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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姐妹情深，心有靈犀吧。」

一聽要抓手，蘭採薇立馬警惕道：「不會又使壞吧。」

蘭採薇偏頭朝下看了看她。

葉扶搖抓著魚的左手升起水藍色的霧，將銀色的魚包裹住。

蘭採薇來到這裏幾天里，第一次見到她這麼激動，不由得有些好奇，提起燈，縱身一躍，然後扭轉身形掠去，輕巧地落在灘地上。

「力所能及的事，我還是要去做的。」

葉扶搖和蘭採薇意識里還未出現畫面，便提前響起一道呼聲。葉扶搖心裏一驚，玄女大人？是那個清宮的玄女嗎？還是說是其他也叫玄女的人？

葉扶搖笑如春風，閉著眼，靜靜感受著這片大海。

少女又呼喚一聲。她腳步很快，將長廊下的木板踩得咚咚作響。

「說起來，剛才那個，願望到底是什麼呢？」蘭採薇問。

「玄女大人！」

玄女笑笑：「那你就幫我看著這書齋，等我回來。」

觀看著一切的蘭採薇心裏忽然顫抖了一下，她驀然覺得這個笑好熟悉，好熟悉，自己一定是見過許多次。

劍背在背上，提燈放在旁邊。她神情清淡，無悲無喜的樣子。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奔跑在長廊上，長廊的盡頭是一座書齋，書齋周圍種著一片翠意的竹子，還有一條小溪。

「不知道……想不起來，但是覺得很熟悉，很……親切。」蘭採薇眼神有些迷離。

她眉目溫和，唇鼻清齊，尤其是一雙眼睛，似乎裝著一片大海，一片星空，能夠裝下萬物。

葉扶搖甩手，一把將魚甩到岸上來。在完美拋物線下，魚拉出一道銀色閃光痕迹，十分富有美感。

蘭採薇閉上眼。

「規則肅清和玄女嗎？」蘭採薇問。說起來，她還不知道什麼聖人紀啊，什麼玄女啊。

通體亮銀色，魚鱗帶有一種閃爍感，形狀跟平常的鯉魚差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只不過只有成人手掌那麼長。

「這就是取名浮生海的原因嗎？」

玄女大人攬了攬絲錦袍，從書齋里走出來，安撫道：「嫶兒，不同人有不同的存在意義，我這一生都在尋找我存在的意義，可惜的是，直到最近我才找到了。」

「嗯。想必，玄女之所以消失也是因為那場世難吧。」葉扶搖一臉遺憾，「可惜了。」

「我倒是想，可惜生不逢時啊！」葉扶搖感嘆一聲，隨手把銀色的魚扔回了浮生海。

唰！

「結束了。」蘭採薇看向別處，規避尷尬。

「可是他們，他們肯定又要麻煩你的！」

「嗯，我知道了。」玄女大人輕聲回應，「讓你擔心了。」

少女神情很無助，淚水止不住滑落。

「嗯，意識是不具體的東西，但在這千華世界里被具象了，以海洋的形式呈現。」

想到，「師姐真好看啊……」

「是夢、願望、想法。」

「意識之物被收了，原來的意識會受到影響嗎？」

「玄女是個很了不起的人！」葉扶搖說，「我葉扶搖只佩服四個女人，一個月神，一個金烏，一個玄女，還有一個巨子。可惜，她們似乎都消失了。現在看來，或許她們都曾拯救過天下。」

「為什麼說可惜？」

「可她是一萬七千多年前——不對，或許她一直活著。」葉扶搖說，「可不可能你失憶前見過？」她想，如果採薇真的見過這個人，便說明這個人並非她想的那個玄女，只是同名而已，畢竟她以為的那個玄女早已不在了。

葉扶搖問：「要不要看看？這條魚是願望的化身，要不要看看這個兩萬年前的願望？」

「你不懂……唉……」葉扶搖一副看待事件萬千事的神情，「一座天下要出一個她們那樣的人wwｗ•ｈetuｂoｏｋ.com.cｏm，實在太難得了。」

蘭採薇嘴角抽了抽，「師姐你又不正經了。」

葉扶搖笑了笑，「當然不會。浮生海只是感應，聆聽意識，並非奪取。」

「並沒有。到現在，大家都說玄女已經不在人世了。」

「哎，玄女大人，該如何處置啊？要去見他們嗎？」少女擔憂地問。

蘭採薇回過神來，「啊？怎麼了？」

葉扶搖心情暢快，作勢便往後一倒，也不顧什麼臟不臟，就躺在灘地上，閉上眼。

「那玄女平安歸去了嗎？」

葉扶搖即便是被主動抱住，也絲毫高興不起來。她閉上眼，同蘭採薇意識相連，托住其不斷下墜的意識。

「採薇！快看！」葉扶搖大聲呼道，「是一萬七千多年前的魚！」

「親切……」葉扶搖想，採薇的神魂都重塑了，還能感到親切，覺得熟悉的話，想必是很重要的人吧。「那就好好看著吧，或許看得久一會兒能想起更多。」

「玄女大人！」

蘭採薇哼一聲說：「誰讓你老是騷擾我。」

隨後，她說：「閉上眼，要去兩萬年前咯。」

「嗯，很想啊……」

「她們的事迹不曾被傳唱，早已被歷史覆蓋，沒聽過也很正常。我也是閑的沒事，特意去了解才知道的。」葉扶搖一連神往，「即便是我，也心甘情願當她們的妹妹啊。」

蘭採薇點點頭，然後問：「這條魚有什麼不一樣嗎？」

蘭採薇沒有說話，有些發愣。

「謝謝誇獎。」葉扶搖閉著眼笑著回應了一聲。

蘭採薇頓了頓，「可我對她有種熟悉感……」

隨後，色彩漸漸破碎，消失。

玉錦宮……

葉扶搖委屈道：「這麼不信任我嗎？」

書齋的窗戶被推開，一人探出半身來，青絲散亂，衣衫也很隨意，披著青色的絲錦袍。

葉扶搖看著魚銀色的眼眸說，「和-圖-書這魚啊，是一萬七千多年前的了。」

再睜開眼時，蘭採薇看到的是師姐的胸膛。她立馬意識到什麼，鬆開葉扶搖退後幾步。

匆忙的少女跑到窗戶前，著急說：「玄女大人，好多人想見你！上百個呢！」

「嗯。」

葉扶搖吸了吸氣，「我現在終於直到聖人紀那場世難是什麼了，也知道是誰幫天下度過了那場可以毀滅天下的世難了。」

葉扶搖已經將銀色的與抓在手裡了。她高興地紅了臉，眼睛彎彎，「好難得的，這魚。」

「可是真的很危險啊！」少女激動地說，「大人肯定看到了，玉錦宮一下子就被摧毀了！天下還有那麼多大聖人，他們為什麼不去，非要讓你去！這不應該！」

「師姐很想見她。」

「我都沒聽過……」蘭採薇有些不好意思。

少女一直遠望著，直至盡頭。

「反正，我是希望她還活著的。」

葉扶搖想了想說：「應該就是那個叫嫶兒的人的願望吧，我想她是希望玄女平安歸來。」

「一萬七千多年……」胡蘭無法感知到這個時間的跨度，不過她知道師父夏雨石活得挺久的，「師父那個時代嗎？」

「好特別的人啊。」葉扶搖感嘆一聲。她們只是意識看著這裏，並不屬於這裏。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葉扶搖知道這個勢力，乃是聖人紀數一數二的大勢力，同現在的劍門、龍象宮差不多。她想，這個少女說的災難應該是紀元世難吧。她又仔細想了想，聖人紀的世難是……規則肅清。隨後，她忍不住吸了口氣，規則肅清啊，聖人和大聖人們最怕的一種世難。從少女跟玄女大人的對話，她也差不多知道，這個玄女大人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清宮玄女。

「嗯！」蘭採薇很感興趣，她想知道，一萬七千多年前的人，會有什麼願望。

忽然一道出水的聲音ｈet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m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朝懸崖旁邊的灘地看去，葉扶搖穿著淺黃色的羅裙，將裙擺挽了起來，防止被海水濺到。此刻，葉扶搖正拉著魚竿，魚竿下垂吊著一尾閃耀銀光的魚，掙扎著，看上去有手掌那麼大。

「嫶兒，這般事我本來就是要做的。」玄女大人搖了搖頭。

葉扶搖將魚端正，「每一次經歷過大災難的人，其意識都會被浮生海感應到，然後收來一些意識之物，便包含人的夢、願望以及想法。」

「就是說，這條魚所代表的願望的主人，在一萬七千多年前經歷了大災難。」她想，應該就是聖人紀的世難。

「有什麼講究嗎？」蘭採薇好奇看著魚。

「這樣啊……」蘭採薇並沒有說自己對玄女的熟悉感是熟悉到相處過許久的程度。

「那海里的魚……」

少女眉頭蹙起，著急道：「可那種災難，很難的啊！玄女大人還是要考慮好自己才是，不能被人利用了。」

隨後，顏色漸漸浮現，直至拼湊成完整的畫面。

「才不是！肯定是你偷聽我心聲！笨蛋師姐！」蘭採薇轉身就跑了。

她釣魚便是這樣的，釣上魚后，又會放回去。

「是死於大災難的嗎？」

她沒想到，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同清宮玄女相見，居然是來自一萬七千多年前的一個願望……

「嫶兒，你陪著我讀了一萬多年的書，我清楚，你很在意我。」玄女頭髮很長，幾乎要垂到腿部了，「你也是最懂我的，我不曾辜負過任何人，也不想辜負我自己。他們擋不住那條線，但是我能。」

身體傳來下墜感。她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下墜感讓她感到慌張，感到恐懼，感覺自己將被深淵吞噬。她本能地想要抓住什麼，消去這種下墜感，往前一抱，便緊緊抱住葉扶搖。

葉扶搖的關注點卻反常地不在這兒。她頓了頓才說：「嗯，結束了。」

ｍ.ｈｅtuｂｏｏｋ.cｏm•com「大人，我等你回來。」少女抽泣著低下頭。

玄女大人笑了笑，「當然要去見，難不成請他們進來嗎？我這小書齋可裝不下那麼多人。」

「採薇？」葉扶搖問。

蘭採薇目光希切，「真是了不得啊。」

少女又坐在海邊的懸崖上，遠望霧天一色的地方。她頭髮披散著，在風中飄揚。

「欸！我明明只是在心裏想！」

「勉強信你一次。」蘭採薇伸出右手，抓住葉扶搖的左手。

「師姐在想什麼？」蘭採薇注意到葉扶搖微蹙的眉頭。

「嗯，差不多吧。」

葉扶搖看著身前蘭採薇蹙起的眉頭，感受到她有些顫抖。這讓她心裏有些難受，向著一定是她沒失憶前遭遇過什麼極度恐懼，恐懼到足以摧毀人心智的事。

隨後，她們的意識前往「一萬七千多年前」。

「抓住我的手。」

「意識海？」

「快過來！」葉扶搖激動地呼喊著。

「是的，可以這麼說，浮生海便是許多人的浮生組成，浮生一角，便是一個人的全部。」

「沒有永恆的相聚，也不會有永恆的離別。」玄女笑了起來。

說完，玄女邁步，越過小溪，走進長廊，在盡頭消失。

蘭採薇緩了緩，吸口氣，「我看到了！」

「浮生海是座很獨特的海洋，到底是什麼我不好形容，不過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許多人的意識之物構成的意識海洋。」

「不會的啦。」

「不，大人，那不是的！」少女領會到玄女的意思，不住地搖頭，「對我而言，大人是獨一無二的，是一定不被任何人施加使命的。沒有什麼是你必須要去做的事。」

她們繼續看著。

「你剛才走神了。」

「什麼意思？」

「那師姐努力成為那樣的人，不就好了？」

蘭採薇頓了頓說：「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葉扶搖笑了笑，「或許她並沒有死，只是不願受世俗叨擾，隱姓埋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