾著膽汁血液的秘籍,嚎啕大哭,哭得聲嘶力竭,哭得肝腸寸斷……
趙國的軍歌在皇城上空唱響。
它能夠活到現在,除了和*圖*書自身的意志,靠的……還有它腹內的一樣東西。
「可它們最後又是什麼結局啊?」
它明明已被那秘籍賦予了長存於世的力量,但它依舊掙扎了十年,最後憤然一躍,擺脫了作為魚的宿命。
它潛修了許久,確認自己的境界比城主更高之後,又在一個暴雨狂流的夜殺死了它。
「竟是今夜……」
這些年輕人的眼神那麼熟悉……那也是它曾擁有的。
功法大成之日它才發現,這些奴役了它們多年的妖怪,原來是這般弱小啊……
一個暴雨之夜。
當時幾乎所有的魚都被電死了,那頭妖怪也不收拾,任由它們漂浮的屍體腐爛變臭。
黑色的光炸了開來。
它遺憾于現在的自己,但因為別無選擇,所以並不後悔。
少女的身影在火光中艷麗無雙。
它不停地殺戮,不停地殺戮,殺得血流成河,殺得滿天大雨都帶上了血腥味。
趙襄兒起身,手中握住了那柄漆黑的劍刃。
趙國完璧,她亦是完璧。
而魚王卻是越戰越勇,那壓抑了五百年的怒火帶著五道之威不停地砸在趙襄兒的身上,砸在這個搖晃不定的世界里。
……
妖瞳睜開,它看到了趙襄兒。
火光充斥的天空下,少女與白貓的決戰已然白熱化。
許久之後,白貓顫抖著伸出了貓爪,撕開了它傷疤包裹的鱗片和血肉,在它的魚腹中取出了秘籍。
趙襄兒閃身避開了氣刃的中心,反掌握刀向外一擋,拂去了後續逼來的,殺機勃勃的白刃。
終於有一天,它這隻不起眼的,幫妖怪叼著魚簍的貓被人發現了。
塵埃盡散。
「聒噪……都做了別人的貓,還妄想著像老虎一樣震嘯山林?不是只有在脖子里加個項圈才算是奴隸的……」趙襄兒眼眸如刀,她手腕一顫,震去了刀刃上糾纏的氣流,淡淡道:「你們聖人若是歸來,看到當年的妖怪都成了這般模樣,想來會很失望吧?」
那是妖們壟斷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流到它的手上。
「你真以為自己是艱苦卓絕,天賦異稟,靠著一口自強不息之氣逆流而上才一步步走到這裏的?」白貓的瞳孔通紅,它怪笑著撲了上去:「別傻了!你能這麼強,只因為你娘和朱雀神國有關!你是神國的後裔,是天生的神子……」
趙襄兒以刀柄一夾,抵住了那支拖著雪白氣流高速旋轉而來的箭。
趙襄兒的境界終究是假的,她雖然在短時間內斬出了數道屬於五道之境才能擁有的鋒芒,但世界的力量也在被她壓榨著,數千道的刀光橫流而過之後,她的境界也開始搖晃起來。
「古神……古神也不過是生得早罷了!論毅力,艱苦,決心,你們哪裡比得上我們?」
倒塌的城牆碎片連同著虛無的大火吞沒了趙襄兒的身影。
狂風撲面如刀,趙襄兒交錯著雙刀格於胸前,立下的防護領域被狂風撕開幾道口子,幾縷秀髮被斬碎在了風裡。
刀光在它的毛髮上炸開。
池塘中的魚換了一批又一批。
魚王伸出利爪,爪尖精準地擊中了刀身最薄弱之處,蒼鸞之刃如被鐵釘釘住七寸的蛇,刀氣轉眼消散,那柄同時而來的神荼也被它的利爪卡死。
世界向著魚王傾斜。
它走出了那個牢籠。
「你說這些又做什麼呢?冤有頭債有主,你看不慣古神欺負,受不了古神壓迫,那你去反抗他們啊!」趙襄兒的刀光撕開一切,漆黑的馬尾高高地甩動著,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噴出了火。
還是沒能擺脫自己的宿命么?
瞬間,趙襄兒再次被震開,她在空中被擊得飛速後退,與此同時,她揮舞刀刃,一邊後退一邊畫下一個個帶有朱雀紋的防禦結界。
趙襄兒的刀光被短暫地www.hetubook.com.com壓制了下去,然後化作更密集的怒流重新撲出。
魚王轉過身,看著她,它沒有畏懼,冷冷道:「誰還不是五道之境呢……」
那些古神……強大到令人絕望。
乓!
當年國師臨死前寫的便是這個「趙」字。當年他便相信,許多年後,趙襄兒可以寫出更好的「趙」。今日,她終於做到了。
它明明那麼老,那麼弱,可魚鱗剝去,開膛破肚的時候,它一聲不吭,視死如歸……
它永遠記得那條老魚的神情,它告訴它,這根本不是魚塘,只是供那些大人物垂釣玩弄的死水……它們自被扔到這裏之後,就註定了死亡。
它左右兩側的虛空里,各有三道魚狀的箭高速射出,拖著細長的白氣,精準地撞向趙襄兒的所在。
「趙」字在它身前破碎。
要死了么……
「走」,這是逐客之令。
魚王皺起了眉頭,不明白她這麼做是要幹什麼。
那是兩道刀光,一道是神荼的紅,一道是蒼鸞的白,它們交錯閃過,露出了最開始更強盛的鋒芒,一如交錯的、傾斜的十字,向著魚王所在的方向壓了過去。
它覺得可笑,也可悲。
……
它被凍結在世界之中,明明在向前,但實際卻在後退。
世界凝成時,原本鑲嵌于識海的的深處無法移動的九羽竟自由出世,化作了漆黑的利刃被她重新握在手中。
老魚告訴白貓,那些大妖會抽走所有的食物,讓它們餓上幾天幾夜,餓到哪怕一死也想吃上一口東西……後來有一次,它們下定決心以淤泥為食填充獨自。那天,那個妖怪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然後它一怒之下用雷電之力貫透了整片魚塘。
「把我的身體剝開吧……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希望能幫到你。」老魚認真地說著:「它在我身體里,所以我死不掉……你要答應我,殺掉我之後,一定要帶著它們……走出去啊。」
境界越高對於天地的忌憚越深,哪怕在這個與世隔絕的世界里,它也不敢將「朱雀」兩個字說出。
距今已一千五百多年。
……
她的身影掙出白貓的交織的爪氣,帶著雪白的怒流沖了上去。
它的眼前,出現了一絲光。
她苦笑了一聲,隨後伸出手指,開始寫字。
直到有一天,那頭垂垂老矣的魚再次浮出了水面。
整座城就此破碎。
「你個小丫頭懂什麼?」白貓怒吼著,妖道的境界在體內掀起了磅礴的力量,那些力量自它根根炸起的毛髮上迸發而出,像是千萬柄細劍同時出鞘,劍氣一瞬萬里,足以將整個天空都捅成蜂窩。
慘叫聲響起。
它並非打算在趙襄兒的世界里殺死她,因為它隱約察覺到,在這個世界里,除非一擊將她直接殺死,否則她可以不斷地復生!
魚王身前,雪白美麗的毛髮被灼燒去了大半。
它問老魚,怎麼樣才能修行,怎麼樣才能變強。
它的身後,一個巨大的黑影破空出現——那是一頭鯨龍。
這個世界正在被摧毀。
世界已毀,趙字被碎,趙襄兒無法馬上飛升,自己只要稍復力量便可以輕而易舉將她制伏,殺死……
城牆上征戰多年的將領們,明知道這一刻必將到來,但煙火騰起,旗幟改換的那一刻,依舊忍不住老淚縱橫。
趙襄兒的力量不足以拂去衝擊而來的弩箭,被那股充沛的力量迫著向後飛快倒退。
魚王的妖瞳同樣凝重,趙襄兒所展現出的境界超出了它最初的預料。
趙襄兒立起身子,神色凝重。
能自久遠年代存活至今的生靈,誰還不曾是可泣之人!
「你不是火鳳啊……幼鳳沒有這般強大。」魚王看著她爆發出的力量,道:「你果然是她真正選定的人……」
趙襄兒命運的最後一環hetubook.com•com終於補齊。
在這個世界里,它們本就是此消彼長的狀態,趙襄兒一旦露出頹勢,便會被越戰越勇的魚王壓得根本無法起身。
血骨堆疊,被馬蹄和車輪碾成血泥,無一生還。
趙……襄……兒。
法則崩碎聲響起,她被壓得不停後退。
它想了許多辦法,險些被妖怪直接打死。
巨大的壓迫感自白貓身後傳來。
自今夜之後,趙國……終於完整了!
可它們的境界差得太多。
它發瘋似的狂吼惹來了女主人的不滿,那女妖拿著棍子如常地打向了它。
白貓明白了過來。
它知道,那個白衣女子,那個白衣少年,和這個名為趙襄兒的小鳳凰,他們能活到今日都背負了許多。他們就像當年的自己,滿懷信心地走在通天的道路上。
弩箭撞去,趙襄兒以刀身格擋。
巨大的衝擊力將破碎的城國碎片掀起,震上了天際。
此刻城外的夜空,應是被這煙火照得格外醒目。
它終於徹底修成了這個功法。
他們斬出的刀光與靈氣在世界的上空激蕩,高樓一棟棟地摧毀,院牆一座座地倒塌,人們從圍牆之內或奔或爬地跑出,他們哀嚎著衝上街道,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然後被那些金色的戰車衝撞而過,骨頭盡斷,血肉橫飛,臉龐在高速的撞擊之中扭曲得不成人形。
「看那裡!」
風湧起。
貓的手掌拍上了趙襄兒交錯封守的雙刀中央。
它想要殺死這些妖,想要離開這片個可怕的、夢魘般的囚籠。
「是陛下的令火!」
少女身影一閃即逝。
常人做不到的事便是修行……
朱雀的結界立刻被擊碎,只剩下燃燒的邊緣。
趙襄兒雙刀再次劈下,冷冷道:「娘親不選我選誰?」
……
白貓騎在鯨龍的背上,撲向了趙襄兒。
後來……
城牆的碎片掀開,少女衝天而起,她的身後不再燃燒虛幻的羽翼,彷彿她就是神明的本身。
這好似一整個人間的縮影……
她也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贏。
後來它殺死了無數的生靈,變得嗜血,變得冷漠,它開始渴求那最終的通天之路,它要逃離這個永無休止的煉獄,去尋找真正的大自在!
雷暴般巨大的脆響聲在空中不停響起。
世界在這一刻毀去。
冰冷的雨是復讎的鞭子。
魚王的身影被隱沒在刀光里,它的坐下騎著一條數十丈長的鱔魚,鱔魚帶著它在刀光中騰挪了三息,便被斬成了三百余節。
「真羡慕你們,可以在水裡自由自在的……」它當時對一頭探出水面的老魚這樣說。
天空中的裂紋越來越大。
那是三支箭。
後來,它認識了池塘中的不少魚,它記得它們的名字和樣子,這些名字也在後來它叼著魚簍的時候,一個接著一個地在它面前死去。
它雪白的毛髮依舊保持著原本飄拂的紋路,甚至被刀氣波及。
火焰中的世界搖搖欲碎,拱狀的穹頂上空已裂著赤紅的紋,紋路蔓延至整個世界,就像一個即將在窯中燒毀的瓷器。
白貓抬起爪子,揮落下去。
……
它再次想起了老魚跳上泥板岸的場景。
老魚躍上了岸,躺在泥板上,閉上了眼。
那是殺戮的夜晚。
「我不能殺你!」白貓抓起它,要將它重新扔到水裡。
但功法又從哪裡弄呢?
魚王發出悲傷的咆哮。
一個明明眉清目秀卻近妖似魔的紅衣少年正抱著她。
魚王被這不講道理的刀光逼退了一些,它聽著趙襄兒的話語,心中的疤痕被揭了開來。
「僅此而已了?」魚王冷冷問道。
趙襄兒運足了靈氣,以附著法則之力的刀刃進行格擋。
也是得益於此,它才可以像人類一樣,修鍊各種需要掐訣的道法。
刀光揮舞,燦爛地壓了下來。
它身受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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