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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遠遠看向山頂，在那，人影攢動，黑狐狸的旗幟沿用「漢」字旗，金字黑底，迎風舞動，像掙扎欲飛的鳥兒。

玉面狐四十來歲的老女人，稍有姿色，現在就連熊寨幾個當家也成了她的入幕之賓，除此之外，還有十幾個面首。

以前他們只是幾個山賊，沒人懶得理會他們，以後他們就是反賊，是將軍大臣們眼中垂涎三尺的功勛！

「叛徒就該死！」

就在這時候，山道那頭傳來密集響聲，隔著百多步，前面的人像中了妖術一樣齊刷刷倒下。

「老大，那是平南王，朝廷平南王！」他旁邊的老黑頭突然道。

老黑頭拉了他幾下，見他不走，也呆坐在地，嘴裏哭喊：「雷神將軍!真是雷神將軍!我們完了!」

「老大，真要認輸」老黑頭虛弱的道。

皇帝不管匪，那是地方自己的事，可如果是叛逆，你說皇帝管不管」

「」

可玉面狐狸祖上那個漢算什麼東西？偏居一隅，疆域不過太原府周邊，還向遼國屈膝臣服。

「哼。」湯舟為哼了一聲，然後得意道：「王爺那點小心思，怎麼能瞞過老爺我。以前世子跟太子，中間隔著山，一個在山頂，一個在山腳，太子就是隨便抖落塊石頭也能壓死世子。

「對面的黑山匪聽著，我是朝廷京北轉運使，平南郡王，奉命剿匪，你們已經被我部包圍，給你們一刻鐘，放下武器，老老實實投降，本王能留你們一條活路。」

車夫一臉不解：「那比太子還高，不就是皇上了。」

「老大，這小娃娃不識數吧，還包圍我們，哈哈哈」

「哦」車夫點頭，然後道：「老爺，那上個月的月錢……」

「這就說得通了」

「什麼平南王？」黑豹子一下沒反應過來。

要是萬一，萬一他打到幾個土匪，那個更是了不得，那就是民心所向，與太子那半寸就平了。

老黑頭點頭，於是兩人也混在人群中移動。

「殺殺殺！」

「來了多少。」

如果再萬一和圖書，太陽從西邊出來，他真能剿了土匪，那在皇上心中，他一下就高過太子了！」

「去去去，你懂什麼。」湯舟為絲毫沒有架子，跟自己車夫說話也不拘謹：「王爺這是賭一把，你這小人物懂什麼。」

老黑頭說不出話，因為他們一抬頭，四周都是在狂歡的人們，他們搶了威騰，還打死了兩百多楊家軍，開始狂傲得不行。

隱約間，黑豹子見遠處的平南王左手一揮，似乎拿著一面紅色小旗。

那年輕人上前兩步，隔著老遠開始大聲喊話：「對面的黑山匪聽著，我是朝廷京北轉運使，平南郡王，奉命剿匪，你們已經被我部包圍，給你們一刻鐘，放下武器，老老實實投降，本王能留你們一條活路。」

眾人呆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狗日的也太看不清我們了」

狹窄的山道上一下亂了套，血花不斷炸開，伴隨聲聲尖嘯，人體四分五裂，整個山道亂成一鍋粥，所有人肝膽俱裂，拚命往後跑，沒有半點之前的囂張。

湯舟為白他一眼：「你以為人家貴為王爺，就會像你一樣沒出息，天天賭錢！」

「狗日的那娘們瘋了」老黑頭看著那面旗子咬咬牙。

「小娃識相的快滾，不然你爺爺剁了你的腦袋做夜壺！」

「你這是埋怨我！」湯舟為不滿。

黑豹子苦悶自嘲：「老子戰戰兢兢半輩子就是這結果，哈哈哈哈就是tm這結果，早知道我就去報官，去投朝廷也能謀個好差事，老子居然為你們這些雜種拚命撐著，哈哈哈！」

「殺！」

「哈哈哈」

可一旦舉起前朝王旗，他們要面對的就是朝廷大軍！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你只要記著，你老爺我神機妙算，從來不會出錯就是。」

「可這一年多來，世子不知怎麼了，就跟神人轉世似的，蹭蹭蹭往上漲，眼看都要趕上太子，特別是羽承安這個案子，皇上心裏明白，那跟太子肯定脫不了干係。」和_圖_書湯舟為越說越自得。

「怎麼，準備歸順我大漢了嗎。」玉面狐狸似乎很得意，嘴角上揚，高高在上，她一出來，身邊跟著四個小姑娘，腳下也鋪好了毛氈，這樣的毛氈很多人連披都披不上。

黑豹子一下想起來，腦子裡閃過一千打十萬？

可他們有能力抗衡嗎？這些腦子一熱或者說根本沒有腦子的混蛋根本不懂，他們無力抗衡，滿地黃土，貧瘠瘦弱的地方養不了那麼多人！

「你不冷嗎？」黑豹子問旁邊一個光著膀子在哆嗦的漢子，他幾天前還是自己手下的兄弟：「你寧願自己挨凍，也要讓她墊腳」

「」

眾人冷眼旁觀，甚至有人拔出刀子，就在這時，遠處山頂傳來陣陣清脆鐘鳴聲，周圍一下安靜下來，很多人看向南面山頭。

「哈哈哈，老大，我們出去好好收拾收拾他們。」

可隨後東面官道建成，這裏沒了人，寺廟一下沒有香火，和尚活活餓死，只留下破廟，裏面的大鍾就被他們用來放哨。

一時間，群情激憤，老黑頭快哭出來，想要上前給他求饒，黑豹子一把拉住他：「別，老哥，就算不死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這是把我們往死路上帶」黑豹子一邊走路一邊低聲嘆氣，他們逞一時痛快，可根本沒冷靜想過，打出前朝的旗子就是叛逆，以前他們主要對付當地廂軍，因為他們是匪。

「看起來一兩百吧，就在山道那頭，衣著奇怪，沒著甲，每人扛著根棍子。」放哨的道。

湯胖子說著搖搖頭：「所以我說這平南王不得了，小小年紀，步步算計，連我一開始都想不通，原來這樣的好辦法。」

他們註定偏安一方，可很多人根本不懂，沒腦子只知道打打殺殺的青壯不懂，能力趕不上野心的玉面狐狸也不懂黑豹子心裏很絕望。

「怕什麼！」玉面狐狸不為所動，不一會兒就有人人從山上跑下來，跪在她面前道：「老大不是，公主，官兵來了！官兵來了！」和圖書

可他媽說到底，只要大夥日子過得下去，管他們誰做皇帝，關我們屁事，狗皇帝當我們是匪，那就是匪，活著不易，讓他嘴上占幾句便宜有什麼

「」

他說著搖搖頭，指了指「漢」金子黑底旗：「現在好了，那狗屁旗子一立，他們還在那高興，可根本不明白，這下我們就從匪變成叛。

許多人爬上牆頭，蹲在路邊，正準備看他們兩個「硬骨頭」的笑話。

「對，不能便宜他，殺！」

他抬頭，向對面看去，四五十丈外，站著一個十六七左右的年輕人，他身後有上百人，可玉面狐狸這邊的人是他數十倍！

「是有這麼回事，現在一看很有道理，原來他早有預謀！」

「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還投降，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聽完這話玉面狐大笑起來，周圍人也跟著笑起來，似乎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我告訴你，這些都逃不過你老爺的眼睛!

眾人大笑，最前面的玉面狐狸也笑起來，就連黑豹子也忍不住搖頭，這隻怕是哪家小太爺，根本沒打過仗，帶了幾百人就敢來剿黑山匪。

他越笑越大，越笑越凄慘。

走了一會兒，隊伍終於停下，他知道是到山道口了，他想看清前面情況，於是不斷向前擠，這種時候也沒人理會他，擠了好一會，他踮起腳終於能看到前面的情況。

血紅的花朵瞬間綻放，黑豹子瞳孔放大，時間彷彿定格，玉面狐狸身邊最厲害的幾個好漢，虎背熊腰，以一當百的好漢，一下子飛濺在空中，牆壁上，就連白花花的骨頭也變成碎片

他這次來只帶了車夫隨行，因為皇上交代從簡。

「敵襲！」有人反應過來，驚慌大喊。

「老爺，外面又下雪了。」車夫道：「你說那王爺是不是傻，這麼大冷天的非要進山。」

「不然呢。」黑豹子咬咬牙，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熊寨幾個軟蛋也服軟，現在狐山城一家獨大」

玉面狐狸擺起譜，除去和圖書四個小姑娘，她那十幾個相好也裸衣上前，環伺她左右，那些人是寨子里最強壯的好漢，一身橫肉，看起來就讓人害怕。

所以平南王要賭，這次他去，就算沒殺了土匪，回來皇上肯定會以為他為民著想，也有個好名聲，受百姓愛戴。

四個年輕女子護著玉面狐狸，大隊人馬哄哄鬧鬧跟在她身後，浩浩蕩蕩向著下方寨子口去。

「賭？賭錢還用進山，那江州有多少賭坊啊。」車夫不解。

黑豹子呆愣在那，從小到大，他都沒見過這樣的景象。

車夫委屈：「老爺，小人沒天天賭，上個月的月錢你還扣著呢，哪裡有錢賭啊」

熱騰騰的血肉混合骨頭，一下糊在周圍人身上，還有些黏在地上，牆上，一下剛剛還鬥志高昂的土匪，愣在當場，隔著山，催命的巨響不斷響起

「公主奶奶，黑豹子投敵，他是要背叛我們，年輕的時候他就出去參過軍，他定是早在那時候就被朝廷收買了。」另外一個他的舊部道。

他還沒看清，突然聽到幾聲巨響，從對面山上傳來，蓄勢待發的強盜們都愣了一下，然後一種尖銳難聽，從未聽過的聲音呼嘯而過。

只要我們是匪，那就是地方的事，是寧江府的事。」

現在平南王他跟太子就差了那麼」他用手比了比：「就那麼一寸！

與皇上隨行，這種事以前他想都不敢想，沒想這次因為沾了羽承安一案的光，皇上居然想到讓他同行。

一路上前面非常熱鬧，許多人叫囂著要剁了官兵，一窩蜂向前走，不一會就匯聚大約千把人，黑豹子和老黑頭擠在人堆里前後左右都是人，看不見情況，十分難受。

「就是在南方平亂，一千人打敗十萬叛軍那個，大家都叫他雷神將軍，最近還在江州掃地呢。」

「想都別想！」

玉面狐笑得得意，從最上方的窯洞走出來，她稱那為「狐仙宮」，是她這個漢國公主的寢宮，若說大漢王朝，誰不知道，自從漢高祖劉邦創立大業，即便王朝瓦和-圖-書解，人人自稱漢人，出類拔萃者為「好漢」。

「乳臭未乾的小兒，竟敢口出狂言！」玉面狐狸大罵，眾人就要衝過去。

所以皇上和皇后才護著世子，把王越的孫女許給他。」

眾人十分激動，不斷邀戰，玉面狐狸揮揮手，「所有人跟本公主來，我們去會會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朝廷走狗。」

「就是，楊家軍我們都打得過，還怕幾個連甲都沒得穿的官兵不成」

黑豹子和老黑頭逃過一劫，眼珠一轉：「跟著去，說不定能趁亂逃走。」

「老爺，小人哪敢啊」車夫小聲道。

景國有多少軍隊？十幾萬，幾十萬，上百萬！他們根本不知道逞一時威風會為他們帶來什麼。

「呵呵，開玩笑的吧」他剛這麼想，對面年輕的平南王高聲道：「時間到！別怪本王沒給你們機會。」

這話他一直高聲重複三次，玉面狐這邊眾人都呆住，隨後大笑起來，笑得捂住肚子。

漢子大怒：「你懂什麼！公主能帶我搶糧食，搶肉，打楊家軍，你能嗎！我挨凍我樂意！」

鐘聲來自山頭，那裡有一口兩人才能環抱的大鍾，以前太行山以東沒有官道，來往客商都會走這險道北上，這裏人來人往，客旅頗多，所以有僧人在此建廟，香火旺盛。

嘭！

「你瞎說什麼，皇上那當然是最高的，比太子高，意思就是」湯胖子看看左右，小聲道：「意思就是皇上想讓他當太子，也就是皇太孫了，懂不。」

黑豹子越想越不爽，但為了活命他別無選擇。

兩人相視，刷刷落淚，相擁而泣。

江州又下起了雪，湯舟為躺在自己炕上，一步也不想動，對於胖子來說，只要不動，就是幸福。

「一兩百，哈哈哈哈，就是來送死的！」

黑豹子虛弱的道：「老黑，跟你說實話，老子幹了這多年，從來沒想過朝廷什麼，怕是一回事，寨子里幾千口人呢。

車夫點頭，似懂非懂。

一時間硝煙瀰漫，鬼哭狼嚎，很多人被自己人擠下懸崖，不要命的往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