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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道1:前傳

作者: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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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四海風狂 第五節 天上人間

第十集 四海風狂

第五節 天上人間

玉清子目無表情,似乎漫不經心,又像全神貫注,禹聶子一瞥他的神情,摸不清真實意圖,心中忐忑不安,小聲說道:「兵敗后,桑公世家的殘兵敗將倉惶南逃,殿主帶領大部分丹師潛伏在五湖地區,前天夜裡襲擊成功,擊斃了他們八成以上的丹師,可惜桑公千虹兵與桑公劍、赤龍子三人突破包圍圈,逃竄至老巢南疆,桑公劍被殿主劈中兩刀,留下一條胳膊。」
「不要急,人就怕認真二字,只要功夫深,鐵棒也會磨成針。」
心念一動,將神識擴展到極限,更是喜不自禁,自從服用了飛升丹,一直停滯不前,現在同樣有了進步,最為可貴的是,一草一木清晰了許多,很顯然,境界無形中有了提高。
看著玉清子滿不在乎的樣子,禹聶子欲言又止,那老者給他使了個眼色,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報拳說道:「師父,徒兒特來拜見您老人家。」
禹聶子努力模仿,卻心事重重,始終無法平靜下來,連續毀壞了數十顆白菜,一拍腦袋,唉聲嘆氣道:「如果被玉師伯看到它們,肯定又大發雷霆,算了,我本性愚笨,這輩子無法領悟天道,更不敢妄圖飛升仙境,唯一的願望就是在臨死前消滅桑公世家,一統厚土。」
陳凡打開一看,箱中有十幾本書籍,不禁一愣。
全身心放開,不一會兒,所有的疲倦消失得無影無蹤,慢慢地,感受所有生靈的喜怒哀樂,慢慢地進入它們的心靈,成為其中一員。
陳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一遍,確實是丟失得最後兩個境界,不由暗忖道:「難道它原來的主人就是玉清子?或者羅秀生偷自它處,準備送給玉清子?玉清子為什麼將它們送給我?難道真的對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雜物室應該叫農具室,面積有三十多平米,堆滿了鋤頭、鐮刀、鐵鍬、小鏟等農具,應有盡有,甚至於還有一副小型耕犁,是人拉的那種,所謂的空地只有桌面大小。
漸漸地,玉清子不由自主地跟著歌唱,雖說五音不全,但配合默契,合成一股天籟之音,彷彿在虛空中飄逸,回蕩在夜幕之中,
玉清子目光閃爍,神采奕奕,似笑非笑,小聲說了三個字:「飛升丹!」
陳凡拖著沉甸甸的雙腿,緊跟在玉清子來到小溪邊,雙腿浸泡在水中,橫躺在草地上,渾身沐浴著月色,享受微風的吹拂,傾聽水流孱孱,聆聽森林的呼吸、草兒生長、蟲兒鳴叫、飛鳥拍翅。
禹聶子手足無措,尷尬不已,不知如何是好,老者更是不敢說話。
玉清子臉色微變,冷冷地說道:「已經等不急了?難道想提前登上宮主寶座?」
說到桑公劍受傷,禹聶子太過激動,語氣瞬間變得慷慨激昂,前後院都聽得一清二楚,卻見玉清子依然不動聲色,頓覺無趣,立即自動閉上嘴巴,怏怏不語。
說完后得意洋洋,瞥了瞥陳凡難看的臉色,搖頭晃腦地哼著小調,背起古琴,拎著碩大的雞窩和鴨籠揚長而去,狗貓也歡蹦亂跳的緊跟其後。
玉清子搖搖頭,話鋒一轉:「不過,經過我百年苦思,也許有一種辦法能夠解毒。」
陳凡心中一動,輕聲問道:「老哥哥,你的境界深不可測,似乎超過了丹道,不知為何沒有飛升?」
頓了頓,露出期盼的目光:「你有金丹中期的功力,卻停留在煉丹師的境界,若能在此生活百年,不僅丹毒盡去,而且有望修成靈身。」
慢慢地,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感到了大地的厚重與生機,聽到了大地的呼吸,甚至於成為一個小小的分子。
「連戰連捷?乖乖,先是在北疆損失五百萬大軍,現在又是三百七十萬,如此說來,桑公世家的凡人軍隊已經所剩無幾,再經過這次伏擊,更是元氣大傷,已無反抗之力。」
想了片刻,跑到屋后的水塘里,挖出大量的爛泥,在院子里使勁和著,足足花了三、四個時辰才勉強和熟,然後抱出廚房和倉庫里的茅草,與泥巴摻夾在一起。
老者低下不語,禹聶子更不敢說話,玉清子拍拍大小黃的屁股:「小傢伙,你們自由了,出去自己玩吧。」
「護殿九老?」
「徒兒該死,剛才矇騙了師父,大捷是真,但兩殿的損失也十分巨大,桑公世家雖說只余南疆一地,可他們在赤荒山一帶負隅頑抗,戰局相持不下,只要……只要護宮九老出山,立馬能摧毀所有的殘敵……」
氣概一時沉悶下來,三人都沉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只聽到火苗的「呼呼」聲、炒菜的鏟鍋聲。
但陳凡感應到他的氣息略有波動,原本平靜如水的心境隱現一絲波瀾,彷彿一面鏡子出現一道裂縫,儘管十分細微,但修為越高影響越大,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重新圓滿,否則無法再有寸進。
「什麼辦法?」陳凡心中一跳,既興奮又緊張。
禹聶子面顯尷尬,囁嚅道:「夏道友,蒼山門的事很抱歉,這是一個意外,當年局勢非常緊張,桑公世家正欲起事,咱們無暇顧及……」
毫無疑問,玉清子肯定是獨享卧室,至於陳凡如何安排,他眼珠一轉,指著雜物室,語氣豪爽之極:「裏面還有一塊空地,大得很,嗯,足夠睡七、八個人,要麼睡廚房也行,可以蓋上茅草,既舒服又暖和。」
禹聶子神色黯然:「沖師弟,為兄說錯話了,不僅沒有消除誤會,反而讓玉師伯對藍荒殿越來越厭惡。」
玉清子搖搖頭,舉起茶杯淺飲一口,默默地說道:「心存雜念,雖是一步之差,卻遙不可及,這最後一著,唉,難啊!」
陳凡淡然一笑,微微點頭:「不要客氣,咱們一起做吧!」
緩緩地轉過臉來,又變得極為冷淡,連打幾個哈欠:「宮裡事務我早就撒手不管,你盡可全權作主,嗯,不知今天有何貴幹?」
幾天後,陳凡接管了所有的雞鴨,還有狗貓。
捉蟲卻非常繁瑣,這裏沒有農藥,陳凡頂著烈日,逐個翻看一棵棵禾苗與蔬菜,仔仔細細檢查每一片葉子、每一寸根徑。
「無論是桑公世家,還是兩殿兩宮,縱然罪惡滔天,萬夫所指又能怎麼樣?即便玉清子修為通天,也是無可奈何,無力阻止,只好避世不出,估計紫光子也是如此,更何況他們的輝煌只是曇花一現,誰也難逃飛升丹的毒害,只不過有早有晚罷了,退一步講,蒼山子的所作所為也無區別,罪不容赦,並不值得同情。算了,一切順其自然,隨他去吧!」
老者走後,禹聶子四周張望,看了半天卻是滿眼茫然,不知應該幹些什麼,只好向陳凡走來。
放下雞鴨籠,一屁股坐下來,玉清子翹起了二郎腿,一邊逗弄著狗貓,一邊叫嚷道:「小兄弟,快起來,老哥哥餓壞了,唉,老哥哥善解人意,為了不打攪你,在外逛了一天,好可憐啊!」
事件在五百年前發生了改變,另一支禹族千年前已在北疆站穩了腳跟,正計劃滲入藍荒殿,並與他們取得了聯繫,上一代宮主也是禹族人,立即受了到啟發,開始刻意排斥異己,扶植族人。
禹聶子老臉微紅,坐立不安,目光閃爍不定,甚至於不敢和玉清子直視,過了很長時間才冷靜下來,偷看了玉清子幾眼,輕和圖書聲說道:
玉清子看也不看他一眼,仰天長嘆道:「利慾熏天啊!你已經迷失了本性,而且越陷越深,無可自拔,桑公世家造孽天下,你們也是如此,都是一丘之貉,罪大惡極。」
禹聶子輕推他的後背,催促道:「平凡見真義,玉師伯能夠在此隱居一百多年,必有道理,不習慣也得試一試,去吧!」
天空明月高懸,雞鴨早已回到各自的老窩,偶爾發出幾聲輕叫,微風吹過,四周的樹林「呼呼」輕響,給寧靜的黑夜增添了幾分生氣。
禹穀子曾經說過,禹族各支都在暗中相互幫助,所以還有一種可能,藍荒殿在暗中支持蒼山子,蒼山門距離南疆很近,既能削弱上清宮的勢力,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赤荒殿。
陳凡依然在划水,在歌唱,只是變成了下意識的行為,也許成了一種本能,也許他的心境真正發生了某種改變。
玉清子當年已修至化丹後期,非常順利的修成金丹,起初高興不已,特別感謝禹凰子,並且將飛升丹引入玉清宮,僅僅一年時間,玉清宮的實力就大大增漲。
禹聶子孤零零地坐著,好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等待著老師的訓斥。
「你們可以肆無忌憚,別人卻不能動你們一根毫毛,這就是你們的強盜邏輯。數百年來,死在你們手裡的冤魂不下千萬,他們找誰報仇?去何處申冤?難道禹族天生比其他人高貴?哼哼,在你們的眼裡,實力就是真理,天理良心如糞土。」毫不遲疑地起身離去。
這時,玉清子邁著方步,慢吞吞地回來了,圍著煥然一新的茅屋轉了一圈,嘖嘖稱讚:
玉清子崇尚艱苦樸素,講究清靜無為,一舉一動均順應天理,毫不勉強,一切言行都符合道門宗旨,是一個標準的修士。
禹族一開始並沒有任何意圖,唯一的想法就是讓家族暗中延續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漸漸融入了玉清宮,將自己視為其中的一部分,其中還有幾代宮主不是禹族人擔任。
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暗,陳凡累得腰酸背痛,隨手採摘了一些蔬菜,慢慢地走回院內,那老者一躍而起,強行接過菜籃子,臉上堆滿了笑容,殷勤地說道:「夏老弟,你忙了一天,休息片刻,晚飯交給我了。」
玉清子似乎感到一絲疲倦,靠在牆上閉目養神,院內寂靜無聲,只有雞鴨在歡蹦亂跳。
禹聶子心裏一陣發虛,躲開陳凡的目光,吶吶地說道:「夏道友,我沒有別的意思,請不要誤會。」
瞧著破舊不堪的茅屋,陳凡大感頭疼,他從來沒有建過茅屋,更重要的是,新建一座新屋倒是簡單,修補破屋卻特別麻煩。
陳凡逐本翻閱,它們都是玉清宮十萬年來的精華,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既有原文,又有歷任宮主修鍊心得,極為詳盡。
「夏道友,其實想打破僵局很簡單,雙方現在都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如同一架天平,暫時處於平衡狀態,只要有一方加上一塊砝碼,另一方立馬崩潰。」
許久,虛沖子瞥了瞥廚房,盯著陳凡看了一會,小聲說道:
陳凡正在菜園裡幹活,瞥了兩人一眼又埋頭繼續,心裏卻感到好奇,動作稍稍放慢,想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
禹聶子忽然伏地而磕,連連請罪。
又一次夜幕降臨,玉清子放下筷子,拍拍肚皮,捋了捋長須,笑眯眯地說道:「孺子可教也!呵呵,咱們去個好地方!」
玉清子怒氣更盛,大手一揮:「快滾,我不想見到你,不想再見藍荒殿的任何一個人,回去告訴禹皇子,無論他成王成寇,一切與我無關。」
禹聶子真的去了後院,靜靜地站在水塘邊,看著老者修理風車,整個前後院寂靜無聲。
老者面露喜色,立即起身,拱手說道:「弟子遵命!」忙不迭地向稻田走去。
玉清子與蒼山子同出三清,互稱師兄弟,聽白雲子的口氣,兩人私交非同一般,蒼山子被趕出上清宮時,玉清子挺身力保才逃出性命,如果說百慧生與玉清子沒有關係,打死他也不相信。
玉清子凝視著老者,喃喃道:「有眼卻不明,有心卻不靜,有腦卻不思,有身卻不潔,不僅妄為修士,更妄為人類。」
陳凡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回到院內盤坐在地上,服藥入定了。
陳凡始終沒有吭聲,坐在灶膛火前一動不動,飄動的火苗映紅了他的臉,心裏頗不平靜,暗忖道:「以天下為己任?言辭非常漂亮,難道祖訓真的高於一切?為了家族的野心可以逆天行事?你們憑什麼左右別人的命運?凡人哀嚎遍野,億萬生靈陷入水深火熱,整個厚土屍體如山、血流成河,難道這些都不重要嗎?」
陳凡心中一片沉重,修鍊較易,心障難破,若不是挂念弟子,玉清子早成靈身,飛升仙境。
兩人靜靜地坐著,誰也不吭聲,只有陰涼的月光照耀著大地。
因為玉清子不在,老者一邊炒菜,一邊侃侃而談,滔滔不絕,好像相識多年的老友,無話不說,提起玉清宮就滿臉自豪,對師父更是充滿了由衷的敬佩。
足足過了一刻鐘,兩人才緩緩地抬起頭來,相互對望了一眼,同時苦笑一聲。
經過兩百多年的努力,幾乎在北疆禹族控制了藍荒殿的時候,他們也完全控制了玉清宮,無論是本宮弟子還是各個支脈,都變成了自己人,就連管轄區內的凡人也不例外,甚至於臨終前立下族規,非族人不授徒、不能進宮、更不能擔當宮主,與藍荒永結同盟,整個玉清宮就成了純粹的禹族組織。
逢此大變,心灰意冷,玉清子在靜室枯坐了一夜,發須俱白,看透了紅塵,決心放下一切,來此等死,沒想到居然活了下來,不僅丹毒漸漸消失,功力境界也日益增長。
玉清子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搖頭說道:「修行之道,在於心悟,天道為本,六藝為輔,修身為本,技藝為輔,世人卻重藝輕悟,本末倒置,以致修士多,丹師少,飛升更是鳳毛麟角。」
禹聶子被問得措手不及,臉上連變數色,張口結舌,接接巴巴,語無倫次:「我……我確實不知此事,當……當年好像不是我……是殿主直接負責此事……我回去問問殿主……」
「修行先修心,修心先修人,修人先修體?!!!」陳凡自言自語。
陳凡嘿嘿一笑,擺了擺手:「你來得正好,快幫我捉蟲,在下已經忙乎了十幾天,唉,才完成一半。」
不多久,手拎一隻小木箱回到飯桌,笑呵呵地說道:「吃完飯看看這些。」
「強盜邏輯?難道我們錯了?不,即便沒有我們,還有桑公世家,還有湯族,他們會造成更大的災難,殺死更多的人,我們只是以殺止殺罷了……」
「夏老弟,我知道你對禹族有成見,這不怪你,可是你了解咱們嗎?先祖留有遺訓,任何一個族人從小就被告之,無論他是哪一支,無論身在何方,都必須以天下為己任,這是禹族人的驕傲,也是一種悲哀,想躲也躲不掉,師父儘管不參与,卻也不能阻止。我、聶師兄、皇師兄,包括師父都是身不由己,生為禹族人,只有盡到自己的義務,不惜此身。」
酒過三巡,玉清子眨眨眼睛,擺手和_圖_書說道:「你等會兒。」起身去了書房。
陳凡擺了擺手,制止他繼續辯解:「禹道友無須向我解釋,生死皆有天數,蒼山門已成歷史,蒼山子也已經被人遺忘,一切與我毫無關係。」
「真是難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住嘴!」
晚飯之後,又有了新的任務——管理菜園和稻田,主要是除草和捉蟲。
玉清子拿起身邊的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搖頭晃腦地哼著小調。
漸漸地,玉清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什麼時候,悄然進入了夢鄉,嘴邊掛著一絲笑意,白須微微顫抖。
兩人有不少共同點,比如身材不高,長相平凡,體形瘦弱,只是玉清子年紀太大,外貌有所改變,也許再過幾百年,羅秀生也會變成這副模樣,難怪初見玉清子時,感到眉目間有些眼熟,甚至於特別親切。
頓了一會,厲聲說道:「修行先修心,修仙先修人,失去了人性,何談領悟天道至理?兄弟相殘、伏屍千萬,血流成河,殘害萬靈,天怒人怨,只能說禽獸不如。世上本是太平無事,就是因為有了你們這些野心家,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人間才變得民不聊生,生靈凃炭。」
「天啦,《萬幻神術》?」
玉清子心知他的心思,笑聲不斷:「這就對了,修行先修心,修心先修人,修人先修體,我在此一百多年,從來沒有刻意修鍊,但境界年年有增,呵呵,你自己察看一下,也許會有驚喜。」
果然不出所料,玉清子橫躺在溪邊的草地上,紋絲不動,凝視著天上的圓盤,神色如常,目光平和,顯得若無其事,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
兩人表面上沉默不語,但嘴唇微微顫動,應該在私下裡商量著什麼。
道門功法講究日日修、時時修,將天地元氣煉化成自身真氣,每一天的進展都是幾不可察,只有勤煉苦修,長年累月才能有所寸進,每一次修鍊也是領悟天道、提高境界的過程。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漸漸涼爽,不知不覺到了收穫的季節。
不過令人疑惑的是,上清宮為什麼在十年前敢於發難,一舉摧毀蒼山門?難道玉清宮、藍荒殿突然置之不理了?或者自顧不暇,或者不宜與白雲子撕破臉皮、暫時忍耐,等待時機報復?即便是這樣,也應提前通知蒼山子,甚至於將他救走。
老者嚇得渾身發抖,一下子撲倒在地上,連磕響頭,聲音異常顫抖:「徒兒只是想幫助皇師兄,儘快解絕桑公世家,爭取早日統一厚土。」
僅僅幾句話就滿頭大汗,抹抹額頭的汗水,說道:「我去幫幫沖師弟。」匆匆轉身離去。
「夏道友,你倒是逍遙自在,跟著玉師伯收穫不小吧,在下羡慕得很。」
面對蒼山門的瘋狂擴張,三清視而不見,不聞不問,其中必有非常複雜的內情,也許懾于玉清子的威望,不,玉清子早已不問世事,應該是門下弟子牽制了上清宮,白雲子投鼠忌器。
「責任?」
「天上人間」共有五間,東面是廚房,然後是倉庫、卧室、書房,最西面一間擺放雜物。
陳凡面無表情,語氣平靜:「禹道友,有話但說無妨。」
「夏道友,在下剛才所說句句屬實,兩殿聯軍已經包圍了天荒城與赤荒嶺,就連黑木嶺也被咱們佔領了,可是五湖一役太過慘烈,規模之大前所未有,數千丹師混戰了一天半夜,咱們的損失超過五成,唉,就連谷賢侄、書賢侄也……」聲音越來越小,似乎非常悲傷。
「對。就是他!」玉清子仰望天空,凝視著閃爍的群星,緩緩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
陳凡心中「格」了一下,渾身微微一顫,手中的活卻沒停。
「他們與馬賢侄、冷賢侄四人,為了掩護殿主擊殺桑公劍,慘死當場,這一仗雖然幹掉桑公世家三十二名金丹師,但咱們也死了十一名金丹師,玄荒殿死了十人,玉清和太清兩宮各死了兩個,其他丹師更是不計其數,那裡才是真正的丹師墳墓。」
禹聶子不禁眉頭微皺,傻愣愣地站著,思索良久,眼珠一轉,輕聲說道:
唯一讓人放心的是,屋頂覆蓋著大量稻桿,雨水無法滲入屋內,估計每年收穫之後都會加一層,時至今日已有三米多高。
陳凡對於他們的宏圖大業沒有絲毫興趣,只是笑而不答,仍然不停地忙碌著。
四周又恢復了平靜,一片沉悶,禹聶子心神不定,那老者也停下了手裡的活,獃獃地看著茅屋,只有那老風車在緩緩地轉動。
老者與禹聶子不同,清洗快捷,切菜的刀功熟練之極,炒菜的姿勢與大廚一般無二,比陳凡還要利索,顯然是個中老手。
「夏老弟,你說得很有道理,天生萬靈,人類為長,真正的修士就是眾生平等,可是古往今來能有幾人做到?因為人生總是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我們是這樣,你也如此,生存的過程就是傷害其它生靈……即便是傳說中的夏聖人,我估計也不例外,否則他不可能活下去。」
天剛朦朦亮,陳凡睜開眼睛,玉清子也正好推門而出,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第一句話就是:「小兄弟,給你一個小小的任務,修葺茅屋!」
禹聶子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頓時大感頭疼,束手無策,閉上眼睛苦思苦想。
玉清子懶洋洋地說道:「聶賢侄,殿主一向可好?」
兩人戰戰兢兢,幾乎貼在地面,長跪不起。
「十二天前,羅賢侄親率三百八十萬大軍,在九羊城布下天羅地網,全殲桑公世家兩百三十萬軍隊,又在七天內擊潰了五路援兵,消滅敵人一百四十萬人馬,經過這兩次戰役,桑公世家的軍隊基本上消耗殆盡,緊接著包圍了鎬京,不到三個時辰就佔領了偽周的王宮……」
陳凡正欲嘲笑,玉清子兩眼一翻,僅僅說了兩個字:「好記!」
老者拍拍他的肩膀,長吁短輕:「家師脾氣耿直,從不拐彎抹角,師兄不要見怪……唉,你先走一步,小弟還沒忙完,明天在宮內匯合。」
一抹紅霞出現在東方,成群的鳥兒歡快地飛舞,一隻只野兔走出樹洞,一縷縷薄霧在枝葉間繚繞,又是一個斬新的清晨。
又是一個傍晚,秋高氣爽,氣候宜人。
「小兄弟,不要急,我知道你的心病。」
看著自己的草屋,玉清子滿臉得意,自我吹噓道:「天下第一,世間無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赤荒殿、紫荒島、上清殿之流不值一提。」
至於六藝,以陳凡的眼光來看,沒有任何突出之處,只能說當代中流,不過,六藝均衡發展也是一大特點,在修士界極為少見。
禹聶子一直愁眉苦臉,目不轉睛地盯著陳凡,似乎有許多話,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禹道友,好久不見。」
沿途觀賞四周的美景,樹上的每一片新葉、地上的每一隻新芽都讓他們欣喜不已,溪邊的每一塊奇石都帶來一陣興奮,水中的每一朵浪花也開心得哈哈大笑。
禹聶子臉漲得通紅,心中又氣又怒,想起身趕過去爭辯,卻覺無話可說,一下子躺倒在柴堆上,目光時而迷惘,時而清晰,喃喃自語道:
滿桌的菜肴熱氣騰騰,清香在院內飄蕩,虛沖子坐在地上,向陳凡嚕嚕嘴,示意他坐https://m.hetubook•com•com在一起。
「嗯,來啦,稀客!」
兩人坐在院中,吃著熱騰騰的飯菜,眼睛時不時飄向倉庫,那裡堆滿了新收的稻穀,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愜意,這是豐收的喜悅,更重要的是,它們都是自己辛勤勞動的成果。
過了很久,禹聶子睜開眼睛,見陳凡已在數十米之外,連忙趕了上去,急促地說道:「夏道友,我門已經找到白雲子的地道出口,不過她五天前在赤荒嶺出現,你……」突見陳凡猛一回頭,立即打住。
陳凡暗自深吸一口氣,心境重新平靜下來,沉默不語。
「難道……?」
一百二十年前,禹皇子剛剛得到飛升丹和金丹丸的配方,煉製了少部分進行試驗,可是藍荒殿只有他一位化丹師,不敢冒此風險,於是想出了一個損招,騙玉清子服用。
據虛沖子介紹,他們是禹族最小的一個分支,起初四處流浪,居無定所,人數越來越少,二千三百年前只剩二十九人,無奈之下遷至玉清宮附近,九十七年後才有兩位兒童被玉清宮看中,這就是他們滲透的開端。
陳凡看得眼花繚亂,心中大吃一驚,忍不住稱讚幾句,隨即蹲在灶後生火。
禹聶子悄悄地跑了進來,不過他什麼也不會,老老實實地坐在柴草上沉默著。
各派修鍊原理相同,但玉清宮別具一格,特別注重個人品行,注重心靈的修鍊,注重與大自然的溝通,玉清子百年來更是登峰造極。
禹聶子當然心肚自明,抹去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
「什麼狗屁天才?應該是最大的劊子手!不要在我面前提他,這個小畜牲,膽大包天,將來的結局和你們一摸一樣。哼,老夫不想聽到他的任何消息,更不想見到他。」
一口氣罵完,咬牙切齒,似乎仍不解恨,想了片刻,將頭偏向一邊,揮手道:「玉清宮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決不能跟著你們賠葬,滾吧!」
很久之後,玉清子忽然說道:「記住,看完后銷毀……嗯,你明早就走吧,老哥哥不送了。」隨即起身進屋。
沉默半晌,慢慢地抬起頭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小兄弟,你的遭遇就是老哥哥當年的翻版,唉,一言難盡,老哥哥也曾被飛升丹所害。」
玉清子嘴唇微動,好容易吐出幾個字,眼睛依然閉著,眉頭輕皺,擺了擺手:「隨便坐吧!」
「你的那些鬼心眼,哼,我是一清二楚,不要在我面前裝腔作勢。」
對於弟子同樣嚴格要求,除了正常修鍊之外,人人自力更生,常常教誨弟子「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四肢不勤、五穀不豐。」
陳凡知道他的意圖,更知道他沒有完全說實話,兩宮或許已經到了極限,但是兩殿謀劃了數千年,不可能如此脆弱,肯定還有後備力量,等待著最後的雷霆一擊,桑公世家也是如此。
玉清子從牙齒縫裡哼出一個字,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間一長,玉清子感到有些不對勁,功力雖長境界卻停滯不前,情急之下追問禹皇子,禹皇子很爽快的告訴了真相。
「有得必有一失,我因禍得福,可是玉清宮已經與藍荒殿同流合污,弟子們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許距離覆沒不遠了,我就是罪魁禍首,無顏面對仙界的各位祖師。」首次流下了兩行熱淚。
玉清子大部分時間早出晚歸,偶爾躺在樹陰下,悠然自得地喝著熱茶,眯著眼睛指手畫腳。
玉清子有些吃驚,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看來你們進展挺順利,好啊,春風得意,千秋大業指日可待。」
玉清子一臉不耐煩,撇撇嘴:「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直說吧!」
陳凡繼續自己的農活,只是隨心所欲,想干就干,一旦興之所至,就與一起玉清子滿山谷散步,在小溪邊歌唱,與狗貓玩耍,或者乾脆曬著太陽睡覺。
玉清子如遭雷擊,本想與禹皇子決裂,可是為時已晚,玉清宮所有弟子都已經服用了飛升丹,需要藍荒殿定期供應。
因為禹穀子兄弟的原故,陳凡以前對禹聶子、對藍荒殿還保存著一絲好感,現在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由暗嘆道:
聽到玉清子的譏諷,兩人面紅耳赤,老者吶吶地說道:「徒兒有罪,本應時時刻刻陪伴師父,可是先祖有遺訓,重責在身,不敢懈怠。」
很快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水花有節奏的響動,歌聲隨風而飄,周圍瀰漫著一股祥和之氣。
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同生活中的一個小浪花,如今風去波平,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寧。
禹聶子低下頭來,吶吶地說道:「蒼山子是我們的兄弟,白雲子是罪魁禍首,咱們不會放過她的,無論是誰,只要殺害一個族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必須將他繩之以法。」
「還行,只比我差一點點,嗯,當年老哥哥修了三天三夜,嘿嘿,別看它破,卻歷經百年而不倒。」
這些書都是手抄本,六本是功法,另外六本是六藝,紙張發黃但保存完好,應該是百年前帶入山谷,一直沒有動過。
為此,他還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天上人間!」
那麼,蒼山子呢?
凝視著它們歡快的身影,玉清子露出了一絲笑意,這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玉清子臉色一黯,嘆道:「老哥哥心裡有數,唉,修心先修人,做人應該善始善終,不能留下終身遺憾,若是心有所掛,難成正果。」
那麼,百慧生呢?
「汪汪!」兩狗輕吠幾聲,搖晃著尾巴,一溜煙地跑了。
陳凡見他面色古怪,有些詫異,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他雖說是一位堂堂金丹師,修為極其高深,但從沒有干過農活,很快就手忙腳亂,忙中出錯,下手不知輕重,看著幾棵光禿禿的蔬菜,搖頭苦笑不已。
「謝玉師伯,謝師父!」
「禹族十二支,雖有三支下落不明,現有的九支卻個個實力強勁,可惜九龍牌遺失,否則九支合一,咱們早就一統天下,哪會如此辛苦?這樣的戰爭太殘酷了,即便能最終擊潰桑公世家,藍荒與玉清的實力也消耗殆盡,日子更難過,也許會很快陷於絕境,甚至於為人作嫁衣。」
「師父您說笑了。」
禹皇子將金丹丸的功效與風險如實告之,只隱瞞它的毒性,又以先祖遺訓、復國大計不斷鼓動,玉清子頭腦一熱,毫不遲疑地當場服用。
陳凡將它們與南荒樓、以及其它門派進行對比,發現各有千秋,
那老者忽然匆匆趕來,只見他長袍卷到膝蓋,雙腿沾滿了爛泥,渾身濕透,「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聲音微微顫抖:
一路上,每一步都留下滿心的喜悅,孩童般的笑聲,無慮的歡樂。
下午時分,老者修完風車,與禹聶子回到院內,盤坐在牆角閉目養神。
玉清子勃然大怒,手指幾乎接近老者的鼻尖,大罵道:「其它都可以交給你,唯有護宮九老不行,他們只是玉清宮的守護者,不是你們戰奪天下、殘害生靈的工具,哼,明確告訴你,不要再白日做夢,痴心妄想,哼哼,都給我滾,從此以後不要再打攪我。」
玉清子繼任初期,同樣非常熱心征服厚土,與藍荒的禹皇子關係密切,m.hetubook.com.com可是在一百二十多年,因為發生了一件事,一夜間就性情大變,可是族規森嚴,無力反抗,只好將宮務交付虛沖子,自己隱居山谷。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虛沖子避而不談,滿臉苦澀,也許是一件突發事件,也許只是一樁小事,總而言之,對玉清子影響深遠,陡然改變了所有觀點,說到這兒,虛沖子感嘆道:
玉清子神色忽然一變,滿臉鐵青,兩眼寒光四射,怒髮衝冠,發須無風自動,嘴唇不停顫抖:
每隻動物都有自己的名字,兩條狗分別叫大黃、小黃,三隻貓為大黑、二黑、小黑,雞鴨更是俗不可耐,要麼是大花、二花、大花,要麼是大灰、二灰、小灰。
陳凡浮想連翩,傻愣愣地站了很久,搖頭嘆息,最後苦笑不已,自我安慰道:
「徒兒不敢,請師父明鑒!」
玉清子慢悠悠地問道:「你來此已經有三個多月,毒性發作過嗎?」
兩人被罵得狗血噴頭,低下了腦袋,唯唯偌偌,卻不肯離開。
陳凡心知他們使用了傳音,防止自己與玉清子偷聽,心中對兩人的印象立馬改變。
忙乎了一整天,直到太陽掛在西山,所有的工作才全部完成,陳凡疲憊不堪,渾身大汗淋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哈哈,一起干!」以水代酒,味道前所未有的甜美,笑容是那麼的燦爛,笑聲是那麼的爽朗,心中是那麼的滿足。
「羅賢侄確實是一位天才,不僅治軍有方,更是用兵如神,數百萬大軍如臂指使,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算無遺策,無論桑公世家有什麼陰謀活動,他總能料敵于先,而且先下手為強,處處佔據了先機,絕對是厚土有史以來最傑出的軍事家,殿主已經任命他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玉清子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嚴厲,禹聶子知道弄巧成拙,不由垂頭喪氣,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聽到玉清子的語氣十分柔和,禹聶子受寵若驚:「謝玉師伯關心,皇師兄本想親自拜會您老人家,只是前線戰事緊急,他已經跟隨大軍到了鎬京。」
停下來頓了一會,凝視著陳凡的背影,默默地說道:
笑吟吟地起身進屋,忽然將頭伸出門外:「書房裡有很多修行秘訣,想不想學?呵呵,那就拜我為師。」
看著他喜出望外的神情,玉清子滿臉笑意,輕笑道:
兩人的動作十分輕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慢慢地走到玉清子面前,一躬到底,恭恭敬敬地說道:「見過玉師伯(師父)!」
「孺子可教也!修等於不修,不修等於修,世有千功萬法,來源只有一個,那就是大自然……我雖然不修功法,卻是從本源做起,殊途同歸,優點是沒有任何風險,只要有恆心有毅力,總有一天會修至靈道,弱點就是速度極慢。」
理由很充足:他年老體衰,陳凡年輕有為,身強力壯。
在玉清宮,幾乎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能自給自足,種地、紡織、制衣、建房、打造傢具,甚至於每年到海邊曬鹽,只要是宮中所需,弟子們無不精通,虛沖子做為掌門大弟子,不僅沒有任何侍者,每個月還要給其他弟子做一天飯。
蒼山子有八大內門弟子,百慧生功力最低,卻最為受寵,最大的因素也許就是玉清子。
整整忙碌了三天,將稻田收割完備,接著又栽下了麥種,甚至為過冬做好了準備。
最後一本是幻術,陳凡大略翻了幾頁,更是興趣大減,隨手扔在一邊,忽然怔了怔,其中一頁露出一角,連忙拿起翻看,頓時僵住了。
禹聶子的心情稍稍放鬆。
炒完最後一道菜,虛沖子放下鏟勺長嘆一聲,然後愣了很久,默默地說道:
「好啊,畢其功於一役,從此以後天下太平了。」
經過半個月的相處,陳凡對玉清子非常了解,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找到他。
玉清子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兩位都是當代人傑,統領百萬軍馬、上千修士,可謂日理萬機,怎麼有時間看我這個老頭子?難道厚土已經一統?天下已經太平了?」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會兒,玉清子撇撇嘴,不屑地說道:「好啊,麻煩你代老夫向殿主祝賀,桑公世家覆滅在即,宏偉目標即將實現,數百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可喜可賀!」
玉清子盤坐在一旁,彈著不知名的樂曲,哼著無名小調,模模糊糊地,陳凡就進入了夢鄉。
「哦!」
「行!」禹聶子連連點頭。
「確實如此,桑公制器、赤荒劍,上清陣法、百草藥,玉清的實力卻毫不遜色。」陳凡沉吟不語,閉目沉思,想了很久,若有所得,忽然眉頭一皺,輕輕地嘆息一聲。
「夏聖人?呵,那是你們的老祖宗。」
至於蒼山子,以平時的言行來分析,也許茫然不知,但是他精明過人,也許一直在裝糊塗,陳凡與他相處太短,一時間無法判斷。
「小侄口不責言,玉師伯息怒!」
除草比較簡單,只需辨清哪些是雜草,直接拔去就行,陳凡的動作極為利索,只用了大半天時間。
到了大院,禹聶子兩人已經不見,所有的飯菜原封不動,只是屋裡屋外收拾得乾乾淨淨。
禹聶子偷看了他一眼,目光閃爍著一絲興奮,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笑容,眉飛色舞,聲音也提高了許多:
「禹道友言過了,在下閑來無事,一向隨遇而安,而且與老哥哥一見如故,做幾天免費勞力而矣。」
太陽越升越高,溫度也急劇上升,兩人緩緩起身,不慌不忙地向「天上人間」走去。
陳凡立即運氣調息,很快就又驚又喜,功力居然有所增加,雖然微不足道,但這是一個天大的奇迹。
陳凡有些迷惑不解,除了第一夜曾經服藥入定,至今沒有修鍊過一次,甚至於忘記了運功調息,怎麼可能發作呢?
心念一動,情不自禁地笑了:「也許確實取得了勝利,但禹聶子報喜不報憂,桑公世家豈是善於之輩,藍荒殿肯定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以至於實力大降,力不從心……此外,桑公劍更是厲害角色,修為比寧長老還要高一籌,禹皇子不可能輕易得手,也許同樣受了重傷……呵呵,禹聶子想耍小聰明,可適得其反,我能舉一反三,玉清子更是智慧如海,豈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沒想到,不需修鍊、不煉化天地元氣,而且長達三個多月,竟然也能增長。
玉清子揪著鼻子,使勁嗅了嗅,點頭說道:「好重的血腥味,乖乖,又增加了百十條人命,應該都是化丹師……厲害,確實是我的好弟子,威風凜凜,名揚四海,敵人肯定是聞之喪膽,玉清宮名聲大振,我也是名留千古。」
兩人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相互對望了一眼,都看到對方清澈的目光,同時會心一笑。
許久,玉清子連嘆幾口氣,語氣放緩:「沖兒,既然來了,就在這裏干一天活吧……後面的風車有些老化,你去將它修好。」
逐個指著他們的鼻子,語氣極為嚴厲:「不要自以為天下無敵,更不要太過囂張,天下高人甚多,只是隱居荒野,懶得出世罷了,若是惹惱了其中一個,無論是桑公世家,還是你們,個個都死無葬身之地。」
陳凡不敢妄下結論,不過有一點值得懷疑,蒼山子在三清的地盤上開山立和_圖_書派,不到百年時間就突然崛起,而且肆無忌憚,囂張狂妄之極,沒有受到任何強大勢力的壓制。
玉清子盤坐在牆角,曬著太陽,雙眼微閉,兩手輕撫著大黃、小黃,對他們視而不見,置若罔聞。
陳凡驚呆了,急忙問道:「難道同樣服用了金丹丸?這……這……」猛的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禹皇子?」
想到這兒,拋棄所有的雜念,心情平靜了許多,重新開始幹活。
大約半個月後,兩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平靜。
陳凡知道他所言非虛,心中十分感動,點頭說道:「一切聽從老哥哥吩咐,只是以前陷入紅塵太深,牽扯了不少恩恩怨怨,其它的到也罷了,其中的幾件俗務必須處理,否則內心難安……」
無須禹聶子明說,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藍荒殿肯定因為某種原因,對蒼山門的政策突然發生一百八十度拐彎,從扶持到放棄,甚至於視為眼中釘,借上清宮之手將蒼山子除去。
陳凡漸漸忘卻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所有的修行功法,忘記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忘記了以前的腥風血雨,甚至忘記了往事,如同一個普通的農夫,整天忙於繁重的農活,而且樂此不疲,從中體會到無限的歡樂。
兩人既不吃飯,也不說話,雖然明知玉清子不會回來,還是耐心地等待著。
陳凡暗自一笑,起身說道:「虛道友,各人立場不同,越辯越糊塗,乾脆不說了……嗯,你們先吃吧,我去陪陪老哥哥。」
虛沖子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你們聊,我收拾一下飯桌。」端起菜盤出了廚房。
陳凡不經意地點點頭,突然眼睛一亮,急促地問道:「你有辦法?」
眨眼功夫,陳凡心念百轉,許多迷團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卻撥雲見霧,豁然開朗。
雖說沒有運功修鍊,第二天醒來時,卻覺神清氣爽,耳明目亮,心靈也得到一次凈化,古井不波,寧靜如水,彷彿已經看透了紅塵,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留戀。
「玉清子不愧是前輩高人,心如明鏡,許多年前就把他們的本性看透了,不抱任何幻想,也許唯一的聯繫就是同宗共祖,難怪隱居避世近一百二十年,至於那護宮九老,應該都是修為極深的金丹師,也許不在禹聶子之下,九人齊出無人可敵,確實能夠左右目前的戰局,所以藍荒殿垂涎欲滴。」
陳凡默默地躺在他身邊,兩腿在水裡緩緩地攪動,嘴裏輕哼得小曲。
禹聶子搖了搖頭,起身說道:「沖師弟差矣,玉師伯是真正的絕世高人,品行高雅,不染紅塵,與紫光子師伯並稱兩大宗師,能夠被他訓斥是為兄的榮幸,更何況他老人家已經領悟天理,距離飛升不遠了,若不是戰事緊急,為兄不會來打攪他的修行……玉清伯說得對,既然來了,為兄也干點活吧,明早一起走。」
山谷無日月,生活既勞累、辛苦,又悠閑而安逸。
老者愣了愣,無奈地說道:「都是些瑣事,沒什麼大活,師兄可能不習慣。」
說到這兒,玉清子神情極為複雜,有喜有憂,輕嘆道:
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骨肉同胞,兄弟之情蕩然無存,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代價,心狠手辣,薄情寡意,世間的親情、友情在他們眼裡一錢不值,可以說與桑公世家一般無二,
一位是禹聶子,另一個也是金丹中期,年紀相仿,功力相差無幾,只是發須花白,蒼老了許多。
陳凡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紋絲不動,雙眼清澈如水。
兩人後退兩步,坐在玉清子對面。
「這……這……」老者吱吱嗚嗚,似乎不敢開口。
「滾!」
「徒兒……徒兒……」
「它是修士界的惡夢,無葯可解。」
陳凡伸直了腰桿,擦拭著臉頰的汗水,微笑地打個了招呼。
兩人面面相覷,神情略顯尷尬,那位老者小聲說道:「師父,徒兒與聶師兄看您來了!」
「師父請勿動怒!
陳凡撥弄燒火棍將火苗熄滅,緩緩地轉過臉來,冷笑道:
廚房的草門已經脫落,後面的牆壁更是厲害,泥巴駁下了一大半,如同一張破魚網似的,裂開了無數條縫隙,拳頭大小的窟窿隨處可見,站在屋外,屋裡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老者猶豫片刻,咬牙說道:「徒兒想調動護殿九老,請師父恩准!」
「想得美!」陳凡瞪了他一眼。
確實是世所罕見,整排茅屋搖搖欲墜,似乎一口氣就能吹倒,幸虧山谷里的風很小,四周又被森林和巨石所包圍,否則早成一片廢墟。
兩人沐浴在月光之下,沉浸於天籟之音,渾身洋溢著玄奧之氣,好像心意相通,也與萬物生靈、蒼茫大地息息相印。
懶洋洋地躺著不動,默默地享受著和煦的陽光,傾聽鳥蟲的歡唱,伸出舌頭舔干嘴邊的露珠,心情輕鬆無比,舒暢之極。
陳凡卻大為奇怪,玉清子修養極深,心志堅如磐石,即便是泰山崩於前也巍然不動,怎麼會對羅秀生如此敏感?如此失態呢?按理說,他們雖然都是禹族成員,但風馬牛不相及,應該屬於不同分支,難道其中還有什麼特殊關係?只是不為外人所知。
盯著陳凡含笑不已,捋捋白須說道:「修行之道,師法自然,而六藝來源於修行,兩者相輔相成,並不矛盾,只有借鑒前人而不拘泥前人,跳出修行而修行、跳出六藝而修鍊,才能修得正果,否則永遠停留在丹道……許多門派都因一藝而著名,玉清宮卻不然,講究六藝均衡,雖然沒有哪一項聞名於世,但照樣人才輩出,飛升者甚眾。」
「滾!」
因為出身貧寒,兩童修鍊極其刻苦,加上天質聰穎,很快就脫穎而出,成為最傑出的弟子,一百二十年後陸續修至丹道,又過了一百多年,一人繼任宮主,另一人出宮開山立派,從那時開始,進入玉清宮的族人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地掌握了大權。
陳凡瞠目結舌,暗忖道:「形勢一片大好,正是直搗黃龍、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的大好時機,怎麼想起來動用護宮九老?分明是前來求援?難道他慌報軍情?」
陳凡的聲音柔和,但語氣尖銳:「禹道友,冒昧地問一句,當年蒼山門滅亡,你們幹什麼去了?難道對白雲子的行動真的一無所知?還是你們故意放水?請問你們目的何在?不要說你不清楚此事。」
這一代弟子都以「虛」字打頭,他自稱虛沖子,今年已有三百七十一歲,為這一代的大師兄,六歲拜師入門,那時玉清子剛剛跨入丹道。
「桑公世家總體傷亡比咱們多一半,但他們實力雄厚,實際上是兩敗俱傷,現在的實力是棋鼓相當,誰也不能輕易取勝,每天都在進行殘酷的戰鬥,雙方都在傾其所有、各盡其能相互絞殺。」
想到這兒,陳凡的心臟「砰砰」直跳,腦袋嗡嗡輕響,僵立不動,心裏呻|吟道:「天啦,他們居然是一家人,我怎麼如此糊塗?」
越想越頭疼,拍拍腦袋暗道:「不管什麼原因,先背下來再說。」
陳凡笑眯眯地說道:「萬物同理,世事相通,農活與修行並無本質區別,若想干好,必須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有耐心、有毅力,時間一長就會心至手到,輕鬆自如,甚至於心心相印。」緊接著詳細講解除蟲的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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