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鯨萬里觸瓊樓
第三百章 唯恐相逢是夢中
「喵嗷。」
寧小齡尚有些混沌模糊的意識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場景。
「小齡。」寧長久忽然開口。
自己變成這副樣子是為了阻止寧長久的進一步動作，如今被正主撞見了，還盯著看，她身為少女的羞恥心還是被激發了出來，一時間沒再將角色扮演進行下去。
寧長久靜靜地看著她。
……
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在冥君識海中看到的那些畫面，他猶豫著開口：「你……救小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反正醒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我……我也有功！」
「我不知道。」冥君嘆了口氣，道：「命運莫測，你敢拿你師妹的安危當賭注嗎？你們才剛剛重逢呀。」
寧小齡捂著自己的胸口，忽然道：「我也感受到了。」
這個動作出現過許多次，他們彼此都很熟悉。
要不是做夢，真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副樣子……
魚王修鍊出智慧多年，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在不停地衝擊著它原本的認知。
「感受到了什麼？」寧長久連忙問。
冥君感到不妙，立刻一哭二鬧，打斷道：「師兄，你真的不要小齡了嘛……你把我捧上王座的時候，可是說了，我是你的小公主呀，你只愛我一個人的。」
回來！
寧長久知道她的疑惑，道：「這件事解釋起來並不複雜，現在王座的這個，她不是你，她是……」
寧小齡看上去好像還不是剛醒的……
她的聲音清脆。
寧小齡微微回神，她這才注意到，自家養的大白貓還趴在地上呢。
但寧小齡沒有想到，師兄和另一個自己，在聽到她的呼喚以後，竟停了下來。
寧小齡看著師兄那張久違的容顏，莞爾一笑。
譬如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師……兄？」
她都要趕赴死亡了，那誰還管她是瘋還是清醒呢？
冥君依舊被修羅屈辱地壓在王座上。
她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看著望向這裏的諦聽，道：「師兄你看，那是我新養的貓咪，是不是很可愛呀。」
師兄正背對著自己，努力從王座的自己身上，榨取著什麼……
自己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陣仗了，一個月前，陸嫁嫁與司命的場面可比現在血腥多了……但他明知道自己解釋清楚就可以了，可他看著寧小齡期待的眼神，一時竟有些茫然無措。
魚王睜著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盯著她，心想這種時候了，你不去抓你那個禽獸不如的師兄，還有時間來管我？
很快，王座上的自己便說出了各種各樣奇怪的話語。
「師兄，你要去哪裡呀？剛剛不是還威風凜凜的嗎？現在……怎麼了呀？」冥君眨著她那以假亂真的天真眼眸，無辜地看著寧長久。
寧長久回想著他所見到的千年孤寂。
魚王心想，我才不是你養的寵物，我只是想跟你混口魚吃。
「小齡。」寧長久又喚了一聲，他雖不太想打破她溫暖的夢，但他也相信，美夢成真帶來的幸福感會更加強烈，至於身下這個搗亂的冥君，等會再和她算賬。
一定是我在做夢……嗯！做夢！
以前的夢境也是這樣，師兄總是沒有臉。
魚王心想這到底是哪裡撿來的傻女主人呀，居ｗｗw•hetｕbｏok.ｃoｍ•com然以為這是在做夢……這也太笨了吧！難道你以為你師兄只有在夢裡才會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嗎？
寧長久拋下了心中複雜的情緒，溫柔地看著她，說道：「師妹，這些年，我很想你的。」
「小諦聽……」寧小齡輕輕喊它的名字。
她睜大了天真而無辜的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我……」冥君像是被揭穿了，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來……自己與木靈瞳的那些事，怎麼就被這個可惡的人知道了啊……她強自解釋道：「我哪有……我只是愛戴我的子民。」
「如果不是做夢的話，她又是誰呀？」寧小齡問。
上下各一隻，各有各的好。
魚王喵了一聲，表示她說的是真的。
哎，難道自己的意識深處，真的會說這樣的話嗎？
眼淚串連成珠，順著白皙的臉頰滾落了下去，少女抓起袖子擦了擦臉，認真道：「師兄，我也好想你呀。」
寧小齡見他們沒有了動靜，有些局促。
寧小齡哭了好一會兒，本就虛弱的身子更顯得病懨懨的了。
寧長久看著它，咬牙切齒道：「還……挺可愛的。」
但她作為冥君的本職和理智不允許她接受這份感動。
魚王想要開口說話，狠狠控訴一番。
是啊，只要師兄在就好了。怎麼都好。
寧小齡眼巴巴地看著前方。
空氣陷入了安靜。
面目猙獰的修羅低眉垂首。
「同心……」寧小齡這才反應了過來，她捧住了心口，發現先前空空落落的地方，忽然添了些淡而真實的情緒。
寧長久立刻明白，冥君的權柄在她體內紮根多年，兩者亦是血脈相連了。
「師妹。」寧長久看著她的臉，輕聲喚她的名。
冥君蜷著嬌小的身軀，保持著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為所動。
「師兄，不許走了……好好陪陪小齡，好不好。」
寧小齡被白狐壓制心神時，他亦這樣點上了她的眉心。
他知道寧小齡會醒來，他也期待著，併為重逢欣喜。但……不是這個局面下呀！
寧小齡仰起頭，看著寧長久，輕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
只是，冥國這般大的世界，他又能改變什麼呢？
但冥君同樣細眉一豎，心想你都這樣了還想跑？還想給你師妹維持什麼形象？
「沒有呀。」寧小齡道：「我只是單純覺得，師兄是不敢說這樣的話的，畢竟……襄兒姐姐那麼凶。她要是知道了，師兄就完了。」
更何況師兄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師兄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她發現自己真是膽小啊，明知道是做夢，還是沒有勇氣做一些太出格的事情。不過另一個自己覺悟好像很高，也大胆很多，嗯，雙宿雙飛……
寧長久想要鬆手起身。
看著師妹甜甜的笑容，他百感交集，一時間進退兩難，也只好擠出了一絲笑，心中想著到底要怎麼編才能讓師妹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師兄……其實你不用顧忌這些的，你和師父不也……」寧小齡咬著柔軟的唇，話語輕了許多。
寧小齡已率先開口，道：「師兄，你們繼續吧，我……我就在一邊看著，不出ｍ.ｈeｔｕｂｏok•ｃｏｍ.coｍ聲。」
寧小齡感覺自己是在照鏡子。
也只有做夢的時候，自己可以像全知全能的神國之主一樣，看到全部的場景。
寧小齡也看著師兄。
我是……打擾到他們了嗎？
寧小齡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好真實的夢啊。不過幸好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師兄和自己，哪能這樣子呢？師父或許會寬容原諒我，但若是讓襄兒姐姐知道了，恐怕能把我和這樣的壞師兄，從南州一路追殺到北荒吧。
要不是當初魚王搗亂，自己與襄兒的婚宴想必就能順順利利地結束了。
……
幽冷的冥殿里，似有溫暖的風吹了進來。
「哪裡……都好的。」寧小齡應了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寧小齡的臉頰一下子羞紅了……她看著王座上那個身軀扭動的自己，那白裙的下擺，象牙色的粉|嫩玉足船槳般輕輕地擺動著，她的聲音和自己是如出一轍的……嗯，應該就是自己無疑了。
寧長久問：「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寧長久輕輕一點，沒有運用一絲一毫的靈力。
古人也說了，春夢了無痕嘛。
她湊近了寧長久。
原來師妹以為這是在做夢呀，難怪這麼……平靜。
她的情緒初初穩定了些。
寧長久柔聲道：「小齡，你現在不是在做夢，這裡是幽冥地府的深處，你墮入了這裏……嫁嫁師尊還在上面等我們呢，師兄來了，師兄來接師妹回家了。我們都很想你。」
寧長久笑了笑，他說道：「嫁嫁和……另一位你認識的姐姐都在等你，我等下就帶你回去。這三年師兄經歷了很多事，都是很有趣的故事，等回去了，我慢慢講給你聽。」
寧長久看著她清麗動人的笑容，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哦……」寧小齡恍然大悟。
冥君半躺在幽冥王座上，看著含情脈脈的兄妹兩人。
冥君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
說著，她看向了師兄身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
「師兄，你在和誰說話呀？為什麼我看不到有人呀？」冥君嬌柔開口，嗓音軟軟的。
冥君道：「當初你師妹掉到這裏，若非承蒙我搭救，早就被冥國里的野鬼們殺掉了！不信你可以問那隻貓！」
大殿里，毛髮如雪的魚王叫了一聲，高傲地走了過來。
冥君繼續道：「救回你師妹后，我還堅持溫養她的魂魄，要不然她哪能這麼早就醒，哪能這麼早就與你師兄妹相逢！本君居功至偉！」
「……」寧長久心想師妹果然還是很了解自己的，他原本以為三年之約只要贏下來，自己就可以穩穩噹噹地壓襄兒一頭了，結果到頭來，自己還是只能欺負一下嫁嫁這樣的傻姑娘。
冥君看著寧小齡，道：「我可以放你們走的，但如果冥國毀了，你的師妹下場也不會好的。」
遲鈍的大腦轉動了起來……師兄正在侵犯一個王座上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很眼熟，好像是……自己？！
本能的矜持救了自己！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師兄竟真的緩緩回過了頭，望向了她。她看著師兄熟悉的容顏，太過欣喜，故而沒有注意到他臉上複雜而尷尬的神情。
她與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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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長久好奇道：「小齡剛剛不是識破她了嗎？」
魚王總覺得這種時候，自己作為旁觀者，應該說點什麼。
夫人踏劍守國門，妻子婚房圓閨夢……這種事情要不是親眼所見，真是不敢相信世風日下至此啊！
寧小齡聽著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同樣心中憂傷，她也望向了寧長久。
「……」寧長久瞪著她。
……
寧小齡卻如遭電擊。
冥君答道：「冥君只留下了很多書……其中很多文字的傳承都隨著權柄流落在了外面，我讀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記載了有用的信息。」
……
寧長久低聲道：「你給我變回去！」
冥君假裝沒有聽清：「師兄你是有什麼悄悄話想要對我說嗎？」
寧小齡聽著他的話語，心想這真是個死都值了的好夢。
寧小齡相信了。
嗯……師兄是真的很想我的！
寧長久道：「我們可是結了同心的，我騙不了師妹的。」
寧長久轉過身，看著有些茫然又有些堅定的寧小齡，他伸出了食指，輕輕地點上了她的眉心。
「師妹。」寧長久忽地笑了，他輕輕開口，問：「以後我們是住在臨河城好，還是蓮田鎮好呢？」
但寧小齡已經起身朝著王座的方向走去了。
寧長久想要鬆開冥君解釋一番，冥君卻死死地拽著他。
真是美滿的場景呀。
於是它叫了一聲。
「嗯！我也有好多話……想說給師兄聽的。」寧小齡仰起頭，虛弱的小臉上笑容難抑。
寧小齡看著這幕，也有些吃驚，心想意識深處的自己，真的想師兄想到這個地步了嗎……
寧小齡卻皺起了眉頭，她盯著王座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姑娘，半晌，她警惕道：「你到底是誰！」
她自出生起就一直待在這座冥國里，孤單地坐在冥殿外眺望，等待有人陪她越過黑暗之海。
「？？？」魚王傻了。
「冥君。」寧小齡警惕地盯著她，然後好奇問道：「師兄……那你剛才……又是在做什麼呀？」
「嗯？」寧小齡微微錯愕：「什麼呀。」
「是真的師兄嗎？」寧小齡還有些不敢相信。
「師兄……你不喜歡我了嗎？」冥君楚楚可憐地開口。
不愧是最後一個夢，真是貼心呀。就像是牢里犯人上斷頭台前最後的一頓紅燒肉。
冥君徹底失勢。
寧長久深吸了口氣，決定說出真相，他開口道：「師妹，其實……」
……
寧長久感受著唇間剎那的觸感，精神中似有電流一閃而過。
寧長久看著她，嘆了口氣，問道：「冥君大人，你有什麼功？」
寧小齡有些愧疚。
寧小齡按住它的腦袋，一擰。
寧小齡已經邁著小小的步伐，微提裙擺，小姐似的，頗有禮節地走了過來。
「你不是在做夢。」寧長久開門見山道。
寧長久望向魚王。
被金色巨人壓著的另一個自己，也正看著這裏，她俏麗的臉頰上帶著憤憤不平的神色。
寧小齡想到自己和師兄亡命天涯，兇巴巴的襄兒姐姐騎著九羽大黑雀在後面追的荒誕模樣，不由抿唇一笑。
「嗯。」寧小齡應道。
既然這個小姑娘以為是夢，那……
不對，靈魂出竅的話，為什麼那個自己還
和圖書在掙扎求饒呢？他話音才起，寧小齡忽然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吻了吻他的唇。
她也有些感動。
這是她當初問他的問題。
寧小齡睜著杏眸，眸中似閃動著某種光，那種光在幽暗的冥殿中燦若星辰。
分別三年，本以為早已生死相隔，卻在象徵死亡的深處再次重逢。
大殿寂靜，寧長久感受了寧小齡的擁抱。
「死亡……」寧小齡憂心忡忡道。
能一直看自己和師兄這樣子……好像也挺美好的。哎，師兄可真是粗暴呀。
只是聽不出那聲音所代表的，到底是愉悅還是痛苦。
她坐在師兄的身邊，反反覆復地打量著他，不確定道：「真的不是做夢嗎？」
寧小齡看著王座上發生的事情，身子微微地發燙，靈魂中像是有種子碎裂的聲音響起，輕微而有生氣，她絞緊了手，屏住了本就微弱的呼吸，一眼不眨地看了一會兒。
寧小齡的話語有些哽咽了。
寧長久鬆了一口氣，他趁著冥君錯愕，掙開了她的束縛，然後以修羅金身壓制著她。
唉，不過不管如何，她也是救了小齡的。
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只是……自己遠遠地看了這麼久，為什麼這一個自己的衣裳還是完整的呀？師兄……不會不懂這個吧？
寧長久點頭，她救小齡是為了搜刮師妹體內的權柄，他是知道的。
「喵嗚……」
冥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將想要臨陣脫逃的他重新拉了回去。
寧小齡道：「雖然現在是在做夢，但是前面的東西不許看了，要不然你發|情了，我可沒辦法在夢裡給你捏只小母貓出來。」
「我知道……」冥君的話語透著說不出的孤寂：「可是，這個冥國要完了呀，你們要是都走了，誰來救我呢？還有三百天了……三百天後，什麼都沒了。」
早知道就不開口了。
她也感受到了一絲……尷尬。
寧小齡卻似解開了什麼包袱，她伸出手，從寧長久的身後用力地環住了他。
寧小齡怔了一會兒，心想師兄這是在說什麼胡話呀，如果不是做夢，那王座上的自己又是什麼呢？
還好自己沒有說出來……
……
原來自己會做這樣的夢啊。
不等寧長久審判，冥君也已經搶先開口了。
寧長久道：「我不知道如何除去，但是她知道，我在她的身上搜尋出去的辦法。」
師兄……真的回到自己身邊了。
寧長久看著時隔三年，已出落得清麗動人的師妹，神色恍惚。他覺得自己應該輕輕擁住她，與她長聊這些年所發生的事。
寧長久正將寧小齡模樣的冥君按在王座上入侵著，冥君一口一個師兄，嬌嬌弱弱，不停求饒。而此刻的本尊、自己的魚乾輸送者、寧長久的小師妹——寧小齡，已不知何時蘇醒了。
她有些慌張。
魚王被迫轉頭，視線偏離了案發的中心處。
寂靜之中，倒是魚王率先打破了這種平靜。
不過真是個好夢……
白骨嶙峋的羽蛇停下了動作。
寧長久想了想，輕輕點頭，暫記一功。
「喵嗷。」魚王抬頭挺胸，驕傲地喊了一聲。
某種意義上說，這裏也是一片精神世界，與做夢，倒是有某種意義上的契合。
魚王蹲在地上，靜靜地看著，目光柔和和-圖-書，話語老氣橫秋：「久別勝新婚，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當初寧小齡渾身是血倒在將軍殿時，他這樣點上了她的眉心。
寧小齡想起了自己墮入深淵前，與木靈瞳一戰的場景。她蹲下身子，輕輕幫諦聽捋了捋毛髮，道：「沒想到一直在幫我的高人就是你呀，是我太笨了，換作聰明一些的，應該早就想到了吧。」
「她是冥君。」寧長久定了定神，開始介紹起她的身份：「當然，冥君這個稱呼應該是她自封的……總之她是這裏的主人，你落到了她的手上，師兄是來救你出去的。」
冥君也慢悠悠地開口了，話語清媚：「師兄，此情此景，我們雙宿雙飛吧。」
如果這不是夢，就好了。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先前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臉頰不由地紅了。
「師兄，我以前在書上讀過一句詩『上天知我憶何人，使向人間夢中見』，當時將信將疑，如今才發現，詩文誠不我欺。」寧小齡話語很輕，彷彿在夢中，她也要向師兄證明，自己這些年是好好讀書，頗有涵養的。再不是當年那個不識字需要陪讀的小姑娘了。
寧長久道：「放心，我不會傷你的，我只是想帶師妹出去。」
好像也很好唉……
冥君先前也很緊張，很投入，一心一意掙扎，演戲。直到此刻才幡然察覺到寧小齡已醒。
「……」寧長久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魚王也看著他，叫了一聲，好像在說浪貓回頭金不換，你們師兄妹重逢，我功德無量！
寧小齡有些害羞地想著。
冥君一怔，心想自己說錯了什麼嘛。
「師兄！」
「把冥君的權柄都取出來……不行么？」寧長久問。
她看著冥殿四周，心中酸澀，這就是陰曹地府嗎……這或許是她與世長辭前最後的夢了。
「嗯。」寧長久擁住了她。
深邃的幽冥大殿里，毛髮白而長的魚王蹲在地上，它像是一尊因為驚詫而凍結的雕塑，一雙夜晚發著幽光的瞳孔打量著四周。
「……」寧長久一時語塞。
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聽著那個自己發出的求饒聲，心想……自己這是靈魂出竅了？
她怔怔地看著寧長久，許久之後才顫聲開口：「師兄？」
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也只是在夢裡，她才敢這樣做。
寧小齡緩緩地伸出了手，觸了觸他的髮絲、衣裳，手臂，臉頰……本該虛幻的一切卻那麼真實。
可是我為什麼會做這樣子的夢呀？
少女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似有眼淚要墜下。
……
這是她第一次距離師兄這麼近。
魚王看著這一幕，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首兒歌，兩隻小齡。
於是她不抱希望地，輕輕換他的名字。
寧長久想著那三十萬叛軍，覺得這個說法實在沒有說服力。
真想再看看他，哪怕是夢也好。
自己竟沒有意識到。
寧長久嘆了口氣，無能為力道：「你身為冥君的後人都讀不懂，這個世上，還有誰能看懂呢？」
這是怎麼了呀？是自己打破了夢嗎？夢要結束了嗎？
寧長久問：「真正的冥君沒有留下什麼線索嗎？」
寧小齡微羞道：「當初我還立誓，哪怕是下至黃泉也要將師兄撈出來，沒想到……倒是師兄來黃泉里撈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