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潮起潮落
第二百六十四章 機關飛艇
甄雲韶看著看著就笑了，笑得很傻，也很天真。
外面又傳來了一道呼聲。
這樣一直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才一路走走停停到了疊雲國北邊的官渡之口。
甄雲韶迷迷糊糊之中睜開了眼，向著頭看到的第一眼便是高掛長空的太陽。太陽正噹噹地落在天上，儼然說明現在是正午時分。她坐直了，稍稍發了一會兒愣，然後才看清了面前桌子上東倒西歪的酒罈子、酒碗以及灑出來的酒水。只是單純地憑藉意識，她隱約能感覺到自己昨晚在做些什麼，但是記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康若有所思，然後又問：「先生覺得那南山先生會不會是幾個月前儒家誕生的新聖人？」
過了中部那座山，便是疊雲國最為繁華的地段。最大的幾個城池都在北邊兒。望著這邊兒來了后，碰到的修仙者比之前多了不少，平時里大半年都碰不上的能夠御劍飛行的人，在這兒過兩天便能碰上一個。所以啊，一心嚮往著練劍的胡蘭在見到了御劍那般瀟洒之後，便更是心癢難耐了，恨不得拔出自己背後的木劍便來一次說走就走的御劍。
……
因為之前一直在刻意壓著神魂，所以這一下喚醒后，神魂直接突破到一兩四分的層次，這不可謂不強，要知道，神魂本就難以突破，何況她這一下子就突破四個小層次。
對了，你的身份令牌我就不還給你了，當作紀念，留個念想。」
甄雲韶聽此，連忙將面前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收了起來，她還是不想給師妹留下一個邋遢師姐的形象來。在收拾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封寫了許多字的書信。
收起這安逸的心來，放到旅途上。
「既然如此，且隨你心意。」
李命無奈地笑了笑，「這一次失敗也不在我的預料之中。雖然嚴格說來，也並不算失敗。」
其實，事情和你和我想得並不一樣。昨天的封神之禮並不是讓我去應對那些大因果大劫難的，你應該也聽到了那詔詞，只是純粹的封神而已，並無其他。事實上，這場封神之禮是由另外的人主持的，具體是誰呢，我還不能和你說，你就當作是有人幫我解了圍吧。
總之，其他的不說，對於葉撫而言，悠閑安逸的空中生活開始啦！
「可是這樣，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葉撫的睡覺是個形式，在不必要的時候便不會去做。一整個夜裡，他都在寫自己這些天的一些感受，分析著形形色|色的人與事。他一直認為，自己還需和圖書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成長。要學會去做一個於他人而言更好的老師、更好的朋友，以及能讓人喜歡更多一點的人。對生活的樂趣，不正就是這些嗎？
待到時間后，飛艇從官渡之口起飛，一路沿著空中早已規劃好的航道，朝著神秀湖出發了。
在一路前往疊雲國北邊的官渡之口的路途當中，她除了神魂持續提升以外，自己的修為也成功地突破到了金丹。在從有妖獸的山脈湖沼之間穿過時，她便是開路的主力軍，一路來同大大小小不少妖獸打過架，也跟一些落草為寇的修仙者戰鬥過，算是正兒八經地邁進了修仙界這塊土地。為了更好程度上地提升胡蘭的戰鬥技巧和意識，葉撫並沒有教她什麼神通和秘技，她跟人妖打起架來，全憑著手上一把木劍，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和秦三月一起來，兩個加起來都打不過就溜，反正葉撫是不打算幫她們的。
甄雲韶吸了口氣，笑著同她說：「我不回去了，我要出門遊歷去了。」
除了胡蘭以外，葉撫和秦三月都更喜歡安靜一點的地方，所以他們以兩票的絕對優勢勝過胡蘭的一票，租了機關飛艇上一間地處清幽的房間。雖然花費有些高，但能住得更加舒服，總是沒什麼問題的。倒是讓葉撫另眼相看的是，秦三月不再拘泥於金錢上的花銷了，或者說不再在這方面花費太多的心神。荷園會一事，的確是讓她成長了不少，明白了更值得去花費心神的事。
戈昂然立於高樓之上，遠遠地望著西邊，忽地在某一刻，他的心頭一顫，旋即意識到什麼，禁不住幽幽一嘆。
「世間再無駱風貌，疊雲國已不再是你應當再待的地方了。去中州，帶上南山先生這個名字，到中州去。」
太陽升起落下十多次后，一腳便邁進了夏天最熱的氣候，尤其是越望著北邊兒走，便越是如此。
葉撫知道，曲紅綃現在所在的地方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收不到胡蘭的神念也很正常。他可以預見，等曲紅綃出來后，看到自己的傳音令一連串幾十上百道神念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飛艇上有特殊的陣法，可以使飛艇即便在空中遭遇了颶風，也不影響到上面乘客的正常生活。而且，飛艇是由專門的組織在運營的，為了防止空中妖獸和一些乘客搗亂，配備了不少高手。為了照顧到大家的修鍊，不少房間還配備了聚靈陣等等輔助修鍊的東西，雖說價格貴一點，但總和圖書體來說是划算的。生活區里，還有專供飲食的地方，專供娛樂的地方，甚至還配備了日常用品添置的地方。總之呢，想方設法地讓乘客覺得這個錢花得值。畢竟一個月的時間，也還不短。
專門用於載客的機關飛艇是由特定的組織在運營著的，畢竟這樣配備了幾千個房間和兩處巨大的一般生活區的機關飛艇一般人也拿不出手來。反正，這可比葉撫最開始看到的那李泰然的飛艇好了不知多少。
「想必等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姑且說是昨晚吧。昨晚我來過了，你喝醉的樣子很可愛，不過你自己大概是看不到了。雖然沒有問你為什麼要一個人喝悶酒，但我大致上也猜到了，應該是因為我昨天成神的事吧。
「到底還是走到那一步了。天下果然沒有一切順意的事。」
……
一路來，也有過不少同行的人，讓胡蘭好好地見識了真正的江湖是什麼模樣。
「過些時間，是多少時間啊！」
說著，她大步向前。
「意味著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沒在預料之中？」
有一件事還要和你說，我會離開一段時間，也不知回來后還能不能再看到你，所以現在該說的我就都和你說了。按理來說，你是我第一個傾吐心事的人，所以啊，不論如何，我都還是希望你好好的。
時間已經來到了九月多了。離著那目的的神秀湖大潮也只有一個半月了。
「嗯嗯，五六先生已經在催了。」
「為什麼這麼說？」
甄雲韶樂在心裏，笑在臉上，打開門。
「長山先生，這一局終究還是失敗了。」
這隻能由葉撫來。
之後的幾天里，她都不厭其煩地去嘗試同大師姐說話，但沒有一次得到過回應。一開始她在想大師姐應該很忙，沒有時間去回她，或許在閉關修鍊，或許在戰鬥歷練，或許因為隔得太遠要過上一段時間消息才會送達。這般又持續了好些天，她開始擔心大師姐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秦三月一陣子安慰不管用，葉撫親自和她說明了大師姐現在沒空回答她才讓她放下心來。
葉撫從臨走前鄰居食鐵獸給他的天材地寶里選了件最差的秘銀之根，然後折下指甲蓋那麼大一點，交給胡蘭和秦三月去到官渡之口的典當鋪換了一堆靈石回來，就不愁機關飛艇上的消耗了。一個十歲的金丹修士足以去震懾那些打小算盤的人了，畢竟如果不是出自大勢力，哪有人會有本事在十歲的時候成就金丹
和圖書。所以，葉撫並沒有讓胡蘭去掩飾修為，這是避免麻煩的最好震懾。有些時候，高調比低調更好用。而胡蘭本人呢，喚醒神魂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熟悉神魂的能力，也不是穩固神魂修為，而是拿出她心心念念的大師姐給她的木牌，小心翼翼地把想說的話通過神魂藉由這木牌說給大師姐聽。然而遺憾的是，她並沒有得到回應。
「你的學生呢？」
……
「那為什麼——」
「是的，大局未定。何況，小局也只是輸給了我們自己。」
這一場分別來得很突然。但是於她而言，不過是選擇了自己活下去的方式。
葉撫和白薇的分別平淡如水，但胡蘭和居心的分別就不那麼平淡了。居心捨不得這個可愛的妹妹，胡蘭捨不得這個有趣的姐姐。所以，她們之間有著許多話要說，即便昨晚睡覺時居心同胡蘭和秦三月擠在一張床上，已經說了很多很多話了。但真到這分別時，話還是少不了。
「師姐？」
「先生，我已然了無遺憾。」
「師姐……師姐……」外面的敲門聲不停。
對於駱風貌而言，香火神運藉由他的身體被引出來，是從其根本上的一種摧殘。在清凈觀，他吟誦詔詞，讓香火神運入體，對於肉體和神魂的壓力早已超越了他可以承受的界限。他憑藉著自己的信念承受了下來，但是身體和神魂的強度可不和他講究什麼信念不信念的，所以，他的肉體在詔詞結束后崩碎了，若不是白薇及時降下神輝做了保全，他早已化作一攤肉泥了。但是白薇到底是剛剛成神，許多能力還是一知半解，能夠保全他的身體，但是無法保全他的神魂。
雖然這麼說有些草率，但事實如此。當然了，我並不是為了安慰你才這麼說的，這封信也不是提前寫好的，你要是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出現在你面前親口和你說。其實昨晚我就想當面和你說的，但是看你喝酒正在勁頭上，也就沒有去打擾。對了，你喝完酒同我說了許多許多你以前的事，不過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念罷，他轉身下樓，身周帶著一縷清風。
「你要明白，儒家付出千年的代價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在下一次世難當中有主動去選擇的機會。」
駱風貌見此，陡然轉過頭，朝窗外看去，那裡是一片江山如畫。
再多的話也有說完的時候，便要說上最後一句再見了。他們各自約定著，等再相見的時候，要如何如何……
……
背後的少女愣了愣，連聲喊道：「我怎麼和先生他們說啊！」
「千年的代價是無立聖的大運，而偏偏在這個無大運的時候，儒家誕生了新的聖人。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麼？」
……
昨天的時候，葉撫就和胡蘭秦三月交代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她們昨天夜裡便準備好了行李細軟，起床洗漱便可以直接出發。
但現實總是不盡如意，不要說御劍了，她現在都還能突破練劍的心關。
「她不願意走我的路，便走她自己的路吧。我能為她所做的最後的事，不過如此了。」
上了飛艇，進了自己等人租的房間時，才發現這哪裡是什麼房間，而是一個比三味書屋差不多大的宅院，院子里甚至還種著一顆開了花的櫻桃樹。清幽雅緻，漂亮乾淨。還能分明地感受到濃郁的靈氣，不管從什麼方面來說，都是很好的。這才讓他們意識到，原來當時租房的時候花的靈石並不少，只是相對於他們從典當鋪換回來的靈石很少而已。
在葉撫的眼裡，她正在朝著可以拔劍的時候一點點邁進。他有理由去相信，自己這個學生拔劍之日，會是驚絕四方之時。
「不知道。或許，他本身不想讓人知道，便沒有人能知道。」
「是要回去了嗎？」甄雲韶打斷她。
說完，甄雲韶消失在遠處。
就這樣吧。
「先生，便讓我做一次甘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吧。」
「世間哪裡會有十全十美的辦法。石祝，你確定要那般嗎？」
大致瞥了一眼，信上面沒有留名字，但是僅憑字跡她也猜到了是誰的——
剛開始的時候，胡蘭和秦三月沒少吃苦頭，受過不少傷，也沒少抱怨過葉撫這個當先生的看著學生受m.hetubook.com.com欺負也不管。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習慣了去和妖獸打架，適應了去和人斗心勾角，也習慣了挨打受傷的感覺。
葉撫沒有去催促，各自說完想說的話才是他想看到的。平平淡淡的分別也好，綿綿軟軟的分別也罷，那都是情感的表達。成長中的胡蘭需要情感的表達。
不過荷園會大小事的大半個月下來，倒是讓她成功地正視了來自大師姐的壓力，終於可以不留下瑕疵地去喚醒神魂了。在離開明安城的三天之後，她便成功地在一個小山莊裏面突破了神魂，當時是在半夜，忽地出現呼嘯的風和黑暗中不知名的低語，也是嚇到了不少人，以為是什麼凶神惡鬼來鬧事。
「師姐？師姐？師姐！」
待到駱風貌從混沌之中蘇醒過來時，那封書信不偏不倚恰巧落在他的枕邊。他順手拿起來，一字一句地看著——
甄雲韶面不紅心不跳地說：「沒有。」
李命笑了笑，「是的，小局輸了，但是大局未定。」
……
還有一件事，你說戈院首想要救我，是真的。他還讓我轉告你一句話：無論如何，青梅學府始終站在你身後。
少女看到師姐，呼了口氣，正準備說話，忽地嗅了嗅鼻子問：「怎麼有股酒味兒？師姐你喝酒了嗎？」
唐康苦笑，「可是白薇成的是正位神，沒法去背負因果，又怎麼能說有主動去選擇的機會。」
依舊是那個簡單的小木屋裡，依舊是唐康和李命。
「大局未定。」
照著葉撫的安排，他們在疊雲國的官渡之口，乘坐機關飛艇，歷時一個月直達東土北邊兒的神秀湖。如果坐馬車前去的話，得要接近十年的時間。也可以想得到，能夠坐得起飛艇的人，並非是普通的達官貴人。因為購買飛艇船票所需要的是修仙界的流通貨幣——靈石，所以坐飛艇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渴求的事。當然其間還是不乏並非修仙者的普通人，但他們大多都出自大家族，能夠支付得起靈石方面的開銷。
甄雲韶回過頭輕快地說：「你就說師姐她要出去玩一玩，過些時間再回來！」
「我也不知道！」
在離開明安城的前一晚上，葉撫保全了駱風貌的神魂，同時也給他留下了一封書信。
……
想來也是，胡蘭這姑娘賣力地修鍊神魂不就是為了能夠和大師姐說話嘛，好不容易能夠說話了，卻得不到回應，心裏百般滋味也是正常。好在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接受了事實后很快便能全身心投入到另外的事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