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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販嘆息一聲搖頭說：「好什麼啊，我也去過那道觀，總感覺是唬人的，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信，說是被吹捧出來的我都不覺得意外。一些街坊領居也去過那道觀，也總是懷疑被騙了。」說著，他再次壓低聲音說：「聽說觀里有道士騙了南邊兒一個城主，哪位城主還請都城那邊兒徹查這道觀呢，只是到現在也沒個聲響，說不得人家在上頭有人呢。」

葉撫點點頭。

「喵嗚。」一聲軟綿的貓叫聲響起，船艙橫樑上趴著的那隻白貓撐了個懶腰，邁動貓步，一躍而下，鑽進她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咕嚕咕嚕地閉上眼。

她搖了搖頭，「這次出門來，本是想趁著荷園會臨著了，出門瞧瞧風景，不想見著了他。我說不清楚對他是什麼感覺，或許是瞧著面相柔和，感到心喜，或許是那股淡然的氣兒與其他浮躁之人不同，又或許是我也說不出的感覺來。」她沒有說的是，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叫住葉撫，出於喜歡嗎？又或許是難得有些好感？她覺得可能是，也可能hｔｔps://wwｗ.ｈeｔｕbｏoｋ•ｃom.cｏm不是。

前腳剛踩進陰霾的攤販，下一刻就如沐春風，但這陡然的反差並沒有讓他感覺到什麼不好的，便是低聲說：「那道觀是五年前新修的，就修在大明湖和大安湖之間的那山上，起初因為建築修得霸氣好看，算是半個遊客腳點，有一次忽然就傳出那道觀里有得道高人，可以算命啊、除妖啊、避凶趨福，然後陸陸續續地就有很多人去道觀求緣，然後那道觀越來越受到吹捧，聽說都城那邊兒都有派人來查看過，認證了屬於『常建』裡頭的道士也是越來越多了，四處都是好名聲。」

「憑什麼讓你一個女子去承受那樣的事情！那群口口聲聲『大丈夫頂天立地』的偽君子怎麼不去啊！怎麼不去撐起這片天來啊！姐姐你才二十四歲啊。」少女被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爆發出來，嘶吼著，她現在這幅模樣實在說不上好看，但是她現在哪裡管的上好不好看，她真的是不甘極了，恨不得讓她恨的那些人就地伏屍。

一旁的祁盼www•hｅｔｕbｏｏｋ•ｃom•cｏm山很是驚異，他並沒有從葉撫身上感受到任何氣息的波動，但是偏偏輕而易舉地驅散了他的氣勢，心想這位先生到底還有多少不同尋常的地方。

葉撫笑著說：「是不是道觀，你這個做道士的總比我要清楚吧。」

葉撫心裏直樂呵，他可是知道被騙的那位城主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一心為國為民的黑石城城主大人——尚書。

……

她虛目以望，「第一次嗎？」半晌之後，低頭幽幽，像是自語，像是訴說，「原來我如此不堪，連為自己著想都做不到。」

她輕輕拍了少女的頭，「不許說這種無趣的話。」

「薇姐姐，你還好吧。」少女有些心疼，半跪在她面前，一隻手扶著她的膝蓋。

「不，這不是你的錯，是那群虛偽的傢伙的錯。」少女咬牙說，片刻之後又無奈嘆息，「怪我太弱了，沒法幫到姐姐更多。」

「可是，姐姐，這是你第一次有自己的想法啊！」少女微微瞪著眼，有些不甘。

少女聽此，沉默了好久才委屈地說：「這不公平，」她緊緊和-圖-書地看著她最喜歡的姐姐，「這不公平，薇姐姐，這不公平啊。」說著，眼眶紅了，滾落出眼淚來。

「哦，這不是挺好嗎？」葉撫說。

「這人間可沒有什麼公不公平的。」她聲音輕柔。

輕紗帷幕寫紅意，盼君識人。君不識人。

她溫柔地看著少女，伸出手指拂去少女眼角的淚珠，輕聲說：「有意者必長守萬里，無意者終九幽俯首。」

攤販點頭說是。

少女微微撅嘴，側著臉躺下，半面臉枕她的膝蓋上。這份綿軟溫熱讓少女很是安心，眉頭舒展開來，「那個傢伙有什麼好的嘛，值得姐姐你獻出第一次嗎？」

她搖搖頭，「這樣子怎麼也說不得好。」她的聲音冷清到近乎凄楚。這份凄楚像是與生俱來，放在她身上格外的合適。

少女半跪著，抬頭以望，無聲淚下。

他們的聲音並不小，所以讓旁人聽了去實屬正常，一個推攤賣小糕點的攤販問，他瞧上去很樸實，但是那股市井裡氣一絲不少。

她瞥眼望穿簾幕，望穿這花船的簾幕，同時也望穿了這道來勢洶洶勢不可擋的簾幕。

一道輕和*圖*書輕的咳嗽聲響起，帶著柔弱之意，透著些許凄清的味道。她掩面著，細長的眉毛輕輕蹙起，帶起山川一般的起伏，乍然之間看去，如同遠處臨水青山。

「薇姐姐，你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那人吧，是一見鍾情嗎？」少女懷揣著那份美好的心思，眨動俏皮的雙眼。

「好複雜哦，不懂。」少女嘟著嘴說，「不過姐姐你若是真心喜歡，我想辦法去把他叫來。」

這是一種玄妙的感覺，但是她無法參透，只得遺憾。

葉撫莞爾一笑，問：「那道觀是不是叫清凈觀？」

她叫東宮白薇，姓東宮，名白薇，無人知來處，只知叫她白薇姑娘。

祁盼山知道葉撫是在打趣，並無尷尬，反而是隨著葉撫這麼一句話，要放鬆不少，覺著他們之間似乎是拉近了些距離。

說罷，他笑著對攤販說：「那道觀有什麼不好的嗎？」笑如春風，春風解陰霾。

「哦？怎麼說？」祁盼山挑了挑眉，說起道觀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這個做道士的自然更加關心。只是他突然的挑眉顯露了些許他作為分神期修士的壓迫感來，讓那攤販如蒙https://www.hetubook.com.com陰霾。

「兩位公子是在說那道觀嗎？」

「芸芸之間，皆是如此。」她輕咳兩聲，面色微紅，伸出手動了動手指，呢喃自語，「應該快了吧，快到時候了。」

「不用，強求無意。」她輕輕側身，依靠在黃綠色的扶手上，隔著風吹來時帘子浮開的縫隙朝著外面看，看到的是一片繁鬧的景象，依稀瞥去，或許在人群里又瞧見了那個人。

攤販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兩位公子可要長些心眼，那道觀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搖頭輕笑著說：「你在我身邊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了。」

葉撫無奈對祁盼山說：「你嚇著人家了。」

少女聽著怎麼都高興不起來，揭開一點帘子望著外面那群書生說：「這些人才是真的蠢貨，讀書把腦袋都讀出問題了。」

山林隱約間，朱紅金赤的雲檐高高翹起，直對著遠空，那縷縷青煙瞧上去如同盤旋而上的煙龍。

少女抬頭看著她的雙眼，那是一對溫柔的雙眼。少女心想，自己這個姐姐真的是溫柔到了骨子裡，這樣好的姐姐她要好好看著。

「那裡是個道觀？」祁盼山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