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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次，陸嫁嫁看著庭花，看著太陽，看著春溪間的流水時，都會有靈妙之念一閃而過，生出即將破境之感，只是她的劍心尚自空虛，無法真正捉住那一抹靈妙念頭。

冬日漸深。

司命孤單地回到桌旁，拆著趙襄兒梳的頭髮，神色委屈。

兩位佳人輕轉秀靨，紛紛看向她，問：「師姐怎麼了？」

陸嫁嫁清冷道：「你最近與你兩位師妹走得太近了，觀中不許如此，以後要注意。」

這些日子，陸嫁嫁接了幾個不算困難的令符，勉強將逼近負數的劍子挽救了一下，卻也只有二十余顆，她愈發後悔當初連續好幾天的遊戲，若自己不生出那荒誕想法，此刻劍子應有五十多顆了。

她們討論的是書本上的內容。

似是蓮花書閣上的「靜」字生效了，今日的三人很讓人省心，皆認真讀書，沉默不語。

司命心想既然是朱雀神親授，應該不會差。

「……」趙襄兒與司命對視了一眼，冷哼一聲，各自別過頭。

司命盯了一會兒，板著臉，默默轉身。

陸嫁嫁抬起頭，她輕輕伸手，恰接住了冬日第一片，大雪紛揚，她看著雪花在掌心融化，目光落寞，輕輕回首時，她發現三人正齊刷刷地盯著自己，如欣賞絕世的美景。

「小師姐，這樣子怎麼樣？」司命將她的長發分成兩綹，抓在手中，微笑問道。

陸嫁嫁冷哼道：「你們可騙不過師姐的！」

她們都在內心指責對方，心想一定是與對方吵架拌嘴久了，智商都拉到一個水平線上了，過往的自己可是冰雪聰明的！

陸嫁嫁看著池塘，無序晃動的影里，白裳與青衣真糾纏交織著，她痴痴地看了一會兒，旋即回神，輕輕拂袖，水面瞬間風平浪靜。

「你們在說什麼呢？」陸嫁嫁冷冷問道。

司命道：「這秋溪又枯又冷，弄得足尖生涼，真是難受，襄兒師姐就好，自秋溪枯了之後，便滌不到水了。」

司命道：「你若不是生得漂亮，可一點不像貴家小姐。」

許久之後，寧長久合上書，閉上眼，輕輕開口，話語悵然，道：「我看完了。」

寧長久拿著掃帚掃著地上的落葉，他看了一眼對坐著喝茶的少女和女子，又看了一眼坐在池塘邊的陸嫁嫁，塘中荷花已枯，荷葉亦如擎雨之華蓋，只剩下一排排乾枯橫斜的架子，在幽暗的水中扭曲著。

趙襄兒抗議道：「不行！馬尾一條就夠了！」

司命淡淡道：「當然懂，神官坐視天下，世間萬事，不說精通，多多少少也是略知一二的。」

趙襄兒坐在木椅上，輕輕搖晃著小腿，悠悠道：「論輩分，我是三師姐，你是四師妹，我才是你前輩，來，小師妹，給本師姐倒杯茶吧。」

陸嫁嫁看著他們，認真道：「趙襄兒！司命！」

司命剛剛露了怯，不太敢多言，只是道：「我覺得這土有玄機。」

三人摸不著頭腦，便一起去喝酒了。

趙襄兒溫柔的神色瞬間變冷，「沒有啊？那就再打一頓！」

司命看著少女薄薄的，細月般勾起的唇，冷冷道：「口無遮攔，你娘親就沒有教過你要尊重前輩？」

他們齊齊抬頭，目光順著花燈和_圖_書緩緩升空，烏黑的瞳孔里，星火如雨。

起初，趙襄兒與司命的扭打確實不相上下，但很快，趙襄兒便發現了司命最致命的弱點——奴紋，於是趙襄兒便瞅准了那裡進攻，幾個回合便打得司命潰不成軍，只敢用手護著弱點，不敢起身，或是咬著唇，萬般不情願地喊著襄兒姐姐，求她放過，或是默默躲到大師姐身後，尋求庇護。

「有……有趣的事？」寧長久看著司命在酒意中迷離的眼眸，絕美的面容和極致的身段近在咫尺。寧長久看著睡倒的襄兒與嫁嫁，道心堅定道：「我，我可是守身如玉的……」

厚重的棉衣大氅褪去，涼薄的春衣轉而貼身，春光明媚，無限美好。

其間的許多神株花木皆是早已絕跡之物，甚至還有仙廷殘留的神種，它們在山野間各憑本事生長著，每一株帶到人間，都足以掀起轟動。

三人齊齊搖頭。

司命在傳授學問的時候，趙襄兒還是很客氣的，只是依舊張口閉口妹妹，聽得司命很是氣惱。

寧長久好奇道：「你還懂術法？」

陸嫁嫁與趙襄兒洞悉真相，立刻將她繩之以法。寧長久也未能逃過制裁，被認定為了從犯，趙襄兒代陸嫁嫁訊問，寧長久做出了坦白，這一坦白招來了三位絕色女子共同的怒火，尤其是趙襄兒最為心狠手辣，揍得寧長久直喊姐姐。

趙襄兒不悅道：「我們都沒有出去玩過！」

於是她頂著違和感極強的包子頭，迎接了陸嫁嫁與寧長久無情的嘲笑，尤其是寧長久，笑得很是放肆。

「好想爬雪山呀……」趙襄兒捧著臉，歪著頭，輕聲道。

「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息壤吧？」司命低聲道。

經卷越到後面，涉及的上古傳承之事便越多，趙襄兒對此一知半解，便求助於司命，司命好為人師，畢竟當老師的時候，她才能短暫地體會那種高居人上的感覺。

初冬，四人趁著課餘時間在小亭子里架上了火爐，煮起了酒，酒香如桂，輕輕飄出，散在雪裡，幾人擁著火爐暢飲，自吹自擂著當年往事，唯有陸嫁嫁寡言少語，只捧著酒杯暖手，聽著他們的話語，時而勾起淡淡的笑。

故事佐酒，陸嫁嫁身為師姐，卻醉得最快，她柔美的臉頰上泛起酡紅，輕輕靠著亭子的紅柱，披著的雪氅更添典雅矜貴之氣。

趙襄兒道：「四師妹不懂裝懂也不是一兩天了，她的話我才不信！」

「啊？」寧長久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梅瓣嬌艷若血，與她玉唇同色，那一雙冰眸在冰雪天氣里，倒顯得清清靈靈。

「這是攀仙藤，兩千年前就該絕跡於世的。」司命的手輕輕撫摸過一株纏繞在樹上，開著小白花的藤蔓，道：「知名的神器打神鞭，便是由它製成的。」

寧長久問：「師姐平日里也這般凶？」

某一天清晨，寒霧迷眼，青絲白裳的陸嫁嫁手握戒尺，如常來看著他們讀書。

隨後，觀中的大樹上的花開始凋謝，空氣的燥熱在攀升至高峰后，逐漸變黃，凋零，堆積在地。

大雪中，外面已不適宜看書了。

道觀外面，律令堂中，一隻九尾小狐狸蜷縮在和圖書絨衣里，進入了冬眠。

司命也道：「騙騙小孩子的罷了。」

寧長久看著她，無限的緊張感在心中湧起，「師……師妹，你要做什麼？」

陸嫁嫁道：「等你們讀完書，過了考驗，評出了三優弟子，我便拉著大家一同去踏青。」

零零散散的雪裡，司命輕輕側過頭，艷美的容顏恰對著亭邊的一支紅梅。

「時間過得真快呀。」趙襄兒看著逐漸變得光禿禿的樹木，感慨道。

「息壤？」寧長久微驚，道：「那不是女媧娘娘造人時所用之土么？這土真的存在？」

三人的書卷皆已經翻去了一半。

寂靜被打破。

「試什麼？」趙襄兒與司命異口同聲問道。

另一邊，陸嫁嫁隨手翻開了一個木櫃，好奇道：「這是什麼？」

呵氣成霜的日子再次到來，沒有了靈力支撐，趙襄兒和司命皆裹著棉衣，臃腫得可愛。

寧長久一怔：「那是做什麼？」

前面便是大河鎮了。

陸嫁嫁溫柔地看著他們，她的劍子雖然又快見底了，但她總感覺，和睦的一日即將到來，到時候劍心便可隨著大家的融洽，一起圓滿了。

趙襄兒也興緻勃勃地向寧長久問過奴紋的製作方法，寧長久想了很久，道：「要等到我十八歲才知道。」

她憤怒地去追趙襄兒，想要討回公道，可她因為有著致命弱點的緣故，又打不贏襄兒，最後還是被按著欺負。

司命照著水，疑惑道：「這樣真的好看嗎？」

「……」趙襄兒鼓起香腮，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想著自己腿兒沒她長，肯定只是因為年紀小的緣故。

更多的時候，他是以練習劍招之名陪著陸嫁嫁的，陸嫁嫁默認了此舉，折了梅枝與他對練。兩人皆熟悉彼此的招式，對練之時很是默契，趙襄兒與司命皆有一種看神仙眷侶雙宿雙飛的美感，亦有微微的妒意。

司命與寧長久則要自如許多。司命眯著眼，不停地給趙襄兒敬酒，趙襄兒總與她較勁，也不好輸了氣勢，只好硬著頭皮與她對喝。

花燈逐漸消散，天空中唯剩滿月，銀光流溢。

趙襄兒打完之後，溫柔地揉著他的手，問道：「師兄……我有打疼你嗎？」

司命盈盈地笑著，替她綁上了發。

寧長久心中一動，心想襄兒怎麼和嫁嫁一樣溫柔了，他微笑道：「沒有的，襄兒不用放在心上。」

趙襄兒幽幽道：「你就懂了？」

不可觀的院中，明艷高懸的驕陽開始向西邊飛速下墜，熾白色的光芒漸漸變紅，很快，最後一縷玫紅細光也被天際的雲吞沒，萬籟俱靜，明月沒有自東而升，而是直接高懸頭頂，垂在道觀的中線上。

司命更氣惱了，她捏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明明是你耍詐！你和寧長久一樣，狼狽為奸，都不是什麼好人！」

陸嫁嫁亦沒有練劍，而是平靜地看著他們。

說著，兩人難得地團結，一起走到桌邊看書去了。

夜間，四人站在屋檐下賞燈。

趙襄兒也不勝酒力，沒喝幾杯臉頰便燙了起來，過往有靈力消酒，現在可沒有，她只好硬撐著，解下了扎著馬尾的繩，將漆黑的長發披在頰畔，遮掩著嬌俏漂亮的臉蛋。和*圖*書

寧長久指著池塘，道：「你看，我們在一起了。」

酒酣之後，睡意闌珊，四人扯了一張大氅，相擁而眠。

寧長久等人在觀中進進出出，他們如常地生活著。世界的時移物換皆似與他們無關。

他輕輕轉過頭，隨手抓起一把碎石子灑在荷塘里，池塘上像是下了一場雨，漣漪層層漾開，相互碰撞。

司命傲然道：「你可知曉我的權柄是什麼？」

司命與寧長久一同裝睡。

玉人們立在月下，光彩皎皎照人。

（*改編自李京《雪山歌》）

三人連忙湊了上去。

寧長久輕輕點頭，卻聽司命雙手負后，繼續道：「譬如這個錚字，力透紙背，有名劍出鞘，劍鳴錚然之感，哪怕隔著紙張，依舊令人心悸。」

「怎麼了？」趙襄兒接過木梳，也跪坐她的身後，為她梳起了發。

「打神鞭？」趙襄兒微笑道：「你怎麼對這些這麼感興趣？莫非你想……」

趙襄兒想了想，伸出手掌，道：「一言為定！」

寧長久神色認真道：「我們來造人吧！」

趙襄兒雙手環胸，驕傲道：「我溫柔善良，知書達理，武學造詣也高，哪裡不貴氣了？」

寧長久問：「那和師姐走得近呢？」

裝睡的司命未能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隨後笑得花枝亂顫。

接著，月亮漸漸淡去，日出於東方，光芒如浪頭拍來，將雲海、山峰、道觀一併吞下。

趙襄兒不以為然道：「你這神官大人也真是古怪，被我教訓了這麼多頓，竟也不知收斂，還敢與我嘴硬，該不會真的喜歡被欺負吧？」

陸嫁嫁醒來之後，感受到痛意，立刻將矛頭瞄準手握戒尺的趙襄兒，趙襄兒才一醒來，便得了無妄之災，被陸嫁嫁抱著腰肢抓起，狠罰了一頓，揍得小腿亂踢，哼叫不止。

寧長久回到石桌邊，趙襄兒與司命正在說著話。

大河鎮上，花燈飄起，扶搖直上。

秋溪旁，衣裳單薄的趙襄兒坐在溪邊，如常地晃著白皙小腿，司命跪在她的身後，取來自製的木梳，為少女梳著頭髮。

陸嫁嫁看著追打的少年少女，頭疼地揉了揉額，這一覺又耽誤了許多事，醒來之後劍子足足少了十顆……又是心如刀絞的一天。

「你……」司命捏緊拳頭，目光冷冽地看著她，道：「你休要得意！」

寧長久將落葉掃到一邊，擦了擦虛無的汗水，走到陸嫁嫁的身邊，輕輕坐下，道：「大師姐在想什麼呢？」

片刻的沉靜。

趙襄兒抿著唇，看著最後一頁，她絞緊了手指，淺淺的聲音隱有啜泣之感：「我……我捨不得看完。」

寧長久更是吟起了詩：「萬仞雪峰天下絕，堆瓊積玉幾千疊……」*

時間好似在人手中撥動，馬不停蹄地流逝著，轉眼之間，中秋已是數月前的往事了。

月亮前所未有地巨大，彷彿伸手就能觸及它的輪廓。

彷彿這輪月亮與道觀，就是相對的光和影。

陸嫁嫁垂著睫，嗯了一聲。

司命驕傲道：「我本就是完美，增一分減一分都不可，況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這小丫頭做夢吧。」

陸嫁嫁隨手掏出了戒尺，寧長久立刻閉嘴。

觀門始終沒有ｈetuｂｏｏk•ｃｏｍ.ｃoｍ打開。

司命亦秀靨微紅，道：「真是庸俗。」

寧長久看不過去，輕輕走到她的身後，柔聲安慰了幾句，取過木梳，主動為她梳發。這一幕落在趙襄兒眼中，很不是滋味，但畢竟是她主動捉弄司命，總有一種自作孽的感覺，便也只是鼓著香腮生悶氣，沒說什麼，反倒主動靠近了過來，給司命斟了茶，表示歉意。

司命沏好了菊花茶，幽幽的香味從茶壺中飄出，在蕭瑟的秋風中顯得馥郁。

「少動歪心思，好好讀書。」陸嫁嫁起身離去。

接著，司命坐到了溪邊，裸著足，輕滌溪水，道：「真羡慕小師姐。」

趙襄兒道：「竟還相信這種傳說，幼稚。」

棋子是採集了鵝卵石，由此間唯一具有靈力的陸嫁嫁打磨雕刻的。

寧長久點頭附和，轉眼入秋，不知不覺，回憶之時，時間像是過了一瞬，也像是真地經歷了半年。他難以分清。

陸嫁嫁起身，走到她的身後，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身子微彎，貼近了少女的臉，柔聲道：「小襄兒，怎麼了？」

但她們下棋時，寧長久從不敢說話，畢竟無論是幫哪一邊，都會遭受到另一邊的怒火。

趙襄兒微笑道：「時間這個權柄確實挺適合你的，畢竟你總時不時被……」

日升月落，周而復始。

寧長久提議道：「不如我們試試？」

趙襄兒與司命偶爾也會對練，她們的對練就兇殘很多，許多時候都能將梅枝打斷，然後乖乖趴著，露著香肩玉背，讓陸嫁嫁和寧長久為她們敷藥。

四人搬去了蓮花書閣。

「你這腦子是不是沒裝其他東西了？」趙襄兒惱怒斥責。

寧長久問她是不是有心事。

陸嫁嫁卻道：「好了，先回去讀書吧。」

趙襄兒尚不夠高，便由寧長久背著。

不知不覺間，又一年春天。

司命立刻打斷道：「我只是見多識廣罷了！」

她起初不適於這種肌膚相貼的感覺，總覺得羞澀，但很快，萬千升騰的花燈便用緋紅絢爛的美將情緒淹沒了。

陸嫁嫁微笑著伸出手掌，與她相合。

……

花開花落，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一年。

司命在心中暗暗發誓，等到將來夢醒，自己一定要將趙襄兒抓來報仇。

大家都很開心，相約飲酒，唯有陸嫁嫁不太愉悅。

趙襄兒是很喜歡這裏的，她光是盯著書院中央旋轉盛開的蓮花，便能欣賞許久。

寧長久也好奇，心想普通的泥土，怎麼可能藏在蓮花閣內呢？

傍晚的時候，三人移開了書，將石桌上畫著的棋盤露了出來。

月亮光滑如鏡，沒有絲毫的坑坑窪窪，帶著幽靜的美。

若是她們真和睦了，自己的一百劍子就該來了！這可是她最後的希望呀……

他們讀書之餘，陸嫁嫁便一邊看著他們，一邊在一旁打坐練劍，她修行的劍招亦逐漸爐火純青。

司命輕輕靠近了他，盯著他，輕聲道：「我們一起做些……有趣的事吧？」

春日，觀中的花漸次開了。

司命笑道：「你動什麼歪腦筋呢？」

趙襄兒靜靜地坐著，身子蜷在雪白的棉服里，就像是個雪人，她目光停在最後一頁，過了很久也沒有動靜。

陸嫁嫁出於好奇，和*圖*書輕輕抓起了一些，那土明明鬆軟，卻黏性極強，手感舒適而奇怪，非但沒有異味，還有一股靈氣充沛的芳香，好似其間孕育過草木真靈。

兩人聽著她莫名其妙的話語，對視了一眼，皆微笑道：「我們現在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了呀！」

趙襄兒反問：「你不羡慕？」

終於，趙襄兒在她連番攻勢之下，晃晃悠悠地醉倒，趴在了溫暖的爐火邊，臉蛋被照得通紅。

司命與趙襄兒的關係在一年的勾心鬥角之後，似冬日的雪一樣，逐漸消融，但陸嫁嫁心知，她們遠未到什麼冰釋前嫌的地步。

陸嫁嫁下了死命令，道：「給你們三個月期限，你們必須消除心中芥蒂，和睦相處，懂了嗎？」

月亮是如此圓滿的背景。

三人在蓮花書閣中讀書，靠得很近，就像是相互取暖的小松鼠，唯有陸嫁嫁仗著靈力不俗，尚且白裳單薄，姿影窈窕，宛若冰雪仙子，一下子艷壓群芳。趙襄兒與司命無奈地互搓著冰冷的小手，向著陸嫁嫁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司命每每看到滿山爛漫山花時，都會感慨此處不愧是夢境，真是什麼都敢想。

他也經常輸棋來逗她們開心。

她為司命梳起了發，然後報復性地在腦袋兩邊盤了兩個鼓囊囊的包子頭。

轉眼便是半年。

「……」

中秋節。

司命初來乍到，在其間流連許久，最後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字，讚賞道：「這字寫得龍舞張揚，大氣磅礴，委實不錯，應是名家之作。」

「這個字，其實是靜……」

大家的書只剩下最後一小半了。

在陸嫁嫁的帶領下，四人一同去山間賞花。過了刻著『坐忘齋心』的碑亭，絢爛的花海映入眼帘。

司命讓寧長久扶起陸嫁嫁，起身走到她的身後，偷來戒尺，趁著陸嫁嫁尚在醉眠，她對著腴軟之處，狠狠地抽了幾下，然後將戒尺塞到了趙襄兒的手中，合上她的五指。

唯有陸嫁嫁輕聲道：「他說的是效仿女媧娘娘捏土造人，很難理解嗎？」

趙襄兒拍著胸脯保證道：「肯定是好看的，這是娘親教我的髮飾！」

「這不就是普通的泥土嗎？有必要藏這麼好？」趙襄兒道。

司命瞥了眼趙襄兒，譏諷道：「少女懷春，只懂傷春悲秋，懂什麼時光流逝？」

片刻后，司命也合上了劍書，她闔上冰眸，道：「我也看完了。」

其餘三人齊齊搖頭，憑藉著自己對司命的認知，紛紛投去異樣的目光，司命冷哼一聲，獨自向前走去。

此刻他們沒有靈力，算力自然也低了一大截，趙襄兒與司命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互有勝負，寧長久的棋力則要高出一截。

「嗯？」

田野間，九尾狐狸站在才熄的篝火旁，一邊啃著木串上的烤盲鱗魚，一邊看著花燈，久久出神，心想如果司命姐姐，襄兒姐姐，嫁嫁師父和師兄都在就好了……

陸嫁嫁瞥了他一眼，道：「你若不怕挨打，可以走得近些。」

「……」寧長久沉默片刻，低聲道：「司師妹……」

不知不覺間，天空中飄起了雪。

「哼，怎麼，羡慕了？」司命眯眼微笑。

她看著寧長久，輕聲微笑：「現在只剩下我們了。」

三人開始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