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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喊，「葉撫！你偏心！偏心！」

「不行啊。」

白薇便紅著臉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又抱著絲桐進來了。臉上的紅意消去大半，她不是那種感性至極，會在一件事上苦下眉思的人。

葉雪衣找不到個合適的理由，氣急了，便指著屋子裡的又娘說：「那我就天天欺負它！」

白薇想著夢中的旋律，一點一點地用絲桐復刻出來。

葉撫閉口不答。

「你還記得。」

「我不要。」葉撫直接拒絕。

葉雪衣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本體還紮根在這裏，哪能出得去。她又換了個理由，「那我就不吃飯！」

不言而喻。

「我要你給我梳。」

白薇頓時就不滿了，「憑什麼啊！」

葉雪衣一下子變了臉，酣酣地笑了起來，同葉撫來了個，滿滿當當的擁抱。

「然後你就醉倒了。」

看著屋外飄雪，她恍惚了神情。只聲呢喃：

「我又不非得睡覺。閉上眼，再睜開眼，便是一夜過去了。」葉撫說。

葉撫想到這兒，明白了白薇的心思。

白薇看向又娘。

「葉撫！葉撫！」

「瞎說！」

白薇眼瞳一張，立馬慌得不知所措，「我我我我……我還有這個壞習慣嗎？」

雖然這說著簡單，但並不是一件說做便能做到的事。那得是，朝朝夕夕，點點滴滴之間的改變。需要用時間去磨練。葉撫明白，自己需要從根本意識上去改變，而這些改變從來都不是一言兩語，一天兩天能實現的。

而她這樣問來，與其說是希望同葉撫有那番雲雨之事，不如說是希望在這件事上與葉撫達成情感的共鳴。

魚水雲雨之事，聽來是男女間的慾望消解，但那到底是凡俗里的事。葉撫和白薇都不是凡人，早已不在慾望支配身體的階段里。白薇口中的「那般事」，其實是她對情感上一個完整的期待。她希冀著，自己跟葉撫之間的情感能夠變得完整。若單單隻是慾望的解脫，根本說不上什麼事，相較於凡人，他們可都是開拓出神魂這一領域的。神魂激蕩起和*圖*書的浪潮，可遠比肉體上的慾望來得令人愜意。

「這本書，我替你保管了。」葉撫說著，把書收進自己小天地里。

「嗯。」

她急著羞著，不知道說些什麼，便瞪向又娘，「又娘，你跟我一起那麼久，怎麼不知道提醒我！」

她這麼直接地問了，葉撫倒是沒料到。葉撫微微愣住，然後眨眨眼，笑著說：「你晚上搶被子啊，睡相不好，四仰八叉的，我擔心晚上被你一腳踹了下去。」

「不是記得，若我給你彈，應當只會彈這一曲。」白薇說著，便嘀咕，「下次再給你寫新曲。」她望起頭，「然後呢？」

葉撫樂呵呵一笑，「走唄，你走得出這個院門，就走唄。」

「醉了。」

「三月姐姐昨天給我梳頭的時候說了，葉撫你才是書屋裡最會梳頭的。所以，我要你給我梳。」

白薇坐在床上，被子裹著身體，她說：「昨晚我做了個夢。」

又娘從原先的凳子上跳下去，崩了崩身體，然後竄到白薇懷裡，繼續窩成一團，呼哧呼哧地睡了。

「為什麼不答應雪衣？」白薇還帶著初醒的朦朧之意，大抵是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便問。

她憑耳聽去，便聽見外面葉雪衣在大聲呼喊葉撫。聲音急促，那股歡快勁兒滿滿的。

將絲桐放在房間里的書桌上，她一邊調琴，一邊問：「昨晚，我是不是喝醉了？」

他不去看白薇的反應如何，只是一心一意地將自己表達給她。

「雪衣究竟還是小孩子，你不去將就，莫不成要讓她自個兒挨著？」白薇說。

心情愉快，她滿面笑意，彈奏起來。

葉撫想來，覺得這邊兒女子的穿衣講究一個「弱柳浮雲」，意在表達女子的婉約美，對於身材曲線並不在乎。這不像自己以前所見，那些女人喜好講究一個「前|凸|后|翹」，意在表達身材美。

葉撫頓時感覺腦仁痛，鬆開白薇，來到門口，咳嗽兩聲，張開懷抱，「來吧。」

「醉了后，我做了些什麼？」

白薇說：「是啊，書m.hetubook.com.com上都這麼說的。要留住一個男人，得跟他睡覺才是。」

「你不睡也沒關係。」

葉撫愣了一下，又問：「你看得都是些什麼書啊？」

白薇眨眨眼，「葉撫，沒關係的，那點兒事你我心知肚明。我不會笑你的。」她又坦然地坐下來，繼續調琴，「疊雲國這個地方啊，就這樣。許多民間讀物，書名和內容都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往往，書名不正經的，內容正經得很，書名正經的，內容卻不正經得很。為了躲避朝廷里那道《禁書令》，那些賣書的可沒少花心思在上面。」

白薇皺著眉問，「為什麼不和我一起睡？」

葉撫笑了笑。

他便站起來，走到白薇面前，輕輕將她抱住，俯身在她耳邊說：「我愛你。」

「什麼不行？」

白薇的身段是偏向清瘦的，遠說不上豐腴。不過那股女子的柔和姿態倒是在她身上表現到了極致。

又娘抬起頭，喵喵地叫了叫，滿眼的無辜。

直到可以流暢地彈完曲子后，她才望向屋外。

葉撫微微仰著甚至，說：「總得讓我有個清閑地兒啊。」

葉撫問她：「要是我以後不在了，你找誰抱去？」

說著，她便又抬起頭，眼中泛著一些霧氣，潮意冉冉，「葉撫，雖然那般事我沒經歷過，但你若喜歡，我也就在這，哪兒都不會去的。」說完，她低下頭，看似是在調琴，實則，是在等葉撫一個回答。

「以後的事情我不想，我只想現在。」葉雪衣說起這話來，居然還頗為自得。

「你在院子里彈了琴。」

「你本來就天天欺負它。」

琴聲絲絲入耳。她分明地知道，這就是寫給自己的曲子。

又娘眯開一條眼縫看傻子似的看著白薇。

「她太鬧騰了。」葉撫手緩緩地撫弄著又娘脖頸處的毛髮。

白薇又看向葉撫。

沒人把雲雨之事當作淫穢污濁之事，當然了，也沒人把這當一件多有意義的事。在凡俗世界里，這是繁衍後代必不可少的一件事，但是在修鍊者們，尤其是和圖書高層次的修鍊者們的世界里，後代的誕生並不是「繁衍」，而是「傳承」。不像是世俗世界里，幾番雲雨，懷胎十月，便是子嗣。他們不需要雲雨，不需要懷胎十月，子嗣的出現可以是男女方血脈的融合，也可以是任意一方修鍊傳承的承接。

「你想想，你買這本書是衝著什麼去的？」葉撫挑眉問。

葉撫問：「這麼執意這個？」

「夢到你在院子里彈琴。好像還是專門給我寫的。」

「你醒了。」房間里，傳來聲音。

「好啊！葉撫！」一聲嬌喝打斷他們。

小小的一隻，蹲在那裡，凄涼極了。

他清楚，白薇追求愛情上的平等，是她一個人無法實現的，自己必須得主動降下位置，去接納。

葉撫看了她一眼，「凈瞎說，我怎麼可能給你寫曲。」

而在白薇看來，那是將情感推至完整的一件事。你若問她，是不是離了這般事就不行？她定然是否定的回答，即便是沒這般事，她對葉撫的喜歡依舊不少半分。她也明白葉撫本事非凡，不會隨意說要個孩子之類的。所以，她不會去無理取鬧地去要求葉撫做些什麼，就像葉撫從來不要求她特意為他做些什麼一樣。

「又娘叼著你到床上的。」葉撫說。

白薇放下手裡的絲桐，到床頭去，在小書櫃里拿來一本，「咯，就這本。」

說完，她邁步便要出去，臨到門口，她忽然僵住，轉過身來問：「我昨晚怎麼到床上的？」

倒不說孰弱孰強，文化傳統和環境思想在其間影響頗深。

葉撫又如何不能知曉這些事，若真的只是單單地想和白薇來一場雲雨之歡，早早地他便做了。他喜歡白薇，希望自己更喜歡白薇，所以他想要去探究白薇的內心世界，也跟白薇在不斷地探究他一樣。若兩人都是凡俗世界的人，那麼雲雨之歡，以及養育後代，無疑的是愛情的最終融合。但兩人都不是凡俗世界的人，對於愛情的最終融合，自然也就不單單是這些方面了，那是彼此之間精神世界的探索，最終達www.hetubook.com.com成情感上的共鳴。

「這樣的日子沒幾天了，得珍惜。」

「沒事兒，睡著了的事，誰知道呢。」

又娘急地喵喵大叫，深感貓沒有人權的同時，極力控訴這種虐貓行為。

白薇輕輕閉上眼，細細一聲「嗯」。

「去找你三月姐姐啊。」

「是《大安湖畔》嗎？」

白薇伸了個懶腰，笑道：「知道你喜歡清閑。」

白薇抬頭看去，看到坐在床頭邊上的葉撫。他懷裡躺著又娘，手盤弄著。

葉雪衣一下子就笑滿了整張臉，一邊踏踏小步子追過去，一邊大喊：「葉撫，我最喜歡你啦！」

葉撫無奈嘆了口氣，背著手從她旁邊走過去，邊走邊說：「來吧，省得你天天自怨自艾。」

「是啊。這裏。」

「我洗漱了，只是還沒梳頭。」

房間里。

「這裏嗎？」

白薇從被窩裡鑽出來，從旁邊拿來一大雪披便披在身上，一邊穿鞋一邊說：「你不信，我去便絲桐拿來給你彈。」

白薇挽眉一笑，「我懂了。你是為了封面。」

葉雪衣找不到理由，就委屈地蹲坐在門檻上，抱著頭自言自語，「我果然是沒人疼沒人愛。」

葉撫偏頭看去，葉雪衣站在門口，叉著腰，一臉的委屈，「我叫了你二十多聲，你一聲都不回答我！我要抱你，要求你好久好久，而她！她都沒說，你就！你就！」

問完后，她才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太沒水平了，要是沒喝醉，哪能記不得昨晚發生過什麼。

白薇尷尬地衝著葉撫一笑，然後低下頭，「抱歉啊，我也不知道我有這個壞習慣。」

從先前她堅決不願同葉撫說自己要被迫成神的秘密，又不斷地從三月、胡蘭與某個人那裡了解葉撫更多的事，以及先前，她坦然地同葉撫說「距離感」這個話題，都能體現得出來。

「不信。」

葉撫嘆了口氣，捻了捻她亂糟糟的頭髮，說：「你這一大清早的，起了床也不洗漱？」

白薇從夢中驚醒，霎地睜開眼，入目是熟悉的那個樓梁。

葉撫看著封面上大大幾個字，「魚水之歡」和-圖-書。他心裏登時一咯噔，心想這名字，妥妥的小黃書啊。然而，當他粗覽一番后，卻發現裏面講的儘是一些男女之間的情感之事，對那個「歡」根本就沒有任何描寫。他頓時無語了，心想，原來標題黨這種人，不管是哪個時代，哪個地方都有啊。他稍稍一想，也是，疊雲國對於艷情讀物的管制特別嚴格，大抵是那些人，一邊兒為了銷量，弄出這麼個名字來，又得想個辦法過官家那麼一處，就使了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招兒來。

一般，有些修為的人，能更加自由地決定自己的慾望了，反倒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雲雨之事上。那對他們來說，是件沒多大的意義的事。當然了，也有修為特別高，偏偏喜好這事的。許多修鍊功法里，離不開雙修這般，但那更多的目的，也是為了修鍊，而不是感受那般慾望消解。自古以來，關於各類慾望與修鍊之間的關係的探討就沒斷過，就像儒家一位聖人，專門寫了文章，來論述這件事，文章終成時，還引來霞光大放。

「真的，我還記得旋律。」

「那幹嘛不梳？」

「你不吃也餓不死。」

白薇撅起下巴，「肯定是為了學習情感之事啊！」說著，她反問：「你是為了什麼？」

葉撫向來知道白薇是個知性的女人，除了無法決定的事以外，從不會情感用事。而即便是這樣的她，都對自己說了這般話。無疑的，白薇顯然是認識到，她自己處於愛情上的弱勢地位，無法決定愛情的走向，只能被動接受。她希望在兩人的情感上，能夠跟自己站在同一位置上，所以她不斷地主動地從葉撫這裏索取。

「這壞習慣得改啊。」白薇滿面愁容，「要是改不過來，豈不是就沒法跟你睡了？」

白薇頓住，稍稍扭捏了一下后，罷一口氣問：「你昨晚睡在哪兒？整個書屋，只鋪了兩張床，我佔了一張，三月和雪衣應當是一張。」

葉雪衣咬著牙，「我就要你！你不給我梳頭，我就，我就，」她眼睛轉了轉，「我就離家出走！」

「那我就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