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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朝凰街上走了一截，逐漸來到一片滿是勾欄酒肆的小街，街道兩旁鶯鶯燕燕雲集，黑色、棕色、白色、黃色應有盡有。

許不令緩步行走，輕聲道：「不過要做到這點，很不容易。在春秋的時候，各國的言語、文字區別很大的，南疆、西域、漠北更是未開化的莽荒之地。大齊之前的朝廷，給南疆開民智；前朝大齊則重在西南、東北；到了我朝，我許家用了六十年在西域開荒，北齊則在漠北開化民智。

「那裡還有個相公館，你在長安城也見識過？」

許不令眼神示意街邊：「你注意到沒有？我們從長安出發，先到西北角的肅州，再到東南角的江南，然後東北角的幽州，再到現在西南角的邕州，整個天下基本上都走遍了。所遇到的繁華城池，建築物、穿著都大同小異，官道寬度整齊劃一，寫的字一模一樣，連說話的都是四海八荒共通的雅言。」

如今轉眼看來，才發現四海八荒都成了一家兄弟，穿一樣的衣裳說一樣的話，就君主不同罷了。

到了這裏，街道上要乾淨整潔許多，街邊的鋪子多是珠寶首飾等雅玩，行人也從歌女酒客變成了士子階級，早朝會還沒散，行人倒是不多。

和圖書身邊兩個大美人，自然也難以倖免，包著頭巾面紗，荊釵布裙怎麼低調怎麼來，就差挎個雞蛋籃子了。

有個店小二坐在酒館門口，身材高瘦，看起來才四十齣頭，頭髮卻已經花白。

店小二眼神動了下，轉頭看向酒館里，發現客人後，連忙起身小跑過來，客氣道：

鍾離楚楚見許不令逗她，還有點不滿，輕輕「嗯」了聲，抬手指向街道旁的一座石橋：

「是嘛？這我還真沒見識過，走去看看。」

「二位請坐，要喝點什麼呀？小的這就去給您準備。」

許不令在外觀察了下，酒館並非只是紀念故人的擺設，裏面也有酒客，掌柜年紀很大了，站在櫃檯後面算賬。

「當年我花了一年時間，和管事的嬤嬤搞好關係，出來散心找機會逃跑，結果還沒找到機會，就被師父抱走了。後面的打手從這裏一直追到城外，因為這事兒，邕州的地頭蛇到現在都還在找我師父算賬。」

鍾離楚楚聽不懂這些亂七八糟的，稍微琢磨了下：

「你不是喜歡美人嗎？這裏這麼多，帶你過來看看。」

作為都城，邕州城比南越其他地方繁華太多，甚至超越了襄陽、岳陽等中原城池，和長安比也和圖書就規模小了點而已。建築風格和中原大同小異，街邊勾欄酒肆書生士子扎堆，連穿著都和中原相差不大。

「石頭！」

鍾離楚楚似懂非懂，不了解這方面，自然也沒有多插話，只是聽著許不令訴說。

鍾離楚楚連忙把許不令拉住，惱火道：

許不令隨意掃了眼，沒瞧出什麼異樣，便挑了張靠窗的酒桌坐下，隨意道：

店小二有點走神兒，兩人進門后，都還在發獃。

重回故地，楚楚眼中並沒有什麼懷念，全是對師父把她救出火坑的感激。若沒有師父突發奇想把她抱走，她的結局，很可能就和街邊花枝招展的窯姐兒一樣了。

「在外面經常聽說這鋪子酒好，還沒喝過，這次進京特地過來看看。你給推薦一個。」

深入敵國京都，距離關外的夜鶯等人比較遠，許不令行事低調了很多，除開衣服換成了南越常見的服飾，還沾了圈兒大鬍子，看起來就和剛從山溝溝里跑出來的野人似的。

鍾離玖玖江湖經驗最為老道，到了自家地盤，自然是負責出去偵查，打聽桂姨等人的下落。

「好嘞客官。」

鍾離楚楚幼年被賣到南越，在這裏待了一年，對這裏也算熟悉。聽聞許不令忽然說和*圖*書起這個，疑惑道：

來這裏只是順路，走過青樓遍地的街道后，便來到了富貴之家扎堆的貴妃街，二皇子陳炬已經成年，沒有住在宮裡，在此處有一座專門的府邸。

鍾離楚楚一愣，她可是聽夜鶯說過關家二公子男女通吃的事兒，難不成許不令……

鍾離楚楚走在街上，回想了下，介紹道：

櫃檯后的老掌柜好像已經習慣了，見客人進門，怒聲吼了一句：

相公館比較特別，沒有在外拉客的兔兒相公，門頭上有個隨風轉轉轉的招牌。

許不令走在楚楚身側，沿街打量片刻，不禁生出幾分感慨：

「楚楚，你就是在這裏，被你師父抱走的？」

酒館打眼看去沒什麼問題，但許不令隱隱覺得門口坐著的店小二有點不對，細看又說不出問題在哪兒，便也只能稍微留意，抬步進入了酒館。

二皇子陳炬的府邸，就在酒館的正對面。

「楚楚，你帶我來這裏作甚？」

時值深秋，南疆的天氣依舊很暖和。

「那你把皇帝宰了，豈不是功虧一簣？」

許不令瞄了眼后，眼前一亮，轉身往過走：

許不令對這些故事其實挺感興趣，稍微糾正了下：

如果宋暨不操之過急慢慢來，最多幾代人之後和*圖*書，『千古一帝』就要出在大玥宋氏家裡了。南到馬來西亞，北到西伯利亞，想想都嚇人。」

邕州城是前朝大齊版圖西南角最後一座大型城池，再往西南走三百里，就到了交趾郡的海邊了。

鍾離楚楚可能是怕被路人誤認為，是街邊勾欄里的碧眼大洋馬，用紗巾把臉裹得嚴嚴實實，聞言輕聲道：

鍾離楚楚眨了眨眼睛，抬手指向一棟比較偏僻的館子：

店小二含笑點頭后，搭著毛巾小跑去了旁邊溫酒……

「聽說以前這條街不叫貴妃街，周貴妃入宮之後，待在宮裡無聊，經常在這條街上閑逛，因為和我差不多漂亮，圍觀的人經常把街道堵住，久而久之就被人叫成了貴妃街。前面還有家酒館，周貴妃只要出來，都會去那裡坐坐，在周貴妃死後，南越皇帝就把名字改成了『念凝軒』，到現在還開著。」

「自然沒問題。」

清晨時分，三人在邕州城外停步，在鍾離玖玖的帶領下，尋到了城牆的偏僻處，直接從城牆上翻了過去，落入了城中的貧民區，三教九流扎堆的地方。

許不令點了點頭，也沒有聊楚楚幼年的凄楚境遇，只是安靜跟在身旁。兩人走過小街，還來到了楚楚當年被關起來培養的小巷子，不過wｗw•heｔｕｂｏok•coｍ.ｃoｍ多年過去，已經荒廢了。

許不令則在楚楚的帶領下，去二皇子陳炬住處周邊看看情況。

許不令擺了擺手：「怎麼可能功虧一簣，宋氏沒了也好，許家沒了也罷，天下已經趨於大同，遲早會大一統，只是快慢的區別罷了……」

鍾離楚楚眉梢微蹙，仔細回想了下：

長安城四夷館附近的勾欄酒肆和這裏差不多，許不令也見過大場面，對這些五顏六色的美人，自然不怎麼驚奇，只是疑惑道：

這怎麼行！

許不令開個玩笑罷了，當即作罷。他見楚楚對這條街如此熟悉，詢問道：

！！

「不都一樣。」

「以前的皇帝是真厲害。」

「陳瑾不是皇帝，是國王。」

「一直都是這樣，有問題嗎？」

許不令搖頭輕笑：「這有什麼好看的，我在長安城見多了。」

許不令連夜從柳州西南的飛水嶺出發，沿途隱匿行跡，用了五天左右的時間，來到了四百裡外的邕州城。

「你這人……不行，你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厲害什麼？」

鍾離楚楚走在前面帶路，很快來到了街道中間的一家酒館，與周邊氣派的府邸、酒樓不同，酒館里裡外外的裝飾都上了年月，看起來十幾年都未曾翻修過，應該是為了紀念故人刻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