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鐵馬冰河入平陽
第262章 四方雲動
王七麟作勢抬腳，武威來竭盡全力並緊雙腿往後收胯。
武威來身軀一顫，有一枚短箭插|進他的肋下！
「他的身上倒是能動，可是身上肉多，不帶勁啊！」
開磕！
下午趙霖騎著他的瘦馬照例率先趕到驛所，下馬後他看了看驛所搖搖頭，對門第五味里響起一聲歡快的嚎叫：「啊啊啊！阿叔！」
馬明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拿了塊磨刀石仔細打磨起來。
武威來稍微放鬆一些。
武景湛皺眉問道：「殺死尹丁的不是暗器，是有人給他吸入了斷魂香。」
王七麟回憶起來，震驚道：「是當時刺破軫水蚓胸口時候折斷的！八品高手，這麼操蛋！」
嚎啕大哭！
兩個衙役修為普通，雖然反應很快抽出腰刀擋在了門口，但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幫不上什麼忙。
王七麟在他耳邊將真相說了出來。
徐大獰笑：「乖乖張開腿，寶貝兒，不疼的，大爺我不像七爺那樣是個初哥，動手動腳沒點數，大爺老手了……」
武威來猛翻白眼，暈了。
一時之間大傢伙圍著魚罩罩轉，沒人注意到夜光。
徐大腆著臉道：「卑職可不敢當歌帥給出的『很好很好』之評價。」
王七麟想了想，對沉一、徐大和舒宇招手道：「你們過來摁住他，馬爺，你也過來。」
八喵恭恭敬敬、非常虔誠的走過去，『吧嗒』一下跪下，低頭撅屁股——
王七麟詫異，他到現在都不清楚尹丁是具體死因。
武景湛平靜地說道：「王大人，我並非想為難您，但您是一名鐵尉，而武威來此時還是一名知縣，您的職位怕是不夠審判他啊。」
聽完了他的話，魚罩罩有些踉蹌的連退兩步，表情獃滯，失魂落魄。
「什麼意思你應該懂吧？」
謝蛤蟆笑道：「他若能潛進來正好，我家王大人能力斬軫水蚓，自然也能力斬這藏頭藏尾的卑劣小人！」
巫巫連蹦帶跳衝上來，跳到他背上摟住他脖子歡快的喊叫起來：「阿叔！阿叔！阿叔！」
武翰林忍不住點頭：「王大人能親斬二十八星宿之軫水蚓，確實是年少英雄、修為深厚。」
李長歌用手指點他，笑容大為酣暢。
聽到這話王七麟明白了，沒有刺客，一切是他自導自演。
有了貓狗在懷，整個人確實好受一些。
她哭道：「對不起七爺，我太蠢了，記不得太多往事。我只記得他們討論的是一件大事，然後爹爹他們好些人被皇帝給貶官和罷黜了，甚至有皇家子弟牽扯其中，那些皇家子弟被送去邊疆，終生不得回都。」
沉一將妖刀拔|出|來給他看，一臉幸災樂禍：「你刀尖沒了！」
他的本體屍首一直在脫水，現在皮膚變得皺巴巴的，整個人也小了一圈，和_圖_書看起來有些古怪。
「他的手還要畫押，也不能動！」
陪伴他歷經多少血戰的妖刀受到損傷，刀尖崩斷！
王七麟摳摳耳朵道：「不行，雞兒不能用刀！」
「問問問！」
李長歌笑道：「我們可不是在誇讚你，這都是實話，我剛才所念的軫水蚓謠你沒聽過吧？」
「巫巫功勞甚大，能斬殺軫水蚓，她當居首功！」王七麟笑著迎出來。
謝蛤蟆詫異：「哪有刺客？」
一聽這話，武氏父子不說話了。
武威來身軀猛的一顫，但他知道此時露怯只會讓對方更痛快，便板著臉做冷酷無情姿態。
王七麟摸了摸懷裡的八喵，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
王七麟小心地說道：「其實我說你蠢是逗你玩，就像我說沉一是個傻子一樣……」
玩命的飛！
魚罩罩抬起頭，眼眶裡全是晶瑩剔透的淚珠：「我真是大蠢瓜！七爺我為什麼這麼愚蠢？我、我好難過啊，如果我像你一樣聰明，那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假的周仙人就應該想起他！」
所以，姜還是老的辣。
魚罩罩的情緒經過緩和后，之前被壓制的悲傷終於如決堤的洪水般泛濫開來。
王七麟說道：「武大人，武威來此人身負機密，且修鍊十八泥犁劍陣這等邪術，按照本朝律法，他理應由我們聽天監捉拿、判罰。」
「從他雞兒開始，怎麼樣？」徐大建議道。
李長歌給他一拳：「這是軫水蚓謠！你這小子，哈哈，很好很好，這首軫水蚓謠從此可以在江湖上消停一段日子啦！」
他又問王七麟：「我曾聽說王大人是用暗器的好手，你可知道這枚短箭的來歷？」
趙霖也笑道：「不錯，我神州大地苦二十八宿久矣，王大人抓一斬一，哈哈，星宿不是自稱我新漢災星嗎？那王大人就是星宿災星！」
謝蛤蟆突然出擊，王七麟下意識抽刀站起來。
回到驛所王七麟鬆了口氣，道：「看來這刺客很謹慎。」
武威來不說話，死死的瞪著他。
王七麟道：「我不夠，但是趙銅尉和歌帥呢？我已經得到密報，歌帥要親臨平陽府查星宿軫水蚓之事！」
謝蛤蟆繼續說道：「武氏子弟多有武道天才，但武翰林的獨子武景湛不屬於其一，不過他心思縝密、機敏過人，所以武氏便安排他進了衙門。武翰林此人最是愛護家人，所以老道士編造出一個刺客威脅讓他放棄看管武威來。」
武翰林沉聲道：「小心劇毒！」
「但噴僧就是個傻子啊。」沉一在門口喊道。
謝蛤蟆隨後陰沉著臉回來，他搖搖頭說道：「是個高手，我抓不住他！當初在俞寧縣殺死尹丁的應該便是此人，他這次又要將武威來給滅口，不知道背後是多大勢ｗｗw.heｔｕｂoｏｋ.ｃom.ｃoｍ力！」
聽到這話趙霖臉上少見的露出笑意，他感興趣地問道：「哦？此事還有你的功勞？」
得知魚汕汕遭遇，馬明失聲：「七爺，真的？！」
趙霖走進驛所問道：「你跟隨王大人身邊，有冇學到咩？」
李長歌是一洲玉帥，統領全洲詭案，武氏父子在他跟前可不夠看。
幾乎哭的閉過氣去！
武威來臉色變了。
看見王七麟后，李長歌忍不住上來拍著他肩膀大笑：「你呀你，總能給我一些驚喜！」
這個話題不便深入討論，他又問道：「大魚兒，你說你見過周仙人，那你了解他嗎？」
謝蛤蟆撫須道：「知府大人、府尉大人，現在來看武威來此人身上秘密重大，再由衙門扣留就不合適了，老道士建議帶去我們聽天監嚴加看守！」
這話說的挺讓人心疼的，王七麟很想上去摟住她給她以安慰。
「只是那時候他還要年輕一些，那時候我也很年少，所以記憶不太清晰。現在我才知道我見過他，他是我爹的朋友，在我和妹妹小的時候他去我們家做過客，當時他說過，我妹妹命很好！」
「沒有。」
徐大問道：「要不要審訊武威來？」
明白了！
王七麟更詫異：「你老年痴獃了？剛才在府衙的內堂里——不是吧？」
武景湛微怒道：「笑話！平陽府雖大、高人雖多，但還沒有能在武氏眼皮底下來去自如的！」
回來換衣服的王六五得知這是一位縣老爺，嚇得當場險些跪下。
「沒錯，他這麼說過，我記起來了，他還與我爹爹說笑，說以後做了國丈要記得提拔老友們一把。」
趙霖寵溺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巫巫已經系大姑娘嘞，唔好再似細路仔噉跳脫，落嚟，阿叔有嘢要問你。」
內堂偏僻，專門用來處理隱秘案件，所以駐守在這裏的衙役不多，只有兩個人被使喚下手。
武威來嘶啞著嗓音絕望地叫道：「你們會後悔！我乾爹不會饒過你們！」
謝蛤蟆慢慢地說道：「這人已經出現了，衙門終究人多手雜，容易混進人來。而且此人手段嚴酷、心狠手辣，恨屋及烏下怕是會對衙門中人造成誤傷啊！」
魚罩罩整個人所在椅子上，蜷起雙腿將臉埋進了膝蓋里：「我記起來了，那個周仙人，我以前見過他！」
說著，她有些害羞了，又蹦蹦跳跳的跑了。
魚罩罩搖搖頭說道：「可我師傅說，男人最喜歡笨丫頭，越是聰明的男人越喜歡笨丫頭，聰明的男人從不會娶聰明的女人做妻子。」
王七麟在二位大佬面前很低調：「二位大人謬讚了。」
王七麟笑道：「你就是武翰林送進來的，他已經把你給拋棄了，你不懂嗎？」
王七麟說道：「總之你不蠢，大魚兒，如果你蠢，大傢伙就不會喜歡你了，你看大傢伙這麼喜歡你……」
王七麟對徐大伸手：秀才，請。
他將背在身後的一個盒子打開，一口浩然正氣從中噴出，李長歌老樣子出場。
王七麟甩手，妖刀飛了出去！
這是真的被自己蠢哭了。
進了驛所巫巫便換成官話，興奮地說道：「學到了！我還立功了呢！我給軫水蚓下了蠱，用觸蠻氏下的蠱，我的觸蠻氏太厲害了！」
武威來面無表情，一聲不吭。
沉一對王七麟說道：「阿彌陀佛，七爺，我剛才發現一件大事！」
王七麟拎起八喵塞進魚罩罩懷裡，說道：「你摟一下八喵和九六，然後會好受一些。」
謝蛤蟆說道：「武大人，老道士說句不中聽的話，您有信心能護住武威來此人嗎？方才刺客臨門，您二位可有察覺？」
走出衙門，王七麟直接抽出刀來警惕的護衛在轎子一旁，防止有人在路上暗下毒手。
王七麟沉默了一下，決定對她說實話：「直接害死你妹妹和間接害死你爹的，應該就是他。」
謝蛤蟆跟他說過，魚汕汕的冤魂遭受折磨后已經瘋狂了，肯定失去了意識，所以將這點告訴魚罩罩只會惹她傷心。
夜光看向武威來，冷冷一笑。
正要說話的武翰林被這話給嗆得咳嗽，他無奈地說道：「王大人真是敢想敢說！我們是朝廷命官，怎能知法犯法？」
「你刀尖沒了。」
李長歌還不只是玉帥這麼簡單，他更厲害的是狀元郎身份，曾經與他一同殿試的同窗們如今成為朝堂權臣，正所謂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每年的同期進士們都會自覺的團結到一起，他們是一股強大的勢力。
然後王七麟一腳踢了上去。
王七麟凝視他猜測道：「你們派人殺死的尹丁？」
地上有一具很非凡的骨骸！
箭頭髮綠，這是被毒給綠了。
王七麟嘆了口氣，拉開門讓眾人進來安慰她。
王七麟接話道：「不錯，我們聽天監人少但高手不少，這樣此人再有手段，也休想進入驛所暗殺武威來。」
武景湛補充道：「只不過我們武氏在平陽各處人脈廣闊，尹丁死的蹊蹺，本官派出了一名精銳仵作去給他仔細驗了屍，所以才清楚內情！」
看到他們把武翰林給帶了回來，一行人出來湊熱鬧。
看著她的背影，趙霖有一瞬間的失神：「丫頭長大啦。」
武氏父子大驚，武翰林趕緊擋在武景湛身前厲聲道：「有刺客！」
可惜繃緊的wｗw.hetubｏｏk.cｏｍ.ｃom身軀出賣了一切。
王七麟不動聲色的昂起頭：請繼續給我吹。
徐大鼓掌，滿臉欽佩：「歌帥果然大才，出口成章！」
王七麟看了看他的樣子，過去蹲著問道：「你能說話嗎？」
武景湛上前用衣袖裹住手掌拔出短箭，詫異道：「好冷的箭！」
繞著停屍台走了一圈，李長歌輕吟道：「軫宿凶星無敢當，人離財散有消亡，葬埋姻婚皆不利，朝朝日日有驚慌！」
他揮手招來兩名衙役，抬上轎子將武威來塞了進去。
「不是。」
聲音戛然而止，應該是徐大捂住了他的嘴，因為徐大壓低的嗓音響了起來：「你他娘真是個傻子啊！」
王七麟問道：「你師傅是男人嗎？」
沉一和舒宇拉開他的腿，徐大一腳抽了上去。
王七麟說道：「武大人還是朝廷命官，所以咱不能對他的臉動手，打他的臉就是打朝廷的臉！」
武翰林思索了一下，說道：「不如這樣，暫時先將他扣留在我們衙門裡，等到歌帥到來，本官親自將他押解去聽天監，何如？」
徐大捏開他的嘴巴，馬明將刀子塞了進去。
王七麟遞給她一杯茶，柔聲說道：「你、你喝點水先潤潤嗓子，然後哭一場吧，哭一場你會好一些。」
王七麟恍然，他回憶了一下，剛才武翰林正是聽了謝蛤蟆說刺客會威脅衙門中人才改了主意。
沉一叫道：「七爺，我有個大發！」
徐大說道：「這是一首打油詩吧？就是說軫水蚓這凶星無人能擋，碰上他就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葬埋與姻婚在這裏應該分別指的是悲事和喜事，意思是不管好事壞事遇上他都不好，老百姓們日日夜夜為他而驚慌。」
魚罩罩抱著夜光笑道：「七爺真厲害，還是把這個壞官給抓回來了。」
一看四人摁住武威來的架勢，馬明就明白乾嘛了：「對朝廷命官動用私刑？」
後面的話有些顛三倒四了，魚罩罩更加傷心，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項鏈。
王七麟問道：「什麼大事？」
但他多慮了，一路順風。
謝蛤蟆長笑道：「哈哈，老道士若不演上一齣戲，咱們豈能將這武威來帶回驛所？」
分體屍首脫水的更厲害，面目都看不清了。
姑娘整個人瞬間失去了神采，就像一株玉美人變成了石頭人，光澤不再。
王七麟將他帶去停屍間，軫水蚓的兩具屍首在這裏。
武景湛立馬說道：「謝道長此言差矣，這武威來依然還是朝廷命官，理應三司會審才能定罪，怎麼能現在就將他下牢，而且還是下入聽天監的牢獄？」
武景湛意識到自己透露了口風，便沉默了一下，然後勉強的微笑道：「大頂村夫妻相殘案是最近全府城的重案，武威來曾經將案卷送來，我們看了仵作所撰寫https://m.hetubook.com.com的查屍單，上面說他的死因是吸入斷魂香。」
即使是武氏也不敢得罪的勢力。
馬明走上前來問道：「七爺，從哪裡弄？」
但是男女授受不親。
最終武翰林說道：「好吧，那將武威來帶去驛所吧。」
見此馬明笑了，他輕鬆地笑道：「武大人不愧是百姓父母官，真會為我這樣的老百姓著想，我還愁沖他哪裡下手呢，現在他主動提醒我了。」
魚罩罩絞盡腦汁的回憶著：「他就是叫周愈，跟我爹一起曾經在神都洛陽為官，後來因為一件事他們得罪了權臣，我爹被貶官、他則辭官。對，他做了和尚，但他好像當官時候就是和尚……」
她摸索著一把椅子坐下，喃喃道：「對，我該想到的，七爺，我為什麼那麼蠢？我真是個大蠢瓜！你說的對、你說的對，師姐也說的對，我胸大無腦，我沒有腦子，我是個大蠢瓜……」
趙霖點點頭說道：「是南方靈朱雀的尾宿軫水蚓。」
「什麼？」
「嗷嗚！」一聲慘叫，武威來雙眼睜大到極限，嘴巴張大到極限。
王七麟沖武威來笑道：「你不是喜歡玩凌遲那一套嗎？喏，這位馬大人曾經在漠北邊境的山林猛軍先登營當差，專業且系統的學過魚鱗剮，今天讓你也嘗嘗這滋味。」
於是他去拉開門將八喵和九六拉了進來，八喵很聰明，它知道叫自己進來肯定有需要自己的地方，那麼需要它做什麼呢？
還是武翰林更老成持重，他揮手道：「算了，府尉大人，王大人是自己人，沒什麼好瞞著的。」
九六那邊要正常許多，看到魚罩罩淚流滿面，便一個狼撲跳起來，扒拉住姑娘的胸口湊上去主動舔她臉上的淚水。
屋外樹上有黑鴉哆嗦了一下，它夾緊腿擺了擺翅膀趕緊往南飛！
或許武氏權傾平陽府，但他們無論如何得賣李長歌面子。
但就叫了一聲，剩下的就是他一直在吸氣。
王七麟行禮卻被他扶了起來，他說道：「理應當是我向你行禮，小七，你為老百姓除去了一個暴虐啊！」
李長歌再笑：「你小子的秀才果然不是糊弄上的，這首詩解讀的很好，本帥有獎！」
王七麟挑開武威來肋下，看到短箭貼著他的肌膚插在了地上。
他又急忙補充道：「我不是質疑你的話，七爺，這太、太、太不是人了！」
「那不就得了？男人才了解男人，女人懂男人嗎？不，她們不懂！」
魚罩罩頓時呆住了。
武威來又醒了過來。
巫巫趕緊擺手說道：「沒有啦，七哥哥才是最大的功勞，七哥哥猴賽雷！統帥全軍、運籌帷幄、指揮若定、力斬強敵！」
王七麟安慰她道：「沒事沒事，你已經很了不起了，這也沒什麼重要的。」
「來，給他卸下下巴，我要給他清清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