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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統領，您看！」

所以，為了勝利，任何人的生命，任何道德倫理都可以被拋棄。

無數碎石流星一般從天而降，落在營地里，砸在高大的木牆上，木頭做的堡壘上，濠溝中。

當戰爭開始，剩下的都是倖存者。

嗖！

有膽造反，爺爺就殺光你們！

「小五！」席應真靠近朱五的耳邊，「沒辦法，亂世！」

高郵城外，定遠軍大營陣前。

朱五殺過很多人，可是他沒想過有一天，要去屠殺這些百姓。

手中的斧子狠狠劈在了木牆上，但是木牆的縫隙中，一支扎出來的長槍，正中他的小腹。

「放！」

傅友德點頭示意之後，身邊的親兵們，拉滿了弓箭，弓上是一團團燃燒的火焰。

「讓那些南蠻子，把梯子給咱們爺們，搭在濠溝上！」

「死！」

呼！

唰唰唰！

人在燒，梯子也在燒，越來越多的元軍掉進戰壕，或者無助的站在戰壕的邊上。

「咦，他們的火器咋沒動靜？」

說著，看看朱五，凄涼的笑笑，「還有護城河阿！元軍會讓他們填護城河！」

「兄弟們，殺過去，剁了那些南蠻子，給戰死的兄弟們報仇！」

城下，奔向護城河邊的百姓如麥子一樣的倒下，釘在他們身上的羽箭，還在微微晃動。

席應真在朱五掌心捏了一下，狠狠道，「放箭！」

石普一聲令下，數十個長長的梯子被百姓民夫們扛著，沖向定遠軍的大營。

他曾以為他的心足夠的狠，可是數以萬計普通百姓的生命面前，他和*圖*書的心狠軟。

無數元軍舉著盾牌，野獸一樣沖了過來。

元軍會把這些民夫百姓當作炮灰，用他們的命給攻城的元軍鋪出一條路來。

砰砰砰！

漢軍萬戶石普在陣前呆住，傻子一樣瞪大了眼。

元軍陣地上，漢軍萬戶石普在做最後的動員。

有的戰壕里有乾草，有的是油布的包裹，黑色液體漸漸的滲透到其中，或者在戰壕里慢慢形成一攤。

一個半大的娃娃，透過觀察孔看著外面準備進攻的元軍，興奮的下令。

數十支箭簇在戰場上看起來微不足到，但是這些箭，卻是索命的無常。

「等等！」

「給老子砸，砸死這些南蠻子！」

「準備！」

定遠軍大營中，常遇春冷冷的看著衝過來的百姓，冷冷下令。

當兩天後數萬被搶抓來的兩淮百姓民夫，出現在高郵城外時。饒是朱五自問已經鐵石心腸，但心裏還是被深深刺痛了。

當火箭射到戰壕里，進攻元軍的腳下忽然在眨眼間變成一道道火海。

「火炮準備！」

轟！

「中！」常遇春咧嘴，難看的笑笑，「省點傢伙，殺元軍！」

定遠的大營中軍官們在吶喊，無數的長槍在木牆的縫隙中攢動，抽|插。

本來那些毒刺陷阱就是歪門邪道，拖不了多久，為這個去殺百姓，朱五做不到。

元軍的陣前，數架碩大的投石機，被推了過來。

「掌心雷！」

是嘍。

落地會發出爆炸的轟鳴，散開之後帶著刺鼻氣味的濃煙，迅速擴散。

在元hｔtps://m.ｈｅtuｂooｋ•ｃom•cｏｍ軍刀槍的逼迫下，這些被抓來的百姓趴在地上，土撥鼠一樣，給攻城的元軍清理那些毒刺陷阱。

呼！

「放水！」

他們燃燒著，試圖爬出來，可是身邊的袍澤卻因為害怕，又把他們踹下去。

但是，定遠的大營是土木作業，早就防著元軍這一手，營地里到處都是木頭堡壘，和挖出來的暗堡。

啊！！！

但是元軍依然在前進，最前面的元軍用盾牌護住了頭臉，根本不管身上已經中了幾箭。

「上去了！」

天殺的南蠻子，放著好日子不過，造反！

看著火中掙扎的士卒，石普淚流滿面。

無數背著沙袋的百姓，在元軍騎兵的刀鋒下，奔向護城河。

這是亂世，人不是人的亂世。

嗖！

長梯在他們的腳下又些發顫，但是依然堅挺，元軍越過了第一道，奔向第二道，定遠軍大營的木牆就在眼前。

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縈繞在高郵城頭。

轟！

慘叫聲，咒罵聲，交織在一起。

戰爭，只能有一個勝利者。

常遇春沒有說話，高舉的手臂沒有放下，一旦放了，這些衝過來的百姓就會葬身在火箭和火炮之下。

洶湧的箭雨鋪天蓋日的沖向元軍。

嘩啦！

呼！

此刻，他只想殺人。

定遠大營中，又是無數的黑點扔了出來。

「殺！」

呼！

碩大的投石機，被攔腰打斷斷。木屑橫飛，變成一堆碎片。

觀戰的漢軍萬戶石普，忽然隱隱有些不安。

朱五視線之中，城下被著沙和_圖_書袋的百姓像是螻蟻一般的黑點，但是這些人，不是螻蟻。

「這不是造孽的事！」

百姓們已經清理到了高郵的護城河邊上，元軍的攻城部隊緊隨其後。

傅友德順著親兵提醒，遠處一個暗堡的門口，一個半大孩子向他揮舞著紅色的小旗。

「娘啊！」

突然，定遠營中暸望塔上，士卒在聲嘶力竭的大喊。

最後一道戰壕越過去了，猙獰的元軍士卒，看到了木牆之後的定遠軍。

吱！

手在隱隱的發抖，臉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發。

「放……」朱五的牙齒嘎嘎做響，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是那個箭字卻說不出口。

「投石機！」

這就等於定遠的大營前，搭上了數十座橋。

轟隆！

說話間，天空中一個個燃燒的黑點，劃出一道弧線，帶著強烈的破空聲，砸向定遠軍的大營。

元軍陣中，石普興奮的手舞足蹈，「接著上，衝上去，破了他們的大營！」

它們的目標不是進攻的元軍，而是他們的腳下。

元軍的皮鞭在天地上清脆暴力的迴響，稍微手腳慢了，那些殘暴的元軍，就像對待牲口一樣，往死里抽。

城頭上，弓箭手和火器兵早已準備好，花雲站在朱五身邊，請聲問道。

石彈造不成什麼傷害，但是那種燃燒的鐵蛋卻不一樣。

其實不用他說，那些娃娃已經動了。

常遇春捂著口鼻，「他娘的，還帶冒煙的？」說著，拉過一個親兵，「讓那些席老道的娃娃們動手吧，到他們露臉的時候了！」

他們徒勞的和-圖-書翻滾，可是身上的火焰卻越來越多。

定遠大營前變成火海，元軍的士卒在被屠殺。

「花雲」

越來越多的元軍，蝗蟲一樣撲了過來。

前幾天的攻營，讓麾下的兄弟躺下兩千多人。

常遇春卻一反常態，「他娘的，投石機給他敲了，他們不就不沖了嗎？」

一發炮彈呼嘯而來。

「咳，咳！」

「讓他們打，先藏起來！」

這世上最絕望，最慘烈的喊叫在這一刻響起。

所有人，都是戰爭的工具。

梯子搭上了，長長的梯子搭在了戰壕上。

視線中，清晰的看到，一個奔跑的小黑點或許是太累了，趔趄著摔倒。

花雲先是一愣，隨後在城頭大聲喊道，「放箭，給老子射！」

砰！

他們身上有鐵甲，只要不是致命的傷害，他們根本不怕。

席應真拍拍朱五的肩膀，「英雄，都要背負罵名！」

傅友德在邊上忽然出聲，「常大哥，反正最後攻營的是元軍，這些百姓，咱們放過吧！」

炮手們在不用命令，調整火炮的角度。

花雲和其他將領，看著朱五，急聲呼喚。

「啊！」

「大帥……」

人，變成了火人。

轟隆！

城牆后的弓箭手在軍官的指揮下，拋射箭雨。

還有那該死的腹瀉，全軍像是中了毒一樣越演越烈，許多兄弟活活拉死，死的時候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靜靜凝望城下的朱五，眉頭忽然皺起來，「讓他們清吧，能少造孽就少造孽！」

城下元軍大陣中，突然戰鼓作響，急促嘹亮。

天地間，充斥著人肉的焦香。htｔｐs://wwｗ•ｈｅｔuboｏk•cｏm•cｏｍ

這道理，朱五明白。

百姓們倉皇的推了，元軍覺著盾牌到了陣前。

「總管，射嗎？」

席應真走到朱五的身後，看著城下，蒼老的臉上滿是悲涼，「把所有陷阱都清了，元軍也會不放他們走的。」

漢軍萬戶石普狂笑著大叫。

這個黑點爬不起來了，被著沙袋的百姓們哭著加快速度，城下的元軍的殘忍的怪笑。

呼！

洶湧的火焰，嗆人的白眼，還有不住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讓梯子上的元軍紛紛摔倒，掉進戰壕里。

戰爭沒有對錯，也不講好惡。

定遠大營中，一聲暴喝。

「射這些百姓？」

那一刻，朱五想到他曾經看過的一部影視劇，德國士兵用衝鋒槍逼著蘇聯平民，在埋著地雷的林中趟路。

定遠軍大營里，一處靠近營門，被搭建城大土包的暗堡里。

……

「兄弟們，出槍！」

火遇到了油。

「俺……俺一輩子也沒打過這仗啊！」

「殺！」

沙袋裡土灑落一地，這個黑點剛剛掙扎著站起來，一道刀光閃過。

又是一輪。

漢軍萬戶石普冷笑著嘶吼，他的臉上滿是病態的蒼白。

「小五！」

咚！咚！咚！

「啊！！！」

每個梯子都有一兩丈，一個接著一個，直通定遠大營外的地上。

元軍陣地中，一陣震天到喊殺聲。

他們是人，他們是和他一樣黑頭髮黑眼睛的人。

「總管……」

「放！」

在他歇斯底里的喊叫時，圍繞著定遠軍大營的戰壕中，許多埋在戰壕壁上的竹筒里，黑色的液體緩緩流動出來。

「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