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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道1:前傳

作者: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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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百草風勁 第十三節 百草隱秘

第八集 百草風勁

第十三節 百草隱秘

陳凡一路哭喊,踉踉蹌蹌地回到自己的院內,站了一會,小心翼翼地把百靈子的屍體平躺在院落的正中央,跪在一旁整理他的衣衫。
小門后是一個三、四百平米的小廳,大部分地方是堆積如山的香柱,牆角擺放著一張簡陋的木床,百靈子直挺挺地躺在上面,雙眼微閉,神情安祥,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微笑,身上依然穿著那件破舊的長袍,雖說洗得發白,但是乾乾淨淨,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渾身沒有一點污垢。
「住嘴,他沒死!」陳凡猛然回頭,聲嘶力竭的怒吼道:「他只是睡著了,他沒死,他不會死,我要帶他去喝酒……」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慢!」後面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百草子點點頭,輕輕地說到道:「侄兒當然知道,當時還是您親自下令,派遣了五位長老暗中調查,小侄就是其中一個。」
「不,他沒死!」陳凡猛的扭過頭來,衝著他怒吼道:「他不會死,他只是睡著了,很快就會醒來,我們還要一起喝酒唱歌。」一把抱起屍體,奪門而去,嘴裏叫道:「小仙,咱們一起去喝酒,大仙帶你去……」
百靈子死了,陳凡心中的支柱轟然倒下,彷彿失去了一位至親之人,失去了一位相處多年的老友、失去了一位能夠理解自己的知音、失去了一位淳淳善誘的長者,從此以後,又一次成為孤魂野鬼,無依無靠,無朋無友、無親如故。
陳凡瘋狂的奔跑,雙手狂舞,聲嘶力竭地大叫道:「小仙,小仙,大仙來了,你不能死,大仙不允許你死……」
火苗越來越小,光亮越來越暗,陳凡掙扎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拎起酒罈,將一壇壇美酒倒入火中。
「夏道友!」百許子靜靜地站在身後,指著左側的小門:「他在那兒!」
大廳中依然鴉雀無聲,不過所有目光都盯著小門,陳凡出來之後忽然聽到三聲驚呼:
陳凡只瞥了他們一眼,重新閉上眼睛,一聲不吭,紋絲不動,手裡卻緊抱著百靈子。
百許子突然說道:「夏道友,靈侄兒早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他留下了一紙遺書,而且是專門給你的。」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薄紙。
每一寸衣袍都理得板板正正,每一個姿勢都仔細擺放,每一根頭髮都梳理得一絲不苟。
「最讓老夫高興的是,道門有六藝,但靈侄兒對煉術情有獨中,簡直到了痴迷的地步,每天廢寢忘食,全身心的潛心鑽研,老夫對他寄予了極大的希望,所以傾囊相授,在他八歲時就帶在身邊,跑遍了厚土的山山水水,識別天下藥材。」
「唉……」百許子仰望著天上的明月,長嘆一口氣,尾音拖得很長,回蕩在幽深的夜幕之中,久久不散。
許久,許久,陳凡突然撲倒在他的身上,放聲大哭:「小仙,小仙,大仙來看你了,你快點醒來,快,大仙命令你醒來……」
「風兮風兮……飄兮飄兮……生兮生兮……死兮死兮……虛兮虛兮……」
陳凡的腦袋好像被重重的擊了一拳,眼前直冒金星,感到整個天地似乎都在搖晃,渾身有氣無力,一屁股跌坐在巨石上,喃喃自語道:「死了……他死了……小仙死了……」
「老夫見他不可救藥,頓時心灰意冷,所以決定提前退位,極力推舉草賢侄接任,靈侄兒卻在長老會上m.hetubook•com.com大吵大鬧,為了顧全大局,老夫只有咬牙痛下殺手,以絕後患,可……可是老夫的心在滴血……在滴血……那一刻,老夫的心已經碎了……」
百許子的話中充滿了傷感,聲音微微顫抖:「老夫時常安慰自己,相對於整個百草堂來說,一房的香火無足輕重,只要他能繼續鑽研,將煉術發揚光大,本門就能人丁興旺,永遠傳承下去,作為一門之主,日後可安然含笑九泉,祖師爺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
酒水冒出了火苗,迅速向中間的空地蔓延,地上的樹枝與肉串也燃起了大火,然後繼續向最裡面的兩人席捲而去。
忽然停了下來,靜靜地站著,兩眼緊閉,嘴角露出一絲欣喜的笑容,似乎想起了往事,回憶起百靈子的童年,回憶起傳授技藝的每一個片段,回憶起兩人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回憶起他煉製出新的靈丹妙藥時的興奮,回憶起族人對他的讚美。
溫柔地輕撫他的遺容,陳凡喃喃自語道:「小仙,好好睡吧,大仙給你烤肉,等你醒來之後,咱們一起吃,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
「靈侄兒的煉術進步神速,一百八十歲時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僅完全掌握了百草堂八萬年的煉術精華,還融會貫通,另闢蹊徑,研製出許多頂級靈藥,不僅老夫自愧不如,就連整個百草堂、整個修士界也無人可及,稱之為當代第一煉術大師當之無愧,可以說是百草堂創派以來最了不起的弟子,我們所有人都為他自豪,而且堅信一點,在不久的將來,他肯定會超越兩位祖師爺,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煉術師。」
「此女修為驚人,而且特別狡猾,很快就發現了老夫的行蹤,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靈侄兒瘋狂的尋找了十年,卻杳無音信,此後就性格大變,不僅脾氣更加暴躁,而且開始爭權奪利,窺視門主之位。」
酒喝了一口又一口,神仙歌和酒肉歌唱了一遍又一遍,聲音越來越凄涼,越來越嘶啞。
「可……可是……」百許子情緒突變,淚如雨下,哽咽道:「一百八十年前,他外出採藥,一去不見蹤影,足足兩年半之後方才回門,老夫詢問他的行蹤,他起初神色慌張,吱吱嗚嗚,後來又編出一套破綻百出的謊言,大家雖然都心存疑心,想繼續追問,他卻一聲不吭,所有人都對他無可奈何……唉,門主,你應該知道此事。」
百許子將頭偏向一邊,沉默不語,淚水止不住地向下流,鼻子不停地抽泣。
哭聲滿含深切的悲傷,滿含真摯的感情,百許子也凄然而泣,渾身顫抖。
儘管已經有氣無力,但陳凡還在不停地唱著,眼淚已經乾涸,目光已經一片空洞,沒有絲毫神采。
百許子面無表情,搖了搖頭:「再等等!」見三人都感到迷惑不解,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輕嘆道:「他快要瘋了!」
所有人齊刷刷地抬頭,數百雙眼睛都聚集在他身上,露出奇異的目光,好像看到了一頭從未見過的怪獸。
百草子與草飛子的聲音更大,死死地盯著百靈子,尖聲叫道:「靈師弟?你……你……你……靈師弟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
身形越來越慢,聲音越來越小,陳凡已經完全精疲力竭,一下子軟癱在地上,就連www.hetubook.com.com一根指頭也動彈不得。
突然拔起寶劍,劍光在山頂閃爍,一陣「轟轟」的巨響,所有的大樹應聲而倒,劍光並沒有停歇,樹枝與樹榦很快就變成一根根短小的木材。
「我們去看看!」百草子率先向大門走去,草飛子父子立即緊跟其後。
全神貫注,對身外的一切都渾然不顧。
身影在篝火之間飄舞,野味在火光中閃動,木材「叭叭」脆響,一陣陣肉香隨風飄蕩,濃濃的,瀰漫了整個院落。
火勢重新變旺,發出「呼呼」的輕響,陳凡開始瘋狂的跳舞、瘋狂的大笑、瘋狂的尖叫、瘋狂地痛哭,瘋狂地高歌,聲嘶力竭唱著神仙歌。
烤完之後,陳凡給野味塗上調料,嘴裏哭唱著神仙歌:「神仙,神仙……嗚嗚,我們是神仙,我們是神仙……嗚嗚,仙界凡間最快活……天天有仙酒,天天有仙肉……嗚嗚,萬年不變,長生不老……嗚嗚,法力高強,縱橫天下,逍遙自在……」
百許子的眼睛一片模糊,老淚縱橫,長須顫動:「夏道友,靈侄兒真的去了,還在祖師堂放著,你不信……」
陳凡一愣,遲疑地問道:「靈侄兒?靈……」
「靈侄兒,為叔知道,你恨為叔,恨為叔破壞了你的好事,你從小就沉浸於煉術,對任何女人都是置若罔聞,對兒女情長不屑一顧,好容易才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伴侶……可是,咱們百草堂祖規森嚴,不允許與外人通婚,而且此女心懷叵測,並不是真的喜歡你,她只是利用美色引誘你,她的目標就是咱們百草堂的煉術秘訣,她是一個妖女……為叔是一門之主,責任重大,必須保住祖師爺留下的基業,必須為所有族人考慮,絕不能讓百草堂毀在你手裡……靈侄兒,不管你是多麼恨為叔,為叔只能這麼做……」
「夏道友……」
很久之後,強忍著全身巨痛,咬緊牙關,陳凡慢慢的爬到百靈子身邊,奮起餘力砸碎最後一隻酒罈,酒水灑滿一地,並且向四周流淌,很快就與篝火連成一片。
吼聲依然在廳中回蕩,所有人都愣住了,百草子三人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中充滿了憐憫,心中滿含酸痛,草重生忍不住哭出聲來。
「夏兄……」
百許子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胸前一片濕潤,悲痛欲絕:「夏道友,靈侄兒已經去了,他再也不會喝酒,再也不會吃肉,他……」
在這些日子里,陳凡是度日如年,時時刻刻生活在痛苦與絕望之中,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都經受著巨大的煎熬,只有每晚的狂歡才能找到一絲快樂,這已經成為他最大的精神寄託。
陳凡睜開眼睛,眼前站著五個人,除了百許子、百草子、草飛子、草重生外,還有一位中年婦女,所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悲傷。
百許子的聲音越來越顫抖:「老夫親自跟蹤一次,終於發現他與一位女人有關,此女長相非常美麗,也非常神秘,靈侄兒已經被她所迷,似乎在暗中為那個女人研製一種丹藥。」
在他的心目中,百靈子是親人、是良師、是益友、是知音,在最堅難的時候給了自己堅定的信念、最痛苦的時候給了自己無限的溫暖,在最絕望的時候給了自己一線希望。
轉眼間,整個山頂面目全非,一下子變得光禿禿的,小院的面積https://m.hetubook.com.com頓時擴大了數倍。
廣場上還是空無一人,但大門外多了不少弟子,他們看到一個身影從遠處狂奔而來,同時拔出寶劍,堵在門口大喝道:「誰?站住!」
動作極其輕柔,似乎稍不留神就會打攪他的美夢。
百許子神情充滿了悲傷,臉上掛著淚痕,語氣極為沉痛,輕輕地說道:「靈侄兒歸天了!」
「魂兮魂兮……去兮去兮……夢兮夢兮……幻兮幻兮……真兮真兮……」
百許子的聲音更加蒼老,彷彿瞬間老了二十年:「老夫生有兩子,但早已夭折,唯一的兄長在二百三十年前仙去,臨終前將兩位侄兒託付于老夫,老二真侄兒卻在十年後不慎走火入魔,功散人亡,所以只剩下靈侄兒一支獨苗。」
「靈侄兒走了,夏道友,不僅你悲痛,百草堂所有人都非常悲傷,可是,夏道友,你可知道,最傷心的人其實是老夫,因為他是老夫的親侄兒,更是老夫唯一的親人。」
走進草屋內,將所有的野味,不管是已經烤熟、還是尚未清洗的全部堆在凳子上,又拎出一隻只酒罈,桌面碼成一座三米高的小山。
過了很久,百許子稍稍平靜下來,繼續說道:「老夫雖然還是首席長老,但是這一百五十年來,很少離開靈芝島,幾乎是每天暗中守護著他,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看在眼裡,他的痛苦,老夫也跟著痛苦,他的悲傷,老夫也跟著悲傷,而且老夫的痛苦、悲傷遠在他之上……」
四周寂靜無聲,微風吹過,只有山腳的樹林發出「嘩啦啦」的輕響,還有那天上的圓月灑下億萬縷銀光,冷冷的,寒徹入骨,無數顆星星好像點點鬼火,閃爍著陰暗的黃光。
百許子愣了半響,身形一閃,也緊跟其後。
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慢慢的,雙手捂面,放聲痛哭:「他死了……小仙死了……小仙,你怎麼會死了?……」
緩緩地站起身來,陳凡將白玉桌搬到百靈子的的左面,兩張玉凳放在右側。
陳凡傻愣愣的站在床邊,凝視著他的遺容,一動不動,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只是傻傻的看著。
過了許久,陳凡猛的一躍而起,一下子蹦到百許子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大吼道:「你騙我!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會死,他已經熬了一百五十年,他昨天晚里還活得好好的,咱們還一起喝酒,咱們還一起唱歌,不可能死,不可能,不可能……」
每烤完一隻,陳凡就將它倒插在百靈子身邊,不到一刻鐘時間,密密麻麻的插滿了所有的空地,黃燦燦的、油旺旺的,好像是一座肉林。
話還未說完,陳凡大叫一聲:「小仙!」風一般的向祖師堂奔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可是,隨著他煉術日精,老夫也開始為靈侄兒擔憂。」百許子輕嘆一聲,繼續說道:「他的水平雖高,但是脾氣越來越倔強,越來越固執,越來越古怪,聽不得其他人的建議,對任何不同見解都大加排斥,就連老夫也不放在眼裡,自認為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煉術師,經常提出一些叛經離道、莫名其妙的想法,對煉術的研究似乎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是啊!」百許子眼中已經無淚,默默地說道:「經過五年的調查,發現他確實跑遍了半個厚土,但是曾經在m.hetubook.com.com南疆失蹤了近一年,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更加令人吃驚的是,他回來之後,行跡就變得有些詭異,經常擅自出山,葯圃里也少了很多珍貴的種子。」
草重生失聲叫道:「夏師叔,您怎麼變成……」
突然間,一股狂風吹過,所有的大火瞬間全部熄滅,耳中傳來草飛子的哭聲:「夏兄,你這是何苦?」
將木材與茅草堆成在一起,以百靈子為中心分為十八墩,每一墩都有五、六丈高。
百草子四人聽得淚流滿面,草重生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隱秘,忍不住蹲在地上抽泣。
一旁的四人都在哭泣,草重生大聲嚎叫,就連陳凡也心酸不已,模糊的眼光看著他的背影,百草子與草飛子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拉著他的肩膀,同時哭叫道:「三叔,別說了,咱們都理解您的苦衷,您的痛苦小侄都看在眼裡……」
三人停下了腳步,卻見百許子站在身後,百草子連忙說道:「三叔,夏道友情況有異,咱們必須去……」
歌聲在夜空中來回飄蕩,撕心裂肺,無比凄涼,天地為之變色,萬物為之顫抖,聞者為之動容,即便是鐵石心腸也會為之心酸。
「什麼?」陳凡渾身一顫,「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顫抖著右手指著百許子,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說……他……他……他死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心中沉甸甸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緊摟著百靈子,陳凡閉上了眼睛,嘴裏喃喃地唱著:「神仙,神仙,我們是神仙……萬年不變,長生不老……」安詳地等待死神的降臨。
百許子的話中透出一絲自豪:「靈侄兒從小就被族人稱之為神童,天資聰穎,機靈過人,勤學敏思,老夫一向視為親生,寵愛有加,五歲時親自傳授道術,雖說並未正式列入門牆,實際上相當於老夫的首徒。」
陳凡轉頭一看,原來是百草子、草飛子與草重生,他們一臉驚駭,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他的目光中已經毫無生機,彷彿成為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
陳凡瞥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仍然向大門走去,嘴裏還在說著:「小仙,大仙帶你去喝酒,你快點醒來……」
百許子頓了頓,語氣變得極為緩慢,好像是在邊想邊說:「另外,根據百草堂的祖制,每個成年男女必須成親生子,讓兩脈十八房的香火能夠永遠續存,而且老夫只有他一根獨苗,可是靈侄兒卻無動於衷,全身心地沉浸於煉術之中,只要一提及此事,他的反應極其強烈,多次發誓終身不娶。」
「夏師叔……」
百許子聲音略顯嘶啞,默默地點頭:「靈侄兒,就是那個瘋子,他……」
「小仙!」陳凡毫不遲疑地沖入小門,猛的停下了腳步,停止了呼喚。
擺放完畢后,環顧四周,眼中露出一絲瘋狂。
用樹枝將一隻只野味串好,然後點上火種,很快就大火衝天。
百許子及時趕到,遠遠的大喝道:「快閃開!」弟子們連忙退後讓道。
不顧一切地沖入大廳,陳凡大聲哭喊道:「小仙,小仙,你在哪裡?」
凝視著四周越來越近的火海,陳凡的心頭瞬間變得一片寧靜,沒有了悲傷,沒有了憂愁,沒有了仇恨,沒有了哀怨,沒有了痛苦,www.hetubook.com.com只有百靈子凄涼的哭聲依然在耳邊回蕩,那瘋狂的身影依然在眼前舞動,那平靜如水的目光依然在凝望著星空,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在眼前閃過。
「為了此事,他幾乎與老夫鬧翻了臉,老夫實在是無計可施,只好憑藉門主的權力,要求長老會對他特殊照顧,長老會起初猶豫不決,但經過老夫苦口婆心的說服,考慮到他對本門的巨大貢獻,終於對他網開一面。」
陳凡心中一震,頓時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傾聽他下面的話。
「小仙,大仙來了,快出來!」陳凡滿大廳的尋找,不停地呼喚。
使勁搖晃他的屍體,陳凡喊叫道:「快起床,走,咱們倆一起去喝酒吃肉,大仙還有很多仙酒,還有很多仙肉,咱們一輩子也喝不完,一輩子也吃不完,快……」
大家陷入了沉默,山頂上寂靜無聲,銀白色的月光更加陰冷,天地間似乎陰風四起,每個人都感到絲絲寒氣入體,那中年婦女將渾身顫抖的草重生摟入懷中。
「靈侄兒,你可知道……為叔親……手毀了你……毀了自己一生的心血……為叔既是那麼的恨你,恨鐵不成鋼……又是那麼的愛你,不僅是從前,現在也是,永遠也不會改變……」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停了下來,緊盯著百靈子的屍體,嘴唇微顫,長須亂抖,目光非常複雜,有恨有愛,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神情,也許是愧疚,也許是恐懼,陳凡弄不清其中真正的含義。
繼續揮舞寶劍,不一會兒,所有的草屋被摧毀,變成了一地茅草。
陳凡邊搬邊哭道:「小仙,你看看,這裏都是仙酒,足夠咱們好好的喝一頓,還有這麼多仙肉,咱們可以開懷暢飲,你想吃多少都行。」
「誰啊?」陳凡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清醒,腦袋有些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卻見百許子站在眼前,驚訝道:「原來是許大長老,呵呵,好久不見,稀客,稀客……咦,你怎麼啦?」
平日空蕩蕩的大廳現在卻人山人海,煙霧繚繞,數百個素衣男女跪在靈台前,他們手舉香柱,低頭閉目,默默地虔誠禱告,廳中鴉雀無聲。
「不,我要說!」百許子猛的狂吼一聲,使勁甩開他們,兩眼通紅,轉身指著陳凡懷裡的百靈子,大聲叫道:「他還可以半瘋半顛,可以瘋狂的發泄,而老夫卻是在默默地承受,時時刻刻都在煎熬之中,沒有哪一天可以睡個安穩覺,沒有人能為老夫分擔一絲一毫,甚至於不能對任何一個人透露出支言片語,他現在死了,老夫也到了垂暮之年,很快就要面對列祖列宗,老夫已無可畏懼,今天不說,更待何年?也許再也沒有機會……」
他們同病相憐,內心中都隱藏著莫大的痛苦,都對前途感帶一片茫然,他們一起瘋狂、一起嚎哭、一起喝酒、一起唱歌,雖然從來沒有互吐心思,但是兩人已經心意相通,都知道對方的內心世界的悲痛。
盤坐在百靈子身旁,陳凡打開一壇酒,自己喝一口,再往百靈子身上倒一口,高聲唱道:「美酒天天醉,好肉天天吃……小仙,小仙,快快醒來喝酒……酒肉穿腸過,神仙也不做……」
百許子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似乎在喃喃自語。
百草子四人一直沉默不語,默默地聽著百許子的敘述,雖然早已耳能詳熟,但他們的眼中仍然閃過一絲神采,神情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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