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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撫拉住小紅，轉過頭看著她。

「前輩。」她忽然開口叫住前面的葉撫。

「前輩，太好了！」

「哼！」

「遇見前輩，實在是太好了！」

魚木看著，立馬想要去幫助它。但接著，她愣住了。她深吸一口氣，顫抖地伸出手張開，一朵桃花靜靜地躺在手心。她的腦海中，多了幾段記憶，親切而又美好。

「你是不是傻啊。」葉撫說。

「心裏有些不明不白的東西，說不清楚。」

「打算跟著我，並不是這些理由吧。」

「之前都沒見你騎過。」人偶嘿嘿一笑，撓撓頭。

「所以啊，第一反應會騙人的。」葉撫看了看魚木，「多看多想多去感受。」

葉撫騎著馬不急不緩地在林間小道上前行。

魚木反應過來，連忙說，「前輩，我不是覺得敷衍啊，只是說教，說教它。」

小紅踢踏馬步，穿行在晚秋的桃花林里。

「狡猾的大人！」人偶替魚木打抱不平。

「理由……」魚木在心裏一想，卻看到空蕩蕩一片。她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必要的理由，非得跟著葉撫。

「你找個理由，有理由我就帶上你。」葉撫說。

「才沒有！」人偶雙手環抱在胸前，「不瞞你說，山上的長輩們都說我是我們山裡最聰明的。」

葉撫說完，也不知從哪兒搞來的韁繩一甩，「駕。」

小紅像個傻子一樣，張嘴嚼了一朵桃花，隨後覺著苦立馬吐了出來。

「……」魚木看了看血貔貅躁動不安的尾巴，忽然就不明白「敷衍」是什麼意思了。

「還有呢？」

「你看這地方像是能住人的嗎？」

葉撫笑問，「為什麼喜歡桃花？」

「前輩！」人偶在前面又大聲喊。

魚木趕忙拽著人偶追上去。

魚木跟人偶的性格形成了極端的對立。一個沉穩得像是湖水，一個靈動得像是山泉。

葉撫手捏韁繩，笑道：「現在不是有了嗎。」

「你還沒好好回答我，要跟著我多久？」他問魚木。

聽著葉撫的話，小紅搖個不停的尾巴一下子停了下來。

「我又沒說非得要合適的理由，對吧。」

「悲催的馬生，當負重前行嘛。」

「我想一起。」

葉撫看著魚木的眼睛，問：「你的眼睛hｔｔｐs://wｗｗ.ｈetubｏｏk•cｏm•ｃｏm還好嗎？」

魚木只是覺得明明很鬧騰的人偶，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了。

「是我。」葉撫如實回答。

神輝催使的萬花齊放並不會像它們各自的花季一樣，綻放許久。此刻的桃花已經被風吹散了一些，可以預見，或許今天一過，晚上刮來一陣風，次日再來時，就是凋敝之景了。

漫天飛舞的桃花從天上傾瀉而下，將它覆蓋。

「風情，風情啊！風情你都不懂嗎！」

「因為，我喜歡桃花！」它大聲喊著。

她輕輕地笑了起來。青衣還是那身青衣，笑卻是遲到已久的笑。

魚木眉頭犯難。

「你的馬叫什麼名字？」有些不符合她性格的問題。

「就是說，它笨，但我是不傻的。」

這個晚秋，得益於昨夜洛河之神的神輝，凡是神輝照耀之地，萬花齊放，陰霾消散。這兒的桃林也不例外，使得桃花開了。

葉撫輕笑，「感受一下黑暗或許不錯。」

「我想再確認一下。」

「前輩，桃花太好了！」她轉過身，向著葉撫，然後倒著走，「前輩，送我一朵桃花吧！」

韁繩一甩，馬兒踢踏著步伐，嗒嗒作響。

「你懂嗎？說說唄。」

人偶興沖沖地回答：「要一直跟著呢！」

「願不願意是一回事，但你得說出來。不說出就永遠都是想法，心思，是沒有實際意義的東西。」

「你想得太複雜了。」

魚木感受到了葉撫的目光，微微低頭。

魚木一句話沒有說話，安靜地走到前面，將地上的桃花掀開，把裏面破舊的人偶收起來，放回儲物器的倉庫中。

葉撫笑著回答，「我不是一直有匹馬嗎？」

「我的神魂修為還算……在同輩中，還算不錯，應該不會有影響。」

「前輩你是個笨蛋嗎？」人偶一臉嫌棄。

「我其實就是魚木，魚木其實就是我！」

樹葉被風捲起，朝遠處飛去。

但它依舊是美麗的，美得安靜，美得無聲無息。

血貔貅聽到這個名字，又一次感受到了屈辱，但感受著身上山一樣的壓力，只得咬牙，忍辱負重。

「不幫。」

「前輩，我最喜歡桃花了！我住的地方外面，也和*圖*書有一片桃林，每次桃花開了，我心情就很好！」人偶開心地傾述著。

人偶在後面喊，「前輩，你太不解風情了！」

以往的每一年裡，桃花開著時，她的心情是最好的，修鍊也快了不少。

葉撫快意道，「馬兒敷衍，名字自然也要敷衍啦。」

「前——輩——」

它開心地笑了起來。

「雖然笨，但是不傻是個什麼說法？」

葉撫沉默了一會兒，笑著說，「這不是有很好的理由嗎。之前還那麼糾結。」

它跑著跑著，忽然一陣風吹過來，揚起密密麻麻的桃花。

「牛嚼牡丹，馬嚼桃花。」葉撫低聲說道。

葉撫笑了笑，「沒關係。我也覺得挺敷衍的。」

葉撫笑問，「要我幫你找嗎？」

至於人偶，臉上的表情變得可快了，一個人時不時自言自語，時不時纏著魚木說話，時不時冒出句「前輩」，然後開始了莫名其妙，毫無頭緒的發問。

「哎，你還是自己編個理由吧。」

「我才是小魚兒！」魚木倔強地要討回這個稱呼。這麼一說出來，她就感覺有些尷尬，想著怎麼自己也跟著一起犯傻了。

「總覺得給前輩添麻煩了。」

魚木捏緊了拳頭，她實在是忍不住想打人偶一拳。可看著那是自己的臉，又捨不得。

「我無法印證。」

葉撫咳了一聲，「我會生氣的。」

葉撫騎著馬，進了桃林。

它說的，也是魚木想說的。

「我承認，我只是單純地想跟著前輩而已。雖然我很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但我更想跟著前輩。要非要給這個理由再回答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我覺得跟著前輩，我有機會找回我的過去。」魚木聲音很堅定。

魚木閉著眼。她的眼睛已經洗去血跡，但眼角處還是有些泛紅，不過陰差陽錯下倒是構成了眼影的勾勒，瞧上去別有韻味，使得她看著更加成熟大方。

人偶羞惱地吐了吐舌頭，「過分！」

人偶一本正經地說，「那前輩就是笨蛋了。」

「前輩，那個血貔貅呢？被人帶走了嗎？」魚木又問。

穿過樹林，跨過草原，越過山丘。

很樸素的回答。

這片山間的桃花林，像是孤獨的美人，安靜地躲在角落裡，無m.hetubook.com.com人察覺。

雖然不解，但它要是能安靜一些，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什麼太好了？」

葉撫沒有問為什麼要他送。他舉手摘下一朵桃花，輕輕一吹。桃花輕飄飄地向著人偶飛去。

人偶如何也不能理解，前輩只是消失了一小會兒，為什麼再回來時，身下就已經騎著一匹馬了。

「風情？那是什麼？」

魚木拍了它的手背一下，「笨蛋嗎！敷衍也不能當著人面說啊！」

葉撫在馬背上，受著夜風，髮絲飛揚。

「聽到理由，下意識就覺得要合適才行。」

「那前輩是講原則嗎？」

「不不不，我很小心眼的。有些事，有些話，指不定我就記一輩子了。」

「就說，小魚兒覺得小紅甩尾巴的樣子很滑稽，想跟著葉撫前輩多看看。」葉撫笑著。

人偶眼睛笑得像是上弦月，「風情啊，就是花前月下，就是清風拂面，就是溪水沒過腳踝，就是桃花漫天飛舞，就是前輩把馬兒讓給兩個姑娘。」

「有人的地方。」

「額……」魚木問，「那前輩要去哪兒呢？」

她想，或許以後再也不會用到這具人偶了。

他們朝著風吹來的地方，走了許久。

紅鬃馬，順滑錚亮的鬃毛在夜風吹拂下，飄搖著。馬兒的眼神看上去那麼的桀驁不馴，但它偏偏安安靜靜地在前輩身下，一動不動的。

「好……名字。」魚木無端地冒出這句話來。

很快，帶走了所有的桃花。這裏再次變回晚秋的模樣。

魚木在後掐了她一下，「矜持點行不行啊！」

人偶接著說，「不過啊！今後要換一種方式跟前輩相處了！」

葉撫回答：「嗯，被人帶走了。」

「你確認過內心后，發繩立馬就會回到你手裡。」

葉撫笑而不語。

「什麼？」

「嗯，說不好呢。」

「可既然這樣，前輩為什麼非得要個理由呢？」

「前面的我都懂了，最後一句不太懂啊。」葉撫嘖嘖兩聲。

「小紅？」

「你在跟我表白嗎？」葉撫笑問。

葉撫回答，「小紅。」

人偶大聲反駁，「哪裡好了，明明就是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名字了！」

魚木奇怪地看著它，因為它居然正經說話超過了三句。

血貔貅和-圖-書心裏悲嘆。

「前輩是要面子？」魚木小聲問。

「可前輩不是說過段時間會帶著我回到照雲宗嗎？」

「嗯，眼睛看不到世界，就用心去看吧。」

葉撫輕輕招來一片樹葉，高高揚起，「聽憑風引。」

「嗯。」

「可這未免有些昧心。」

「……」

葉撫頓了頓，問：「為什麼？」

魚木看了一眼手心的桃花，追了上去。

葉撫沒有回頭，輕快道，「怎麼說？」

葉撫笑著，「走著！」

葉撫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人偶是這樣一個人也能玩得很開心的角色。

人偶轉過身，緊緊捏著那朵桃花，歡快地向前跑去。

「所以啊，我才要你一個理由。」

葉撫甩了甩韁繩。小紅邁步向前走去。

他回過頭，再次甩動韁繩。

「所以前輩你不解風情啊！」

「我想弄清楚一些事。」

「……」魚木愣住了。

「小氣。」

「不會說話就悶著！」魚木瞪了它一眼。

風越吹越大。

「哪有一個大男人自己騎馬，把兩個姑娘甩在後面走路的。」

「小魚兒才不是笨蛋！」

魚木吸了一口氣：「雖然我相信隨便說一個理由，前輩也會讓我跟著。但我想了想，還是坦誠一點好，畢竟總是在給前輩添麻煩。」

直到天上的雕琢氣太陽泛起屬於白天的光芒。人們不會忘記昨夜的黑暗，但也不會因此而懼怕黑夜的到來。畢竟，他們始終相信，太陽照常升起。

人偶臉一紅，尷尬地躲在魚木背後。

「我擔心前輩不願意。」

「嗯，大小的『小』，紅色的『紅』。」

「前輩！你怎麼有一匹馬啊！」人偶在院子里衝著外面的葉撫大喊。

「啊，那為什麼？」魚木不解。

人偶開心地奔跑在前面。它大聲喊著，「這裏，桃花開了！」

她無奈呼出口氣，「前輩不要聽它胡說，它就是個笨蛋。」

人偶在桃林間開心地走著，花瓣被風吹落，一些落在她的頭髮上。

魚木點點頭，忽然驚覺，恍然道，「不會就是……」她驚訝地看著馬兒。

「是那位大神嗎？」

人偶伸出手，桃花落在它的手心。

魚木偏頭，看著遠處的空曠草地，一人高的青草捲起浪，一陣接著一陣。

葉撫搖頭，「不，我只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一個理由。」

葉撫問：「你打算跟著我多久？」

「哦……」人偶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葉撫笑出聲來，「你啊，該去找個自己的馬兒了。」

「是這樣啊。」

「前輩不要在意啊，它雖然笨，但是不傻。」

「因為我總不能你說要跟著我，就跟著我吧。」

「不要一邊罵別人，一邊誇自己啊！」人偶惱火道。

「那是客套話。」

葉撫輕聲回答，「不客氣。」

人偶轉過頭，調皮地眨了眨眼，「哎呀，別那麼含蓄嘛。」

「謝謝你的桃花。」

「前輩要走了嗎？」魚木問。

魚木回答，「嗯，除了有點發熱以外，還好。」

「你一個人也可以，沒必要跟著我。」

「前輩幫我找個唄。」

在魚木背後的人偶無聲地笑著。它其實是知道，跟著前輩不是有機會找回過去，而是一定可以。它沒有告訴魚木，因為它想讓這份期待變得完整，不缺少任何一部分。

葉撫目光柔和。

「啊……」魚木懵住了，「這算什麼理由啊。」

「可我總覺得人不會沒有緣由地說一句話，做一件事。」

「所以，」葉撫轉過頭，輕輕看著魚木，「你現在就可以確認，然後離開了。」

「我懂了。」魚木覺得匪夷所思。

「還有啊，就是那條發繩，想從前輩那裡拿回來。」

「不會啦，前輩那麼大方，不會生氣的，對吧？」人偶笑嘻嘻地問。

魚木抿了抿嘴，問：「前輩要去哪裡？」

「大，也不大。對在這兒做生意的人來說，損失很大，但對花間國而言，九牛一毛而已。」

桃花埋葬了它。

「不知道，就是看著就心情好。心情好，就是喜歡吧。」

「什麼？」

「我……」魚木結巴了，說不出話。

「前輩。」這次喊叫的是魚木。

葉撫瞥了它一眼，「你才是狡猾好吧。」

跟在葉撫旁邊的魚木抬頭問，「前輩在跟我說話嗎？」

葉撫也很喜歡這樣樸素的回答。他不太欣賞那些將喜愛之物描繪得多麼天花亂墜，因為那像是要說給別人聽而做出的刻意的修飾。

「你其實已經清楚了，只是孩子猶豫什麼，不肯做決定而已。」

魚木神念掃過，見除了這院子，處處皆是殘垣斷壁，「這損失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