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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城，北參祭壇之下。

敖聽心緊張地問：「為什麼？」

師染笑彎了眉毛，眼睛滿是「有趣」。

「南方？」

葉撫將她放下來，然後說：「不是和你說不要亂跑嗎。」

「我陸修文要你們彎腰，誰敢抬頭！」

……

「陳家，陳縹緲。」

「真的是真的。」

見她未動，師染調笑道：「要不，我過去你那邊？」

雲經綸毫不遮掩地答：「為找尋巨子而來。」

范仲再看向墨清河，他看了看，然後搖頭，「你春秋門不必說，我也知道。」

葉撫問：「在哪？」

說完，不待第五鳶尾任何言語，身形一顫，消失於此。

范仲不再看他，看向那鐫刻在空中巨大的符篆，問：「南承司，東皇太一曾為大潮祈願，願天下人皆步如游龍，而今，你攜太陰符而來，為何？」

「神通萬法！」

師染見此，愣了片刻，然後面色立馬變得寡淡如水，「真沒意思，讓人玩玩都不行。」

但是現在，他們和他相對而立。

十五六歲模樣的漂亮少女蓮步款款，如落葉輕觸湖面一般，優雅地從遠方走來，她笑道，「浮生宮，詹秋雲。」聲如銀絲，絲絲扣人心弦。

說罷，底下的百家城顫動起來，街道開始崩裂，房屋成片成片地倒塌，自上而下，直接鋪平了塌在地上，是被直接壓平的。只是眨眼間，他們腳下的百家城便成了平地。

「洛神宮，寒鴉。」

……

敖聽心顫巍巍地說：「你，你要吃我，我……我當然害怕。」

剎那之間，氣勢如虹，從四面八方湧起。

一道道氣息不斷地浮現。他們很有儀式感地報上自己的姓名，像是對這一場戰鬥懷揣著敬意，亦或者對獨自擋在祭壇前的陳縹緲懷揣敬意。比起是入局爭奪和-圖-書自然母氣，他們更像是來參加這次告靈儀式，為圉圍鯨鯨落送上祭奠。

「玄劍劍宗，張丈九。」

話音一落，玄定場猛然一顫，然後三人的身形消失。第五伏安轉過身，扔給第五鳶尾一枚令牌，「拿好！」

可即便她看上去再溫柔，蜷縮在底下的敖聽心依舊在瑟瑟發抖。她對於師染的害怕，不僅僅是血脈和靈魂上的壓制，還有一次次驚嚇遭遇所留的影響。她蜷縮著，不敢去看師染，不斷地在心裏念叨，「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四人迎當，撐直了腰。

雲經綸手持一把長方木條，身上激蕩著獨屬於墨家遊俠的豪氣。便是他一頭白髮，如今也是敬佑天下的豪膽遊俠。他的眼裡只有遠處遊走在秦三月身周的自然母氣，蓬勃的希望寄託於此，那是他找尋巨子的可能。

而他們四人腳下如同被巨力拉扯，身不由己地落在地上，沒法縮地成寸，沒法浮空，甚至連邁出步伐都頗為艱難。

葉撫看了看頭上的大潮，然後說：「那你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你三哥了。」

「幽劍劍宗，武元。」

被嚇得丟了分寸，她連忙邁開步伐，蹬蹬蹬地朝師染走過去。

……

「是真的。我們走吧。」

敖聽心小腦袋繼續晃個不停。

師染見此，笑了起來，「你這是何必呢。」

他們和他之間沒有過不去的私仇，其中有的人甚至還曾是他以前的道友，是舊相識。他們背後的宗門，學派種種，和神秀湖也有著不錯的來往關係，甚至說，他們曾經的老祖宗或許是某一次告靈儀式的祭司。

敖聽心回頭，看著是葉撫，緊張與不安立馬消散。她委屈巴巴地抱住葉撫的大腿，「我只是出門透和圖書個氣而已，就被抓走了。」

「這裏留一處麻煩，那裡留一處麻煩。」他扶額，「當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啊。」

范仲緩步從虛空中走來，面無表情。他看向雲經綸，問：「雲經綸，你家巨子曾親自當告靈儀式的祭司，而今，你攜青鋒而來，為的是破壞告靈儀式，這是為何？」

師染嚇道：「你不過來，我就吃了你！」

一劍如寒風，從北邊升起。長發女人傲俏而立，如雪中寒梅，其長發癲狂，「劍門裘玉，攜劍臘梅而來。」

葉撫望著天，天上下著嘩啦啦的大雨，但是這些雨淋不濕頭髮，也不會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囚天鎖地」。

……

「好！」陸修文立答。

大字落成，墨痕在這北方各個位置不斷浮現，剎那之間，結成無數道鎖鏈，將空間鎖死。

凝滯到冰點后，整個百家城開始「結冰」。

……

他，擋在祭壇前，不許任何人靠近。

「相生原域，達目坷冄。」

然而，就在敖聽心一步跨到師染面前時，她背後忽然伸出來一隻手，將她衣領抓住，然後提起來，消失在這裏。

而當他們清醒后，氣息開始凝聚，向著北參祭壇。

這樣的差別，讓他和他們相對而立。

一幅畫卷緩緩鋪開，畫卷上，是一副春秋氣象，如同裝著一座天下。畫卷上站著一個人，發黑如墨，面容卻如枯老樹皮，溝壑遍布，「春秋門，墨清河。」

他要站著，站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站著把血流干！

氣氛開始凝滯。

「啊！不要吃我！」敖聽心驚覺而起，快步往後退縮，縮在門上，不敢動彈。

陸修文眉如雷霆，如手掌法典的宰命，怒聲大喝：

一道大符被鐫刻在這南邊的空間中，符文遊走每一和-圖-書處晦澀、玄奧的氣息如同噬骨的蟲子一般。一道身影不斷閃爍在四處的符文當中，尖銳澀耳的聲音流出，「陰陽家丕寽門南承司。」

「喂。」

「真的。」

師染笑問：「我不吃你，你是不是就不害怕了呢？」

葉撫搖頭說：「放心吧，他很安全。」

葉撫揉了揉她額頭的小角，「只是透氣？」

「真——」

「那好，我不吃你了。你過來，坐到我身邊來。」

「高雅，自定！」

「為什麼你們總是喜歡這樣！」

「真的是真的？」

「洛神宮，付笑笑。」

高雅應聲點頭。

一條長河當空，自上而來，攜白髮老人，鋪向百家城。他手持竹竿，如在長河中垂釣，「浮生宮，俞隆。」

她甚至沒有回頭去看是誰，就兩隻手捂著臉，痛苦地說：

……

范仲依舊懸立在空中，俯瞰著地下的四人。只是，他的臉上浮現起了一道裂紋，從裏面滲出鮮血。

「請。」

范仲回過頭，遙遙看去，看向莫家的方向，在心裏默念，「老傢伙，就差你個人了。」

「我知道你春秋門氣運式微，再不想辦法，百年後將淪為二流。」范仲絲毫不客氣地說。

「哦？你知道什麼？」墨清河眼神冷淡。

說罷，磅礴的歷史古韻升起，厚重沉悶的舊往如大雨傾盆前的低壓陰雲，讓古正初、裘玉、俞隆、詹秋雲四人彎下腰。

「雪川，惠人氏。」

葉撫笑著說，「因為，他肯定會被衝到南方去的。」

第五伏安背過身，「鳶尾，此去或是不回。整個第五家上下，要靠你。」

范仲道輕輕開口，吐出兩個字，「玄重。」

赫然，只見一隻毫筆憑空浮現，凌空寫下四個大字：

敖聽心指著頭上的大海說：「我在上面的海水裡感覺m.heｔｕｂook•cｏｍ•cｏm到了他，但是正想去找他，就被那個壞女人抓走了。」

說著，她站起來，頗為懶散地撐了個懶腰，纖細的身段裝在寬大的衣袍底下。然後，她眼神一凝，霸道的氣勢席捲而出。

嘆罷，他抬起手，向前抓去。

敖聽心渾身一顫，然後內心開始了激烈的掙扎。她肯定是不想要過去的，但是怕師染真的吃了她，過去的話，似乎又是自投羅網。

第五家玄定場，范仲凝眉，「陸修文，自下！」

說著，葉撫牽著敖聽心的手，繼續前行。

「龍象門，溫天河。」

一場神念雨，讓眾多入局者達成共識。他們此刻都清醒地認識到，每滯留一刻，母氣便少一縷。也都清醒地意識到，他們的目的都是那祭壇，祭壇里的玄命司，玄命司身周的自然母氣。

他們，想打開祭壇，拿走一縷自然母氣；

「雪川，霜星。」

所以，他看向眾人，輕聲道：

范仲感此，大喝：「結！」

……

「龍象門，霍星文。」

陳縹緲最後看了一眼祭壇，看了一眼祭壇里的秦三月。然後，他面向百家城。

敖聽心一陣激靈，「不不不！我來我來！」

四人皆在北方，立於不同的位置，割據空間。劍氣縱橫、神通交錯。

城中，數不清的強大氣息，在各個角落裡爆發開來。

敖聽心縮了縮腦袋，然後忽然想起什麼，急切地說：「先生先生，我找到我三哥了！」

敖聽心並不明白南方是個什麼概念，便問：「那他有危險嗎？」

然後，陸修文一步邁出，左手持書，右手持筆，那書上，赫然是血寫成的字。他如同波瀾不驚的君子，輕聲道：「陸修文，請四位共賞春秋。」

他身後的一道符文閃爍片刻，傳出陰惻惻的聲音，「為了活著。」

和*圖*書一個人，面對著幾十個人。打得過嗎？陳縹緲覺得沒有一絲勝算。畢竟，大家都是過了聖人關的。但不論如何，始終要是站在這裏的，要站到最後一刻。或許告靈儀式註定失敗，但若是不曾守護過，便沒有資格再堂堂正正地面對天下人說，「我是神秀湖的，是陳家的那個老不死的」。而守護，不需要理由。

頓時，他氣勢大作，如潮水般滾滾壓去。四人再次彎腰。

「春秋門，石修竹。」他雙眼之中，眼珠已然不在，空蕩蕩一片，看去如同無底深淵。此刻，他不看人，只看玄機。

她望向遠方，「該做正事了。」

敖聽心小腦袋晃個不停。

一劍如霞光，從北邊升起。赤瞳男人懸立當空，身周劍氣呼嘯，「劍門古正初，前來討教！」

「真的？」

「伏安老祖，你去哪！」第五鳶尾著急問。

墨清河神情不變，揚手揮動畫卷，「那便請看一看這春秋大運。」

敖聽心茫然地看著面前，看到的是一片雪。從茫然中醒過來后，她感覺到自己胸膛很緊，很顯然，自己又被人從背後拎了起來。

南邊。

偌大一個玄定場，第五鳶尾孤零零地站著，無力感油然而生。

只是立場上的問題嗎？這沒有人說得清楚。每個人都有著自己不能放棄的目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做的才是對的，沒有人去給他們評判，孰對孰錯，他們只是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訴說。

百家城某一處。一個房間里，師染單手撐著頭，坐在主位可躺可坐的大椅上，頭髮垂在一邊，順著肩頭比作瀑布的樣子。她的面貌是頗為柔和的，只不過常常被那為王的霸道氣勢影響，所以看上去很霸道。此刻，她收斂起霸道的氣勢，即便坐姿依舊是霸氣的坐姿，但柔和的樣子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