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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不停頓時目光灼灼。他沒有回答。

唐康神情沒有變化，緩聲問：「為何沒有這一遭，她便是第二個曲紅綃，而不是曲紅綃是第二個她？」

「怎麼了？」白薇心頭一緊。

不待人說出一句話，墨潮湧來，化作一隻黑色的手掌，遮天蔽日。

隨著話語落下，符篆扁舟一陣顫動，化作白芒，眨眼之間消失在天際。

白薇意識如同被熱流淹沒，陷入恍惚，好一會兒回神過來，「這豈不是……豈不是……」她喃喃地說不出口。

唐康沒有回應他。

唐康點了點頭。

莫芊芊先前因為抵擋陣勢壓迫，消耗不少，此刻看上去有些虛弱，唇葉發白，眼中升起淺淡血絲，身周環繞著一股氣機。又娘比起她來就要好得多了，因為先前一直縮在她懷裡，那些符篆抵擋了不少。

白薇不明就裡，但是照著莫芊芊吩咐這般做了，直直地站在那裡。

黑色手掌收攏的瞬間，她們的意識陷入恍惚。

「是啊，現在在大周皇朝境內。」

幽沉卻格外透徹的聲音響起，像是有人在吟唱祭詞一般。

莫芊芊抓住白薇身形一展，然後落在這符篆扁舟之中。不待白薇反應，她氣機大動，一頭長發隨著氣息的暴動招展不停。

莫芊芊抱住白薇，額頭抵在她的小腹上，輕輕地抽泣起來。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好無力，好沒用，什麼都做不了。

「這麼快！」白薇心驚。

五年的拘束，突然面對著這樣的情況，白薇的思緒無疑是複雜無比的，本來很是知性的她在面對這種情況時，被莫芊芊帶著方向考慮了。她不經意間看到了掛在一旁的提和*圖*書燈，腦袋裡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猶豫不決立馬堅定下來，將提燈摘下來提在手上，然後咬牙說：「試試！」

「好些了嗎？」白薇關切問道。

莫芊芊興奮地點點頭，抓住白薇的手直說：「說不定真的可以！等回到我族中，便讓姐姐你進入三千符道，到時候就算是聖人也別想強奪！」

井不停遙遙投去目光，看到了站在頂樓的白薇，便輕聲問詢：「那便是天生神格之人？」

「所以你這次來是為了她？」

白薇放開莫芊芊走到窗前，朝著湖畔望去。遙遙一望，那裡便是身著黑白長袍，齊齊遮面的一行人，他們整整齊齊，排列成玄妙的隊形站在那裡。隨著為首那人的吟唱，所有人化形陰陽，最終成了一副巨大的陰陽圖。

莫芊芊心頭大定，將白薇擋在自己身後，然後凝目看向半空，眼中映出光彩，「姐姐，就讓我來面對這一切吧！」

在一百二十人匯成的陰陽圖後面，站著兩個人。唐康和井不停。他們跟這正在進行著的衍陣無關，站在一邊掠陣即可。

一旁的又娘到底是想得更多。莫芊芊看到的只是大陣不再拘束白薇了，但是它想的是，大陣為什麼出了問題。這樣層次的大陣，它斷然不信會隨隨便便出問題，其後定然有更深層的意思。而且，它對白薇能夠藉此離開並不抱什麼希望，畢竟面對的可是聖人。

白薇也聽到了那句響徹全城的話，話語主人自稱「唐康」。她知道這個人，而且印象深刻，深刻得記得五年前那一天，他忽然出現在面前，說出了那句話，「你是被命運眷https://m.hetubook.com.com顧的人」。也是他親口說，她將在荷園會後成神，成為最了不起的神。

「煌煌開兮天門，穆沉洛兮東皇；

因為先前陣勢的原因，也就是官方通告所說的「異象」壓倒了城中絕大多數人，自然的，城中總有一些人因此受傷或者更加嚴重。尤其是在這大安湖，當時的湖畔站了不少人，那突如其來的壓迫把站在最邊上的人壓倒跌進了湖裡面，雖說學府的人已經反應得很快，過來救人，沒有人丟了性命，但到底是得難受好一陣子，想必會有人對這裏產生一些心理陰影。

符篆扁舟碰到黑色手掌的剎那直接融化成符火，然後被熄滅。黑色手掌緩緩收攏，將莫芊芊和白薇所有的希望全部壓碎，徒留絕望。

莫芊芊點點頭，「比剛才好多了。」她目光在白薇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忽然彎了彎眉毛，帶著一點狡黠問：「姐姐可是想起了什麼開心事？」

「拘束你的大陣。」

低頭沉思片刻后，心頭明了了，「看來大陣的確是出了問題。」

唐康稍稍看了他一眼，「曲紅綃已經給你留下這般深刻的印象了嗎。」

陰陽圖湧出透灰色的氣息，朝著枳香樓湧來。白薇下意識后側一步，但是很快就發現這透灰色的氣息並不是衝著自己而來的。

白薇手指在旁邊的提燈上點了點，發獃似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感覺很輕鬆，好像沒了拘束感。」

井不停有自知，禮貌地說：「聖人大明。」

除了僵硬絕望的眼神以外，同之前什麼都沒有改變。好似先前的事都只是幻象，並未發生過。和-圖-書

井不停拱手一禮，問道：「天下白晝一事後，落星關壓力緩解了，曲紅綃會出現在神秀湖大潮上吧？」

「為什麼這麼問？」白薇很了解莫芊芊，看其神情便知道她又在打小算盤。稍稍露出疑惑神情，去配合她。

「真的……真的可以嗎？」白薇反倒是恍了神，五年的拘束，忽然就這麼解脫了，她感覺很不真實。

這麼一瞬間，瘋狂的想法在她意識里滋生。她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白薇。

被白薇抱在懷裡的又娘感受周圍靈氣的浮動，頓時心驚，「居然這麼快！不過一息時間就出了疊雲國國境範圍！」它眸子里閃過複雜的光，完全沒想到莫芊芊這符篆扁舟居然快到這種層次，不由得驚嘆于莫芊芊背後符道大家的恐怖。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反而覺得輕鬆了，心頭乃至整個身上都沒有了那種拘束感。拘束感的消失，讓她整個人心情都好上不少。

說罷，她揚手一招，數不清的符篆從手腕掠出，眨眼之間，在窗外凝結成一葉扁舟。扁舟懸立在空，其身熠熠。

「誰讓我打不過她呢。」井不停絲毫不在意唐康的說辭，笑著回應。

莫芊芊看著白薇一點一點的手指，想了想覺得不太一般，稍稍蹙眉問：「是枳香樓給的拘束感嗎？」

白薇細細思索了一番，「一聽你這樣說，好像是那種拘束感。」

白薇沒反應過來，「什麼大陣？」

莫芊芊思緒開始活動起來。她是知道的，這座明安城有潛幽大陣，先前那壓迫也就是陣勢的壓迫。「一座潛幽大陣所具陣勢應當是隱勢，隱勢一旦顯露出來，定然是有人攻擊大陣www.hetubook.com.com或者說大陣內部發生了變動。會不會是……」

符篆掠過白薇的發梢，懸立其上。莫芊芊雙手掐訣，那符篆如同流火四散，化作一層類似於屏障的東西，覆蓋在白薇頭頂。片刻之後，莫芊芊正神。

一句當然還沒說完，她瞳孔驟縮，前面，一片陰影涌過來了。

等她們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經重新站在枳香樓頂樓的房間里了。提燈被掛在了牆上，又娘縮在懷裡，白薇倚靠在窗前，莫芊芊面色蒼白坐在凳子上。

「你看上去很輕鬆啊，以前你的眉毛總是捋不平。」她上前兩步，撫了撫白薇的眉毛，「現在嘛，好看多了。」

唐康先前那番對城裡每個人說話讓她明白，自己的終局已經臨近。倚靠在窗前，望著空蕩蕩的湖面，寥寥落落的湖畔，她禁不住吐了口氣，細聲輕吟：「作林散卻。」

比起之前的盛況，這裏沒多少人了，一是學府和官府的人有意疏離，二是因為先前大安湖上空便有一尊光影巨像，雖說那巨像是玉女像，模樣很是漂亮，但到底很少有人在經歷了那樣的壓迫后還有膽子在這裏賞景。

「不試試怎麼知道！」莫芊芊很樂觀，當即便抓住白薇的手，「就算被抓回來了，他們也不敢拿你怎麼樣。試試吧，姐姐！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了！」

「出來了？」

莫芊芊顫抖地看了看手鐲里的符篆，然後絕望地看向了窗外天上一片晴空。

念此，她手腕之間幽芒一閃，一張符篆掠出，「姐姐，配合我一下，站著別動。」

白薇緩了一會兒，算是緩了過來，她努力在臉上寫出笑意，撫著莫芊芊的額頭，輕聲安慰道：「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關係的，這是我的宿命。」她真的像一個姐姐一樣，安慰著受傷的妹妹。

白薇循著目光看去，只見前方橫陳著一片黑色的湖，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硯台一樣。

「大陣失效了。」莫芊芊一字一句地說。

「居然掩蓋過去了。」她很清楚，這張斷靈符是用於隔絕氣息的，是比隱匿符高了很幾個檔次的靈符，之前她便試圖以這樣的方式來讓白薇免受大陣的拘束，但從來沒有成功過。但是這次，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掩蓋過去了。

「真的……可以嗎？」白薇神情有些發愣，在囚籠似的樓里呆了五年，她幾乎不再奢求能夠離開了。

白薇獃獃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跟在後面的莫芊芊咬牙沉吟一聲：「陰陽家。」幾乎是第一時間，她就明白了，大陣的確出了問題，而這些身著怪異的人正是來修繕大陣的。

靈不行兮幽地宮，時不守兮潛陌修

一尊巨大的玉女虛像懸立上空。虛像遙遙伸出手指，去接引那陰陽圖的氣息。

「出來了！」莫芊芊神念捕捉到周圍的樣子，興奮地叫喊道。

「若不是這一遭的話，想必她會是第二個曲紅綃。」井不停笑了笑。

「沒錯，現在你可以離開這裏了。」相比起白薇的錯愕，莫芊芊臉上掛著的興奮，她一直想把白薇帶走，但沒有任何機會，如今機會擺在她面前，絕對不容錯過。

……」

日月畢兮天下同光，陰陽分兮長長不量；

直到眼前漸漸攀上金光，白薇陡然回過神來，有感知一般轉身出了門，爬到頂層去，剛打開頂層的門，刺眼的金光瞬間湧進眼裡。

「這是……怎麼回事？」

「坐穩了！」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