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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了，心裏沒那麼難受了！」

李善長怒吼一聲，連打帶踢，「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誰讓你這麼乾的？是誰？」說著，抓著侄兒的頭髮，「是誰指使你的？」

李善長走到門口，對方行禮，「老爺！」

昏暗的房間中，李儒被綁得和粽子似的。

李善長的轎子落在門口，人從裏面出來，等在門口的管家趕緊過來。

管家彎腰跟在李善長背後，「後院的丫鬟說，兩個月之前，儒少爺開始睡不著覺，睡了也總是被驚醒，夢裡又哭又喊。」

在衙門辦公，李善長一天都感覺渾身不自在，好像永遠有人在暗中看自己，議論自己似的。

李善長推門進去，皺眉坐在椅子上。

李善長一愣，隨後咬牙罵道，「他一個道人，整天弄這些歪門邪道！」說著，又是冷笑，「嘿嘿，攀上了老道，一個藥鋪都不把我放在眼裡，還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陷入沉思之中。

他是殺過人的讀書人，他殺過不少人。

「嘿嘿！老道，平日讓著你可不是怕你，你要是不說清楚，老子把官司打到漢王那裡去！」

「老爺！」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席真人來了！」

「葯斷了，少爺就變成那樣？」李善長腳步停住，臉上露出幾分凝重，「去李家藥鋪問過了嗎？」

「去了，但是人家說他們家裡壓根沒這種葯！」管家憤憤道，和-圖-書「可是丫鬟們說，李福親口說過，就是在李家藥鋪買的。那仙草的藥包上，也有李家藥鋪的標識！」

「你個孽子！」

「仙草！」李儒的眼中出現一絲痴迷，隨後身體猛烈的顫抖幾下，嘴唇哆嗦著，「伯父，我叫人殺過李善長！」

二虎咧嘴大笑，「那哪能？哈哈！」

「你有事兒？」朱五回頭問道。

半晌，不敢置信一樣，喃喃說道，「上一次，那老道被人刺殺，你是？」

儘管他心裏對老道多有腹誹，可是不得不承認，那老道確實是大漢的定海神針。

「老爺，查清楚了！」

砰，他的手猛烈的拍在椅子扶手上。

「哼，活得不耐煩了，一個開藥方的，連我都敢消遣！」李善長怒道，「拿我的帖子給治安司，讓朱大毛親自去！」

李善長忽然打斷，「是不是滿嘴噴氣那玩意，一邊抽一邊冒白煙？」

但是二虎話音落下，忽然看到邊上的朱五，大咧咧的嘴臉趕緊收斂，「五哥，您也在？」

「你這是看著別人立功心急了？」朱五看他一眼，「駐守京城，我是信得過你，才把京城交給你！你守好就是大功！」

「對，對，就是李家藥鋪，就是李家。」李儒哭道，「李福說，李家藥鋪有個老神仙，那老神仙和席應真弄出一味葯……」

只怕侄兒這事沒那麼簡單，逃奴，www.hetubook.com.com仙草，還牽扯到李家藥房，要牽扯到席老道。

侄子瘋癲的笑聲中，李善長呆了。

不是朱五不想用他，而是這個二虎卻是有些不爭氣，和常遇春一個性子，就知道勇猛突進，可是卻沒常遇春的本事。

「那個……哥！」二虎笑笑。

「你是不是只要不抽那仙草，就會如此？」李善長問道。

「你現在好些了？」李善長沉聲問道。

李善長臉上露出冷峻，眼神中甚至有些殺意。

李善長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如遭雷擊，幾乎不能自己。

侄兒以前很乖巧的，他父親出了事，每日痛哭，血都吐了幾回。一個本來的好孩子，不會無緣無故變成這樣。

「殺你？」李善長慢慢蹲下，看著侄兒，他是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就能看出侄兒眼裡有東西，「怎麼回事？老老實實說，說了。伯父給你買仙草！」

「你那仙草，真是李家藥鋪買的？」李善長大聲喝問。

心裏想著，幫著的侄兒似乎又發作了，蛆一樣在地上扭動著，「伯父，別讓老道來，別讓來，侄兒不想見他，不想見他！」

說著，他站起身，看看地上蛆一樣的侄兒，「叫李和進來！」

「五哥！」二虎讓戰馬往前些，靠近朱五，「那個你看哈，小三打了湘地，小四跟您打了福建。俺整日都待在京城，啥手也能出去……」

「岳父，家裡www•hｅtｕｂooｋ•cｏm•cｏｍ出啥事了？」

「你挺閑呀！」朱五冷笑，「京城駐軍六萬多人，你不在軍營里待著管軍隊，往這跑什麼？」

「擺酒宴，招待真人！」

那可是老道，大漢的柱石呀！

管家微微猶豫，「老爺，那李家藥鋪聽說有席真人的股！」

……

看到侄兒如此，李善長心中更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話音落下，外面又是一陣嘈雜。

「正是！」管家說道，「說是叫仙草，能排憂解悶，安神補腦！少爺一開始一天兩次，睡的也踏實了。但是後來慢慢的，越抽越多。後院的丫鬟說，有時候少爺躺在榻上，一抽就是一天！」

二虎想說什麼，終究沒敢，只能低頭道，「是！」

李善長沉默了。

老道出事，漢王瘋了一樣翻遍全城，那些天滿街都是漢王的探子。

「正巧真人他路過。」

二虎帶著幾個兵，昂首挺胸地橫衝直撞的進來。

頃刻之間，膀大腰圓的護衛李和進來。

說完，再也不看侄兒，對管家大聲道。

果然，一定是仙草有毒。

李善長沉聲道，「不見他，這事就弄不清楚！」

當年沒發達的時候，這樣的兄弟打仗是好樣的。可是現在他又不肯多學多看，還是老一套，真給他幾萬大軍，怎能放心？

「來人！」侄兒嘴裏含糊不清，李善長也不想聽了，「給席真人下帖子，請他來府里！」

說著，痛哭起來和-圖-書，「李福，李福你在哪裡？幫我去買仙草呀？」

「有話就說！」朱五笑道，「你二虎也是個直腸子，咋開始吞吞吐吐了！」

「俺……俺這不是聽說家裡出事了，得來看看嗎？」二虎小聲道。

李儒無力的點頭，「少抽一次，就感覺渾身有蟲子在爬！」說著，又是涕淚交加，極為痛苦，「侄兒身上有蟲子爬，腦子裡，心裏也有蟲子爬，侄兒什麼都不想要，就想要那仙草！」

李善長的小閨女到底是沒逃過朱五兄弟們的惦記，如花似玉的年紀嫁了二虎這麼一個大咧咧的粗人，張嘴娘閉嘴爹。

「沒事了！」朱五擺手，「走吧！」

說著，邁步朝後院走去。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沒多久，李善長家裡的醜事就傳的滿京城都是。

而且老道和漢王，亦師亦友，亦父亦子。

看著他們遠走，李善長心裏鬆了一口氣。

「正巧？」李善長苦笑，臉上都是濃濃的悲哀，「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儘管心裏始終被老道壓了一頭，有些不滿。

李善長揮揮手，讓周圍人下去，走進院子的長廊，「說吧！」

那仙草，一定有毒，侄兒該是被人下了毒。

李福的失蹤，還有侄兒忽然瘋魔必有關連，那長期給侄兒抽的仙草，一定有蹊蹺。

說完，李善長再次冷笑。

嗡！腦子裡忽悠一下。

李儒看到伯父的官靴，痛苦地說道，「伯父！」

「和_圖_書是我，是我，是我！」李儒瘋子一樣嚎叫起來，「是我，我讓李壽去的，李壽那個廢物，那個廢物！哈哈，廢物，哈哈！」

「不能見他，他……他會殺我，他知道是我，會殺我！」李儒忽然大喊起來。

朱五騎著戰馬，二虎落後一個馬頭，不時的偷偷看下朱五的臉色。

「把這畜生！」李善長在對方耳邊輕道，「宰了！」

「後來儒少爺的長隨李福在李家大藥鋪給少爺弄來能睡好覺的偏方……」

李儒的眼中出現几絲迷茫，似乎根本不在乎疼痛一樣，「是誰？嘿嘿，是我，是我自己？」說著，迷茫的目光轉回，看著李善長，「漢王殺了我爹，我殺了不他，我就斷了他的臂膀。哈哈哈哈，伯父，我做的對吧！對吧！我這也是為父報仇了！哈哈哈！」

……

想了想，朱五說道，「先別急，以後打仗的機會有的是，你五哥還能虧了你？」

石化了。

「這麼快？」李善長心中一驚。

他早就沒力氣掙扎了，不過人看著倒是清醒許多，雖說嘴邊還有口水，但是眼神沒有那麼的瘋魔。

說完，轉身離去，二虎也趕緊跟著。臨走之前看了眼李善長，李善長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可是從始至終，李善長都沒盼過老道死。

除了朱五，這世上就沒有二虎怕的人。大概私下裡對這個岳父也不怎麼尊重，不然怎麼直接帶著親兵衝進來，手裡還拿著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