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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綠蓉瞪了她一眼。

「這是等價交換。哦不，並不等價，對符將軍而言，我所知道的是很大的秘密，而你只需要小小出力便能幫助我。」

符檀權衡一番后，還是覺得秦三月是個不安分的存在。她想了想，「讓我幫你可以，之後，你必須隨時隨地跟著我。」她覺得秦三月不安分，理所當然地要把她控制在自己這裏。

「很了不起呢。」

符檀是個聰明的人，願意去思考。而秦三月利用的也就是這份聰明。符檀如果是個腦袋簡單的武夫，那麼秦三月根本不會來找她。

秦三月搖頭，「那是違心的話。」

從先前在城頭的談話開始，秦三月在無形中暗示了符檀，自己是一個神秘的存在。也借那一番談話，她了解到符檀本身就對山海關有一種懷疑性的憂慮。能讓她一個將軍對山海關產生懷疑，無非兩種可能，一是對黑霧的懷疑，二是對山海關指揮處決策的懷疑。秦三月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因為她從單綠蓉那裡了解到了山海關中心指揮處的決策，她知道山海關結果如何，所以覺得那些決策太過順利了，順利到山海關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而結果並非如此。

「好，我答應你。」

單綠蓉的認識里，秦三月就是一張白紙，是很純潔天真的。所以，她並不像細緻地去描述出來。躲閃目光說，「身體上的共鳴。」

單綠蓉無言反駁，對於人族而言，十六歲怎麼也說不上小孩子了。她只得繼續敷衍，「就是兩個相愛的人，感受對方身體的方式。」

「離開了，又能怎麼辦呢？」秦三月問。

「你是從哪兒來的？」符檀皺眉問。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她們到了外面。外面單綠蓉等得很著急，見到秦三月出來后，才鬆了口氣。

一硬一軟，秦三月把控得很好。既向符檀展示了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又給了符檀一個平緩的台階。

「那又如何。」秦三月冷靜地說，「我來此只是為了和符將軍進行一場交易。」

符檀鬆開她，轉過身，「我還是那句話，你完全可以找單綠蓉。這場交易，我看不到你的動機。」

符檀緊鎖眉頭，轉過身，向內屋走去，邊走邊說：「進來說。」

「什麼方式呢？感受對方身體，要脫衣服嗎？」

單綠蓉笑了笑，「畢竟是明聖說的。」

秦三月吸了口氣，神情決然，踏步跟上。

單綠蓉笑了笑，「沒關係的，你是我的病人，只要你恢復了記憶，就夠了。」

她看了一會兒后，覺得沒有意思，便回憶起剛才在城牆上同符檀的對話。

「肯定有啊wｗw.ｈeｔｕboｏk•ｃom•ｃom，不然我怎麼可能站在這兒跟你說話。」單綠蓉，「至聖先師那樣的存在是唯一的，但是像明聖那樣開啟民智——」

秦三月笑著迎上去，「單醫師，符將軍答應幫我了。」

單綠蓉聽這番話，心裏怎麼說也是美滋滋的，畢竟誇獎對誰都耐用。「雖然人族不承認這一點，但是普遍來說，在人族的審美裏面，是要比人族好看一些。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們妖族生活的環境，就氣息來說，是要比人族的環境乾淨一些。」

回到單綠蓉的住宅后，秦三月一直在思考自己之後該怎麼辦。她並不想離開這裏，但是照著單綠蓉的話來說，清退無關人員是必須的，不由個人意志決定。即便是躲藏起來，不被強制清退，她覺得以單綠蓉的性格和態度，大概率她要陪著自己。秦三月並不想讓單綠蓉這樣一個溫柔的存在留在這裏跟著自己冒險。

秦三月接過傳音令，然後猶豫了一下說，「單醫師，說不定我本來會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如果我真的在山海城恢復了記憶的話，沒有去找你，你也不要多等。」

單綠蓉躲閃開目光，「山海城吧，那裡或許有辦法。」

符檀答：「馬上。」

在其居處的書房裡，秦三月率先表明來意，「符將軍，我想請你幫個忙。」

符檀站起來，走到秦三月面前，捏著她的下巴，冷聲說：「從一開始，你的存在就是不安分的，知道在山海關，我們是如何處理不安分的事物的嗎？直接抹除。」

「單醫師你想想，我如今已然變成了無法修鍊的『廢人』了，這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新生，起碼我現在並沒有因此而傷心。如果我想起了我是誰，或許會變得難過吧。」秦三月目光澄明。

現實總是會按照既定的步伐推進，不會因為誰停一停。

她總是這樣，以著她的方式，去照顧到每一個人。

出乎自己的私心，秦三月是不想符檀死的，畢竟她跟曲紅綃太像了，幾乎就是同一個人。但她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處在自顧不暇的狀態當中，很難以再說什麼為山海關考慮，看看能不能力挽狂瀾，就此改寫歷史。那太過理想化了，是幾乎只會在幻想小說才能出現的劇情。秦三月很清楚，自己能寫一本《三十三號記錄員》，但並不能像寫小說一般去改變山海關的歷史。

「如果是普遍的繁衍方式，並不能，從本質上來說，人族和妖族在生命氣息上有著很大的區別。」單綠蓉說，「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進行血脈繁衍，但m.ｈeｔｕbook.ｃｏｍ•ｃoｍ這一般人和妖做不到，得是修為實現了血脈傳承的才行。」

符檀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符檀眼神陡然一凜，整個人渾身繃緊，「什麼意思？」

秦三月呢，只是想逗一逗單綠蓉，起碼地，讓她心情好一點，不再那麼沉重。

「明聖，是誰？」

「什麼叫普遍的繁衍方式啊？」秦三月睜著一對天真的眼睛問。

一番強硬的話說完后，秦三月立馬轉換語氣，頗為低沉地說，「對於我而言，我只是想讓單醫師離開這裏，她照顧了我半個月，無微不至，我很是感激她，若我不走的話，那她大概也會留下來。單醫師心地好，很善良，我不想傷害她，也不想她留在山海關承受生命危險。我對符將軍你並沒有惡意，也沒有藉此要挾你的目的，只是想讓你幫這個小忙而已。」

單綠蓉索性直接說，「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誰？」

秦三月笑了笑，她雙手捧著單綠蓉的臉頰，「單醫師，你不必勉強的。我想了想，其實我的身份並沒有那麼重要。」

現在看來，如同符檀所說，山海關是一個沒有希望和安寧的地方，只是前線一個類似於「障礙」一般的存在。

仔細想來符檀這個人，秦三月覺得她很善良，或者說正派，是那種一副心腸滿滿當當的人。秦三月覺得這樣的人太過理想化了，倒不是說不好，只是覺得適合符檀待的地方不會是山海關這樣的地方。

「那我就折磨你，將你吊起來，沒日沒夜地折磨，逼你說出來。」符檀幽幽道。

一番想來，秦三月發覺似乎自己原來時代的那些人，在行事說話上，普遍沒有這個時代的人那麼「正派」，爾虞我詐、心口不一的很多，偏向于「利己」一方。而這個時代，則是有那種偏向于「利於大眾」的一方。

秦三月怔了怔，低聲呢喃：「每個人的誕生都是天選，是唯一，是無法被取代的……」她抬起頭，「這句話說得真好。」

「那至聖先師有先生嗎？」秦三月問。

秦三月咬了咬牙，「你先幫了我，我再告訴你。」

秦三月轉過身，看著符檀，神情十分認真。她說：

問題就在於，如何既能讓單綠蓉離開，又能讓自己合理地留在這裏。

「山海關戰事走到最終階段了，要陸續安排無關人員撤離。」單綠蓉微微彎腰，摸著秦三月的頭說，「很抱歉，內閣拒絕了對你的調查。醫藥院就直接安排我把你帶走了。」

「你的檔案起於你被救回山海關那一天，除此之外，就是一張白紙。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https://m.hetubook.com.com但是我很清楚你根本就不是山海關之人。我甚至有理由懷疑，你就是從黑霧裡出來的。」符檀說。

秦三月搖頭，「單醫師，既然已經安排了你明天離開山海關，你就先離開吧，山海關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還是不要因為我給指揮處添亂了。而且，根據符將軍說，我到時候經過內閣批准后，會直接送到山海城去，讓那邊的人調查，如果你明天不走，下一次離開就又要登上一段時間了。」說完，她回過頭，對符檀說，「符將軍，你說是吧？」然後，她眨了眨眼。

「是嗎！那可真好。」單綠蓉朝著符檀道謝。

「單醫師，那你就到山海城等我吧。」秦三月說。

秦三月不介意，點了點頭。

秦三月吐了吐舌頭。

於是，她以「或許符將軍能幫她讓內閣去調查她身份」的借口，哄騙著單綠蓉帶她去了符檀所居之地。因為醫師在山海關地位不錯，而且單綠蓉還是百草妖這種特殊存在，名氣算是很大的了，所以能很輕鬆地見到符檀。

單綠蓉最後囑託一句，「照顧好自己。」

單綠蓉正欲開口，卻不知道如何去描述，便敷衍地說，「就是最常見的。」

見著單綠蓉身影愈行愈遠，符檀說，「你倒是一點希望都不給她。」

秦三月笑了笑，「我有辦法隨時自殺，如果符將軍不關心山海關的結果，大可這般。」

單綠蓉想了想，「說的也是，我不能添亂。那你們什麼時候去內閣呢？」

秦三月的腦內活動很是豐富，直到單綠蓉的呼聲將她打斷。她看過去，單綠蓉朝自己走來，臉色似乎不太好。

秦三月沒有果斷地回答，而是想了想才回答，「可以。」她需要讓符檀看到自己的猶豫。如果太果斷的話，反而會引起其懷疑。這是所有聰明人的共性，一聰明就會多想，起心眼。

秦三月笑道，「你先幫我，幫了我我就告訴你。」

秦三月給以最溫柔的笑。

「妖智。」秦三月調皮地打斷。

隨後離去。

秦三月並無懼意，她相信，以符檀的性格，絕對會很看重自己的籌碼，也就是山海關的秘密。

「單醫師，你們妖族是不是化成人形后都像你一樣好看啊？」

「啊？」

「你在威脅我？」符檀眼中淌出危險之意。

符檀心領神會，點頭，「的確，她的情況特殊，到時候批准后，為了保護她，會直接把她送到山海城去，不會再在這裏多耽擱。」

秦三月笑著跟在後面，心想，單醫師真是個溫柔的人，像是大姐姐一樣。

思來想去，秦三月覺得大概只有符檀能幫到自己了和圖書。

她是從那輪夕陽里掉到這裏來的，回去的路或許也還在那輪夕陽裏面。必須得抓住這個機會。

單綠蓉笑著搖頭，「沒有吧。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或許只有至聖先師自己清楚。」

單綠蓉嘆了口氣，「我們可能要提前離開山海關了。」

當符檀知道單綠蓉和秦三月來找自己時，還是很疑惑且意外的。更意外的是，秦三月要和她單獨對話。

「我難道還是小孩子嗎？」

「是啊，他是所有妖族都崇拜的對象。」

符檀凝目，「既然你想留下來，讓單綠蓉幫忙就是了，她也有能力做到。」

秦三月說，「符將軍你當然可以。但你沒辦法知道我腦袋裡到底裝著什麼。我沒有神魂，你沒辦法搜尋我的記憶。」

「這麼厲害啊……」

單綠蓉握著秦三月雙手，「怎麼會！一個人的記憶很重要的！」

「至聖先師。他是明聖的先生，言說有教無類，是萬靈之師，是文明的開啟者。」

秦三月回答，「我決定了不會離開山海關，自然不會給她等不到的希望，所以，還是讓她知道等不到我是一件正常的事。」

「是的，很厲害。不過，在儒家裡面，還有比他更厲害的。」

離開城牆后，秦三月在辛字醫藥院外面駐足等待。她安靜地立在角落裡，看人來人往。她樂於去觀察每個人，看他們的動作和神態。通過這樣的方式，她總是能輕易讀懂環境。

「哦。」秦三月想了想，好奇問：「妖族呢？妖族有沒有像至聖先師和明聖這樣的人？」

對於秦三月而言，唯一能回去的機會是有八九就是山海關的最終時刻——那輪夕陽升起之時。

說著，步伐加快了。

「以你的名義，讓我留在山海關。」

符檀對秦三月這個存在的認識還很模糊，想了想后，說：「什麼忙？」

「人和妖能誕生子嗣嗎？」秦三月又換了個問題。

「是怎樣的呢？」秦三月笑著問。

單綠蓉一下子紅了臉，「哎呀，問我那麼多幹嘛，我是醫師，不懂這些。」

秦三月低頭，「多謝符將軍。」她說，「我需要去給單醫師說明情況。」

「單醫師，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秦三月問。

單單就道德上看來，似乎這個時代的人更加有道德品格一些。但秦三月覺得，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特性，很容易在某些關鍵性的事情上出現差池。她是知道的，山海關的下場一定不像是符檀所說的那樣，是會很慘的。

「你真以為我沒辦法撬開你的腦袋？」符檀語氣幽沉。

就秦三月這好奇的性子，哪有不知道那「普遍的繁衍方式」到底是什麼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關於這個，在君安府的時候，早就問過居心了，也得到了十分具體的答案。居心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自然會有人教她這些。

「我邊走邊和你說罷……明聖呢，是全天下所有人的先生，他開啟了民智，使得人們知道身為人、作為萬靈之長的意義，使得文明產生凝聚力，且可以一代一代傳承下去，薪火不盡。」

單綠蓉笑道，「我還是就在這兒等你吧。」

「符將軍，我必須要給你說，留在山海關，一定會死，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恕我不禮貌，在我看來，你要堅守山海關，就是在送死！」

「我想單醫師離開，只我留在這裏。」

「越早越好。」

實際上，她並沒有什麼隨時自殺的辦法，什麼咬舌自盡啊，以頭搶地啊太假了。但她就是很有底氣地說出這句話來。她很清楚，自己對於符檀而言，一切未知，所以符檀沒法以常人的目光看待自己，而自己手上捏著她想要了解的籌碼。

秦三月說，「留在山海關就是賭命，我不想她死在這裏。」

單綠蓉愣了一下，「這麼著急嗎？」

符檀皺起眉，「你之前不是說你想離開嗎？」

單綠蓉對這樣乾淨的眼神難以招架，連忙鬆開手，然後說，「我曾聽過儒家明聖的講課，他說，每個人的誕生都是天選，是唯一，是無法被取代的。你亦如此，所以，不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有選擇去知道自己身份的權利。」

「為什麼？」符檀滿臉寫著「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既然是賭命，你為何要留在這裏？」符檀瞥了她一眼。

「身體上的共鳴？是什麼樣的？要怎麼做呢？」秦三月追問。

單綠蓉皺了皺眉，呼出口氣，「也是。」她招了招手，一枚小令牌出現在她手上。她遞給秦三月，「這個傳音令呢，不要靈力也可以用，到時候，你的事情結束后，還想找我的話，就用它。」

單綠蓉繼續說，「我們叫他白公子。沒有誰知道白公子的本體是什麼，但他的確是第一個明確提出『人』的身體構造最符合如今天下的修鍊問道尋仙之事，倡導所有妖族化人形。那個時候，隨後很多大妖反對，但是白公子以一己之力抗爭，最後呢，是得到了眾妖的認可。現在想來，幸好妖族有白公子，不然的話，我們妖族最終可能會在時代的偉力下變成妖獸，而無法形成一族。」

秦三月直直地看著符檀，「之前在城牆上我對符將軍說的腦袋裡的幻象，實際上那並不是幻象，而是親眼所見！」

「符將軍你也說了，我並非山海關之人。我是誤入這裏的，我留在這裏，只是想找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