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懷疑，他以後……要退休了。」

張煌情緒多了幾分激動，「這個榮譽，這樣的功勞，我不想與其他人分享。所以電影的主要演員，我打算全部採用新人。」

這算是一種幸運么？

余念無所謂，「電影票房，已經進入軌道，有你沒你，一個樣。你去探望的時候，記得幫我買幾束康乃馨，表達我對前輩的敬意。」

心臟病？

這場景，讓周牧害怕。

離開了病房，來到了的外面的走廊。

張煌的眼中，暗淡無光沒有神采，「我死不了……」

或許，他要見證，一個大導演的落幕。

她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這事，到底是好是壞。

好半晌，卜今才搖頭道：「周牧，在這裏我要跟你道歉，早在一個月以前，我就知道了，張煌有更換主角的心思。只不過他以病哀求，讓我不要阻撓、干涉他的事情。」

「時也，命也！」

張煌累了，微微閉上了眼睛，「所以我說服了許多人，不斷妥協、退讓，讓他們支持我拍攝《張博》傳記片。我有信心，等作品完成了，絕對可以收穫大眾的讚譽。」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張煌居然有心臟病。

「命運無常啊。」

在儀器屏幕上，類似心髒的波動，在起伏遊動。

「我也沒有……」

楊紅同樣搖頭，她在業界也算是結交了不少人脈，哪怕是張煌這樣的大導演……身邊，也有認識的人。

張煌渾濁的眼睛，多了一抹亮光，「早在一年多以前，我檢查身體就發現了癥和圖書狀，醫生檢測診斷告訴我，就算配合手術治療，以後也很難從事繁重的工作。」

乍看之下，周牧幾乎不敢認。

卜今，文學家。

「我有私心……」

「是！」

「何止是擱置。」

周牧不說話了，他隱約明白，張煌需要的是傾訴，他站在旁邊靜靜聆聽就好。

「周牧……」

如果說錯了什麼，或者幹了什麼事，讓張煌受到了刺|激，心臟不跳了，他豈不是殺人兇手？

「啊？」

不對，應該是《張博》傳記片編劇。

張煌微眯眼睛，自說自話，「你以前不怕我，怎麼現在反而怕了？」

他有點戰戰兢兢。

他不敢想象，在幾十年之後，他躺在床上，腦海之中有無數創意，想拍攝成電影，卻受到了種種限制，難以實施計劃。

冷不防，張煌伸出乾瘦的手掌，掙扎顫抖抓住周牧的手腕，他懇求甚至哀求，「給我一年……不，哪怕半年時間，等我養好病，身體康復了一些，我可以克服一切困難，重新啟動這個項目。」

香茶、乾果，滋味不錯。

不過這樣也挺好。

周牧眉頭一挑。

在幾個人的關注下，周牧晃了晃手機，表情複雜，「卜先生說，張煌導演昨晚心臟病突發，緊急送到了醫院，凌晨做完了手術，現在才蘇醒過來……」

余念呆了半晌，才失聲道：「從來沒聽說這事啊。」

不過還是配合問道：「為什麼？」

張煌慢聲道：「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後來我才知道和_圖_書，如果你不是單純的演員，還是個導演……」

周牧點頭，「所以我要請假，這兩天參加不了路演，只能辛苦你們了。」

「……莫懷宣。」

他猶豫了下，發現張煌似乎沒醒，就悄悄地把慰問的鮮花、水果放下，然後準備轉身離開。

卜今坐在旁邊，似乎等了一段時間。

大概在黃昏時刻，他抵達湖城最好的醫院。

「……別怕。」

張煌呢喃囈語，說話含糊不清。

……

「到時候，周牧你不僅是主角，還是我倚重的副導演。我只負責把握劇情的走向，真正掌鏡的是你。」

手腕上，還輸著藥液。指頭夾著東西，與一台儀器連線。

旁邊儀器屏幕上，也出現了不規律的波紋。

兩個人對坐一會兒，有點相顧無言的意味。

「好！」

「在我的劇組中，只能有一個導演，一個聲音……不過我願意給你機會，讓你參与項目，當副導演。」

這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

「周牧，半年……答應我，等我半年。」

「沒關係。」

卜今有點噓唏，然後問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敢跟其他人講，自己有心臟病？」

包廂布置淡雅，又安靜隔音。

也要經過一些周折，周牧才在一個空氣清新，乾淨整潔，又有幾分淡雅香氣的房間中，看到了卧床不起的張煌。

周牧愣了愣，這要怎麼回應。

余念不確定。

周牧沉默了片刻，才吐出兩個字，「換帥！」

「張導，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和-圖-書。」

其他大導演，基本是由於年老了，思維跟不上時代，拍攝的作品得不到大眾認可，票房遭慘失敗，沒人願意投資了，才不得不退休。

卜今微微點頭，又問道：「你覺得，會換成誰？」

周牧目光淡然，沒有絲毫怪異。

聽到這話，其他人懵了，一片迷茫。

沒意義的事情，不需要知道答案。

周牧沒問，是不是從那個時候起，張煌就下定了決心，另外找人代替自己成為主角。

「新人表現再好，除了本身天賦以外，自然是導演指點、調、教的結果。你的名氣卻越來越盛，讓我猶豫……」

他想悲愴疾呼，聲音卻軟綿綿的，沒有絲毫的氣概。

儘管張煌的眼神焦慮，似乎還要話跟自己說的樣子。

一會兒，大巴在附近停下，周牧帶了兩個助理，另外乘坐計程車前往機場，然後直接飛往湖城。

廢話啊。

周牧只能這樣祝福。

「嗯。」

許青檸蹙眉，「卜先生讓你去探望？」

「什麼鬼？」

「我不甘心！」

大家斜視，給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領會。

或者說，早在此之前，張煌就已經這麼做了。

周牧連忙迎上去，「卜先生……」

周牧目光閃動，他知道……

這讓其他人，多了幾分好奇心。只不過有資格向他探問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楊紅反應過來，「心臟病做了手術，還有精力拍電影嗎？」

以前的張煌，面相看似平和，待人也十分客氣，但是言行舉止中，總會流露出一些和*圖*書大導演的威嚴氣勢。可是現在，他衰老得厲害，渾身上下透著暮氣。特別是臉頰，變得很消瘦，氣色慘白無血。

「走，出去說話。」卜今招了招手，帶著周牧離開了醫院，來到了附近一個茶館。

幸好張煌，自問自答，「之前，在你的眼中，我看不到你對我的敬畏心，這讓我覺得不舒服……作為一個導演，如果演員對你沒有絲毫敬畏感，你是駕馭不了他的……」

現在是有了音訊嗎？

幾秒鐘，幾個護士推門走了進來。一番檢查，結論是張煌太累了，導致情緒不穩定，需要足夠的休眠。

周牧小心翼翼湊了過去，也不知道要幹些什麼。

「因為資本最無情。」

「張導，你醒了？」

手術？

余念輕嘆。

現在張煌，屬於病退，無損他大導演的榮譽、尊嚴。

張煌聲音飄渺，「我考慮了好久，才有了決定。沒有想到，心臟病突發，來到了這裏。」

儘管周牧有了一點心理準備，但是才隔了十天而已，張煌現在的模樣與他之前，可謂是判若兩人。

張煌目光在掙扎閃爍，「作為一個導演，沒有累死在工作台上，這是一種恥辱。」

余念搖頭，有幾分唏噓之色，「你們也不想想，張煌導演已經是多少歲的人了，就算心臟手術很成功，也肯定消耗了大量元氣。」

大家都知道，周牧是傳記片主角，就等著收到通知，進組拍戲呢。問題是，等了一段時間，卻沒有任何動靜。

「就算是在一百年之後，後世的人看到https://m.hetubook.com.com我這部電影，也認為它是經典著作，電影史上不朽的豐碑。」

卜今喝了口茶，目光透過了窗口，彷彿看到了天際，「項目開啟，投資到位，一切就緒……這時候，導演出了事，如果你是投資人，你會怎麼辦？」

連余念也忍不住，拉開了眼罩，看了過來，「什麼情況？」

「更不甘心的是，我還沒拍出一部比銀河巨艦還要偉大的作品，在影史中的地位，肯定不如洛天幕。」

「多年的交情，加上這難纏的病，讓我沒辦法責罵他。」

「您早日康復。」

好吧！

楊紅訕笑，「動了手術，肯定要休養一年半載的，才恢復健康。所以傳記片……要擱置么？」

「但是我有信心。」

張煌繼續道：「其實這是補償。」

但是周牧不敢再多逗留了，跟他講了幾句場面話，就識趣退了出去，免得護士小姐姐生氣趕人。

周牧嚇了一跳，急忙按了響鈴。

周牧收到一條信息，臉色變幻莫測，反應古怪。

圈子之中，已經有一些風聲流傳，讓大家難辯真假。

就在這時，張煌睜開了眼皮，眼珠子渾濁，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

事實上，他也幹不了什麼，甚至不敢去攙扶。因為張煌病服下，纏了一圈圈繃帶，隱約慘著血跡。

這信息，在大家的腦海中，稍微轉了一下，就更加關注了。

最關鍵是……

許青檸在旁邊，也看到了信息上的標註，「卜今先生的簡訊……他說了些什麼？」

那種憋屈、苦悶，不寒而慄。