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鯨萬里觸瓊樓
第二百七十八章 第七神
李鶴眯起眼，連忙問道：「石碑上寫了什麼？」
寧長久問：「什麼大事？」
洛蒼宿輕輕搖頭。
老人嗤之以鼻，道：「這可不是什麼好詞，你們常說，星星也不過是一顆顆發光的石頭，呵……自以為是。要知道，所有我們能看到的星辰，都比月亮要大上無數倍，它們的光芒渺小，一是因為它們離得太遠，二是我們鼠目寸光。」
老人緩緩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對於這顆星而言，太初六神才算是外來者啊，它們是外部六星力量凝結的影……作為國主肯定要剷除外來者的，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它，很有可能被六神聯手殺死了。」
說著，老人笑了起來，他搖頭道：「當然，這些也只是幻想，雷牢作為神國之主，哪有這麼好殺的啊……到最後，死的多半也是聖人。更何況，我們現在都不知道，那個虛無縹緲的天道，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
「你的話語犯了忌諱。」李鶴忽然說道。
它的身軀在鎮仙之劍的打擊下不停地崩碎。
在他離開洛書樓時，他又在龍母娘娘的身邊設下了三圈五道境界才能破開的禁制。
天藏從神裂只顧重霄而起時，最初釘在它身軀上的，數千柄巨大鐵釘便被盡數掀翻，它們箭一樣爆射而出，向著四方擴散，消融在了洛書的領域里，空間好似平面，它身形向上，在這個虛無的平面上蟒蛇般扭動著，地面轟隆隆地撞響，它的身體還有整整一半陷落在地底。漫長的歲月里，它的身軀很大一部分早已和岩石融為一體，它竭力掙脫間，便是要將整片土地一同帶往天空。
地面像是蒸乾的湖水，不停地下陷，將洛書樓的領域由峽谷變成了深淵。
身後遙遠的地方，第一柄鎮仙之劍脫離了洛書樓的範圍，流星般劃過上空，向著天藏的所在精準地投射了過去。
李鶴帶著他去往了不遠處的另一座山。
兩輪爆炸掀過之後，洛蒼宿持劍而去。
寧長久問道：「失去了神，對於這顆星辰有影響嗎？」
老人也笑道：「少年人確實豁達。」
寧長久聽著他的話語，心思震撼。
而他也知道，最後他們落得了一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
寧長久點了點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問道：「那……我們有神祇么？」
寧長久笑道：「這般世界，早晚都是一死，不如死得明白點。」
他劍還未舉起，神色卻忽然變了。
李鶴道：「聖人若是殺死了雷牢，能改變什麼嗎？」
他要配合著第九柄鎮仙之劍，給它最後的一擊。
龍母娘娘嘴唇顫抖，似已經痴傻，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那是一柄厚重的，大如樓船的劍，它的表面光滑，有著明顯的曲面，尾部刻滿了精細的銘文，銘文的筆畫中，紅色的光岩漿般流淌著，似乎隨時都要點燃。
龍母娘娘目睹了衝天而起的焰光，也目睹了蘑菇狀巨雲的騰起。
老人像是說出了埋藏在心中最大的秘密，瞳孔明亮得宛若星辰。
焰火在龍母娘娘的瞳孔中點燃，第二柄鎮仙之劍破空而去。
老人說道：「在很早很早以前，第七神便銷聲匿跡了，但我行走天下之時，還是發現了許多它留存下來的痕迹，那些痕迹我都收錄和*圖*書在了山峰深處，它們足夠證明確實有一位我們不知道的神，曾在世間出現過。」
……
第七，第八柄鎮仙之劍也已推出，呈現著犄角之勢，向天藏夾攻而去。
洛蒼宿的身影飄至洛書樓的頂端。
寧長久看著天空，問道：「那月亮代表了什麼？」
他要親自斬碎天藏的鱗甲，然後用自己手中之劍將其徹底鎮殺在這片它的墓地里。
寧長久心中駭然，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是太初六神？」
洛蒼宿看著龍母娘娘的反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當初冰海上第一次驚鴻的一瞥，心中泛起了譏諷的笑。
太初之時，人族還在草莽間茹毛飲血，刀耕火種，修行尚是埋葬在血肉之軀深處的隱秘。而這等近乎于完美的神靈，已經以這樣主宰天地的姿態凌傲於世間了。
但它依舊這樣強大……
洛書樓外的灰塵已經匯聚成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灰塵深處的咆哮聲每一記都能掀起爆炸般的狂風，如今時隔不知多少年，它拖著殘缺之軀從地底蘇醒，卻早已失去了真正的，神祇般的力量。
「火種。」
接著，地動不絕，似有獸潮從黑暗中襲來。
「因為雷牢足夠強。殺它可以立下天威。」老人道：「古神多為龍類，若是能將它們如今唯一的龍王殺死，那麼古神便真正可以退出歷史，等待自然的毀滅了。而如果這一次誅殺成功了，那麼聖人便可以坐鎮人間十二年，等待著神國的大門打開，一個接著一個地誅殺過去。」
李鶴看著某處的一片雪山，皺起了眉頭。
「崩壞！這就是崩壞……」洛蒼宿笑了起來：「看到了么，這就是太初神祇的力量啊，哪怕它已殘缺至此，六柄鎮仙之劍所爆發的力量，依舊不如它發動一次權柄！」
「那是寂耳山。」李鶴說道。
老人的話語帶著深深的怨毒，他瞎掉的那隻眼裡塞滿了腐肉。
第七柄鎮仙之劍射來時，天藏終於回想起了自己的權柄。
龍母娘娘躲在下方，她想要捂住耳朵，可身軀已被緊鎖，根本無法動彈，尖銳的嘯聲里，她感覺耳膜已再聽不到一絲聲響。
洛蒼宿猛然看向了身後。
哪怕他真的做出來，除了真正的神體，沒有任何人可以承受得住那種力量。
第二柄鎮仙之劍推了出去。
龍母娘娘此刻的境界已墮入紫庭，在這樣曾經足以屠戮遍除了其餘五神之外整個人間的存在面前，她感覺自己隨時會像灰塵一樣被碾死，只有肝膽震顫的份。
天藏的威嚴受到侵犯，它憤怒的咆哮像是不絕的狂雷。
人的宿命，只是一步步地往更高處走去啊。
寧長久點頭。
「只能證明神主並非天下無敵。」老人道：「這場戰爭持續了好幾年了，若是再打下去，想必世界都要跟著壞死了……唉，聖人應是也不想拖下去了，過去他一人抵擋神國之主落下的天罰，神主也拿其沒有辦法，但這種對峙出不了結果，如今通天的峰柱盡開，他要給妖族爭取出打碎仙廷的時間，所以必須入國，與雷牢一戰，為它們拖出時間。」
洛蒼宿看著龍母娘娘這幅模樣，嘴角勾起，心中得到了稍稍的滿足。
最強大的一批妖族皆被鎮殺，古神也被https://m.hetubook.com.com殺得不敢現身於世，人族的大能雖也幾乎死盡，但人族依靠著繁衍和修鍊的速度在夾縫中悍然崛起，在短短的五百年的時間里，重新打造出了繁榮昌盛的人間，佔據了這個世界的主導。
洛蒼宿持著刀立在風暴的最中央，他的半麟之體散發著神性的光輝，手中的熔岩巨劍竟在這尊太初大神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口。
寧長久指了指腳下的土地，道：「就是我們所在的這顆星。」
洛蒼宿看著她，輕輕點頭——失去了情感的東西才能作為容器。
洛蒼宿看著那吞天濃煙中的影子，心生慨嘆。
他與寧長久一起御劍而起，消失在了原地。
李鶴道：「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所以你們更要抓緊時間啊……」老人嘆氣道：「無論如何，先把那些古神殺破膽了……這幾千年啊，除了極少的幾個人和妖，幾乎所有人都被古神當做豬狗奴役了千年，我們如今雖掌握了修真的方法，但絕不可以忘記那數千年的屈辱。天上的戰鬥管不到可以不管，古神必須殺死，殺到它們破膽，殺到它們失去神主的庇護……」
天地陷入了漆黑。
寧長久望著黑漆漆的星空，道：「那如今的十二神主，它們擁有自己的星星么？」
龍母娘娘看清了鎮仙之劍。
他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嘆息道：「這顆星失去了它自己的神，這是很悲哀的事吧……這件事我一千年前就知道了。」
「對……據說太初六神死去的時候，它們所代表的星辰也爆炸幻滅了。」李鶴道：「裘自觀告訴過我，他通過他自製的宇宙鏡，已經無法看到冥星了，其餘的五星同樣炸碎，化作了塵埃雲，哪怕是朱雀和原君的星辰亦是如此……它們雖活了下來，並且封了神主之位，但過去代表它們的星星也已不在了。」
老人嗤笑道：「你交朋友好像不分年齡啊。」
……
這是他幼年時期便瞎掉的，如今已無法複原。
第一柄鎮仙之劍射出之時，洛蒼宿來到了龍母的身邊，他抓起了鏈子，身影閃動，將她帶回了洛書樓中。
李鶴道：「一位朋友。」
寧長久話語的尾音里，山崩地裂聲在耳畔響起。
它沒有傷到洛蒼宿，反而重創了自己。
寧長久恍然，心想原來這場戰爭的爆發，上方的戰場是破天，下方的戰場則是殺死古神。難怪這麼多人妖響應……這是千年積累的血債啊。
老人道：「少廢話，你今天突然登門，找我是來做什麼的？」
他的話語遙遠得像是星星，說話之時似學者也似巫師。
天藏的身影便淹沒其中，爆炸中掀起的巨波甚至傳到了洛書樓。
第一次爆炸已經開始。
「你怎麼來了？」山體之中，一個身材矮小的老人正在擺弄著他手中的機械，他看了一眼，道：「你身邊跟的是你徒弟？」
李鶴笑道：「先生最近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洛書之中，月亮和星光都被盡數吞噬了。
李鶴劍目一厲，手中的劍驟然遞出，一隻掀土而來的巨大古獸被他劍殺當場。
李鶴道：「為什麼選了雷牢？」
當然，對於他而言，這隻是異想天開。
而這場他們本以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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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兆？」寧長久問。
「什麼？」寧長久微疑。接著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應是不小心說出了隱秘。
老人道：「肯定是有的，但具體有什麼，我也不知道。唉，很多年前，我也曾發瘋似地探究過這件事，但最後，我走遍天下，也只在天河之底找到了一塊石碑，那塊石碑誕生的年代，恰好是我推算的，第七神隕落的年代。」
寧長久聽豢龍者說起過，寂耳山的那個大修行者，似乎在研究虛空中的某種波動，要把兩個相反的數符湊成完整統一的一個。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鎮仙之劍失去了控制？
所有的驚艷原來都只是在境界不對等時才會萌生的么……
天藏仰天長嘯，它似乎發現了這個渺小的敵人，身軀上的利刃展開了浩蕩的煙塵，兩束光像是劍一樣撕開一切，向著洛書樓的方向照射而來。
「一。」洛蒼宿口中吐出一個位元組。
以裂神之谷為中央，周圍的土地瞬間塌陷了數丈，這個過程飛速間綿延千里。
解開了複雜的石門，兩人走了進去。
李鶴點頭道：「聖人獨闖龍穴，無論勝敗，總也令人敬佩。」
它在施展崩壞之時，與岩石相連的另一半身體也隨之崩壞。
那片厚重的雲海已經被天藏舞動的身軀撕去，他足下，是充斥了整個洛書樓領域的煙塵爆浪。
道空是傳說三境中的宏大之象。
李鶴道：「一個瞎了隻眼睛的瘋子，他和裘自觀一樣，所研的皆是天空中的星星，他們都想以道空入傳說三境。」
龍母娘娘被鎖鏈捆著，她躲在防護的罩子里，身影看上去無比渺小。
老人點頭道：「還是希望能贏吧。」
這個世界誕生時曾有自己的神祇，後來那位神祇被殺死了……可按理來說，這顆星都應該是它的國，在自己的神國里，怎麼可能被殺死呢？殺死它的又是誰？
身後，鎮仙之劍已經化流火而來，它的目標不是天藏，而是懸浮空中的自己！
李鶴問道：「寂耳山的那位……最後怎麼樣了？」
李鶴與寧長久對視了一眼……居然真的存在第七神？
天藏身軀垂到在地，它破損的鱗甲之後，已經隱約可以看到那刻重燃起焰火的神明之心了。
除了洛書樓以外，土地和山峰全部塌陷毀滅，自荒原上空俯瞰，便是大地龜裂，熔岩噴射的盛景。
它在裏面橫衝直撞，無法逃離。
李鶴連忙問道：「那後來呢？這位神祇後來去了哪裡？」
這是洛書樓耗費了數百年的時間，窮盡人力物力，打造出的所有的鎮仙之劍了，為的便是今日……
種種疑團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六柄鎮仙之劍已經爆炸完畢。
李鶴道：「我想問一些有關星星的事。」
與此同時，洛蒼宿緩緩地抽出了自己的劍。
差不多了……
它是被洛書顛倒的時間所喚醒的，所以也被迫囚困在洛書展開的牢籠里。
它張開了巨口，周圍的土地盡數崩碎，岩石中的金屬元素被瞬間煉化，凝成一柄柄絕世之劍，密密麻麻地破圖而來，像是塵埃中飛出的蝗蟲群。
這些金屬之劍才撲出了塵土，便被早已設好的屏障https://m.hetubook.com.com阻隔了下來，那些屏障對著這些金屬有著天然的克制，不消片刻，所有的金屬之劍盡數融化，它們貼在屏障的表面，像是一片風化層。
它的身軀像是鞭子一樣摔倒在地上，兩側伸出的利爪扎入岩石。
「她是母龍，你也是母龍，你們的命運何其相近啊……不要急，用不了多久，你們的悲劇就要融為一體了，那是令人歡喜之事。」
天藏已經虛弱。
「月亮……」李鶴輕輕搖頭，說道：「金木水火土冥，六星在人間各有其神位，月亮沒有，可能它的神，早已在許多年前便被殺死了。」
爆炸的焰光和巨響污染著視線與聽覺。
無運之海最大的海嘯也不過如此了。
「既然你們來問了，那就實話告訴你們吧……」老人嘆了口氣，說道：「我活了上千年了，而太初六神的說法這幾百年來流傳下來的，它其實並不准確。據我的了解，在真正的上古時期，六神統治世界的年代里，確實還有一位神，那位神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這顆星所誕生出的神祇。」
先前的爆炸還未結束，第二次爆炸已經開始。
李鶴連忙道：「先前小友問了我一個疑問，說我們所在的這顆星星上，是否也擁有著類似於太初六神的神祇，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是好奇，故來問問。」
李鶴道：「好歹是多年鄰居……」
爆浪之中，天藏巨蟒般扭動著身軀，它的後背上，魚鰭一般的東西刺煙塵而出……它們生長在天藏的身體上，有的已經斷裂，有的已被腐蝕，但它們仍然是最強悍的刀刃，是金屬冶鍊鍛造的巔峰。
周圍的高山早已被仙劍夷為平地，此刻它的身軀是裂神之谷里唯一隆起的山脈。
老人道：「石碑上只有兩個字，而我譯出的答案是……」
洛書樓的九樓，早已驚恐地不知言語的龍母娘娘向著遠處望去。
寧長久立刻想到了『仰望星空，可見神國』的說法。
她坐在地上，好似一個即將破碎的精緻瓷佣。
「你的話語提醒了我。」李鶴說道：「如果這些星辰都能映照出一位神祇，那我們所居住的這顆星應該也有它本源的神祇……是了，我過去曾聽過他這麼說，但並未放在心上。」
有一座大山被摧毀了。
老人看著李鶴身邊的白衣少年，道：「你如今的境界，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轟！
……
天藏瞳孔中的光黯淡了許多，它的口鼻之間龍息噴吐，萬分憤怒，它不知道這些劍究竟是什麼東西，它也不知道自己的敵人到底是誰，殘缺的王者依舊是王者，它相信自己可以撕殺掉任何卑微的生命……可是那個生命卻偏偏不站在自己的面前。
老人皺眉道：「你來的時候應該也看到了吧，寂耳山炸了……唉，都修到這般境界了，道心還是這般不堅定，這一點應該學學他的老朋友豢龍者，唉，把那些龍當成豬一樣養了這麼多年，也沒見他有什麼怨言啊。」
天藏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但它卻無法掙脫自己的身體。
洛蒼宿舉起了劍。
龍母娘娘獃獃地坐在地上，感官徹底麻木了，活像一具美艷的行屍走肉。
天搖地動。
它強大得匪夷所思，彷彿所有人類噩夢中的想象凝結成的生物。
老人道：「還能怎麼樣？和_圖_書砸了半天山，擾我清夢，最後將天碑胡亂寫了一通，便往天上飛去了，是死是活我才懶得去管。」
老人搖頭道：「我雖已一千多歲，但比起那段時代還是太年輕了……我花費過百年時間尋找它，但是找不到，它好像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
「我們？」李鶴沒有聽明白。
如今看這山崩地裂的亂象，應是失敗了。
一如當年冰海上的驚鴻一瞥。
他才是洛書樓真正的鎮神之劍！
「這是洛書樓的傑作之一。」洛蒼宿介紹道：「我曾想過，如果做出一柄更巨大十倍百倍的鎮仙之劍，那它能不能帶著人離開這個世界呢……」
那是天藏給自己鍛造的背刃。
李鶴帶著他飛速御劍，前往了一片連綿的雪山之間。
李鶴搖頭道：「我對此不了解……裘自觀倒是研究過這個，他試圖尋找過神主星星所在的位置，他告訴我，他用術家的道法計算出了神主星辰的具體方位，但他卻無法觀測到，這讓裘自觀苦惱了許久……或許它們已與太初六神不同了。」
天藏痛吟著，它本就殘缺，意識更是不齊全，宛若瘋子。
知道了一千年，便也獨自悲哀了一千年。
他的聲音微顫，帶著些許的寒冷。
老人看著山體中空的天井，以為是問這場月食，他淡淡道：「這沒什麼好看的，又不是什麼自然的現象，不過是天上的神明戰鬥的波及……唉，不曾想聖人孤身入神國之中，竟真的撐了這麼久。」
李鶴道：「如今古神各自為戰，已非我們的對手，它們節節敗退，很多已被殺得退入了北疆秘境，蟄伏不敢出，哪怕天上一戰失敗，古神統領人間的時代也絕不會再次到來了。」
這與當初另一個自己口中所說的「死星域」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呢？
洛蒼宿看著它，目光悲哀。
李鶴贊道：「先生不愧時常看往星辰之外，對於人間事看得就是透徹。那寂耳山的瘋子與您相比，真是星輝遇到月光。」
洛書樓外，天藏最後一次施展了崩壞。
「聽誰？」寧長久問。
第三柄、第四柄……
李鶴說道：「之前裘自觀已經說過，人間的神明和天上的星星是相互照應的。天上的星辰的變化，往往代表著預兆。」
浩大的煙塵中，天藏的悲鳴如嘯如訴。
它一節節拼接而成的身軀上傷痕纍纍，金屬色的軀幹上黏附著一層渾濁的顏色，它魚鰭一樣插在背脊上的刀也大面積地破碎斷裂。
瞳孔瞬間被火焰填滿。
餘光的一角中，他隱約看到遠處的洛書樓上，一截美麗的衣裳在星空下飛舞。
老人道：「你來就是找我閑聊的？」
龍母娘娘是容納神心的完美軀殼，當然不能真地受損了。
……
李鶴道：「晚輩受教了。」
李鶴與寧長久的境界足夠在黑暗中視物，但月亮被吞噬，所帶來的，是極度的危險感，他們不知道這種危險來自哪裡。
但這不是海嘯，這是一頭真正的，咆哮世界的王。
黑暗的世界里，李鶴緩緩開口，道：「天上應是出大事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還在試圖掙脫出地面的古代神祇，它的威嚴與憤怒在殘缺中像個醜陋的悲劇。
他覺得，十二神主應該是有其星位的，只是它們的星位不知用何種手段隱藏起來了。
夜空被火焰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