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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霧氣大門再次浮動起來，從裏面傳來清淡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沒有絲毫紊亂。

遠處，李命和莫長安遙遙望著敖聽心像個笨蛋一樣笨手笨腳地鼓搗。

李命哭笑不得，「合著，你是對這個有怨念嗎？」

李命將敖聽心接過來，見後者的確只是睡著了，便讓人將她帶回房間休息。

「這是一個千年的終點。」

李命無奈道：「師染留在神秀湖我還是不太放心，其他的倒是沒什麼大影響，只是敖聽心這個小姑娘，能麻煩先生先替我照顧一段時間嗎？這段時間，我可能無瑕顧及到她了，等大潮過後，我再親自把她送回去。交給其他人照顧，似乎又沒有誰擋得住師染，便只好請先生幫忙了。」

這樣想著，她深吸一口氣，下足了決心，打開房門，朝著外面的釣魚台走去。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生怕那惡女人還沒有離開，就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突然襲擊。

「那誰知道啊，天地下的事情又不是一個人說得完的。她讓人所看到的，只有暴力、蠻橫、不講道理以及自大。很多人巴不得她死啊。」

「對了，先生，能麻煩你一件事嗎？」李命問。

「千年的默默無聞，只在這一月里貢獻一切。」莫長安說。

「跟我來。」陳承嗣轉身邁開步伐。

她在腦袋裡思量半天，不斷踱步糾結，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嘟囔著自語，「算了，還是不要冒險吧，去跟他們求求情，興許就不把我送回去了。」

「哼，我知道我該做什麼。」

她淡淡回答：「李命，人是會變的。」

「比，比一遭！」

師染深深地看了葉撫一眼。在她眼裡，葉撫是一個謎團，無法去看破。對於這樣一個人，她無法做到去信服，也不知道應不應該不信服。畢竟，他所傳達出的信息，那麼的讓人驚顫。

她一步一頓，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葉撫背後，正打算開口，可不知道如何稱呼才是，連忙轉身跑到李命面前問：「我該怎麼稱呼他啊？」

「努力的意思。」

敖聽心點點頭，再一次頓到葉撫背後，支吾半天才開口，「葉……葉——」

陳承嗣笑了笑，沒再逗弄，便問：「你找長山先生嗎？」

偏頭望去，窗戶關著，透過半透明的材質可以隱隱瞥見一抹弦月。已經是十一月下旬了。

敖聽心轉了轉眼睛，「沒有相信你的話吧。」她說著，自己都有些不確信了，「大概？」

「可別，我還沒那麼老。」葉撫開口打斷她。

她又看了看房間，頓時有些疑惑，怎麼自己又回到了穿上，莫非那個惡女人真的把自己放了？她躡手躡腳地從穿上爬下來，縮著腦袋，將門拉開一條縫，朝外面看去。走廊上沒什麼人。

知道敖聽心對葉撫有所誤會，李命便想著去化解，畢竟，之後一段時間她還得依靠葉撫。他開口說：「小傢伙，你可知若不是這位先生，你如今已經被那雲獸之王帶走了？」

敖聽心抬起頭，剛憋回去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委屈巴巴地看著葉撫。

李命等候在霧氣大門前，等待師染出來。

李命皺了皺眉，「師染，你以前可不會對差你那麼多的人下手。」

李命和莫長安同時將目光投過去，只見葉撫緩緩從霧氣大和*圖*書門裡走出來，懷裡抱著敖聽心。

「加油？」師染皺了皺眉。

「所以啊，我們能做到的，便只有各司其職，守好自己那一方凈土就是了。」說著，他看了看李命。他想從李命的眼裡看到一絲認同，但遺憾的是，沒有看到。

敖聽心看了一眼葉撫，見著後者沒什麼表情的表情，努了努嘴。

「換位思考，都是一樣的。」

「道歉啊，先道歉，再好好感謝一番。」

敖聽心從床上坐起來，環視一圈房間，然後發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立馬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好一陣子，實在是沒有摸到半點傷口后，才鬆了口氣。她生怕自己一覺醒來就少了一塊肉。

「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想佔便宜。」

「我拿她沒辦法，但是這位先生可以。」李命看了看葉撫。對於敖聽心這個心智，嚇她一嚇，嚇怕了就聽話了。

葉撫沒有看她，盯著海面說：「你把我的魚嚇跑了。」

「她——」

她眼睛四下轉了轉，然後低聲問：「那個惡女人呢？」

「因為緊張，所以想占我便宜？」

敖聽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不斷地東張西望，要把一切都收在眼底，才放心。

李命無言以對。

「什……什麼？」一聽到這個名字，她便不禁有些害怕。

「我是龍……」她小聲嘀咕一句，都不敢說大了。以前還以身為龍而驕傲，帶著種族的骨氣，但是這短短一天里，一身傲氣被沖刷得乾乾淨淨，她發現，這裏的人並不會因為她的身份便如何待見她。夾起龍尾巴，做個人才是王道。

李命那疲倦的眼角難得舒展開來，一連笑了幾聲。

師染沉默許久，悄然消失在葉撫身旁。自始至終她都沒能看到葉撫的正臉。

莫長安光是說著，都覺得難。

師染知道他在問什麼，但她沒有去回答，而是開口說：「你放心管好神秀湖大潮一事便是，我不會打擾。」她的語氣很高傲，就好似這般是在施捨李命，「這些天，我會在北國留一段時間，還有不少賬沒算清楚。」

葉撫笑了笑，「揚名立萬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我能做到的事情，需要揚名立萬來幫嗎？還有，你做那麼多，是為了揚名立萬嗎？」

師染呼了口氣，「既然你知道那些事，那你有什麼打算嗎？」

葉撫點頭，沒多說其他，「她很好。」

「你還是很關心她的。」葉撫看了看李命。

「就算是假，你也改變不了什麼。」

葉撫說：「不要問我我有什麼打算，你該問問自己有什麼打算。如何去面對，如何去改變，如何去承受。」

她看了半天，沒發現什麼異常后，確信自己是逃離了那惡女人的魔爪了，不禁長呼一口氣。然後，她回到房間，再次打開窗，站在窗前猶豫不決。事實上，她還是想要溜走，畢竟跟隨這艘船回到神秀湖的代價便是被送回龍宮，她哪裡想要回去。但是，她又怕自己進了海再次被那惡女人給逮住。這一次又其他人在，能夠逃離魔爪，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最終，求生的慾望還是略勝一籌。

莫長安在一旁打圓場，「行了行了，小孩子嘛，說得多了反而不好，要循序漸進。」

三人一起，悠閑地聊著天，釣著魚。

「和_圖_書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會信我說的話，所以，你沒必要向我道歉。」李命說。他偏頭，看了看葉撫，「倒是這位先生，你應該好好地道歉，然後再道謝。」

李命緩和一些語氣，「這段時間，你就算是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可別這麼說了，說得一副決絕的樣子，不吉利，不吉利。」莫長安使勁兒地搖頭，長長的白鬍子跟隨著一起晃悠來晃悠去。

「她以前就是這樣的，照樣活到現在了。雖然她做事看上去不經過腦子，憑著拳頭講道理，但分寸還是在那兒的，最起碼，也沒見她把哪家哪家的老祖打死之類的。」

莫長安不禁嘀咕，「這會不會太勉強了。一點本事都不用的話，在這深海區，就算是釣魚老手也不一定掉的起來魚，何況她一個小孩子，沒了龍威和神通，頂了天也就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子吧，還從來沒釣過魚，而且那魚鉤還是饕餮骨。」

葉撫搖搖頭，「有些事情始終都要去做的。」

「你醒了。」陳承嗣笑著走過來。

她哪裡會釣魚，什麼本事都不用的話，沒有人教，只好乾看著魚竿和海水。干看了半天，才一把袖子抹掉淚，撐起脖子望別人是怎麼做的，然後開始給魚鉤上餌，因為葉撫的魚鉤是饕餮骨做的，倔強得很，她上餌上了半天都上不上去。這麼一來，就開始急，心裏一急，手上的動作就搞不好，手上動作搞不好，就更急，如此循環往複，手都給魚鉤扎破了，也沒上好魚餌，更不說起竿釣魚了。

葉撫站起來，「我知道你的來意，不用向我道歉，我還不至於小氣到和一個小孩子置氣，也不必向我道謝，救你只是看在李命的面子上，若沒有這回事，我早把你扔海里了。」

李命嘆了口氣，「我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了。」

李命招了招手，「小傢伙，過來。」

李命和莫長安都沒有多說話，不給她壓力，讓她自己去面對。

李命也跟著笑了起來，只不過他笑得很含蓄，稍不注意便要以為他只是撇了一下嘴角。

師染從裏面走了出來，還是那副模樣，還是那樣的神情，與進去之前沒有絲毫變化，以至於讓人覺得她並沒有在裏面遭遇什麼挫敗。

「有勞先生了。」李命滿是歉意地說：「邀請先生來這神秀湖，玩倒是沒玩一場，還麻煩了先生不少事。」

「但是你要分清楚，若不是這位先生，我也幫不了她。」李命看得出來，敖聽心對葉撫偏見很深，先入為主地認為他是壞人了。「更何況，即便是我幫了她，她也不一定會放了你。先前，是這位先生把你從霧氣大門裡抱出來的。」

「拿著這個。」葉撫將魚竿遞給她。

「所以啊，我在想，她真正的面目到底是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這樣子的。」莫長安捋了捋鬍子，眼神中帶著思慮。「以前一段時間里，我閑著沒什麼事，雖然我現在也很閑……那段時間我特地研究過師染這個人，發現她特別喜歡找那種要麼很高調，要麼很低調的人打架，往往那種上千年不曾出世，一直潛修的人最受她關注。」他沉默了片刻，「或許我們都沒有理解過她。」

敖聽心對葉撫的偏見太深，以至於她對這件事產生懷疑，她不禁問：「難道ｗｗｗ.heｔｕbｏoｋ•ｃoｍ•coｍ不是長山先生你幫了那個惡女人，她才放過我的？」

一旁的莫長安哭笑不得，倒是沒想到李命居然還會這樣不正經地去嚇別人。

連續三個問，師染一個都答不上來。

敖聽心抿著嘴，把魚竿接過來。

敖聽心急昏了腦袋，「那我還是原地去世算了，被她抓住肯定沒好果子吃的。」

她是王，永遠的王。

「什麼？」葉撫說。

這般各自沉默著，過了一段時間后，李命突然開口說：「等到北海中心傳來第一聲鯨吟的時候，我們就返航了，屆時，北海便要封海了。」

李命說：「先生大抵上也沒有置氣吧，練一練她也沒什麼問題。」

「不是每個人都有好脾氣，都能包容你，對你好。」李命說，「我對你好，你大可不必感謝，因為我認識你，不需要用你的感謝來說服自己沒後悔幫你。但是別人就不一樣了，你不可以忽視掉其他人的任何善意。也不要覺得你是龍，你身份高貴，便理所應當地得到他人的尊重。孩子，那不現實。以德報怨這種事是極高的品尚，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敖聽心無顏再面對葉撫了，「可是……可是我已經惹他不開心了。」

李命說：「雲獸之王走之前給你留了一句話。」

敖聽心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聽著李命的教誨。

葉撫笑了笑，「也是一個千年的起點。」

「罵我什麼？」

「喏，你看，你又罵我。」

「之後，便要準備大潮的事了吧。」葉撫應聲。

實在是太過在意周圍了，以至於走到李命等人身前了，才回過神來。她第一時間在三人裏面鎖定了葉撫的身影，然後下意識地跟他拉開距離，躲到一邊去。

「她讓你小心一點，不要再被她逮住了，不然……」李命笑了笑。

敖聽心偏頭看著葉撫的背影，看了半天，見他沒有絲毫回頭的跡象后，才繼續抽泣著老老實實地坐下來。

敖聽心連忙搖手搖頭，慌張地說：「不不不，我不了，我只是問問，不找，不找。」

李命沒有多問，呼出一口氣，「多謝先生留情。」

「為……為什麼？」她抬起頭，抹乾眼淚問。

「先生，你回來了。」李命上前。

本來這艘船也就沒多少人，船又大，所以走到哪兒都顯得空蕩蕩的。

葉撫的語氣很直，聽得敖聽心心裏涼凄凄的。她不懂得什麼排憂解愁，情緒全表現出來，以哭的方式表達。不過，她哭的時候只是一個默默地掉眼淚，不出聲。

「我也不是女的，不要佔我便宜。」

……

「所以，你要想辦法解決。」

葉撫點點頭。

釣魚台還是蠻大的，到了釣魚台後，她第一時間沒有找到李命等人，倒是這艘船的船長陳承嗣先發現了她。

敖聽心看著李命的笑都覺得害怕。

「你那麼大的本事，不去揚名立萬，就縮在這裏釣魚？」師染咬牙說。

李命點頭，「神秀湖也還有著不少的家族門派等她去算賬。」

「要是你先前肯好好說話，也不至於如此了。」李命說，「本來最開始便是這位先生把你從海裏面救起來的，你醒來二話不說先擺一道脾氣，任誰也不會待見你的。」

李命說：「總還是要做點什麼，不然，修得這一身本事沒有任何意義。和*圖*書」

敖聽心仔細回想先前的事情，想來好像的確是那樣的，先前她就是先入為主地認為這船上所有人都是壞人了，不然的話，也沒有後面那麼多事了。這般想著，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羞意與尷尬就爬上臉了，不過那點面子放不下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你笑什麼？」莫長安問。

說著，她眯眼一笑，「至於那條可愛的小魚兒，你可要看好了，下次再給我逮住，要換回去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她可是個麻煩精啊。」葉撫想來有些頭疼，光是一個胡蘭就夠了，再多一個敖聽心的話，他難以去想象自己的生活將變得多麼的糟糕。他看了一眼李命，嘆了口氣，「也行，只是這段時間的話，沒什麼問題。」能幫一點小忙的話，葉撫也還是不會拒絕，反正閑也是閑著。實在是煩的話，往小天地里一丟，過上個十天半個月就是了。

「她這樣得罪大半個天下，真的好嗎？」

敖聽心深吸一口氣，把眼淚憋回去，行了個大禮，從頭到腳，「葉先生，對不起！」

事實說明，師染留給敖聽心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以至於她現在看到海水的第一感覺不是親切，而是害怕。

一雙眼睛緩緩睜開，看到的是黃褐色的木質頂板，以及一些夜光石散發出的光。

「那，你們之間是如何處理的？」

敖聽心踟躇難行，心裏很是彆扭，邁不過那道坎兒。她望著葉撫的背影，一下又一下，總覺得難以啟齒。

「我拿她沒辦法，所以，你指望我沒用的。」李命繼續唬弄。

一縷霧氣憑空出現，捲動片刻后緩緩張大，再次結成一道門。

葉撫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命，不再多說。他將敖聽心遞過去，「她沒什麼大礙，只是睡著了，過一會兒就好。」

「混蛋，大惡人。」

葉撫笑道：「那便好。加油吧。」

敖聽心不想別人認為自己是小孩子，但事實是，在他們面前，自己的確只是小孩子。在龍宮裡，被父王，兄長們，以及大大小小的海妖們照料著，寵溺著，理所應當地去享受所得的善意。但是在外面來，她發現，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給自己善意，更不會有人承受了自己的惡意后，還給自己善意。

莫長安頓時不樂意了，吹鬍子瞪眼地叫道：「你不服氣我，有本事我們比一比，都不用術法神通，看誰先釣起來！」

她離去后，李命才重新回到葉撫身邊，他其實是想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什麼的，但是他沒有去問。他都沒有開口去問，莫長安便更加不會了。

「那……我該怎麼辦呀！她那麼厲害，要抓我不是很簡答嗎？」敖聽心慌亂起來，眼睛也不知道看哪兒了，到處亂瞥，試圖找個地方藏起來。

李命說：「我笑啊，要是是你，不用術法神通，肯定一條魚都釣不起來。」

敖聽心這下子急了，一雙手不知如何安放，晃個不停，「不不……我只是緊張，緊張。」

之後，葉撫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釣魚，大大小小的事情發生，讓他還沒能夠正兒八經地享受釣魚的愜意。

「我該怎麼做？」

莫長安在一旁開口說：「這次過後，師染估計還是會在神秀湖待一段時間。」

「我先前不該罵你。」

警惕的敖聽心突然和*圖*書聽見有人說話，嚇了一跳，見著是陳承嗣後，她才小鬆一口氣，「我睡了多久了？」

葉撫說完，一道神通撒下，禁錮住她全身術法和龍威，然後背著手，轉身便離去，留下她一個人獨自哽咽。

李命悠悠開口，「她所表現出來的，所向世人傳達的，便是那般，不需要任何人去理解她，獨自一人，我行我素，即便是有著遠大的目標，有著高深的看法，也不會讓人去進入她的世界。我們都不能。」

「如何？」李命問。

與之一同出來的，還有她身上自帶的讓人不安的氣息，迅速籠罩在整個船上，再次吸引來眾人的目光，目光里是自發的畏懼與不適。

敖聽心愣了一下，連聲說：「沒……沒——」

「此話當真？」

陳承嗣知道她在說師染，見著她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不禁打趣道：「你找她嗎？我帶你去。」

敖聽心聽此，小聲嘀咕，「原來那個傢伙真的是長山先生啊……」她點了點頭，「嗯，我找長山先生。」

他回頭瞧了瞧身後的船艙走廊，心裏不由得感嘆，先生還是很實在啊，一句道理話都不講，就給敖聽心上了一課了。當他感受到藏匿在船底海水下，等候著時機去咬餌的小魚時，不禁笑了笑，想著，這樣的先生也還是挺有人情味兒的。

「幾個時辰而已。」

敖聽心邁動步伐，一點一點走了過去，保持到她所認為的安全距離后，便停住了步伐，「是長……長山先生吧，先前我多有得罪，還希望先生不要怪罪。」

李命點頭，「圉圍鯨平生只會鯨吟三次，全都在這大潮其間了。一次宣告天下，讓世人皆知，這一代的圉圍鯨走到盡頭了，一次傳承使命，將循復天地的使命傳遞給下一代的圉圍鯨，一次鯨落，將千年所孕育的自然母氣傾吐與天地之間。」

李命笑道，「你哪裡得罪我了？」

葉撫回答：「我同她之間沒有必要去爭鬥，只是讓她看了一些東西，跟她說了一些話而已。」

李命笑了笑，沒再說。他看了看一邊的葉撫，深深地呼了口氣。

「對……對不起。」在嬌慣之中長大，但所幸的是還沒被嬌慣糊塗了心志，蒙昏了頭腦，分得清是非。她哽咽著，沒有委屈，只是小孩子般敏感。「請你不要把我送回去……我還有事……我還不想回去……」這句話里，帶著委屈。

「抱？」整整三句話里，敖聽心就只關注到這個字了，「不是拎嗎？」她不相信那個把自己跟拎蛇一樣的人會抱著自己出來。

說完，她不再理會李命，轉身走到葉撫身旁。

葉撫瞥了她一眼，見她都急得快哭了，便不再逗她，「找我什麼事？」

「什麼本事都不許用，也不許讓別人幫忙，以普通人的能力釣魚，魚餌在這裏，一天之內能釣上來三條魚，我就幫你。」

小姑娘心裏又開始委屈，感嘆自己命運多舛，腦袋埋在腿間哭了半天，哭夠了，就繼續折騰給魚鉤上餌。

「我想知道，那一天真的來臨了，你會是什麼立場？」

「我不是你們任何一個人，與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關係，不要把任何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也不必要視我為敵。」

「叫葉先生吧。」李命本打算讓她叫先生的，可想來覺得那似乎不太妥當，太過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